千山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要说朝廷这些兵马,不是江行云看不上,禁军还是不错的,但眼下这些人明显不成啊!
江行云虚眼瞧了一回,便心中有数了,因为背靠马车,眼瞅被人砍半死的家伙,江行云认识。江行云接过亲卫递上的强弓,一箭射穿大皇子身前悍匪的咽喉。接着,第二箭第三箭,江行云连发七箭,大皇子前一刻还觉着自己要去见祖宗,后一刻就将心放到了肚子里,祖宗还是保佑他的。
江行云头一遭指挥战役,先令人弓箭支援,接着一拔马刀,带头杀将出去。大皇子一手持长刀拄地,一手强扶着车厢,勉强才没倒下。他也见到了江行云,他以前还对江行云有过些许想法,当然,这个想法没成,而且后来受到诸如五皇子颇是庆幸的评价,那评价,五皇子虽未在他跟前说,大皇子也是知道的,五皇子说的是,“大哥真是好胆量,敢去动江姑娘。”当时,大皇子听到这话,委实不悦了一段时间。
江行云怎么就动不得了?
大皇子当时是这般想的。
但此时,大皇子见到江行云杀人如确瓜切菜的风采,他心下战栗的同时,不得不承认,他五弟说的是对的。
江行云一路杀气腾腾的砍到大皇子面前,自马上将身一俯,五指扣住大皇子肩头,大皇子只觉着自己身子一轻,就落到了江行云的马上,江行云驰马折返,不过顷刻。
江行云先救出大皇子,直待将士把余下匪类击退,方命人收拾战场,打扫残局,自己先带大皇子回到驻地。
张长史也是认得大皇子的,见大皇子浑身是血,顿时吓个好歹,连忙去叫了大夫过来。是的,江行云张长史出使,也是带了大夫在身畔的。
好在随行带了伤药,张长史在车里看着,大皇子伤的不重,但也不轻,好在都是皮外伤。大夫给大皇子包扎过,那边的战场已清扫完毕,带着押运的车马一并赶路。
大皇子收拾妥当了,江行云才上车,一面用帕子擦着手上沾染的鲜血,一面问,“大殿下怎么遇到的山匪?”
大皇子先道,“多亏江姑娘仗义相救,本王谢过了。”说到山匪,大皇子道,“幸而遇到你们,我们是早上刚到,就遇到了埋伏,幸而将士忠心,悍不畏死。”
听到悍不畏死四字,江行云唇角直抽,道,“也是殿下福泽深厚,有惊无险。殿下的伤并不重,好生将养几日就能好。殿下这是来送军备么?”
“是啊,本王想着,也许久未见五弟了,索性接了这差使,倒是未料闽地这般不太平。”如今想想,大皇子亦是心有余悸。
“殿下真是实在,在闽地的山匪可不一定就是闽地的山匪。”江行云道,“去岁殿下巡抚闽地全境,就已命人各地缫匪,如今闽地哪里来得这样千把人的匪帮。而且,看刚刚那伙匪徒,不论弓箭刀枪马匹无不是上等之物,可不是寻常山匪配得起的。殿下这里人数较他们多出一倍有余,哪怕被打个冷不防,也不至于被围困于此。”
“江姑娘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
大皇子政治智慧还是够用的,知道无凭无据的不能指证别人。这些事,大皇子暂且压下,同江行云道,“其余受伤的将士,还得请刚刚的大夫帮他们看一看伤。”
“殿下放心,我带的人每人都有金疮药在身上,他们用不着的,已给了受伤的将士,暂且支应一时是无妨的,待到了驿馆,再行安置。”江行云将擦过手的帕子随手塞回袖子里。
大皇子对江行云既是别扭又颇有些感激,见江行云衣襟上还有几处沾血的污渍,一时也不好提,大皇子只得道,“有劳江姑娘了。”
大皇子又是不解,“江姑娘如何发现我们的?”
江行云给大皇子做了一些军事常识的普及,“军中斥侯必要先去探路,察看路两旁有无埋伏,有无危险,地势如何,地形如何,如此,大队人马才可安心赶路。”
大皇子:……
大皇子未再多言,江行云已没什么话好说,一掀车帘,下得车去。
千山记 第198章 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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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云回程的路上顺便救了大皇子的事,五皇子真不知要怎么感谢她了。 五皇子听到他大哥受伤的消息,当下就坐立不宁了,立刻率亲卫迎出百里,直待看到他大哥,五皇子的眼泪才掉下来,此处江行云真有些怀疑五皇子眼泪的真假,相较之下,大皇子的眼泪还是比较真实的。倒不是俩人感情多么深厚,主要是大皇子险死还生,搁谁谁不激动啊。尤其见他五弟激动的流下泪来在,大皇子想到自己先时的凶险,忍不住酸楚起来,眼眶一红,紧紧的反握住他五弟温暖的手裳,兄弟情深道,“我并无大碍,五弟你莫太过担心。” 真的,先时大皇子恨五皇子恨的牙痒,这会儿见了,竟头一遭没想到五皇子去岁告状坑他的事儿了。 五皇子也是庆幸啊,他大哥还活着,真好p谢苍天,感谢江姑娘!五皇子握着他大哥的手,抹一把泪方道,“如何能不担心,我听到大哥遇险的消息,一刻都坐不住,赶紧的来了。大哥都伤哪儿了?”拒江行云怀疑五皇子有作态的可能,其实人家五皇子担心也是真担心哪,大皇子伤在闽地倒好担待,倘大皇子在闽地伤了性命……五皇子拒与大皇子颇有些嫌隙,但兄弟多年,五皇子也不会盼着大皇子丢了性命。此时见了大皇子,激动也是真激动,只是稍微加了些表演的成分罢了。 大皇子道,“都是皮外伤,幸而遇着江姑娘张长史一行,不然,哎……” “这是大哥的命中福泽深厚,咱们家的老祖宗在天上看着呢,再怎么也会庇佑着咱们。”五皇子召来随行的大夫,细问大皇子的伤势,得知真的不过皮外伤后,五皇子方放了心,遂说起大皇子此行来,“弟弟早就叫弟弟媳妇收拾好了房舍等着大哥呢,我实未想到这次是大哥亲自来,大哥一路上累了吧。我们闽地,青山不缺,绿水也有,就是有些贫寒了些。” 大皇子心说,哪里是贫寒了些啊,简直是贫寒死了。大皇子感叹,“亏得五弟你生性放达,这地方,哎,你这地方,五弟你出门也得小心些哪。”这种出门遇强盗的地方,唉哟,他五弟还真是个糙人,也住得下去。当然,激动过后,大皇子回忆起先时的新仇旧恨,觉着这地方真挺配他五弟住的。 五皇子不晓得他大哥所想,只管尽地主之谊,道,“大哥是头一遭来,其实多来来就好了,弟弟去岁巡视,已缫过一遍匪了。这回大哥遇到的,不一定是闽地的匪类,没听说闽地还有这么大帮的山匪呢。我已着人去查了,想来不日就该有消息。” 大皇子问,“有没有俘获活口?” “敢对大哥出手,这样的人,哪里肯留下活口,嘴里都藏着毒呢,眼见跑不了,立刻服毒自尽。所以我才说不是寻常匪类,不然,寻常土匪见势头不好,大多是投降的。” “这可就不好查了。” 五皇子面色沉毅,道,“大哥莫担心,线索多的很,身上穿的衣裳,什么地方的料子,吃的什么东西,人死了,尸体还在。再有,这么些人过来,总不能不留下些珠丝马迹的。” 大皇子咬牙,“待有了准信儿,五弟你定要知会哥哥一声!” “大哥放心!”五皇子冷声道,“在我的地盘儿,敢伏击我的兄长,定要他付出代价!” 因着大皇子受伤,到了藩王府,五皇子暂未举办宴会,而是先让大皇子安心养伤。大皇子心系差使,命手下与五皇子交接,将运送的装备交给五皇子。 五皇子令李九江去安排此事,自己亲命人召了章太医来,重给大皇子把过脉,看过伤,再三确认大皇子无甚大碍,五皇子方彻底松了口气,道,“大哥好生将养几日,待大哥痊愈,咱们兄弟好生喝几盅。” 大皇子道,“五弟只管去忙,把这批军备平安送来,我也算不负此行。” 五皇子道,“倘知此行这般凶险,再不能叫大哥亲来的。” 大皇子心说,要知道你这穷乡僻壤的这般凶险,再要刷好感,我也不来呢。来都来了,险也险了,大皇子一派大公无私的模样,道,“纵有些风险,此事终要有人来做的。我遇上,倒比别人遇上的好。” 兄弟多年,谁还不知道谁,五皇子给他大哥酸掉一嘴的牙,道,“大哥这样说,弟弟更不放心了。我宁可别人遇上,也不想大哥你遇上。” 有时候,还真是实话比虚话动听。起码大皇子听他五弟这话,就觉着,五弟这话还是不错的。虽然时不时的抽疯给我挖坑,叫人恨的牙根痒,可有时吧,说的话还挺中听。 五皇子又打听,“以往运送军备倒还好,大哥与弟弟细说说,这回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大皇子说的就是突然遇上了埋伏,余者再无他话。 五皇子是想听他大哥细说的,结果,他大哥完全没有与他细说的意思啊,其实这也很好理解,五皇子因与大皇子素有些嫌隙,当时大皇子遇险把五皇子吓一跳,啥都不顾得出城迎百里把他大哥平安的迎到闽安城,如今都平安了,各自心里便有了屏障。五皇子见大皇子不肯详言,索性也不再追问,只让大皇子好生养伤。 他不怕大皇子不说,死了这些人,大皇子不说,也有别人说。 这一问下来,五皇子倒觉着他大哥想得多了,虽有大皇子疏失之因,却也不是主要原因,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其实,运送军备都有规矩,以往兵部也时常给闽地运军备,从来没出过事。大皇子会出事,有其大意之故。像江行云说的,但凡行军,前后皆要有斥侯,前面的斥侯就是沿咱探察情况的。大皇子亲自押送军备,南安侯是个稳妥人,安排的也是老手。皆因大皇子做主做惯了的,想一想吧,在兵部时,南安侯做兵部尚书,大皇子都在牢牢掌握着兵部的肥水部门不让分毫的。如今这一路上,更是事事听他分派,离开帝都时不过三月初时,大皇子也挺谨慎,只是一路上受地方官的逢迎,大皇子自己也想着趁机结交地方官,于是,颇耽搁了些时候。当年五皇子就藩,一家老小带着家当属官,寒冬腊月动身,也不过是走了二十几日便自帝都到了闽地。大皇子这一走,将将走了俩月,故而一进闽地,大皇子有些急着赶路,大皇子没想着结交闽地的地方官,他心里清楚,这些都是看他五弟脸色吃饭的,结交也没用。因在路上耽搁久了,且天气渐热,大皇子便有些心急,不过,随行的将领真的挺尽职。前一晚休息时,就特意错开了青松坳。待第二日天刚亮,大皇子就要底下将士整军赶路,那位李将军道,“臣已派出斥侯探路,待斥侯回来,再走不迟。” 大皇子不听啊,大皇子道,“先走也无妨,听说五弟这地界儿挺太平的。” 于是,斥侯刚走,大皇子一行人也就拔营出发了。 然后,就遇上匪徒了。 如今李将军也战死了。 其实这事儿正经算起来,大皇子有过错,但过错也不大,无他,那一千左右的悍匪,绝对是劲卒中的劲卒。大皇子带的三千押送军备的将士,虽然在江行云看来战力有些渣,也是帝都城的常驻兵马,瞧着渣是因为对手太强。大皇子三千人不是敌手,江行云当时留下五百人,带了两千五百人去增援,这才救下大皇子。彼时,江行云的人兵强马壮,而那些悍匪则是力战多时,如此却也跑了几十号人。 这样的人马,便是大皇子没在青松坳失手,迎头对击,大皇子的人怕也不是对手。当然,如果有所准备,大皇子想必不会被杀得这么惨也是真的,当然,也不会死这些人。 当时江行云直言此事,说的就是大皇子的疏失。江行云将门出身,对行军之事向来慎重,尤其将士们要真是遇到劲敌那是没法子,死且死了,可由于主帅无能,造成惨败……故而江行云十分不快,当时半分没给大皇子留面子。 事已至此,五皇子道,“就是李将军可惜了。” 谢莫如道,“他这死了,也算是为救大皇子而死。殿下在奏章中多为李将军说些好话,向陛下多要些抚恤吧。”人都死了,也只能如此。 五皇子道,“我想着,与大哥一并联名上书才好。” “这是应当的,此事必竟关系大皇子。这次战亡将士的名单也一并递上去的好,委实未料及此事,不然宁可派人去接大皇子他们了。”谢莫如也颇觉晦气,大皇子来闽地遇到这样的事,幸而有惊无险。 五皇子亦道,“万幸,遇着江姑娘他们。” “是啊。”夫妻俩心有戚戚。 说一回大皇子,江行云张长史出使靖江王府亦是大事,五皇子道,“我听张长史说,江姑娘与靖江王相谈甚欢。”因着大皇子的事,五皇子到这会儿才有空问起江行云一行在靖江王府的收获。 谢莫如将江行云在靖江王府的事同五皇子大致说了说,五皇子听了道,“早知她是个有能为的,不想还有这般机变。若是能把靖江王稳住,永定侯与扶风他们正好抓紧时间练兵。” “是啊。”谢莫如道,“想练就一支劲卒,再怎么以战代练,也是要时间的。” 对于江行云同张长使去靖江王府的事,大皇子养好伤之后才同他五弟打听,大皇子道,“张长史是你府里老人了,自来稳妥……江姑娘一介女流,怎么五弟还派江姑娘去了?” 五皇子道,“我想着,张长史是文官,去了靖江只能与官员打交道。江姑娘毕竟是女眷,可代王妃向女眷致意。” 大皇子主动提及江行云,也是有话要说的,抿一抿唇,沉一沉心,大皇子方道,“我此次,全赖江姑娘相救。以往的事,是我唐突她了。” “都过去了,大哥只管放心,江姑娘不是个小器的。”他大哥说了江行云的好话,五皇子便顺势与他大哥商量起联名上表的事情来,五皇子道,“这事得告知父皇,咱们兄弟一道上表,好让父皇安心。” 大皇子问,“伏击我的人,查出是什么来历了吗?” 五皇子道,“逃脱的几十号人经江南道一路西去,现在还没确切消息。” “北上?”大皇子悄与五皇子道,“不是靖江的人?” 五皇子也不瞒大皇子,“虽然弟弟我也有此怀疑,但现下委实没有确切证据。”说到这个,五皇子道,“希望能抓到活口。” “那些人,不是寻常士卒。”大皇子哪怕一路上颇有些疏失,那是他没领兵经验,又有些刚愎自用所致。但其实,身为皇长子,大皇子世面见的不少,大皇子道,“我与他们交手,似是比禁卫军都略强些。” “江姑娘也说是一等一的劲卒。” 兄弟俩说了一回行刺的事,又商量着联名上书的事儿,别叫皇爹担心啥的。俩人一道写的奏章,五皇子并未提大皇子的疏失,只是着重写了李将军等人悍不畏死,保护大皇子之事。大皇子自然也知李将军忠贞,跟着赞美了几句,又写了几句给父皇宽心的话,以免父皇担心。当然,也没忘了写江行云相救之事。 不光大皇子觉着江行云救命之恩,之前做的那些事有些对不住人家,就是五皇子也觉着,江姑娘不愧是他媳妇的好闺蜜啊,厉害又能干。关键是,他大哥先前大大的得罪了人家江行云,江行云还肯救他大哥,而且是没有半点犹豫的去救他大哥,这就很难得了。 至于江行云是出于什么理由救大皇子,反正不管什么理由,五皇子都觉着,应该好生谢一谢江行云。 奏章发出去后,五皇子正式举行宴会欢迎他大哥,其间永定侯总督巡抚按察使等人都到了,宴会规格无疑是最高等。大皇子深为受用,再加上先时遇险,虽说是五皇子地盘儿上,到底也是五皇子府的人救了他,如今看五皇子殷勤,大皇子先时因五皇子上折而致他在兵部折戟的郁闷,也稍稍消散了些。 大郎还带着弟弟妹妹们过来看望过大伯,表达了对大伯的关怀。 大皇子想着,幸伙们还挺知道礼数的。 待宴会后,五皇子又带着自家大哥参观了藩王府的官学,还有州府的府学,拜过孔圣人,游览了闽地风光,俩人一道去沿海军营时,还遇着墟模海匪扰边,大皇子心有余悸,叹道,“我回去同父皇说,五弟你们回帝都吧。这儿也忒不安全。” 五皇子笑,“如今形势好多了,不要说弟弟要在闽地一辈子的。就是大哥的晋地,以后也得防备西蛮人呢,说来比弟弟这里更要紧。” “是啊。”嘴里说着是,其实要不是五皇子这般说,大皇子根本想不到自己藩地的事儿。 五皇子悄与大皇子道,“咱们到底是藩王,早晚要就藩的,早些就藩也好。” 大皇子怎么会愿意就藩,他只道,“这个理我也晓得,只是去岁四弟想就藩,父皇也没准呢。父皇的心思,要不是闽地不太平,没个主事的人,也不会舍得五弟你过来的。父皇是想着咱们一家子团团圆圆的过日子。”大皇子对自己老爹的心思还是揣摩的很清楚的。 五皇子见状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了。 大皇子最不爱听人提什么就藩的事,结果,五皇子识趣打左,大皇子私下同自己老丈人永定侯说话时,永定侯偏来了一句,“西宁关更是要冲之地,殿下毕竟受封晋王,如闽王这般早些打理藩地,也是为陛下分忧了。” 大皇子真是怀疑老丈人是不是给他那奸狡的五弟收买了。 其实永定侯真正好心,在永定侯看来,如闽地这样的贫瘠之地,五皇子能一心一意的打理,做个实权藩王,也是极好的。想着大皇子在帝都不大顺遂,永定侯才多了这一嘴。 大皇子没能理解老丈人的苦心,大皇子拿搪塞五皇子的话搪塞老丈人,“怕是父皇不允呢。” 老丈人毕竟不是亲爹,永定侯也不是个不会看眉眼高低的,觑着大皇子的脸色,永定侯不再多言,转而打听起自己闺女外孙来。
千山记 第199章 嫡系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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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在自己的地盘儿大大的款待了大皇子一回,而且,五皇子的作派颇是光明正大,连沿海军队都请大皇子参观了一回。 接下来,大皇子也有自己的交际,主要是跟永定侯崔家子弟们联系一下感情啥的。 由于大皇子做得真是旁若无人,崔家子弟委实心中有苦说不出,想着这位大皇子可真是,一点儿不知道体谅人,他们眼下在五皇子手下当差。幸而五皇子不是个小器的,不然遇着小心眼儿,瞧见大皇子这样大大咧咧拉拢妻族人,不知怎么要给他们小鞋穿呢。 倒不是大皇子拉拢妻族有什么不对,崔家与大皇子是姻亲的关系,的确比五皇子要亲近的,只是,你得看地盘儿啊!这是五皇子的地盘儿啊! 崔家人要给大皇子拉拢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好在永定侯是个圆滑的,崔家子弟来了闽地,五皇子都给安排了实在差使,他们不好耽搁,于是,永定侯让自家子弟只管当差,他陪着皇子女婿。 结果,不陪不知道。 一陪才发现,唉哟,三观真是不合啊! 永定侯是个稳妥人,要说以前还有些野心,这点儿野心也随着前岁一败烟消云散了。更兼永定侯跟着五皇子当差这几年,觉着五皇子论稳重论实干,当真是比自己女婿大皇子强些的。永定侯就觉着,五皇子这样的人都与皇位无缘,早早就藩。大皇子女婿这里,也早日收心的好。先前永定侯劝大皇子早日就藩,绝对是一番好意。不为别个,五皇子这特意来闽地收拾烂摊子的,想彻底将闽地收入掌中,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五皇子就藩都一年半了,又是操练新军,又是互调将领,方真正的掌握了闽地军政。 大皇子受封晋王,如永定侯所言,晋地较之闽地更为要紧,而且,晋地西宁关驻军比闽地多一倍不止,晋地的官员,不见得就比闽地好收服。大皇子这会儿不就藩组织班底,难道待新帝登基,还会叫你做实权藩王么? 永定侯真是一番好心,大皇子是他亲女婿,他不为大皇子,也得为闺女着想呢。 原本,永定侯计划着,大皇子早日就藩,他能在闽地翻了身,以后翁婿二人,一个在帝都一个在晋地,也好过日子的。 永定侯计划的挺好,结果,大皇子根本不听他的劝导。 永定侯也是无奈了。 永定侯无奈吧,他自己与大皇子关系密切,翁婿一体,他陪着大皇子倒罢了,族中小辈子弟得先解救出来啊。于是,永定侯就成了大皇子的陪客。 五皇子都与妻子说,“以往在帝都倒不觉着他们翁婿来往密切,这到了外头,就是不一样。” 谢莫如摇一摇团扇,“这也不是以前,大皇子刚遇险,永定侯是老丈人担心女婿。再者,大皇子那性子,他前天不是还宴请崔家族人了么?不是我说,这也忒没眼色。” “大哥就是直率了些。”拒五皇子也觉着他大哥有些没眼色,他是不好意思直说,可他大哥当他死人一般,在他地盘儿上吆五喝六,拉帮结派,五皇子少年没根基时就知道用冷面装威严的人,也不是面团儿啊!只是,媳妇这么说,五皇子还是要替大哥辩一句的。 谢莫如道,“永定侯也不容易,遇着这么没眼色的姑爷,他不陪着,难不成让崔家族中子弟都耽误了差使来陪大皇子。” “随他们去吧。”五皇子听了,心里也就不计较这个了,不过,到底想着,还是得多提拔些自己人才好。他对崔家人不薄,可看这样子,再怎么不薄也抵不过人家是姻亲呢。五皇子道,“这几天我正想着,该怎么谢一谢江姑娘。大哥得救,多亏了她。要她是个男儿,父皇也能赏官赐官,如今我折子递上去,约摸也就是一些珠宝古董绸缎摆设之类的赏赐了。你看看,江姑娘喜欢什么,咱们也给她预备一些。”五皇子这人吧,别人对他一有点儿好处,他都记在心里的。何况江行云的确是免了闽地一场大难,五皇子觉着,自己得有所表示。 谢莫如想了想,“要说东西,宋家两代人驻守西宁关,家资自不消说,她也不是缺东西的。” 五皇子难就难在此处,要是缺钱的人,赏钱就是了。要是缺权的人,赏官就是了。偏生,江行云既不缺钱,又做不得官。 “倒有一事。”谢莫如端起凉茶吃一口,道,“这一年,大战小战不断,海沿的百姓,迁的也差不多了。咱们的兵士死伤的也不少。王爷不是常说及此事么。我又想着,不知这些战亡将士家里是什么情形,父母兄弟可尚在,儿女可有人照顾。倘是父母兄弟健全,他们儿子有所养的也还罢了。倘是有无所养的子女,就是战亡将士的遗孤了,王爷既是一地藩王,就要担起照顾他们的责任来。” “若是遗孤,也发了抚恤到各村,由里正安排抚养的事。” “前儿我与行云想着,里正安排抚养也是妥当的,可眼下咱们不是缺人么。”谢莫如道,“不只缺武将,王爷也缺少一支忠贞的心腹士卒。我听行云说,安夫人手下的亲卫皆是从族中少年里自小选出来加以训练的,这样训练出来的亲卫,忠心不二,战力一流,如此才成就了安夫人的威名。王爷是藩王,不好大张旗鼓的做这事,毕竟陛下赐了王爷亲卫军。只是,好的卫士谁还嫌多不成?眼下就是机会了,沿海多少孩子因战争成为了孤儿,还有战亡将士留下的遗孤,我并不是要训练他们让他们去送死。我想着,择出众优秀者,授以武功学识,以后总比他们由里正安排着懵懂的长大强些。倘真是有本领的人孩子,在王爷这里,总有出头的机会,将来若能成就一番事业,也算不负他们先辈流的鲜血了。” 想想自己实心以待却是左右摇摆的崔家,当然,这不能怪崔家,崔家毕竟是大皇子的岳家,偏颇大皇子也是人之常情。但对比一下总是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的妻子,五皇子又被感动了一鼻子。五皇子道,“这主意很好,只是这关江姑娘什么事么?” “得有人管这事儿哪。”谢莫如道,“我寻思了一圈,也没有寻到谁还有空管这事。不如就把这事交给行云。” “江姑娘会练兵么?”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总比大皇子强些。” 比大皇子强…… 嗯,这是经过事实论证的。 江行云又是将门出身,何况是他媳妇提议的,这事儿要不是他媳妇说,他根本想不起来。五皇子向来用人不疑,道,“成!” 他又道,“在外就说抚养战争遗孤。” “原也是这个意思。”谢莫如叹道,“若是大户富户的孩子,没有几家能沦落至此的。这些孩子们,多是家境贫苦的。殿下只管放心,我会让行云好生照看他们,跟着咱们,以后总有他们的一条出路。”谢莫如并不是要这些孩子们以后做炮灰,炮灰的话,她不会费这样的心力。实在是,他们夫妻的班底太有限了。如大皇子太子哪怕三皇子四皇子,妻族都很得力。到五皇子这里,谢莫如自己娘家还是墙头草,现下当不得大用,五皇子母族没人,苏妃在宫里也不是宠妃,五皇子先时在帝都,养养人望还罢了,班底配的七零八落,真正的嫡系少之又少。谢莫如一直盼着五皇子赶紧分封,也是想着,在藩地好行事,给五皇子真正调理出一批可用的人来。 夫妻俩大致商量了一回,这些孩子弄来,得有地方放啊。 这倒是简单,五皇子有几处不错的庄子别院,暂收拾出一处宽敞的,也就够用了。 还有其他人手安排,这事,得安排妥当人。 夫妻俩一说就说到了天黑。 孩子们放学,五皇子问了孩子们学到的功课,一家子用过晚饭,就让孩子们各去歇了。 第二日,谢莫如同江行云提起此事,江行云果然挺有兴致,道,“这事倒是可行,就是一样,得做得机密。”继而,江行云就考虑到了此事的难处,“战争遗孤人数至少得上百或是几百人,孩子多了,想保密就不易。” 谢莫如道,“不要说几百人,一千人里,能择出一人也可。该机密的机密,不该机密的,示之以众也没什么不好。” 江行云立刻明白,“这是要择优训练。” “孩子跟孩子也不同,有根骨好的,适合习武的就让他去习武。有些好念书的,就让他去念书。脑筋灵活的,经商也无妨。只要某方面资质够好就行,其余寻常的,寻常视之既可。” 江行云思量片刻,“此事,我担副职比较合适。” 江行云显然深知为人臣属的规矩,谢莫如道,“放心。” 江行云道,“你不要去做正职,最好让王爷做正职。”这是有风险的事,五皇子竖敌不少,倘被有心人做文章,难免麻烦。谢莫如的身份,更要慎重。五皇子毕竟是穆元帝亲子,安全性大些。而且,此事若成,这样的事,这样训练出来的人手,五皇子不亲自掌控,怕将来也不放心。 谢莫如点点头,“我去同王爷说。” 五皇子有些意外,江行云只做副手的事。不过,他想着,江行云虽手段强悍,其实也不乏谨慎,五皇子当即道,“既然江姑娘只肯做副手,这事儿你打头也好。”他媳妇与江行云原就是闺密。 谢莫如道,“这样关爱将士与百姓的名声,我要来有什么用呢,王爷当仁不让。” 五皇子看着妻子,“我也想让你有个好名声。” “都说出嫁从夫,殿下好,就是我好。”谢莫如给他理理衣襟,“别与我客套,咱们得一条心的使劲。我有施粥舍米的事,前些天我们还给府学捐建了藏书馆,这些小事我做做倒罢了。这次的事,必要殿下打头。殿下在奏章里也要同陛下说一声,让陛下知道殿下对子民的关爱之心。” 捏着妻子的手,五皇子再说不出推却的话,低低的应了一声。 妻族,母族,不得力,不要紧。 今日不必依靠于他们,来日,也必将不会受制于他们。 于是,在大皇子还在拉着老丈人联系感情的时候,五皇子已经开始打造并建设自己的最忠贞嫡系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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