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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明开夜合
“妈妈说巧克力会长胖,”莎莎躲开杜岩歌的蹂躏,走到另一边,又趴着苏嘉言的椅背,“苏姐姐你也会唱戏吗?”
“我啊,我会唱啊,”苏嘉言转过头笑着看向莎莎,“不过我可没莎莎这么厉害,我只会唱一种。”
“那我教你好不好啊,”莎莎亮晶晶的眼睛依旧看着苏嘉言,“姐姐你长得好看,又不凶我,我喜欢你。”
苏嘉言忍俊不禁,“莎莎你这么可爱,谁舍得凶你?”
“有啊,”莎莎瞥了杜岩歌一眼,“上回和舅舅吃饭的一个阿姨,可凶了。”
这边杜岩歌不由失笑,“你真是记仇,都过去一年了。”
莎莎皱了皱鼻子,“我不管,反正我不许舅舅找那样的人当舅妈,要找舅妈也得找苏姐姐这样的。”
两人顿时尴尬不已,苏嘉言更是笑容一僵,杜岩歌忙说:“莎莎,你把后面的面巾纸给我递过来。”
莎莎一时被转移了注意力,等再说话时,就已忘了这茬。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除去小小的尴尬,总体而言相当愉快。下车前,杜岩歌一定要请她吃饭,说是既然到了他的地盘,他必须做一回东道主。苏嘉言推辞不过,便应了下来。
交流会开了两天,第二天苏嘉言回到酒店,到了半夜突然开始上吐下泻,去医院检查说是得了急性肠胃炎,和杜岩歌的约会只得取消。
折腾了半宿,输了液,情况逐渐稳定下来,快天亮时苏嘉言沉沉睡去,醒来时已是正午,雨似乎停了,天色仍是暗沉。
她正打算去弄点吃的,病房门却突然打开,杜岩歌提着一只食盒站在门口,他见苏嘉言已经醒了,忙笑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话音刚落,莎莎也杜岩歌后面蹿了进来,几步跳到苏嘉言窗前,伸出柔软的小手贴上苏嘉言的额头,片刻后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嗯,看来已经不要紧了。”
杜岩歌哭笑不得,“莎莎,你去值班室喊护士姐姐过来。”
莎莎领命之后立即吧嗒吧嗒地跑出去。
杜岩歌走到近前,将食盒打开,里面装着白粥,加了些炖熟的鸡丁,“手艺不精,苏老师就勉强吃一点吧。”
他盛了一碗,手托着碗底试了试温度,将床摇起来,方才将碗递到苏嘉言手中。
粥煮得烂而不稠,口感爽口,苏嘉言正嘴里发苦,吃下去只觉无比受用。吃了小半碗,护士过来进行例行检查,说是第二天再输一次液就能出院了。
莎莎站在床边,一直瞅着苏嘉言,“苏姐姐,你现在难受吗?”
苏嘉言笑着摇头,“不难受了。”
“难受的话可以和我说,我给你唱歌。”
苏嘉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莎莎的头,笑着说:“谢谢你亲爱的,你真是太贴心了。”
“那只是在你面前,”杜岩歌忍不住笑,“这孩子在家里淘气起来,她爸妈两个人加起来都降不住。”
苏嘉言目光柔和,看着此刻已经一溜烟跑去和另外一张床上的老奶奶搭讪的莎莎,“再调皮也是甜蜜的负担。”
杜岩歌也笑,“家里摧着我结婚的时候,没少拿她当杀手锏。”
苏嘉言将碗放到一旁,“杜教授功成名就,也是该成个家了。”
杜岩歌眸光微微沉了沉,不置可否,只说:“苏老师现在和傅先生如何了?”
苏嘉言微有几分尴尬,然而杜岩歌如此费心过来照顾,正要敷衍却又觉得过意不去,便实话实说,“已经分手了。”
所幸杜岩歌没有见缝插针表示其他,只是笑了笑问起剧院的事。
晚上的时候,杜岩歌仍旧过来,带了晚饭,还顺道买了几本书。第二天清晨仍是如此,直到苏嘉言开始输液,方才离开,说中午等他过来帮忙办出院手续。
苏嘉言百无聊赖,又没有睡意,便将杜岩歌买的书拿过来。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东方快车谋杀案》,苏嘉言一贯不看这类小说,谁知看起来却欲罢不能,一口气看了大半,直到快要揭晓真相时才停下。她放了书,闭眼开始回想书里情节,试图自己做一个推理。
正在此时,她听见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苏嘉言忙睁开眼,待看清来人时,顿时怔住。
来人穿黑色风衣,衬得身形愈发修长,一手握着伞柄,另一只手捏着门把手。他开门之时,仿佛便有一阵清冽的湿气,裹挟着风雨而来。
对面床的老奶奶已经睡了,一时空间极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夹杂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傅宁砚将黑色的长柄伞立在门口墙边,迈着修长的腿走了进来。
苏嘉言身体不由绷紧,看着傅宁砚,“你怎么来了。”
傅宁砚走到床边,修长的手指捏住挂在药瓶上的卡片,仔细看了看,“过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苏嘉言神情疏淡。
傅宁砚又将目光移到一旁柜子上的百合花篮上,微微眯眼看了一瞬,才说:“来收回我之前说的话。”
苏嘉言面色不禁一沉,语气却仍是冷淡:“你可说了不少最好收回去的话。”
傅宁砚伸手将花篮拿下,放到一边,这才在床边坐下,微微低头看着苏嘉言,目光沉沉便如深海,“我不打算让你离开我。”
苏嘉言静了一瞬,轻声一笑,“三少这是演哪一出,打算效仿舜帝,两全其美?”
“我很清楚我要什么?”
苏嘉言盯着他,半晌后,眸光沉了三分,声音不免染上几分讽刺,“你这个人,当真是个商人,什么都要算计,不肯吃一点亏。你若真的清楚,还是守着谢泽雅好好过日子吧,她能为你做的,你可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分一毫。”
“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留在你身边做什么?做顿饭暖暖床?”苏嘉言别开目光,抬眼看着窗外,“既然都说还我自由,我以为我们好歹算是两讫了。如果你非要觉得到现在我仍未偿清你在剧院上花的钱……那我也无可奈何,我们没有白纸黑字写清楚,我总不能去告你。”
傅宁砚看着她,半晌后伸手握住她没有输液的那只手。苏嘉言也不挣开,仍旧看着窗外,神情几分冷寂。
傅宁砚便攥得更紧,目光盯着她几分苍白的脸颊,声音却是无比沉着认真,“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女朋友。”
霎时间,苏嘉言心脏微微一颤,好似海浪击石,一阵强过一阵。
傅宁砚的手很冷,许是因为方才外面进来。而她的手是暖和的,由是更觉得他指尖的冷意都从手掌上传了过来,便无端想到了那晚傅宁砚贴在她手背上温热的掌心。
可不论是冷或是暖,都无法让心底不断蔓延的悸动之感停止半分。
作者有话要说:“那我教你好不好啊,”莎莎亮晶晶的眼睛依旧看着苏嘉言。
写这句的时候…脑内开始无限循环“芭比,你会唱小星星吗”……笑cry.
——
故事也已经写了快2/3啦,夜合也得开始构思新文哒,想问问大家,有没有什么想看的么?大家说一说,给我个参考吧=33333333=





蚕食 第48章 自投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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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苏嘉言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看着傅宁砚,声音极轻,好似叹息,“三少,我觉得没意思。”
傅宁砚却不以为意,俊眉微蹙,“无所谓,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在例行通知。”
苏嘉言顿有几分无语,“那在你看来,女朋友和女伴有什么区别呢?无论哪种身份都是强迫,你倒不如拿拆了剧院来要挟我,说不定更有效率。”
“自然是有区别,”傅宁砚看着她,“我身边不会再有其他任何女人,生老病死都会和你在一次,我所拥有的你也可以拥有一半。”
苏嘉言静静看着他。
逆光中他神色极其认真,狭长深邃的眼中没有半分闪躲和玩世不恭。
她便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
仍是安静认真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整个身影都纳入瞳孔之中。
苏嘉言手指不由收拢,微微松开,又再次收拢,她抬眼看着傅宁砚,“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因为你存在的本身就让我觉得难受。”
傅宁砚目光霎时一敛。
苏嘉言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孤勇之气,不管不顾继续往下说道:“活了二十四年,从未有第二个像你一样羞辱过我。”
“我毕竟帮助过你。”傅宁砚声音沉冷。
“这是两码事,感激之外,并不妨碍我厌恶你。遇到你之前,我对任何事情都问心无愧,但是现在不同。”苏嘉言定定地看着傅宁砚,“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我的人生污点,我既已洗刷不掉,总得想办法掩盖,你是商人,最懂趋利避害。我也懂,你说是不是?”
傅宁砚轻声一笑,声音清冷之外带着几分怪异,“我可没逼着你答应我的条件。”
“你不就是吃准了我无法拒绝?”苏嘉言针锋相对,毫不避让,“你会捏住别人的软肋让人不能反抗,如果你现在以拆掉剧院相要挟,我依然会就范。问题是,你会吗,三少?”到最后,她抬高的声音里不由含了几分挑衅与讽刺。
傅宁砚静了片刻,怒极反笑,“要挟人的本事,你倒是学了十成十,我不会,因为……”他微微躬□,凑到苏嘉言耳边。
温热的呼吸带起几分瘙痒,苏嘉言想要后退,然而后背抵着枕头,避无可避,傅宁砚身上雨水的气息便缠绕着鼻息,一阵一阵,挥散不去,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搅动得逐渐升温。
傅宁砚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含着笑意,“因为现在可是你捏着我的软肋。”
他伸手按住苏嘉言的后脑勺,额头相贴,距离极近,他静如深海的目光便这般避无可避地闯入她眼中,“所以我当然得哄着你,等你心甘情愿地答应。”
苏嘉言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脑中更有几分眩晕,直觉告诉她她现在最好一把推开眼前这个人顺便把旁边的不锈钢托盘也一并扣到他头上,但事实上,她只是定定地看着傅宁砚的双眼,仿佛那是一片宇宙中的漩涡,牵引着她不由自主地跌落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苏嘉言突然清醒过来,心里泛起一阵汹涌的自厌之感,她手指攥紧,并不推开傅宁砚,却声音极冷地说了一句:“恶心。”
下一秒她便看见傅宁砚的表情僵滞在脸上。苏嘉言本以为他会生气,谁知他只是退开,站起身正了正衣服,神情便如方才进门一般淡漠。
苏嘉言便有几分拳头打进棉花里的挫败感,心说这个人不要脸的时候就得要命。
“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三少要么像当初一样要挟我,要么就别再执着于这个无聊的游戏。”
“说了半天,你以为我在游戏?”傅宁砚微冷的目光霎时钉在她脸上。
“如果三少要将其定义为光明正大的追求,我总得有自由说不。”
“原来你是想要光明正大的追求?”
“……”苏嘉言无语,彻底没了脾气,沉默了一瞬,不由用他的句式反驳他,声音极冷,确却是坚定,“说了半天,你以为我在欲擒故纵?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只要你干干净净从我面前消失。”
傅宁砚这才彻底静下来,紧抿着唇,盯着她一言不发。
窗外雨声淅沥,衬得空间更静。
苏嘉言垂着头,只久久看着自己的手指。
过了半晌,傅宁砚突然迈开脚步,朝着门外走去。苏嘉言顿时松了口气,此外,心里又泛起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一时更加自厌。
然而不过两分钟,傅宁砚却又折返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名护士。
苏嘉言不由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吊瓶里的药将要见底。护士待最后一点药打完,抬起苏嘉言的手帮她拔了针。
苏嘉言伸手按着,看着立在一旁的傅宁砚,彻底没了争吵的兴趣。傅宁砚也不再说话,将所有的收费单找出来,去帮她办出院手续。
就在傅宁砚出去约十五分钟之后,杜岩歌带着莎莎过来了。苏嘉言这才想起还有杜岩歌这一茬,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苏姐姐,你出院了就可以陪莎莎玩了吗?”
小孩子说话声调高,邻床的老奶奶似乎被吵到了,翻了一个身。杜岩歌忙“嘘”了一声,“莎莎,轻点说话。”
莎莎便捂住嘴,也不说话了,只拿净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苏嘉言。
“苏老师,我在餐馆订好了座位,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办出院手续,咱们一起出去吃饭。”说着,伸手拉开抽屉。杜岩歌当即微微一怔,看向苏嘉言,“缴费单呢?”
苏嘉言不由避开目光,声音带着几分倦意,“杜教授,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回去崇城以后我再行答谢,我今天不太方便出去跟你和莎莎吃饭。”
“为什么?”
“因为她要跟我吃饭。”声音从门口传来。
杜岩歌立即回头,见傅宁砚正站在门口,一手插|在风衣的口袋,目光冷冷地看着这边。只看了一秒,杜岩歌又立即转过头盯着苏嘉言,“苏老师,你不是说……”
“我没有骗你。”
杜岩歌一贯温和的目光也沉下去,“这是什么意思?他还在纠缠你。”
傅宁砚迈开脚步走过来,声音微讽,“那也是她甘愿被我纠缠。”
“三少!”苏嘉言愠怒低喝。
杜岩歌看了看苏嘉言,又看了看傅宁砚,声音不由冷了三分:“我倒不觉得苏老师这样可以称之为‘甘愿’。”
傅宁砚似乎无意与其纠缠,径直走到床边,伸手去抓苏嘉言的手臂,而杜岩歌立即侧身挡在苏嘉言面前。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莎莎看出了几分端倪,抱住杜岩歌的腿,“舅舅,舅舅你们不要打架!”
苏嘉言伸手拉了拉杜岩歌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杜教授,对不起,等我把事情解决了,再找时间跟你道谢。”
“苏老师,”杜岩歌盯着她,“你是自由人,他无权干涉你的行为。”
苏嘉言站起来,苍白的脸上几分挥散不去的倦意,“我知道,我会妥善解决。”
僵持了半晌,杜岩歌退后一步,一把抱起莎莎,大步朝着门口走去。正要出门,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苏嘉言,“苏老师,如果你需要帮忙……”
“谢谢你。”苏嘉言出言阻断了他的话。
杜岩歌看了她最后一眼,收起目光,抱着莎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苏嘉言也懒得看傅宁砚,拿过自己的包开始收拾东西。傅宁砚收起自己方才几分挑衅的模样,沉默立在一旁。
苏嘉言收拾完之后,他就自然地将她的包提过来,走向门口。
苏嘉言低头跟在后面,正在此时,邻床的老奶奶醒了过来,转头看到苏嘉言正要走,笑说:“小苏,出院啦?”
苏嘉言一笑,“是的,打扰您了。”
“不打扰不打扰,以后和你男朋友好好的啊,我看他这几天又是奔波又是照顾你,还专门炖汤过来,可不简单,小伙子心底踏实,是个好人。”
苏嘉言有些尴尬,笑说:“谢谢您,您自己也保重身体。”
傅宁砚脚步不停,听见里面的一番对话,却不由身影一滞,仍朝着走廊那端走去。苏嘉言拿起被他遗忘的伞,沉默跟在他后面。两人隔着五步的距离,一前一后走着。走廊里灯光明亮,照得白色墙壁白晃晃的,走廊便好似长得没有尽头。
苏嘉言被这白惨惨的灯光照着,心中一片惶惑。
傅宁砚修长笔直的身影就在前面,远远观望着似乎觉得无尽踏实。可她知道分明不是这样,这个人,就是太有迷惑性又太善于蛊惑人心。四周有一张蛛网,而她是要死不活一头装上去的飞蛾,翅膀被黏住,挣脱不得又逃避不得。
但仍心中不甘,有一种困兽的余勇,无论如何不想放弃,否则真是白活了这些年。
她东想一阵,西想一阵,很快到了电梯口。两人稍等了一阵,就有电梯下来,傅宁砚先进去,转身站在里面等她。
好似等着一只一头撞上去的愚蠢飞蛾。
苏嘉言不由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突然扔下伞转身发足狂奔,朝着消防楼梯飞快跑去!她身体还未痊愈,跑了几步就觉得心脏在剧烈跳动,呼吸困难,头眩晕得难受。
不知跑了多久,苏嘉言全身脱力,终于停下脚步,坐在冰凉的楼梯上,大口喘着粗气。
没过多久,苏嘉言突然听见一阵沉着的脚步声。她缓缓抬头,便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正沿着楼梯,一步一步走上来。而他的目光,正坚定而无声地看着她。
苏嘉言情绪顿时完全崩溃,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倒影笼罩过来,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夜合的碎碎念好像引起大家的误会了,后来说明了一下,但是怕有的亲没有看到,所以这里再说一遍。
这个文还有十万字,所以不会那么快完结的,后面还有好长一段剧情,也还没真正虐男主。再说男主现在还是个渣,配不上嘉言,目前阶段,两个人是不会轻易和好的。
至于新文,是想提前构思,便于做大纲和屯稿……
总之,夜合不会烂尾的qaq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一定会把这个故事完整讲完。




蚕食 第49章 烈火烹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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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宁砚一时怔住,看着苏嘉言反应如此剧烈竟有几分不知所措。认识到如今,她在他面前一贯针锋相对毫不退缩,何曾心甘情愿示弱过。
这样一想,便更加犹疑。
苏嘉言此刻一手撑住额头,紧咬着唇无声落泪,看着他的目光却仍是倔强,好似一头孤狼在捍卫自己的地界。
傅宁砚往前一步蹲下|身,伸手将苏嘉言揽入怀中,她不甘示弱的挣扎都被他镇压下来,一只手掌稳稳地按在她脑后。
“你别哭。”
眼泪透过衬衫熨进去,胸口处一阵微痒的湿意,傅宁砚一时更加局促,心中有千言万语,却莫名说不出来,好像说什么都是在欺负她。
空间寂静,从窗外里漏进外面晦暗的天光,从未有一刻,傅宁砚觉得两人如此贴近,又如此遥远。这个人切实地捏准了他的死穴,让他行事再也无法肆无忌惮。
他发觉自小到大他就有这个毛病,面对不相关的人总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唯独对待真正在意的,却笨拙木讷束手束脚。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宁砚觉得自己的脚都已经蹲麻了,但仍不敢动,也不愿放手。
苏嘉言却渐渐平静下来,脑袋里有片刻空白。随后渐渐被一种类似羞耻混杂痛快的情绪填满。她想自己肯定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才变得这般疑神疑鬼不堪一击。便越发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太过丢脸。
“你放开我。”她闷声说道。她本想伸手去推,但恐怕一推傅宁砚就要往后倒去,活生生闹出人命。
傅宁砚犹豫了一瞬,仍是依言松了手,缓缓站起身。他脚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了,过了好一阵才渐渐缓过来。
苏嘉言也站起身,后退着往上走了两步,如此,两人视线齐平。
“傅宁砚,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一毫的尊重和喜欢,请你不要逼迫我。兔子急了都会咬人,而我活了二十四年,野心不大,但气性不小,请你务必记住这一点。”她声音虽然喑哑,但一字一句,镇定冷静,哪里像刚刚哭过,倒像是要慷慨就义的女战士。
傅宁砚一思及此,不由想笑,但又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坚毅的目光当真是神采熠熠让人无法错目。静了一瞬,他看着苏嘉言,声音也是同样的严肃认真:“我不逼你,但你不能拒绝我的追求,要认真考虑这件事。”
苏嘉言警惕地眯起眼睛,“我还是不能拒绝你?”
傅宁砚嘴角微微勾起,“我一定尽力做到让你无法拒绝我。”
答案模棱两可,但苏嘉言也知道这恐怕是两人协商能够达成的最好结果了。硬抗必定不是上策,唯独只能暂时拖着时间,等这个纨绔子弟的兴趣过去。
“我唯独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跟你这样的人谈爱情。”苏嘉言嘲道。
“我也没想到。”傅宁砚笑道,他上前一步,想要扣住苏嘉言的手,苏嘉言却立即将背到身后。
傅宁砚笑笑,也不计较,将手收回来插|进衣袋,另一只拎起方才放在台阶上的包,一步一步往下走去。
一番交涉,到底没达到目的,只将割地赔款的数目减少罢了。弱国无外交,大抵如此。
傅宁砚直接帮她换了酒店,煌安在砚南的连锁,五星级最顶层的套房,拉开窗户就能看见不远处的海。
一番折腾下来,苏嘉言也不想再与傅宁砚更多争执。她体力有些透支,脑袋昏昏沉沉,也没吃中饭,到房间之后倒头就睡。
醒来竟已是夜幕四合,雨已经停了,窗外霓虹闪烁。她从床上起来,也不开灯,赤脚踏着羊绒地毯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底下的灯火绵延。室内暖气很足,但她只穿一件单衣,站得久了,仍不免觉得身上有些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就在此时,房间里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苏嘉言吓了一跳,转头去看,才看见沙发上坐着一团模糊的轮廓。
傅宁砚抬手开了灯,暖黄的灯光照亮一隅,他清咳一身,坐直身体,隔着光明到黑暗的渐变,静静看着站在窗边的苏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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