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娇

她偏过头来笑看着安晞月的头发：“我头发又多又黑，用不着喝牛乳粥的。”
安晞月最厌恶的就是别人说她的头发。
她样样都好，容貌虽比不得安锦云，也是有一份独有的娴静秀美的。
偏偏她的头发！似乎是随了早早谢顶的二爷安茂德，生得有些稀疏，用手抓起来细细的一把，看上去也没什么光泽。
安晞月当场僵在了那儿，脸上的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
安锦云瞧着心里畅快，还要无辜问一句：“四姐怎么了？”
安晞月忍了忍，强压下心中怒火，想着安锦云向来说话不过脑子，说话无礼又粗鲁，她用不着计较的。
她慢慢深呼吸几下，默念着安锦云这般性子、这张嘴迟早有一天会惹了祸，她才不要生气提点对方。
这么想着，她总算能勉强牵起嘴角：“……你来瞧瞧四姐这幅画如何？”
安锦云稍微倾过身子去，桌子上那幅画还未作完，画的正是沉月湖周边的景致。
世家出身的女子，从小就要请先生教导琴棋书画，通五经贯六艺是必备技能，平心而论，安晞月的画技是比安锦云要强的。
安锦云不清楚对方喊自己看画是什么意思，随便吹捧几句：“四姐这画果然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神来之笔……！”
安晞月愣了一瞬，这些词虽说是夸人的，可从安锦云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像在骂自己？
“四姐怎么不画完？”安锦云停下来喝了口茶，想着自己还挺有拍马屁的天赋。
“四姐来得匆忙，颜料忘拿了，”安晞月脸上带了懊恼的神色：“麻烦六妹，借你丫鬟一使，帮我回秀姝院取点东西。”
哦，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安锦云不动声色看向安晞月身后的绿萝和木槿：“四姐不是带了自己的丫鬟么？”
安晞月显然是早有准备：“我的丫鬟同你的一块去，东西有点多，咱们姐妹俩在湖边看看景也好。”
不过是作画用的东西需要四个丫鬟一起去？你是想搬家？
安锦云莹润的指尖在手腕镯子上打了个转：“好啊，许久没同四姐一同走走了。”
安晞月便亲热的牵了安锦云的手往沉月湖边走去。
两人边说话边走，沉月湖畔有几块光滑的石头几乎要斜逸出去，安锦云指了指提议道：“四姐！我们站上去好看得远一些。”
安晞月心中大喜，原本还在绞尽脑汁怎么让安锦云自己站上去，谁知这个傻子自己想上去玩。
她看着安锦云的眼神中隐隐有些怜悯，六妹啊，这可怪不得姐姐，谁叫你自己这么蠢呢？
姐妹两个相互搀扶着站上去，正说着话，安晞月却突然伸手推了安锦云一把！





锦娇 008 四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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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锦云十分冷静的左撤一步，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安晞月眼底的得意变成了惊慌失措。
“扑通”一声，安晞月因着推人的力道没有收住，一脚踩滑当即落入了水中。
安锦云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呀。
沉月湖沉月湖，可不是该将安晞月沉下去。
她眼底有些细碎的笑意，心中半点同情也无。
“哎呀，四姐，这可怎么是好？”她看着湖里面不断挣扎的人，慢吞吞说道。
落在湖中的安晞月又惊又怕，她撑不了多久了！
亦书却不知从哪里跳出来，气喘吁吁的看着好端端站着的安锦云：“奴婢借口先来了，六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四姐落水了，”安锦云淡淡应了一声，眼神看向沉月湖。
安晞月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连头都冒不出来了。
亦书心中一喜，六小姐果然是自己有主意的！
她从旁边挑了块石头：“待会若见四小姐冒头我就给她拍下去……”
安锦云忍俊不禁，看着安晞月怕是呛水太多已经没劲挣扎了，这才道：“亦书，去将四姐救上来。”
亦书纵然心中不愿，她还是听安锦云的话的，当即跳下去将安晞月的胳膊搭在自己身上往岸边游过来。
正好这时候安锦云的父亲、安晞月的两个丫鬟都来了，见此状况连忙都围了过来。
安锦云许久许久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了。
纪氏因为生安锦云的时候落下了病症，在她十岁的时候就去了，她又长得如此肖似纪氏，安永年瞧见这个女儿的时候总是心中难过。
只可惜安锦云什么都不知道，她只以为父亲是不喜欢自己。
上次见到父亲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她为了要嫁给三皇子的事情和安永年在书房中大吵了一架，哭闹着将屋子里的东西摔了个遍。
后来竟再也没见过，只在死的时候听到安晞月说父亲为了她头发都白了。
安永年步履匆匆走过来，十分严厉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锦云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情来：“四姐约我来沉月湖玩，不小心落水了！好在我身边的丫鬟亦书是会水的”
这事情怎么都赖不到她头上的，邀约是安晞月自己提的要来沉月湖，是安晞月自己伸了手要推她，能怪谁？
一帮丫鬟七手八脚的帮着亦书将安晞月拉上来，安晞月那点本来就不多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头皮上，更显可怜。
安锦云瞧安晞月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像是被吓坏了一般伸手扯住安永年的衣袖：“父亲……四姐……死了？”
安永年眼皮一跳，连忙指挥着下人将安晞月带回秀姝院，看到安锦云小小的一团缩在自己身边，显然是被吓着了。
他心上一软，将安锦云柔软的小手握在自己宽厚的大掌中，安慰道：“你不必担心的，你的丫鬟救得及时，月姐儿不会有事的。”
安锦云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她方才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免得别人怀疑到她头上。
现在父亲主动同她讲话，她犹豫半晌只得点头，只觉得父亲拉着她的手十分温暖。
他们没有过这样的温情时候，安锦云心里还有些别扭。
安永年只以为安锦云心有余悸，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竟一直送安锦云回了望云院。
那边老夫人王氏听说了安晞月落水的事情，连忙换了件衣裳赶去秀姝院了。
这姐妹两个是争相落水玩儿呢？！
安晞月可没有安锦云那样的好运气。
她溺水时间久了，肚子里喝了不少水，被救上来的时候脸色紫青，胸口都没有起伏了。
王氏见状厉声喝道：“月姐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云姐儿怎么不见人？！”
旁边的妈妈解释道：“六小姐似乎是吓坏了，被伯爷直接领回了望云院……四小姐还是六小姐身边的丫鬟救的”
王氏这才看到角落处站着一个眼生的丫头，招手叫过来问道：“你是云姐儿身边的？”
亦书身上都还湿着，不卑不亢回答道：“奴婢是六小姐的贴身丫鬟亦书。”
“你做的很好……下去换身衣裳吧，”王氏见她进退有度，十分知礼，心中对安锦云的印象自然也好了几分。
“都是六小姐教得好，那奴婢便退下了，”亦书行礼离开。
王氏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冯妈妈说道：“我原觉得月姐儿是个省心的，这两天怎么净出事！”
薛氏来了后更是心疼，大哭的样子像是安晞月已经没救了一样。
王氏看得心烦，简直想带着人直接回去了。
只听得内间安晞月终于将湖水吐了出来，喘上来一口气。
她有些恍惚，身子软得使不上力，关于落水前的事情不记得一星半点了。
大夫开了张方子，嘱咐要静养几日，薛氏叫身边的丫鬟将人送出去。
秀姝院中的人进进出出，一件事情闹到晚上才算完。
安晞月静悄悄的躺在床榻上，一张小脸陷在锦被中那样苍白惹人怜爱。
她总算是想起来了！
她当时不是要推安锦云下去的吗？怎么最后落水的却成了自己？听木槿说最后还是安锦云的丫鬟将自己救上来的。
而安锦云因为惊吓过度，回了望云院就说自己不舒服抱病不出门了。
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对……
可她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只能迷茫的盯着床头挂着淡粉床幔的雕花银勾。
望云院中，安锦云听着亦书向自己报告秀姝院那边的事情。
“老夫人赏了好些东西下去……”亦书停顿了一下又道：“奴婢因为救了四小姐也被赏了东西，不过奴婢才不稀罕！”
安锦云练完字了，将毛笔搁置一边，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纸上的字。
她神色淡淡：“祖母赏给你的你便拿着吧，这话可不能在外面说。”
亦书这才恭敬地说了声“是”，又问：“六小姐可要就寝了？”
安锦云看着自己刚写出来的字，像是很不满意的样子，皱着眉将纸张放下。
“嗯，是该休息了。”
亦书伺候着她躺下，这才吹了灯出去。
黑暗中安锦云睁大眼睛看着窗外透进来的亮光，想到上次自己落水的时候。
祖母根本没有问过一句她有没有事，只关心她的名声。
对安晞月却是亲自去送东西，指了自己得力的妈妈在旁照顾。
即便是这般宠爱了，安晞月依然要嫉妒她，就因为她们两个都是嫡女。
安锦云想得有些累，翻了个身闭眼睡了。




锦娇 009 我又不会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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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小姐，奴婢已经将那石块上的猪油擦净了，没人瞧见的，”亦书走进来对着安锦云耳语几句，顺手给安锦云将热乎乎的燕麦牛奶端了上来。
思语有些奇怪的看了亦书一眼，天才刚亮，对方这是急匆匆的去做了什么？
安锦云点了点头，一边用调羹搅着碗里的燕麦，表面上没有透出半分情绪。
那块石头纵然再滑，安晞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掉了下去呢。
她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让安晞月尝尝自己埋下的苦果。
“待会陪我出去一趟，”安锦云想了想吩咐道。
思语神色一动，正待问些什么，安锦云又叹了口气接着说：“四姐病着，我怎么能坐得住，可惜我的私库中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四姐，还是出去一趟看看吧。”
安晞月病的正是时候啊！让她有了堂堂正正的理由出门，祖母听了后立刻就允了。
毕竟在伯府上下看来，她和安晞月的姐妹情谊是真的好。
安锦云笑了笑，将面前的碗推开擦了嘴，叫下人收拾了东西，换了身衣裳便和亦书出了府。
主仆二人直奔盛京最大的香铺，亦书一句话都没有多问，看着安锦云买了很多种天然香料。
安锦云的外祖淮安纪家，最开始是通过制香起家的。
传说纪家制的香，不仅芳香馥郁，闻之令人提神醒脑，更有奇者，可以治愈病痛，救人性命。
安锦云十岁前，外祖母白氏亲自教了她纪家独有的制香秘法。
她以前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回了盛京以后再也没碰过制香一类的东西，现在想起来，方发现有很多种香她如今都派的上用场，还是未雨绸缪，早早准备好才是。
该买的东西买够了，安锦云这才转头向药铺走去。
打着安晞月的名号出来，自然得做做样子。
“回去将这些药材交给小药房煎了，给四姐送过去。”
亦书提着东西跟上自家小姐的脚步，有些不明白安锦云的做法，小声道：“四小姐未必会领情的。”
“领不领情就是她的事了，”安锦云一抬眼，一晃已经中午了，早上的东西她嫌有些略甜没有多吃，现在有些饿了。
正好旁边溢香楼的饭菜香气直往安锦云鼻子里窜，她想到溢香楼的咸水鸭是一绝的，立刻带了亦书上楼去。
二人选了个二楼向阳的包间，挨着街道的那面窗户全开，往下一瞧便将路上境况尽收眼底，视野很是开阔。
盛京的集市是很热闹的，溢香楼名气大，来往客人更是络绎不绝。
安锦云向下百无聊赖地扫了几眼，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人。
亦书很明显也发现了，惊喜道：“六小姐！那不是那天救你的那位公子么？”
少年眉眼坚毅，神色淡淡的正和旁边的人吩咐着些什么，周身气势迫人，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一个敏锐的眼神看向这边来。
安锦云来不及收回自己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直直交汇。
秦朔本来带着寒意的眸色在看到安锦云的一瞬立马平息，瞧着少女似乎有些被他吓到了，圆圆的眼睛中有些微迷茫。
不知道安锦云还记不记得他了……
秦朔抿了抿唇，收回视线努力叫自己胸膛中的鼓动平稳下去。
大概只是随意瞥到了他吧，安锦云那日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的。
有的人就是这样的存在，随意间的一个动作就能搅得你心神不宁。
秦朔定了定心，却看到侍卫将走向自己的一个丫鬟拦住。
“站住！做什么的？”
亦书有些害怕，现在瞧起来当初救了六小姐的公子可不是普通人。
她犹豫了一瞬：“我家小姐请公子上楼一坐”
侍卫有些不耐，你家小姐是谁，又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打扰公子？
却听得秦朔立刻接道：“好。”
侍卫们连忙退下，看着自家公子跟着那小丫鬟上了溢香楼。
心里却不由得嘀咕，这丫鬟的主子是什么来头？
安锦云心里对秦朔的感情十分复杂。
这人救了她，似乎又是爱慕她的，可是于她来说，秦朔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她自然是感激，却也不可能像话本里那样随口就是以身相许的承诺。
况且，秦朔为什么会如此护着她？
她听闻对方向来淡漠寡情，自觉也没什么独特之处就能叫对方另眼相待的。
安锦云心里念头转了个遍，余光中瞥见秦朔已经上来了。
秦朔瞧见桌子上放着几包药，眉心微不可查的一皱。
她生病了？是那次落水之后病的？伯府何以让一个小姐自己亲自出来买药？她受欺负了？……
安锦云先开口：“突然叫公子上楼来实在是唐突，上次救命之恩，小女还未来得及报答，敢问公子姓名？”
秦朔斟酌了一会儿，却淡淡道：“小姐称我怀湛即可，报答却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
怀湛是他的字，秦是皇姓，说出来未免太显眼。
他连对面少女的眼睛都不敢看，只垂着眸低头呷一口杯中茶水。
安锦云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一样，看着秦朔轻轻笑起来。
“怀湛公子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秦朔握着茶杯的骨节微微泛白，他……何以紧张了？
却见安锦云伸出手来，白玉似的三根手指按在了他的茶杯上。
他抬眼对上少女盛满笑意的眸子，对方那样美貌骄矜，脸上带着狡黠道：“您用的是我的茶杯。”
秦朔手上一烫，连忙放开，只觉得自己耳尖都在发热。
“不过我还没有用过，公子不必担心。”
安锦云叫人给两人上了新茶，饶有兴味的看着对面的男子。
倒没听说过四皇子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
她想起自己死后对方抱着自己眼眶红着落下泪来，心中情绪涌动。
“我是永昌伯府的六小姐安锦云，你救了我，我自然是要报恩的。”
安锦云随手取下自己腰间的一个香囊递给对方：“喏，若以后有事，你拿着这个到伯府找我就好。”
这是她自己做的一个，香气独特，她光靠闻就认得出来。
秦朔将东西接过，仅仅“嗯”了一声，风也似的走了。
亦书不大高兴：“小姐给他面子呢，这人怎么如此无礼的，道别都不说一声。”
安锦云笑着没说话。




锦娇 010 仿佛是带毒的刀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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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几天，丫鬟们之间的风向明显变了。
从前望云院最风光的小丫鬟是思语，下面的丫头婆子都得讨好她，亦书回来没几天，片刻不离身的跟着六小姐就算了，什么好东西六小姐都舍得赏。
这么渐渐下来，大家看向思语的眼神中便带了揣测和幸灾乐祸：哦，怕不是失宠了哟。
思语心里憋着一股气，六小姐对她也不是不好了，可是很明显重要的事情不交给她做了，只叫她做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
她因为之前被安锦云看重，颇有些心高气傲，现在哪里受得了别人对她暗中若有若无的嘲讽。
安锦云刚和亦书回来坐下，说了句累，思语连忙巴巴凑上去给安锦云捏肩捶腿。
“六小姐，这样可舒服？”
安锦云低下头看向对方，小丫鬟的眼神中明显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她心里有些失笑，乏乏的嗯了一声。
瑶琴一直帮忙盯着思语，却也没见思语和二房的人有来往，做得过火的也就是仗着自己身份胡乱责罚下面的丫头。
安锦云抓不到把柄，便不好对这个人下定论，想着或许是小丫鬟虚荣心作祟罢了，好好调教也能改得过来。
“六小姐，小药房那边说药熬好了，奴婢这就给四小姐送去了，”亦书跟安锦云说了一声便走了。
思语眼神一亮，想着亦书总算是要离开片刻了。
亦书身上有功夫，又是说一不二直来直去的性子，她根本不敢在对方面前有什么别的想法。
正好趁着对方给四小姐送药，她得多表现一些叫六小姐记起她的好来才是。
“六小姐，您今儿个出府只带了亦书姐姐一人，您可是偏心了，”思语半是试探半是真切，说得十分谨慎。
安锦云用指尖抚了抚眉梢，似笑非笑道：“是有些偏心，下次便带瑶琴一块去。”
思语神色一僵，万万没想到安锦云会这样回答。
倒也没有错，亦书和瑶琴都是一等大丫鬟，她还没有资格被带出府的。
瑶琴在旁静默站着，突然从安锦云口中听到自己名字有些受宠若惊。
“是……真有些羡慕亦书姐姐和瑶琴姐姐，”思语将心头不安压了下去，甜甜一笑。
“羡慕什么，你若是做事足够妥帖，我自然会提拔你做一等大丫鬟的，”安锦云被按得舒服，喟叹一声挥手道：“好了，都下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思语和瑶琴关门离开，思语面上若有所思。
六小姐这话的意思是怪她做事不够妥帖？
果然还是前些时候碧荷那件事情吗？
她脸上带了恼怒，想着不过是个粗使丫鬟罢了，竟敢在六小姐面前哭哭啼啼的，惹得六小姐厌恶了自己。
正好一抬头，便瞧见碧荷与另外一个丫鬟烟岚正在侍弄安锦云的花草。
思语走过去，两个小丫鬟连忙将手中的花铲扔下行礼道：“思语姐姐”
“碧荷，不是说要学茶艺么，我现在正好有空，”她笑意吟吟的看着对面的小丫头。
碧荷自然是惊喜：“是，多谢思语姐姐，我愚笨得很……”
思语带人来到正房，将壶中刚烧开的熟水倒入茶盏中：“愚笨就多学习，将这茶盏用手端起来。”
那茶盏中的水冒着袅袅白气，很明显是无比滚烫的，若现在将手握上去，怕不是要烫伤一层皮。
碧荷惊恐地看向思语：“思语姐姐……”
“怎么？不听话？”思语眼神冷下来：“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以后若是六小姐问起可不要说是我没有教你”
碧荷咬了咬牙，知道是上次那件事情让思语失了面子从而记恨自己，自己若是今日不接这个茶盏，以后……
她闭了闭眼，伸出手去握住滚烫的茶盏。
刚一碰上手心就是一阵灼烫，她根本握不住，立马松了手。
青花瓷的茶盏摔在地上碎的七零八落，丁零当啷的声音将里间刚睡着的安锦云吵醒了。
安锦云披散着头发，神情十分不快，掀开珠帘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
碧荷早就跪在地上，身子不断颤抖着，眼中泪水不断涌出，硬是咬牙不敢吭声。
思语见安锦云明丽的脸上神色阴郁，心里也有点害怕，强装镇定道：“碧荷这丫头没将茶盏拿稳，打扰了六小姐休息，实在该死。”
碧荷跪在旁边听到思语这样说心中更是绝望，这是将责任全都推给她了！
安锦云看到地上还冒着热气的水迹，心下一思量便明白过来，看向思语的眼神中实实在在的带了怒意。
“六小姐……六小姐饶命……”碧荷怕安锦云一生气将自己打发出府去，忍着手心上的伤痛往前膝行几步求饶道。
安锦云沉默半晌，然后过去亲自将碧荷扶起来，看到小丫头哭得满脸通红，手心上被烫出了燎泡。
思语心中大惊：“六小姐，她做错了事……”
安锦云伸手给了思语一耳光，立刻扇得思语捂着脸偏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