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至农家

张氏赶紧坐好，其实她想亲自出去接了闺女女婿，可又知道这时候丈母娘说啥都得稍微摆一摆谱，就算是稀罕姑爷，那也得等着人呢进门了再好生招呼着。
“娘你坐着，有我们呢，保管不待委屈了惠君和妹夫的。”李氏看出来婆婆的着急，忙说道，她如今也算敢说话了，换了往常老爷子也在的地儿，根本就不敢张口。
张氏听了就笑了，摸了摸三儿媳妇的手，心里很是安慰，老三一家一大早就来帮着忙活，今儿个早就定了要在家里摆席面，家里肉菜也都预备了，可自家哪里忙得过来，老三两口子早说了今儿个不用她操心，保管都给办利索了。
想着就忍不住往另一头的老头子那里看过去，咋说也是闺女三朝回门，老头子今儿个一早起来就没个好脸，像是谁欠了他几万吊一样，让张氏看着很是不乐意，不过也不想在这当口跟他吵吵，真要是闹起来冲着老头子那倔脾气，那就是给自个儿闺女没脸呢，说啥她都得忍着。
“奶。快坐好，快坐好，茶我都端来了。”七夕也瞥见她奶的神色，赶紧过去中间拦住不让继续看。
哎呦这么大年纪了可不能火气那么大。回头真吵起来咋整，那她一定会忍不住帮着她奶收拾她爷的，到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哼。”张氏冲着老头子哼了一声表示不满，这才转过身来正襟危坐，脸上快速收起了怨忿展现出一派慈祥，看得七夕不由惊叹，原来她奶还深谙变脸之道。
七夕也赶紧在她奶跟前站好，做好准备姿势，只等着她小姑差不多到了就冲过去拉人。
其实她是一大早就兴匆匆起来，把自个儿收拾利索了。然后就跟着爹娘奔来沈家老宅等着，这会儿也不烦看见老宅的人了，尤其亲事过了于氏又出来得瑟她都能当没看见，反正这人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两天了。
而且她当然要早早过来。沈远龄因为之前那么一场争执现下算是不敢再说啥了，可她怕这人今儿个过来摆脸色，毕竟他身份辈分还摆在那里，恐怕要让人看着不舒服的，闺女回门也顶顶重要，要真是有这么个门神在那里不给好脸，她就得想辙把人给撵走。
只是没想到等她小姑都来了沈远龄也没现身。这么看来今儿个是不打算来了？虽说这样显得对她小姑不重视，不过不来更好，咱还不稀罕呢。
老宅在家的人此刻都在正房，除了在西厢房还没出月子的王怀玉母子俩，连沈承怀都站在一个角落不吭声，把这小屋挤得满满的。
云朵很欠地就站在门口。见马车到了门口忙又喊了一声，这回小辈们都赶紧到了门口，几个兄嫂原本按着身份可以不出来，可女婿头次上门是贵客，他们出来迎显得重视和亲厚。是以一下子人就都迎了出来。
沈惠君被赵源扶着下了马车，为了回门以示重视，今儿个还专门雇了辆有车厢的马车，随后几个姐夫忙都上前，寒暄叫人过后就帮着往下拿东西，那都是早就备好的回门礼，待会儿是要就摆在院子里，留着给上门的客人看的。
七夕没拿东西，而是跑过去拉着她小姑看个不停，这几天都没去镇里打扰小两口，还是小姑成亲后头一次见面。
她觉得她小姑今儿个真好看，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嫁做人妇之后好像这个感觉都不一样了，身上依旧穿着红衣，脸上薄薄上了一层胭脂，眼睛看人的眼神比从前还要吸引人，一张脸映着朝霞显得尤为娇美动人。
尤其站在小姑父身边，那一股子看起来很是亲近的感觉，好像是有一根若有若无的丝线，在两人之间氤氲出纠纠缠缠，看得周围的人都不由得觉得甜蜜。
“小姑，你可真好看。”她还只是心里头想想，云朵却是已经说了出来，还配上一副傻呵呵的表情，明显是被她小姑给迷住了。
七夕噗嗤笑了出来，她二姐这样可真是太傻了，沈惠君也脸通红，竟然被自个儿侄女给看害羞了，只好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被众人簇拥着跟丈夫一起进了门。
“爹，娘……”
一进门，所有的人都满脸喜气地放开这两人，往旁边或站或坐在自个儿该待的位置，由着那对小夫妻上前给老人行礼。
沈惠君赵源两人并肩端茶给二老敬茶，赵源改口改得很快，能跟他媳妇儿彻底成为一家人，爹娘也就是他的爹娘了，他叫得很是顺口，而沈惠君的声音却是有些哽咽，她是个出嫁的女儿了，再回家来就是回娘家，往后她要长久地生活在一起的人是站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了。
“哎，好孩子。”张氏赶紧应了，也不由得眼眶发红，赶紧接了茶让孩子不用这样。
随即视线先是不住地看自个儿闺女，又去打量这个女婿，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加上成亲之前她也算是了解这孩子的品性的，这会儿见女儿面色红润满脸幸福，更是打从心里头高兴，真好，这孩子看着就是个厚道的，多亏了老三一家，要不这俩孩子哪能走到一起，如今亲眼看见她就放心了，往后就好好过日子吧。
众人看着这样都很高兴，可还不等众人笑着打趣沈惠君两句，就不由得都心里一紧，因为看着老沈头坐在那里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两人，竟然不伸手接茶。
云朵唰地就抓住了七夕的手，不由得捏紧了，咬着牙脸上气呼呼的，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爷就是看不得她们好，她小姑跟小姑父欢欢喜喜回门，他还有啥不满意的，这是想干啥？还不接茶？她小姑父都这么有礼了，全家都这么高兴，他就非得整出点儿事儿来？
眼睛死死盯着那茶碗，云朵生怕她爷再抽冷子夺了茶碗砸人啥的，想着就忍不住转头可哪儿踅摸，想拿个啥放在手里待会儿好以防万一。
七夕倒是没那么怕，把自个儿的手从她二姐的铁爪里抽出来，来气也留着些劲儿啊，这都要把她手给掐出印儿来了，随后淡定地看着老沈头。
她不是假作淡定，而是真的不怕老沈头会发作，成亲都顺顺利利过去了，如今这屋里也没有外人，七夕还真就不怕老沈头会干点儿啥，今儿个他要是敢抽风，那他就得等着，回头沈敬博成亲的时候，不管在哪里摆酒她都能给闹腾出花来，看谁更没脸。
一时静得无声，所有人都紧盯着面前的动静，终于，在七夕觉得够了吧再没事儿找事儿她就要开口了之时，老沈头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也不知道是回敬张氏早上那一声呢，还是表示对赵源这个新姑爷的不待见，不过倒是接过了茶，在手里连一瞬都没停留，就顺手摆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呼……”云朵长出了一口气，屋里好些人也都放心下来，喝不喝都无所谓了，别砸了就行了。
赵源倒是面不改色，沈惠君这个亲闺女脸上有一瞬的难过，可马上也就过去了，或者被伤了太多次早都麻木了，又或者她时刻在告诉自个儿，还有那么多心里记挂她的亲人，总不能让大家担心她不是？
敬过二老接下来就该是各位兄嫂，然而老沈头却没再坐下去，还不等两人转向别人就已经起身，随后一句话都没有就推门出去了，留下屋里一堆人面面相觑。
可谁都很知趣地没开口询问他这是干啥去，七夕尤为不在意，老沈头也活了一把年岁了，在她看来应该知道啥事儿该做啥事儿不该做，他这举动看着是表示不满不给闺女脸面，岂不知他自个儿脸面这么一折腾也不剩下啥了。
门砰地一声又关上，也让沈惠君回过神来，她当先重新笑着开口，拉着丈夫一一跟家里人说话，虽说彼此早都认识，可如今身份不同了，从此都是一家人了。
说过话后就都忙起来了，没人再去想老沈头这个本来该在的一家之主却不在，都没那个功夫，往常出嫁的闺女回门娘家也是要好生招待的，更何况今儿个还要摆酒，众人早就分好了工，留小夫妻俩在屋里陪着说话，就要出去准备做饭。





福至农家 第三百三十八章 没出息的才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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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这时候还只有自家人，因为沈惠君赵源小夫妻俩回来得早，所以左邻右舍预备吃席的还没来呢，没当场闹起来就行，至于老沈头那脾气，全村没有不知道的，再加上一家子都乐呵呵的，指定不会以为是赵源这个女婿的不是就是了。
张氏还是怕女婿吃心，忧心忡忡地看着小闺女，还想着待会儿要跟姑爷解释几句，哪想到赵源竟然也起身，随身还带了一身在厨房干活儿的简单衣衫来，就要跟着去做饭。
这一瞧还了得，张氏赶紧拦着不让动，哪有说女婿头一次上门还让这么累着的，老爷子刚才那么不着调就已经挺对不起姑爷了，还让姑爷干活儿这说出去可得多不好听啊。
沈惠君却想得开，笑得一脸幸福地安慰她娘：“娘，没啥，咱家啥样赵源他不是早就知道吗，他要是会为这个跟我吃心也就不会成亲了，你放心吧，他早说了，来了就不把自个儿当且，让我好好跟你说话，今儿个他下厨做饭。”
“可不成，可不成。”张氏一听姑爷不介意就放了心，要不真怕小两口吵架，可姑爷上门是贵客，老爷子不懂事儿，她这个当丈母娘的咋能还怠慢了？
“娘可千万别跟我客气，我没爹没娘，惠君的娘就是我娘，往后我跟惠君一起孝顺你，我当姑爷做饭给娘吃还不应该？”赵源却是不由分说就下了厨房，毫不把自个儿当外人。
一帮人吵吵闹闹就出了门，尤其有沈承安和云朵他们在，干活儿都比旁人家热闹，再说本来也是一起干活儿惯了的。
张氏也忍不住笑了，见拦不得也就不说了，心里还高兴女婿是个懂事又会疼人的，这往后闺女该不会受苦的。
只是姑爷出去后还是小声说了，老沈头还真是急着进镇里。不过让他急得也就那么几件事儿，扒拉来扒拉去也离不开沈敬博几个，说大房在镇里新买的房子王怀玉出月子之前就要收拾好，到时候镇上摆酒。正式接了沈承怀一家回去住，等都去住了新房子，先头租的两进的院子就空出来了。
老沈头跟沈远龄说好了，那宅子当初交了一年的租金，如今还没有住多久，原本可以转租出去，可沈远龄也不差那几个银子，就被老沈头要了来，下个月杜家的人过来相看，就安排在镇上那宅子里。至少比沈家老宅拿得出手，这是进镇里确认去了。
七夕听了吃惊，这老沈头为了沈敬博的亲事还真是没少折腾，可她不解这么做有啥意思，就听她小姑问道：“娘。那等那杜家小姐嫁过来咋整，以后都在镇里租房子住？”
买是指定买不起了，租的话，那么大个宅院也要不少花钱，沈家老宅那点儿家底东折腾西折腾的，当初沈承怀成亲就祸祸了不少，还要供着好几个孩子念书。老沈头紧着划拉也没见多攒下啥来，这回沈敬博成亲更是看着就是个大窟窿，还不一定能不能填满呢，上哪里拿钱年年给租宅子住？
“哪能？咱拿啥租那大院子，那得多少钱？”张氏摇头，可脸上随即露出更为愁苦的表情。接着道，“杜家那头说了，成亲以后让敬博小两口住在县里，说敬博得念书，她们家闺女离得远了也不放心。都在县上也能有个照应。”
“我爹答应了？”沈惠君一听忙追问。
七夕也觉得这样不好，怪不得她奶满脸担心，这还不如住在镇里呢，好歹离着村里头近，吃菜吃粮啥的从家里拿一些一年还能少花点儿，这要真是住在镇里，那开销说不得多大呢，到时候不管沈敬博是住在学里还是咋样，都得给那杜氏租个房子，在县里过日子，哪怕吃一根青菜都要花钱买，可以想见到时候银子就哗啦啦流水一样出去了。
“还能咋地，杜家彩礼没大开口往死了要，人家就是不放心闺女让住在乡下，你爹说杜家明理，咋也不能委屈人家没吃过苦的孩子跟咱在乡下捱日子。”张氏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
七夕讶然，这还明理？这根本就是不顾着沈家老宅的情况，非要坚持过不该有的日子，那杜家小姐答应下嫁之前都没搞清楚沈家有多少家底吗，哪能那么供着他们在县里过日子？俩人一点儿营生都没有，一个念书一个只等着吃，分明就是指着沈家干供着呢，而且啥不能委屈杜氏，指定是沈敬博又起了啥幺蛾子了。
不过也是，旁人不清楚这里头的情形，起了主意要隐瞒的沈敬博却比谁都清楚，成亲可以在镇上大房的宅子为了脸面装一把，可那房子终究不是沈家的，他们就在在镇上一直霸着也不能真成了他们的，除了这个沈家老宅还有啥值得他们惦记的？
当然不用非得死守在这儿，反正有老沈头在，该是他的谁都抢不去，肯定不会舍弃县城里头舒适的日子的。
说起这个，张氏和沈惠君都脸色不咋好看，这家里越折腾越厉害，也不知道要折腾到啥时候，到最后还能剩下啥来，如今就为了一个沈敬博家里就要给划拉空了，却不想想家里还有没成亲的儿子，还有好几个念书的孙子，家底折腾没了，这些人咋整，都喝西北风去？
七夕也对老沈头无语，这老爷子脑子里头不知道想的是啥，就认准一根筋，啥都往他那个不成器的大孙子头上砸，就算老想法重视长孙，可也好歹得看看吧，那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吧？
可看着她奶和小姑都一脸郁郁的神色，七夕自然不敢再跟着说这个，赶紧笑道：“哎呦，奶，小姑，你们别跟着操心了，我爷心里头指定有数。再说我敬海哥他们都那么大了，念书也出息，以后说不定真不用旁人发愁呢，奶你别担心，我爹娘都说了，要真是堂哥他们肯好好念书，就算家里没钱我家也不能干看着，我小叔就更不用说了，他本事着呢，回头指定让奶你跟着享福。”
有数个啥，她看老沈头才是最没数的，她其实想说的就是后半句，不管咋说还有她家呢，除了沈敬博那两个堂哥人都不错，她早想过就冲着老沈头这折腾法，回头没准儿真连孙子念书都供不起，到时候她家就肯定会供的，总不会可惜了孩子的。
至于她小叔，不是她偏心夸奖，最近就是看着越发闯实了，想必再历练一下就能独当一面了，到时候不管是去县里管着酒楼还是往后去府城发展，娶媳妇啥的根本就不用指着老沈头，说句自大些的话，老沈头一辈子才攒下几个家底，也就没出息的才惦记着，她小叔指定能自个儿挣下更多。
也不知道是真听进去了七夕的话，还是这两人自个儿想开了，总之在左邻右舍过来之前，两人脸色已经好多了。
“要说你家这姑爷真是没得说，我还没见过哪家的姑爷这么孝顺的。”一帮年纪跟张氏相仿的长辈坐在屋里炕上，里正媳妇也过来了，这一伙儿人隐隐以她为首，她就笑着开了口。
就早上好歹留在家里跟新姑爷见了一面，两方都没有话说，赵源自然是礼数都做到了，随后老沈头就急匆匆进了县里跟他大哥商量事情去了，来的客人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可都是有眼色的，谁都没问老沈头咋不见了，直接挑着好听的恭维话说着。
“我也拦着了，可这孩子说啥也不听，非说他平时总做饭给客人吃，今儿个来家里，咋都要给大家伙儿露一手，拦都拦不住。”张氏嘴上也怨着，可脸上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其实赵源还真没这么想，他就想给丈母娘做做拿手菜，可张氏这么一说，满屋子的人顿时都被捧了，刚才赵源进来跟众人说话，也不过就眨眼一瞥的功夫，说不定连穿啥衣裳都没看清，这帮人就开始夸上了。
七夕在一旁听得直笑，厨房有她小姑父，再说今儿个席面少能忙得过来，她就没去忙活，而是在屋里跟着端茶送水的。
沈云仙沈云婉这时候一般是不在的，通常只有露脸的事儿她们才愿意做，如今老沈头都不在她们孝顺乖巧给谁看，加上于氏最近丢脸丢到全村去了，她们才不出来让人笑话。
倒是沈云兰带着沈云欢也跟着三房姐妹几个忙活。
自从上次沈云兰上次去镇里找人之后，姐妹几个见面也时不时说几句，倒是比从前亲近了很多，尤其沈云兰性子温婉，看着比云容还不爱说话，平日里若是不出声简直让人想不起她这个人，干活儿也很是利索勤快，一说一笑挺讨喜的，就让人有几分怜惜。
沈云欢年纪还小，性子其实挺活泼，比她姐爱说话，这会儿七夕逗了几句就小声趴她耳边悄悄道：“夕儿，我倒宁愿在外头干活儿，我不爱在屋里待着。”




福至农家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一个比一个更不懂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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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欢比七夕还大一岁，是七夕的小姐姐，这会儿她虽觉得这小丫头有意思，却还得老老实实叫姐姐：“咋啦云欢姐？”
沈云欢左右瞅瞅见没人看过来，这才小声道：“那屋不是住着四叔一家吗，四婶打从生了孩子之后就说怕吵，平时咱们这院里连大声说话都不让，一有动静四叔就出来喊，说吓着孩子了，其实根本没人吵吵，在屋里更是了，我在屋里都不敢吱声。”
说着微微撅着嘴有些委屈的样子，她知道小孩子刚生下来怕吵四婶也要好好歇着，可也不能不让人说话啊，她又没故意吵吵，就这样她四叔还老瞪着眼睛看她，好在她娘说月底四婶就搬走了，到时候可就不用这么害怕了。
七夕闻言撇撇嘴，那一家人鸠占鹊巢原来是随根儿啊，从沈远龄到王怀玉这个怀了金孙的儿媳妇，这都霸道成习惯了。
可这又不是她家，没有法子，只得安慰沈云欢道：“云欢姐，她们也就个把月就搬走了，跟她们吵吵不值当，你要是嫌家里待着没意思就上我家去，或者上铺子里也行，天天热热闹闹的，咱家不怕吵。”
沈云欢一听眼睛就亮了，她还没去铺子好好玩儿过呢，也就小姑成亲的时候去坐席了，可她娘让老老实实坐着吃饭不让可哪儿瞎看，她觉得夕儿家铺子可好看了，忙问道：“真的？我真能去？”
“当然，家里没事儿你就跟云兰姐过去，我跟我姐也总去铺子里帮忙，到时候还可以认识晓筠姐。”七夕点头表示肯定，随后又诧异地瞄了瞄西厢房，“怕吵啊？那今儿个咋这么老实？”
虽说大家伙儿都知道沈家老宅的西厢房住着王怀玉母子，可请客吃饭再注意也不可能安静到哪里去，这也没见那王怀玉有啥意见啊，不说挺多事儿的？
沈云欢闻言嘴唇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七夕一看忙鼓励地看着她，示意她有话尽管说咱俩谁跟谁啊，想说啥还用得着这么给你她藏着掖着的？
想必是沈云欢平时很少跟七夕打交道，今儿个两人说得投缘顿时引为知己。于是约略犹豫之后就说了：“我听我娘跟我爹说，说他们今儿个指定不带吵吵的，说他们这是……这是欺软怕硬。”
七夕顿时窘了，没想到沈云欢这么老实，这种话想必依着姜氏那个性子不会在孩子面前说，怕也是随口跟丈夫说了让孩子听见了，不小心听见了就该保密啊，咋她随口一问这孩子就告诉她了呢，这让她想装没听到都不行。
不过好在沈云欢还是会看眼色的，瞅见七夕没说话。转着眼睛想了想，觉得刚才这话说的，那就是说四叔四婶一家欺负她家这个软的怕三叔家这个硬的？这么说好像有点儿不咋好听啊。
想到这里忙又接着道：“我娘还说让我跟我姐以后跟你们好点儿，说你家对我哥好，得谢谢你们。”
说完一副笑眯眯等着表扬的样子。显然她是真打算跟七夕好，因为她娘说七夕家对她哥沈云海好。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七夕很确定这沈云欢还真是个实诚孩子，没有她和她二姐那么多弯弯绕的心思，这还真是她娘说啥就听啥，而且看着样子不像是姜氏特意交代她来卖乖的，不过想到姜氏那性子的人还算是这个家里比较看得明白的人。就摇摇头笑了，其实对沈云海好还真不关别人的事儿，是因为沈云海这人长在沈家这样的地方竟然还没歪了，说实话挺难得，那自然是要好好对待的。
“都是一家人，说啥谢不谢的。以后没事儿就去找我们玩儿。”七夕摸摸鼻子，这感谢她其实没打算要的，只得顺势转了话题。
当天的席面不比成亲当日的“比翼双飞席”，可到底也是丰盛的八热八凉摆满桌，回门宴上邀请的就基本都是本村的人了。里正被请上首席，由沈家几个儿子陪着坐着。
里正来得晚，进来没看到老沈头过来打招呼就有些奇怪，等坐到桌上还没见人就明白是咋回事儿了，他可不比旁人，身为村里的里正，有些时候要会打马虎眼，可有些时候看不过去也得吱一声。
“沈老弟不在啊……”里正并非是问谁，反倒是像感慨了一句一般。
里正说着端起一盅酒来，眯眼瞅了一下，脸上没啥表情，心里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倒是真有些同情惠君那孩子了，想到自个儿小闺女出嫁时候他那不舍的心情，孩子回门他头天激动得都没睡好，生怕打小疼大的闺女嫁到了旁人家受一点儿苦，直到看到人好好的才放了心。
将心比心，他是真不理解老沈头是咋想的，这事儿简直都要让他给做绝了。
里正心里因为自家闺女刚成亲所以格外心疼沈惠君，却不知道老沈头并不如此认为，他还觉得自个儿一大早专门留下来等着闺女回门已经够了，是以走得时候格外理直气壮。
一时没人说话，好一会儿，才听见沈承业这个老大有些不自在地道：“守正叔，我爹他、他有事儿让我大伯叫镇里去了。”
一说完老实人沈承业脸就红得不行了，不过他脑子慢也没觉得有啥，只觉得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给搪塞过去了，而且还觉得自个儿这么一说，是他大伯把人叫去的，就不关他爹啥事儿了，咋也算有了借口了。
却不知道旁人一听脸色更为古怪了，闺女回门的日子当爹的本来就应该在，别管啥事儿难不成还能比这个更重要吗？更别提还是说啥让孩子大爷给叫去的，这岂不是一个比一个更不懂事儿，这样大日子自个儿不来也就算了，还把人家爹给叫走了？就没见过有这么办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