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至农家

七夕做饭有时候极为省事儿，好比煮粥要看着火候，大部分时间都不需要有人特意在一旁等着，她自己鼓捣下头的木头火就能掌握个大概了。
秦昭雪连一手都没来得及伸，就被七夕给推出门去了，好在门口还有下人守着，显然厨房还是有人照应的。
跟着秦昭雪凌儿主仆进屋，七夕也不多问啥，看见桌上沏好的茶水。过去动手倒了几杯，倒是比秦昭雪这个主人还像是主人了。
“喝一杯吧，我里头加了不少东西，放心。饭前饭后喝问题都不大。”出于习惯，七夕还是先提及身体原因，笑嘻嘻夸赞着自个儿弄的安神茶。
七夕摆出一副浑然未觉的样子，倒是让秦昭雪一时有些愣住了，她是找七夕过来有事要请她帮忙，只是看着七夕这样子，不免有些疑惑，依照她对七夕的了解，应该不是在逃避她的问题，否则就不会过来了。只是这样未免太过平静了，难不成对白天的事儿半点儿不好奇？
其实她错怪七夕了，谁都有好奇心，七夕自然也不例外，她之所以没有主动提及。是想把话语权留给秦昭雪，不想要给她压力，却没想到更让她不好开口了。
于是本来想要说话的人也安静了下来，倒是就默默地喝着茶，随后七夕看见摆在旁边的棋盘，就笑道：“下棋吗？”
坐了这么一会儿七夕也觉察了，看一进门之时秦昭雪的神色就知道她内心应该没有表现出来这么平静。只是有些不明白叫了她过来为什么还不说话，或者是还有顾虑？她也不方便直接就问，怕秦昭雪不想说反而会让她尴尬了，就打算借着下棋转移一下。
以前也跟秦昭雪对弈过，下棋之时的秦昭雪另有一番气质，不同于寻常的大家闺秀也不同于她见过的许多小家碧玉。即便坐在她眼前的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却在下棋时每每显出一种不同于年龄的沉稳，或者是还有少许的沧桑，不是面容，而是心境。
她从前与不少人对弈过。然而秦昭雪这样的女孩子却是第一次，棋路上就能看出一种隐忍来，好似不疾不徐，又看得出举手无悔，输和赢并不是很在意，却又能沉浸其中。
对于七夕突然提出来的请求，秦昭雪有一瞬的愣怔，随后露出个浅笑来：“好。”
一旁的凌儿忙将棋盘整理好，放在榻上的一张小桌子上，两头放了舒服的垫子，待七夕和秦昭雪各自落座，凌儿又将两杯热茶放在两人手边，将灯又调亮了些，看着灯光下小姐显得很是柔和的脸庞，这才轻轻退出门去。
七夕留意到凌儿的动作，也就不去想着厨房的粥和小菜了。
门窗开着，快要到深秋的天气其实晚上已经有些凉了，只是秦昭雪这屋子并非把着两头，即便开着不会有穿堂风，反倒有丝丝凉爽传过来，叫人觉得莫名压在心头的东西都轻松了几分。
两人下棋之时一向无声，七夕做有些事儿的时候其实并不喜欢说话，秦昭雪更不是个话多的人，两人的视线都随着温暖摇曳的灯光落在棋盘上，偶尔蹙眉，时而拈起一枚棋子，落子无声。
今晚两人下得都比较温和，或者心里都是有数的，七夕是想借着下棋让秦昭雪的心平静些，对于秦昭雪这样的性子，与其说再多的话，倒不如用这样的方式给她时间给她考虑的机会。
秦昭雪显然也体会到了七夕的用心，否则势均力敌之时，七夕的棋风一向是凌厉的，像是今晚这样看似步步为营却又给足了退路的时候实在少见，是以直到凌儿端着托盘进来之时，两人竟然还未分出胜负。
“要继续吗？”眼角余光看见凌儿轻手轻脚将托盘放在桌上，有些犹豫要不要过来叫她们，秦昭雪微笑着看向七夕问道。
“先吃饭吧。”七夕歪歪头马上说道。
原本也不是为了下棋，如今看着秦昭雪眼里的神采，似乎有了些起色，七夕当即站了起来，表示不用继续下去了。
秦昭雪也没勉强，更何况那粥还是七夕特意给熬的，就过去洗了手，这才坐下来用迟来的晚饭，凌儿原本不肯用，怎奈自家小姐亲自给盛了粥，加上这屋子里也没有外人，这才虚坐在凳子上，也跟着小姐用了些。
七夕没跟着过来，仍旧又坐回原位，默默看着棋盘，不一会儿又微微闭起眼睛，虽说还没有分出胜负来，但下到这个程度也能看出来了，于是闭起眼睛试着在脑中复盘，想到一半自个儿就笑了，她今儿个这棋路还真是不同，要是季先生看到了，一定会以为是另外一个人下的。
屋里依旧安静，秦昭雪主仆二人待在隔壁的小饭厅吃饭，七夕一个人坐在远处，双方都没有觉得拘束或者如何，直到那主仆吃过饭，七夕这才也起身，显然是不准备继续下棋了，再说她今晚过来本也不是为了这个。
凌儿没有跟过来，收拾了碗筷下去，就把门轻轻给带上了，屋里就剩下七夕和秦昭雪。
七夕瞧着灯光下秦昭雪一张玉容，忽然觉得有些心疼，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为难，秦昭雪比她大姐大不了多少，自家大姐虽说从前也吃了不少苦，可总也不必像是她这样，没有家人陪伴在身旁，无论什么事儿都要自个儿去面对，或者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不然……不然怕也不会找她来了。
“昭雪姐姐，有什么你就跟我说吧，我还是那句话，能帮的我一定帮。”七夕微微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先开了口。
她的性子到底不比秦昭雪，面对很多事儿她能狠得下心来，那是因为没有感情，她就无所谓冷情不冷情，可一旦投入了感情，不管是亲情还是友情，她又会是最为细软的一个，会不自觉地就将她在意的人划到自个儿保护的范围内，即便她能力有限。
她记得从前有人说过她，说她年纪不大可性子就像是护着小鸡的母鸡一样，所有她在意的人都想要在自个儿的保护范围内，一旦有人来欺负，立刻就张开翅膀变得厉害起来。
所有，秦昭雪因为是她的朋友，也成为这其中的一员了吗？不然今儿个怎么会想都没想就去管她的事儿，而晚上叫她也没有拒绝，当时不就明知道过来就意味着不管是什么事儿都有可能搀和到其中了吗？
秦昭雪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七夕会先开口，毕竟从进门开始七夕就表现出一派淡然，即便一开始不知道，可冲着她一连串的举动，也猜出来是在等着她先开口了。
只是如今这样再次跟她说了这样的话，终究还是让她心里也更暖了些，这种知道眼前人会帮着她相信她的感觉。
咬了咬唇，秦昭雪想来开口之前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只是说话之时已经听不出来了，反倒是语气中满是疲惫：“七夕，我想请你帮忙。”
或者之前考虑了太久，又或者是真的疲惫，更可能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总之秦昭雪开门见山了，告诉七夕找她来就是要请她帮忙的。
七夕点了点头，不问帮什么忙，也没说帮不帮，因为她还不知道自个儿有没有那个能力，只是她的态度已经表明了，让秦昭雪可以放心说，不管如何她都会尽力，即使帮不上也不会往出说。
显然七夕的态度越是淡然，就让秦昭雪也越是放松了些，此刻再开口就忍不住苦笑了下：“我现在还没法跟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





福至农家 第三百九十八章 灯下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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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牵扯太多……也太久，我不是想隐瞒你，只是我现在还不能说，七夕你能明白吗？”开口了就少了迟疑，秦昭雪慢慢说道。
七夕又是点点头，表示能理解，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要刨根问底，尤其看到秦昭雪这么为难这么痛苦。
随后就一直默默听着，不开口，她相信这会儿的秦昭雪也不需要她说啥什么安慰的话，毕竟她有她的苦衷，并且很直白地告诉了七夕，即便是要请她帮忙，也不能直言相告为什么，让她无从安慰起，或者这样听着就已经是极好的安慰了吧。
而秦昭雪其实也知道自个儿是有些冲动的，自打出来之后，她的事儿从未跟旁人说过，她也早就习惯了不对人敞开心扉，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早就没了，就连那些血亲都不能信任，她又怎么会去相信陌生人。
当初怎么会一时冲动主动结识七夕已经忘了，只知道在日后的相处中，不知不觉就信了她，就觉得她是个可以相信的人，或者是她不同于年龄的沉稳与包容吧，两人相处之时，明明她大了七夕几岁，却总觉得是这个小丫头在给她力量，今天也是，让她在迷茫的时候能够向七夕求助。
“……我……有想做的事儿，只是现在时候还没到，我也不能让人知道我在这里，这两年虽说一直住在这里，可其实并非与任何人结识，我除了找你帮忙，也实在想不到别人了。”温声说到了最后，秦昭雪视线不知道看在哪里，好像是陷入了回忆，又像是在无奈，向着七夕解释道。
“好。”七夕一直静静听着，直到秦昭雪默默说完了，沉默了半晌。这才点了头，仍然是简单地一个字，却是干脆地表明了她的态度。
“你……答应了？”虽说开口之时就想到了，依着七夕的性子。依着她对七夕的了解，她答应的可能性很大，但却没有想到答应得会这么干脆，“我……我现在还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在哪里……”
秦昭雪越说越是艰难，目光中有些复杂地看向七夕，显然她也不大习惯在人前流露出脆弱来。
“我明白。”七夕微微出了口气，开口道，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秦昭雪，“昭雪姐姐，我不否认刚才我心里头在想你到底在躲着什么。说实话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可是你现在相信我，你跟我开了口，并且没有找什么别的借口来掩饰，那我就答应。”
“夕儿。谢谢你。”七夕说完秦昭雪愣了好半天，这才笑了，慢慢开口道，声音里有明显的郑重。
七夕也松了口气，不只是选择开口请求的秦昭雪为难，听的人同时也一直紧张着，如今说出来就好多了。她也觉得这是自个儿能够做到的，而且选择听了选择应下，那么就没什么可纠结的了，倒是很快就开始考虑其秦昭雪的请求来。
“昭雪姐姐听过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两人又说了几句，七夕不知想着什么。突然笑了一下，随后说道，“你看我家马上要开酒楼了，酒楼里人来人往的，什么人都可能出入。或者有人要打听消息，也可能会来酒楼问呢，可谁能想到你家就住在这里呢？”
秦昭雪只去过七夕家一两次，而且去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人看见过，可以说除了七夕自家人，并没有人知道隔壁住了什么样的人家。
所谓灯下黑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七夕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找秦昭雪，但即便真的是找到了她家的酒楼，也绝对不会想到要找的人就在隔壁。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上麻烦。”许是被七夕的态度给感染了，秦昭雪身上的哀戚之意淡了许多，此刻听了七夕的话也觉得有道理，就微微抿起唇来，露出小小的笑容来，看着七夕带着感激地说道。
七夕依旧点头笑，她相信秦昭雪的话，同样的也不会一时冲动就给家里招来麻烦，她在帮秦昭雪的同时自然也要护着自家，毕竟家里不是她一个人，她还有父母有兄弟姐妹。
其实什么事儿都是，做出决定之前千难万难，一旦说出来也就好了，尤其秦昭雪说的人是七夕，她或者一时不能马上帮着解决了，但她的心态她的态度都能让人不由得慢慢镇定下来，这会儿的秦昭雪就难得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也似乎觉得等待不那么漫长了。
这晚七夕没有跟她二姐说错，两人果然是说到了很晚，只是因为秦昭雪早就说了很多事儿现在还没有办法直言，所以到后头七夕就主动说起了别的，也算是给她宽宽心。
直到回家躺到被窝上，七夕还在想自个儿今儿个答应秦昭雪的事儿，她也不知道算不算一时冲动，只知道若是没有答应，恐怕现在麻烦事儿是少了，可躺在这里怕真的睡不着了。
而现在，却是不知道是不是分担了秦昭雪心里的一些矛盾而觉得沉重了些，竟然很快就入眠了。
然而也没有给七夕想太多的功夫，一觉醒来本来是等着容佑和许天赐上门来的，没想到一大早就听见小伙计进门说沈敬博来了。
云朵一听就不乐意了：“他来干啥？他都不念书吗，整天可哪儿瞎走，怪不得念了这么多年书还啥都没念出来，瞅瞅一天心思都用在啥上头呢，简直就是在浪费银子，我咋就想不明白咱爷干啥一门心思指着他出人头地，就他那蠢样，照我说这辈子都没希望，给他换个脑袋还差不多。”
“扑哧”一声，七夕一个没忍住乐了出来，冲着她二姐做了个“好样子”的动作，不得不说二姐说话越来越一针见血了，这些话要是让老沈头听见，保管能马上气吐血了。
“不让他进来。”云朵白了七夕一眼，显然对她的笑很不满，又冲着进来的小伙计道，“就说都忙着呢，没空见他。”
这下更厉害了，换了旁人说不得还会撒个谎，说人不在啥的，等面对沈敬博的时候，云朵就是直接地表达自个儿对他的不待见了。
显然小伙计没想到自家二小姐会说这样的话，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这要进来的人是个不受待见的，主家都这么明确表示了，他自然要照办，忙应了一声，就打算出去把人给打发了。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怎么还自个儿往里闯啊？”小伙计刚转个身还没等往出走，就听门口传来吵嚷的声音。
紧接着门就被推开了，沈敬博当先皱着眉头进门来，随后又跟进来个小伙计，一脸的气急败坏，看见没来得及阻止沈敬博，就冲着家里几位小姐不住点头。
小伙计心里也很憋屈，这事儿整的，酒楼现在还没有正式开业，小伙计们在酒楼里每天也有自个儿的事儿要做，除了要学东西，每人也都有自个儿的任务，是以前头看着门户也就是捎带脚的事儿。
也正是因为还没有正式开业，是以前后院看得就没有那么严格，小伙计们没事儿不会随便过来后院，除非是有事儿请教，或者来了人拜访，可来人一般都很是有规矩，都被留在前院稍等，等后头主家同意了才会被领过来。
所以像是今儿个这样来问的人还没回复，客人就自个儿闯进后院的还是头一次，那小伙计也是本来在前头拿东西，看见个陌生人这么直愣愣就往后原来，这才追过来，结果还是没赶上。
“没事儿了，你们出去吧。”七夕一看就知道是咋回事儿了，似笑非笑地看了沈敬博一眼，就摆手让两个小伙计下去了。
两个小伙计这才松了口气，连个门户都看不住，小姐要是真怪罪下来，他们还真是没什么好说的，都怪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上别人家连点儿规矩都不懂吗？
两人临走之时都狠狠地瞪了还杵在那里的沈敬博一眼，尤其已经得了小姐吩咐要把人给打发走的，这会儿觉得这人可真是够脸皮厚的，竟然还这么不知规矩地闯进来了，真是没见过这样的。
看着两个小伙计前后出去，屋里几个人都没有吱声，七夕也没说让沈敬博坐下或者是赶他走，倒是云朵一直留意着，直到看到两个小伙计去了前院，这才猛地站起来，冲过去把门给关上了，然后身子一转，冲着沈敬博就过去了，伸手使劲推了一把：“行啊你，还敢应闯我家了，你当你是谁啊？”
就连七夕都没有想到她二姐会有这样的举动，虽觉得二姐有些冲动了些，不过想想其实她也想这么做的，只是懒得站起来而已，就闭了口啥都没说。
沈敬博更是不防，加上云朵力气颇大，下手一点儿情面都没有留，结果沈敬博一个踉跄就撞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疯了？这就是你家的待客之道？”沈敬博一脸深沉不请自来进了屋，到现在才张口说话，说话之时还夹杂着“嘶嘶”的声音，显然这一下子撞疼了他，竖着眼睛看着云朵大喊，又扫过去七夕和云容，一副气愤之极的架势。




福至农家 第三百九十九章 颜面何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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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原本站在原地，听他喊完就冲着他又过去了，这举动吓得沈敬博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生怕云朵刚才还没完了，这是要继续找他的麻烦，可惜他想太多了，云朵是冲着被他撞倒了的椅子去的。
等扶起了椅子看了看，发现没咋地，这才抬头轻蔑地看了沈敬博一眼：“还好我家椅子没坏，要不就让你赔。”
说着不管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模样的沈敬博，自个儿施施然回到位置上坐好。
沈敬博彻底傻眼，看着对面三房三姐妹就那么坐在那里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就连云容都一句话没有说，气得伸手指着她们：“你们……你们……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那你也是你送上门的不是？”七夕觉得很是好笑地看了沈敬博一眼，瞅见沈敬博又不长记性地伸手指着人，立刻不悦接着说道，“你要是来找事儿的就早说，我不介意给你个痛快，否则就把手拿回去，不然别怪我给你卸了。”
她二姐故意收拾沈敬博她都不阻止了，难不成还能给沈敬博找回面子是咋的，真是看不清形势，既然有胆子闯进来就该知道要面对什么，不过七夕想着，是不是她最近对沈敬博太客气了，都敢这么肆无忌惮闯进她家了？
“你们……你们……”沈敬博被七夕的话气了个倒仰，当即就想转身离去，可想到今儿个过来到底是为啥的，只得捏着拳头一副憋气的样子，最后才忿忿然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云朵讶然，不敢相信沈敬博这人脸皮竟然这么厚，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傻的人也该知道自个儿究竟有多不受待见了吧，没成想他竟然还能做得下来。
七夕倒是没有觉得奇怪，拍拍二姐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沈敬博这样的人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看看他干的那些事儿，哪一件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
“行了，还坐上瘾了是吧？还等着给你上茶是咋的？你到底是来干啥的，再不说我叫人送客了。”云朵撇撇嘴。没有再次上去让沈敬博出洋相，而是语气颇为不耐烦地说道。
“哼！”沈敬博这下终于学乖了，显然跟云朵一比，他觉得就连七夕都没有那么难相处了，是以对于云朵的话干脆来个不理睬，转头看向了七夕的方向，左右他早就知道就算来找人也该是找七夕，那死丫头才是说了算的。
“咳咳咳……”七夕突然手握着拳轻轻掩饰地咳嗽了两下，主要是被沈敬博那一声“哼”给惊住了，在她的记忆里。就连小弟小石头现在都不大会有这样的举动了，沈敬博这是犯什么病了，一个大男人还来这一出，看着就很想揍他。
“七夕，今儿个我过来是找……三叔的……当然三叔不在找你也一样。”沈敬博脸上满是不悦的神情。显然七夕的反应也很是让他不满，但好歹他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云朵已经很膈应他了，要是再惹恼了七夕，那他不管今儿个是想要来干啥的都可以不用说了。
“嗯。”七夕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倒是没继续挤兑沈敬博，要不她真想说一声“我爹不在家。你要找他还是再等等吧，就别勉为其难找我了。”
“是这样……”一见七夕没说啥，沈敬博立刻又不一样了。
心思也想歪了，暗暗猜测着是不是七夕已经知道了些什么，难不成猜到了是因为杜家的关系他才来的？他就说吗，杜家好歹也是官宦。三房怎么可能对杜家都不理不睬，想来之前杜家侄子过来一定是有所误会，再说不过是个杜家的侄子，跟他这个杜家的女婿和沈家的长孙自然是没法比的。
想到此立刻身子正了正，拿腔拿调地看着七夕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们也知道，我未来岳父杜大人在县衙领着差事……”
沈敬博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微微抬着头看着三房姐三个，似乎在等着她们说什么。
不怪沈敬博会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自从跟杜家结了亲，他在学堂里头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从前不管他怎么费尽心思，也不过是个还没有穷得彻底的乡下来的学生罢了，跟县里寻常的家庭都比不了，尽管他出手已经咬紧牙关也非要显得阔绰，可就算是这样那样，县里的人打从心底里有种优越感，谁会高看他一眼？读书不显眼家世不出奇顶多长了一张还凑合的脸，然而男人的脸又不能当饭吃，是以那些个同窗除了几个酒肉朋友，余下的不看不起他就已经很好了。
而自从有了杜家这层关系在，尽管杜闸官在真正了解的眼中根本算不上是个什么官，在县衙更是个说不上话的，可到底官就是官，对于震慑一般的平民就已经够了，尤其真正家里有钱有势的都不会在沈敬博所在的学堂，是以自然让沈敬博体会到了从未体会过的众星拱月。
也因此尽管在旁人看来杜家委实也称不上是多好的亲事，甚至县里稍微数得上的人家都不会选择他们，可在沈敬博眼中，杜家还是很了不起的，至少让他可以昂着头见人了。
结果可想而知，三房三姐妹要是会像是他几个同窗一样奉承他，那简直就是见鬼了，是以沈敬博会快就听到云朵以一种颇为不以为然的语气道：“杜闸官呗，谁不知道啊。”
沈敬博脸色当时就难看了，这点跟杜闸官是一样的，明明这就是他的官职，可偏偏他最为厌恶人家这样称呼他，反倒是喜欢听人家喊他杜大人这样模棱两可的称呼。
“还说不说？”七夕更直接，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他岳父是谁领着个啥品级的啥官跟她有啥关系，要说事儿就说事儿，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地扯一堆有的没的，当谁都跟他一样闲着无聊呢？
看看时辰，差不多到了跟容佑许天赐约定的时辰了，想来也该要过来了才是，因为七夕家里早饭吃得早，所以那两人便决定自个儿吃过早饭再过来找她们，而听着他们那意思，除了早饭之外这几天在县城的功夫，显然是决定都要在她家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