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至农家

沈承厚想起当初家里买鱼塘，也是去跟里正说了马上就应了，其实这些个鱼塘沈承厚心里头也都有数，在这住了好几十年了。十里八村啥样他大概也都知道，要是没有人从中作梗的话，想要买下来还是挺容易的。
进屋里门一关，就是另一个天地了，北方冬天就是这样，外头大雪封门，可屋里头生了炉子烧了炕。火墙和炕摸上去都热得烫手，真要是舍得烧柴火的人家，屋里头暖和得都穿不住棉衣，像是沈承厚一进屋就把大棉袄给脱了。
“爹，咱明儿个去找找梁小六吧，我记得当时梁叔说小六哥跟梁二哥不一样，小六哥不干这个可是人面儿挺广的，好像还跟各村的里正都挺熟。”敬文就插话道。
“啊？还有这事儿？”沈承厚诧异道。
当时跟梁守渝等人的那一顿酒喝得极其尽兴，沈承厚早早的不胜酒力就醉了。梁守渝性情中人掏心挖肺的那些话倒是让敬文敬晟两兄弟给听到了，其中就有他嘱咐梁家那俩人，说往后沈家有啥事儿他俩可得一定尽心，敬文觉得这话不是虚的，再说这事儿找谁都是找，不如去拜托熟人。
沈承厚自然是应下了。跟梁家人打交道都挺顺当的，要真是他们肯帮忙的话，说不得这事儿还能更顺利几分。
这样的大雪天谁不想早早回家暖和屋子里头待着。下晌沈家人也都没闲着，都去了西厢房帮着早早包完了饺子就让她们回去了，弄得大柱婶一个劲儿说这样的东家上哪儿找去。
傍晚一家人商量着第二天先干啥后干啥，这收拾铺子买地买鱼塘都赶到了一起，哪个都耽误不得，沈承厚恨不得一个人分成几个人来用。
不想都这么晚了沈承安又过来了一趟，脸色不大好，旁的没说，就说是明儿个照常跟着进镇里去忙活。
“那不是说……家里要准备老四的亲事？”沈承厚有些不自在地问道，虽说怕了那头的事儿。可他爹当真这样有啥事儿直接就落下他，这心里头咋可能一点儿都不在意。
只是再咋地他也不会自个儿硬是往上凑，他心里头清楚得很。不管他是不是惦记着亲情，到后来指定落不下好，说不得还让人家不乐意，既然如此他这心思也就歇了。
“三哥，我今儿个就把话放这儿，瞅着吧，就沈承怀那样的，你就是给他再多到头来还是养了个白眼狼。”沈承安终于还是没憋住气，气呼呼嚷嚷道。
好在这时候家里头都没有外人了，要不这话让人听去指定又是让人嚼舌根，不过也没啥了，如今沈家早就成了小百里村茶余饭后的笑料了，就是再多点儿也不痛不痒了。
一家人闻言也都很惊讶，沈承厚赶紧拉着弟弟坐了下来，李氏温言相劝，半天沈承安才消了些气，说了回去之后老宅的事儿。
说啥叫他俩回去商量，其实不知道沈承怀到底是给老爷子灌了啥迷汤，简直就是沈承怀说啥他就应啥，非但应下了王家要的那大笔的聘礼，还答应等家里房子腾挪不开了，就当先给他们两口子在村里起房子，指定是三间正房带两头厢房的大院子，另外家里头的地啥的等明儿个去了再说。
“明儿个去？可这还刮着大烟儿炮呢。”沈承厚就问道，王家人要的多他们是早就知道了，倒是听着也没多惊讶，可说这么急着倒是没想到。
全家人也都不解，这样的天根本连门都不该出，更何况是去相看亲事，谁家不是挑个大晴天的，再说老爷子这几天的身子折腾下来真的是虚弱多了，这样天去王家那么远不是遭罪去了吗？
“大烟儿炮算啥，就是砸冰雹下刀子也得去，要不那香饽饽还不得跑了？人家王家说了，一家有女百家求，咱家这头要是这么勉强人家也不为难，那上头求亲的都要踏破门槛了。哼，我瞅着沈承怀那样就来气，要不是他在中间鼓捣，咱家能这么低三下四的？”沈承安气道。
对王家还有那个还没过门的王怀玉也没啥好印象，这王家简直就是在卖女儿了，十里八村也没见谁家这么大开口的，不就是沈承怀那个吃里扒外的让人知道了他爹那点儿心思，这下可好了，真是让人给捏着了短处了，想一想都憋屈。
“小叔别气了，气坏了身子还不是自个儿遭罪？你还是去吧，不说别的，现下这天冷路滑的，爷奶身子又不好，你不跟着去瞅瞅咋能放心？”由着沈承安发泄了一会儿，七夕还是开口道。
七夕知道她小叔来气，可还是得劝着让他跟着去，虽说王家跟沈承怀的亲事她一点儿都不关心，可咋能说不在意就完全没关系了，要真是这样当初那些人怎么会在她家搬家的时候跑来？
所以明儿个去相看亲事这样的事儿小叔还是得去，到时候王家到底是什么情况也能心里头有数，要不回头两眼一抹黑，她这心里头还真是没底。
沈承安闭了口没说话，七夕知道他这就应该是应了，其实她小叔心里头明镜似的，就是觉得憋屈这才过来说说，要这是让他不去他还不放心，七夕这也算是给他个台阶下了。
送走了沈承安，一家人先头高涨的兴致也少了不少，想到沈承怀那个还没过门的妻子，这人还没嫁进来呢就把家里头给折腾得鸡飞狗跳了，真是不知道往后能咋样？
可这些事儿也轮不到他们说话，跟着操心也是白操心，李氏就催着孩子们早早去歇着了，明儿个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雪，家里头照样都是一大堆事儿要忙活，旁人家的事儿既然管不着，那不如就多花心思在自家的事儿上头。
次日一早，一家人照旧是早早吃了饭收拾了，今儿个也就是先去看看是啥情况，又不是马上定下来就要买了啥的，所以沈承厚就带着大儿子和小闺女去，剩下的都在家帮着李氏干活。
哪想到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儿，爷仨竟然在村口跟老宅的人遇上了，沈承安赶着车瞧见他们就停了下来，沈承厚瞅瞅那车上坐着的一下子的人，看见他们低头的低头，冷笑的冷笑，霎时觉得这西北风吹在身上都没有他们这样的反应更让人觉得冷。
“爹娘……”沈承厚收拾了下心思，只得上前一步叫道。
“老三啊，这大冷的天你咋还带着孩子出来，夕儿过来给奶看看，冷不冷？”张氏倒是面色平静，一脸慈爱地对七夕道。
对于没叫三儿子一家跟着去相看亲事，老爷子坚持她也就不说啥了，而且她心里头反倒是觉得不叫更好，老三一家踏踏实实过日子，省得跟她们操心这些个烂糟的事儿了。
“奶，没事儿，我娘给我穿得可多了，今儿个不赶集，正好我爹要进镇里办事儿，我跟我大哥”七夕也就笑嘻嘻道，半句不提她们去王家的事儿。
“哼！”老爷子靠在前头坐着，突然重重地哼了一声，开口道，“还不走？有啥好说的？起个大早就是要站在唠嗑的？”
沈承安没啥反应，被他爹训了也没说生气或者召集啥的，就是转头跟他三哥道：“三哥，你们赶紧去吧，我回来再去你家。”
“哎。”沈承厚忙忙地应了一声。
兄弟俩这样几乎算是无视老爷子的对话自然又是换了狠瞪的一眼，马车没再多停留，就在前头一路辘辘行着出了村，将这几人落在身后。
沈承厚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马车离去，神色有些复杂。
“爹，咱走吧，他们忙着咱也没闲着，谁家都有自个儿的事儿要办不是？”七夕瞅瞅她爹的神色，就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笑眯眯道。





福至农家 第一百七十四章 横生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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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承厚瞅瞅身边乖巧懂事的儿女，想想今儿个爷仨是身负重任去镇里的，力气一下子就都回来了，摸摸小闺女的脑袋笑道：“爹知道，日子是自个儿的，咋过都得自个儿经心。”
七夕就高兴了，她爹心里会难受会不自在都是正常的，毕竟那是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家，老爷子再咋不是那是他亲爹，但只要不影响他知道自家的事儿才是最为重要的，这就可以了，关键时候可别分不清孰轻孰重就行。
匆匆到了镇上先去了自家铺子，没想到瞅见赵源和林家父子都在前头铺子忙活着。
当时家里头买铺子之后就想着，梁家留下的桌椅之类的重新上漆，或者哪怕不收拾直接就能用，可厨房里头的东西，不管咋说是自家的新铺子，全家决定还是要都换成新的。
进去看见已经把锅碗瓢盆之类的都给收拾出来了，屋里烧了炉子加上忙活了一早上，赵源额头都见了汗了。
看见他们擦了把汗笑道：“把这旧东西都收拾出来给新的倒地方，三哥你不是说这都要卖了吗，昨儿个我去找人问过了，还真有人买，回头来咱这儿瞅瞅东西咋样再商量价钱。”
“那感情好，这些东西本来也是梁家没带走的，咱也不指望卖啥高价钱。”沈承厚就笑着过去搭把手。
等把厨房这一块收拾得差不多了，回头指定还得全都好生擦洗一遍，几人就坐下来说话。
“林叔，你给看看这牌匾样子行不？昨儿我小妹自个儿画的。”敬文就把随身收着的纸拿了出来，边拿给林启年边道，“听说这牌匾也有不少讲究。还有这名字，我家里昨儿个晚上想了几个，我爹说要请林叔帮着看看哪个更合适？”
牌匾的形状是七夕和哥哥姐姐们昨儿个贪黑画好的，铺子名字一家人想了很久，决定暂定叫“沈家园”，只是不知道旁人听着咋样？
“喔？自己画的样子？”林启年一听就来了兴致，跟着忙活了一早上。喘气都有些急，可看着气色还行，这几天总算是养过来点儿了。
“这个好，这个名字好。”林启年接过来先没看到那牌匾，反倒是瞅见一溜起的名字，指着最下头的“沈家园”几个字道，“这名字不错，简单又让人觉得听着舒服。”
七夕一听就笑了，果然是跟她家人选的一样。有时候看一个人的选择也能看出来他的心性。
家里头因为名字的事儿想了很久，毕竟是第一个铺子，自然是全都花了不少的心思，光是各种听过的没听过的名字就想出来好几十个，最后挑出来这五个打算从里头选。
大气的温馨的简洁的都有，可林启年一眼就挑中了最为朴实的一个。跟他们家人最开始的想法是一样的。
“这牌匾挺不错，样子别致又大方，只是这字体我可是没瞧见过。也是夕儿你自个儿想出来的？”林启年又好奇问道，这么小的孩子脑子里哪来的这么多主意？
“我瞎想的，就想家里的铺子有点儿跟人不一样的，林叔看着能行不？”七夕哪敢说这是她从前看过的牌匾中觉得字体最简单大方的，就给盗来用了，赶紧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名字和牌匾样子自然都挺合适的，一瞅见七夕家里头对这两样的打算，按着林启年的说法，这铺子怎么收拾他心里头就有数了。
既然起名为家园，那走的就是温情路线。镇上已经有了“仙客来”这个招牌酒楼，比她家大的大小酒楼也都不少，既然这样。跟人家拼收拾得奢华根本就没有优势，那不如发挥自家的特长。
本来沈家人就都是让人觉得温暖善良的性子，去她家摊子上头吃过饺子的人好多都成了回头客，除了饺子好吃之外，也是觉得他们家待人和气，去吃饭让人心里头得劲儿。
所以就像是她们主要卖的是热乎乎的饺子一样，这铺子就是要让人一进来就觉得舒服，来这里吃饭要让他们感觉像是回到家里头一样自在。
至于说铺子里头要卖的东西，家里人也都商量过了，七夕就把那几张纸翻到了最后指着道：“林叔你瞅瞅，咱这铺子除了饺子，家里头打算还要卖这些，你看看能行不？”
七夕在很多事情上头都愿意问问林启年的意见，毕竟他在县城当过很多年的大掌柜的，家里头爹娘虽说也是跟林启年差不多年纪，可这么些年一直都是在小百里村生活，就是进镇里里头赶个集都是极少的，没有出来见过太多的世面，他爹能像是现在这样事事不打怵地张罗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其实七夕这样当着面儿问也是有意让她爹也跟着多学学，毕竟以后家里头要是铺排得越来越大，要让她爹自个儿拿主意的时候就越来越多，眼下有人这样不藏着掖着地教还真是挺不错的。
“确实是该如此，昨儿个我还想着要跟你们提一提，这样大的铺子要是单单卖饺子，怕是客人可选的就太少了。”林启年倒是没有注意到七夕话里话外把他算成了自己人，只是看着单子上头写的道。
“这只是刚开始，家里想着先看看生意咋样，要是行的话后头还会上一些个炒菜啥的，还有我小闺女说上次去县城瞅见人家有火锅，打算也弄一些。”沈承厚一听林启年对家里的主意都挺赞同的，也挺高兴的。
越说越是兴起，直到赵源听说他们还有事儿去忙，就道：“那牌匾和厨房里头那些东西的事儿就交给我吧，我对这镇上都熟悉，知道哪家的手艺好东西便宜，铺子里有林大哥看着就行。”
林启年看沈承厚瞧过来，就忍不住笑道：“你这是还不放心我啊，没看我这都下地跟着忙活了，大夫说让歇着，可没说让一直躺着，天天你们汤汤水水地给我吃着，我要是再不动动，怕等全好了人也胖了几圈了。”
“那成，那我就先去办事儿，这铺子收拾啥的你比我在行，就辛苦你们了。”沈承厚听了就笑了。
瞅着到了昨儿个约定的时候，爷仨就出门去赴约，只是去之前先去找了一趟赵家的管事，关于林启年的事儿怎么也得问问，随后才去了齐满元家。
谁想到齐满元正等着他们，一见面就说太不好意思了，今儿个一早那头就过来，挺抱歉地说有事儿临时要去县里一趟，这看庄子得等那家的人回来才行了。
这才叫正中下怀，沈承厚一听哪里还会怪他，赶紧说没事儿没事儿，那就请他多多费心了。
齐满元见他家好说话，心里头本来就觉得失信于人挺不地道的，这更是说叫他们放心，那头一回来他就马上去告诉沈家，这事儿包在他身上了。
从齐家出来，爷几个不由都笑了，真是想啥来啥，本来还想着看了庄子跟人家商量商量付钱能不能往后拖几天呢，结果人家自个儿就开口了，看她大哥高兴得想要说话，七夕赶紧伸出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偷着高兴就行了，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可坏事儿了。
爷仨转头就去了梁小六家，对于他们的到来梁小六还挺意外的，等听说要买鱼塘，而且是一下子要买十来个的时候，就对沈家又另眼相看了一些。
要知道这一家的衣着看起来极为朴素，可人家竟然有能力刚买了个铺子转头就又买鱼塘，并且关于这其中的一些个弯弯绕绕也都提前想到了，加上梁叔先头特意嘱咐过，所以梁小六答应的极为痛快。
不得不说梁小六办事儿利索，上午答应的，赶下晌天还没黑就过来给送信儿，说是她家相中的那十一个鱼塘都谈得差不多了，跟那些个里正约好了明儿个早点儿过去，要是顺利的话一上午跑下来大概就能都给签了。
爷几个都很高兴，在铺子里头收拾也都更有劲儿了，可这劲头还没等持续到晚上回家就被打断了，梁小六再次到访，说是买鱼塘的事儿生了变故。
“这些人办事儿也太不地道了，下晌才答应了，转头这就要反悔，而且我现在也是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好几个村里怎么会同时来说这价给低了，该不是这中间谁在使坏吧？”梁小六脸色很是郁郁，说话的语气也很冲，显然因为这事儿对那些人有了不小的怨言。
“咋能呢？咱这也是今儿个才开始张罗的，按说应该不会这么快他们就通气儿了啊？”沈承厚也是觉得不解。
就是为了防止有这样的情况，梁小六才不辞辛苦一天跑了个遍，而且打算明天就去签契约，可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可已经如此了，着急也没用，七夕倒是挺镇定的，心里头琢磨了一下从她家这里露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就开口道：“小六哥，你今儿个去谈这事儿的时候还遇到了什么人吗？再有，是哪个村先来跟你说要反悔的？”




福至农家 第一百七十五章 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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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哥别气了，可不是所有人都跟咱们一样重信誉的，左右也就是做生意，本来也还没签了契约，咱就当这是正常的竞争算了，回头你跟那些里正打交道的机会还多，可别心里头落下埋怨。”一看梁小六还是心气难平，知道虽说他处事圆滑，可到底年纪还不大，有些事儿难免还会冲动，七夕就又开口劝道。
虽说她也来气，可到底人家也是为了她家的事儿奔走，她们也得拿出个态度出来。
梁小六的脸色是真的很不好看，别看他年纪小，可因为梁家人面广加上他性子爱跟人打交道，平时不只是跟镇上的人，就是跟下头那些个村里的里正也都说得上话，但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会不守信用，这让他觉得自个儿有负所托，同时也很没面子。
不过听了沈家人的话也知道现在找出问题最重要，是要生气还是讨个说法的回头有的是功夫。
这脑子就冷静了下来，仔细想了一下就道：“今儿个这天挺冷，出门的人本来就少，我去几个村儿的时候又着急，来去匆匆也都没碰见什么人……。”
“兴许是你走了之后又去了人？”七夕一听就跟着猜测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啊，我想起来了，我打小王村出来的时候见过王德福家里人，好像是送客人出村，碰见了就说了几句话，可我也没提买鱼塘的事儿啊，再除了他们也没旁人了啊。”梁小六听她这么一说还真想起来了，但也不会啊。
梁小六越想越觉得疑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走漏了消息，沈家爷几个却是一听就变了脸色。小王村？王德福？那梁小六所说的送出来的客人就该是老宅的那些人了。
可他们今儿个是去相看亲事的，再说家里头要买鱼塘的事儿沈承安是知道，但绝对是不会告诉他们的，所以，这难道仅仅是凑巧？
可还没等他们说什么，梁小六就又变了脸色，急急道：“不对不对。这指定跟王德福家脱不了干系，我想起来是小王村第一个过来说给的价低的。指定是他打听到啥消息，回头放出消息才让旁人也变卦的，好啊，王德福还有这一手？我就说他这种嗜赌成性的人品性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脑筋竟然动到了我头上，这是看我梁家是软柿子是吧？”
还真是他们家？爷仨闻言就交换了个神色，刚才就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没想到真跟王家有关系。都不由得叹了口气，本来家里头干啥都是避着老宅的，王家马上要跟老宅结亲，自然也在这之列，可没想到再怎么躲着还是有这些个破事儿。
七夕却是又注意到了梁小六的一句话，想想王家人那天去她家的做派。再有对这亲事突然着急起来，就问道：“小六哥，你说那个王德福是个嗜赌的？那他手气如何？”
“还手气？要真是有手气能把家里头给祸害成那样？王家先前也算是有点儿家底的。可他逢赌必输，要债的隔三差五就上门，啥都祸害光了。听说最近又欠下一大笔钱，人家放话说要是还不上就剁了他的手脚，拿他闺女来换。”想起很可能是被王德福背后阴了一下，梁小六提起他都没有好气。
沈承厚就“啊”了一声，想起王家闺女那样看着相貌年纪都不错的，先头还不明白咋看上沈承怀了，而且后头还一直紧着要定下来这亲事，难不成王家要了那么多的聘礼是要给王德福还赌债的？
梁小六倒是没注意到沈家爷几个的神色。这半天气也消了一些，就有些歉意地道：“沈叔，我这就是来知会你们一声。不过你放心，这事儿我指定尽力。就算真是王德福肯出更高的价，那我就不信他们为了这么点儿银子，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了？”
十来个鱼塘是挺多的，可分下来一个村也就一两个，鱼塘还这么不值钱，就算是坐地起价又能多多少钱，所以梁小六才这么来气，没想到眼皮子会这么浅。
七夕听到了现在反倒是不着急了，心里头也有了计较，就看着梁小六道：“小六哥，不急，多谢你这么尽心，可老话说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你可别为了这些事儿跟他们翻脸，再说有些事儿也不能强求不是？”
其实情况已经是比她预计的好了，他们家这消息一直瞒得好好的，梁小六做事儿也利落，现下打歪主意的就只是王家，他们还不知道在村里也有人要跟她家争鱼塘的事儿。
可这不是想争就能争得来的，七夕想过了，王家啥啥生意都没有，先头也没听说过要买鱼塘啥的，那很有可能是凑巧知道有人要买鱼塘，而且不只是买一个，就打算要在中间横插一杠子。
如果她没想错的话，王家应该是没有真的打算买来做啥有正用的，只能说她们是想着要给人添堵，更或者说是想要把鱼塘买下来，然后转手高价卖给需要的人，从中赚一笔。
“啊？你的意思是……你家不买了？”梁小六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诧异道。
“咱家不买了？”沈承厚也直接问道，也没避着梁小六，既然托他办事那就是相信他。
“不是不买，而是并非一定要买他们的不是？”七夕也不卖关子，就笑道，“小六哥，你说咱们这边儿的村子，哪个村子没有鱼塘？一直以来那鱼塘不都是就那么荒着没人理？而且一到了夏天有孩子去玩儿大人还操心，我家想要买了好好收拾了还雇人打理，这对哪个村子都是好事儿不是？”
梁小六的眼睛就亮了一下，觉得大概有些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但也没吭声，继续等着七夕往下说。
“说是挑着挨着我家近的村子买的，可既然都不是一个村了，到时候怎么都得雇人去打理，那既然这样，就是再远一些又能怎么样？说得再白一些，我家就是去隔壁镇子要买都是可以的，谁说就没可能去隔壁镇子再开个铺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