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至农家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绝色清粥
这方正县里最为出名的学堂祁山学堂,此刻本县临县及下头村镇过来的考生无数,全都存着拼一把的念头齐聚于此。学堂并未严格限定要收多少名学生,若是学生资质好,多收几个也是有的,可要是不好,也绝对是宁缺毋滥的。是以虽说有像是七夕家里一样早早就来拜会过的,也有临时赶过来的,倒是显得有几分忙乱。
书院偏厅的地方,偌大的三间屋子里头都坐满了人,全都是陪着学生来考试的,学堂的人嘱咐先在这里等着,回头会有人叫学生去考试。众人自然都不会随意乱转。
来得都挺早的,不多时自然就有认识的人相互攀谈起来。
“徐伯伯……”甫一进门就瞧见了徐笑愚一家,七夕赶紧快走几步,上前笑道。
“夕丫头也来了?”徐笑愚冲着七夕笑了,这才跟沈李两家说话。
不多时,围在这一圈的人就多了起来。
“沈兄。我瞧你家这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倒是沉稳。”有人夸赞道,却是拿眼一直瞧着脸上带着温文笑容的敬文,不由啧啧称奇,这孩子气度着实不错。倒真不像是乡下孩子了。
说话的是个白面书生,早年考中秀才,后不曾再进一步,干脆歇了科举的心思,就在临镇教书,虽自个儿是个先生,却也还想着要把孩子送到这里来,毕竟这里可比镇上强太多了。
“李兄过奖。”沈承厚自是谦虚,瞧瞧李家的小小书生,有些愧疚地笑道,“比不上你家孩子,我听说了你家这孩子念书很好,我两个儿子可是叫我耽误了不少。”
李秀才难得没有读书人的清高,一听倒是来了兴致,也不去管儿子了,竟跟沈承厚叙话起来。
旁边七夕几个却是都没跟人说话,反倒是聚在角落里,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七夕后头又有些不放心问道:“哥,你们早上吃饱了没?笔墨纸砚备齐了没?也不知道是在哪里考,那屋子冷不冷。”
敬文笑而不语,敬晟正准备开口逗逗妹妹,就听门口有学堂里的人过来,站在门口拍了下巴掌,扬声说道:“请诸位考生跟我过来吧。”
七夕姐几个再顾不上说旁的,忙把书箱提起来交给两人,催着赶紧过去,小石头抓紧时间道:“大哥二哥,好好考,考不上也没事儿,还有我呢。”
这鼓劲儿加安慰法倒是头一次听见,弄得一旁原本有些紧张的考生家人都笑了,一个个目送着孩子们出去,眼巴巴看着,恨不能一颗心都跟着孩子进了考场。
等跟到门口,七夕眼尖,一转头瞅见从外头急匆匆过来的几个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哎?爹,娘……”
沈承厚等人都跟着瞧过去,顿时也都满脸惊讶,刚被人领着过来跟一众考生汇合在一起的,不正是沈家老宅的几个孩子?
沈敬博当先,既要高昂着头又对即将到来的考试心里头没底,整张脸上的表情就显得有些扭曲,后头跟着大房的沈敬鸿和二房的沈敬海,两人倒是脸色平静,只拿着东西跟着考生往里头走。
“敬博,安心好好考。”后头老爷子也走了过来,却是沉声嘱咐了长孙一句。
沈敬博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这才扬眉自负一笑,不过语气里还真是颇有几分怪罪的意思,觉得他爷不该说这些:“先生曾说过考前最忌心乱,爷,我先进去了。”
说着做着样子抚了抚衣裳,拎着书箱进去了。
七夕跟二姐对视一眼,齐齐撇嘴,心乱?家里人嘱咐一句好好考就要心乱了?那待会儿也不用考试了,满考场光听着如擂的心跳声了,刚才哪家没嘱咐个一两句的?
考生陆陆续续过去,也不知道是被领着去了哪里,一时间各家要考试的孩子都走了个干净,原本热闹说笑的众人也都没了心思,屋子里霎时安静下来。
门口倒是不显得那么拥挤了,沈承业沈承才和姜氏这才笑着过来,倒是刚露出脸来的于氏一脸跟人欠了她钱一样,横着眼睛看了七夕等人一眼,这才自顾自越过沈承厚他们进了屋找地方坐下,老沈头亦是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也没吱声,直接走了。
沈承厚只来得及叫了声爹,就怔了一下,却是也没非得追过去,只迎着余下人说话,却都心照不宣地没提老宅的几个孩子咋会突然过来,像是他家孩子来考试没跟老宅的人说一样,他们过来自然也不必知会他,沈承厚面上平静,心里却是不无怅然的,到底曾经在一个锅里吃饭,如今却是要相互防备成这样。
考试果然持续了一上午,几间屋子里的人除了有些人念叨几句“祖宗保佑”或者“也不知是要考多久”之类的,一群人都是心里忐忑,少有说话的。
七夕也没吱声,手边正好有个桌子,就在桌子上划来化去,她倒不是惦记里头的考试,心里笃定俩哥哥必然能考上,是以这会儿想的是接下来几天要忙的事儿。
等外头渐渐嘈杂起来,很快有学生进来,大家这才知道考试结束了。
瞅瞅进来的几个孩子都神色如常,全家人就都没说啥,沈承厚更是啥都不问,直接挥手道:“饿了吧,走,咱吃饭去。”
旁人家还在围着孩子不停询问的时候,敬文敬晟及李文宣已经被大人带着出了学堂,直奔饭馆去了,沈承厚可不管孩子考得咋样,直说紧绷着一上午辛苦了,努力过就是了,要了好菜让孩子们赶紧吃,倒是难得的心态好。
沈家老宅的人早都走了,没容出他们去说话的功夫,原本还想问问要不要一起吃饭的。
吃过饭回了客栈,沈承厚嘱咐孩子们待在客栈,跟李泰和去找了赵家管事,约定了明儿个买宅子的时辰,这才放心地回来。
傍晚的时候李文彦和李文赋也到了,先将东西送去学堂,人干脆就过来跟弟弟们挤着,顺便说一些学堂里头的事儿,一想到往后兄弟五个都要在一起念书,个个心里头都有些激动,李文彦最大,拍着胸口保证道:“放心,有哥哥在,管保没人敢欺负你们。”
李文彦明年春就要下场试试了,在学堂里也算是有些才名的学生,先生看重又已经在这里念了两年,想要护着自个儿弟弟还是没问题的。
“日后便要仰仗兄长,如此,弟弟多谢了。”敬晟爱作怪,一听他这么说忙跳起来,一揖到底,装模作样道。
“贤弟莫要客气。”李文彦也站起来摆摆手,配合着一副得意样儿,说完自己个儿就先笑了。
大人屋里孩子屋里都说到了半夜才睡,说是不紧张,可其实哪能心里头不惦记着,不过是都在为对方着想,生怕自个儿现下表现得太过在意,万一明儿个不成会让对方失望罢了。
福至农家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直走到金銮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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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放榜,不比考科举那么重要,可对这些考生的家人来说其实也不差什么了,毕竟若是连这个县里的学堂都进不来,岂不是往后出息的可能大大降低了?
心不在焉地吃过早饭,全家人都难免有些忐忑地过来,李文彦李文赋一早就已经去了学堂念书,余下他们后过来,来早了人家的榜还没贴呢。
七夕跟着爹娘到了大门前的时候,就瞅见了沈承业沈承才正从里头挤出来,也不知道他们是住在哪里,竟然来得比他们还要早,而且大门口已经是挤满了人了。
“大哥二哥……”沈承厚忙上前打招呼,接着问道,“几个孩子考得咋样?”
沈承业一听脸上神色很是复杂,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半天,才微微叹了口气道:“敬鸿敬海敬文敬晟几个都在榜上,弟妹娘家那孩子也在。”
沈承厚一愣,随即心里瞬时涌上一阵狂喜,他的儿子真的考上了?手不受控制有些哆嗦地攥了一下,却发现根本攥不起来拳头,激动得觉得手脚有些发软。
等回过神来看见对面的俩哥哥,这才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是还有一个没考上,赶紧镇定了一下,勉强收敛起满脸的惊喜,低声道:“大哥快回去吧,爹怕是急着等消息呢。”
也没多说啥,这时候还能说啥,几个侄子就只有沈敬博没考上,回去还不知道咋闹腾呢,大哥这会儿心里头指定也不好受,而且不管咋样都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不论他说啥,在那头人心里必然都是认定他心怀不轨,不如就闭嘴吧。
不过心里头又为另外两个侄子感到高兴,还有他的儿子,往后兄弟几个都在这里念书。也有个照应,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爹,我大伯说啥了?”云朵他们也跑了过来。刚才看见大伯走过去脸色不太对,赶紧问道。
沈承厚如实说了,七夕听了都不知道说啥了,跟这些来考试的人相比,就属沈敬博念书年头最久,就算再没天分,可手里捏着书这么些年了,肚子里咋都该有点儿墨水了吧,竟然都不如几个比他小那么多的弟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太好了。哥,你们往后也能跟着学堂里的先生同窗一起出去了。”一转念才反应过来爹话来的意思,七夕后知后觉乐得要蹦起来,当即喊道。
她可是心心念念第一次来学堂的时候听见的,如今可算是如愿了。
“嗯。等大哥去了,回头都给你们讲。”敬文也知道是咋回事儿了,脸上不由也露出笑容来,暗暗松了口气,好在考上了,手高兴地微微缩了一下,才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妹的头。愉快许诺道。
“我去看看,不行,我得自个儿去看看。”敬晟也乐傻了,他真考上了?撒着欢地转了两圈,心里的高兴没处发泄,一蹦高拉着李文宣就往里头冲。还边挤边高声喊着,“让让,让让,我瞅瞅我考上没?”
这小子,明知道自个儿考上了还故意这么说。沈承厚夫妻俩眼眶微湿,却是站在那里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不住地拿眼看着沉稳站在那里微笑的大儿子。
李泰和夫妻俩也高兴得不行,急巴巴等着俩孩子出来,不多时就听那俩小子一个比一个声音大,奋力挤出来嗷嗷喊着:“考上了,考上了,爹娘,二舅二舅母,小姑,赵源叔,我们仨都考上了。”
这话霎时吸引了旁边好多人的目光,有艳羡的,有嫉妒的,可他们哪里顾得上,赶紧挤出来不住地嚷嚷,大人们也一遍一遍地确认“真看见了?”。 即便前后两拨人都说了考上了,可他们还是没走,一直到欢喜的失望的人群慢慢消散,人没有那么多了,他们这才都凑近前去,在榜上找到几个孩子的名字,高兴得像是考中了状元一般。
一张榜上写着考中学生的名字,另一张上写着随后的安排,告知当日下午学堂就在学里给安排了住宿的地方,明日就要正式开始上课,学生家里有什么安排趁着这功夫早早做准备才是。
“这么快?”七夕对学堂安排得这么紧有些惊讶,不过也能理解,越是学风正规矩严的学堂,日后学生出息的可能性就更大,想必哥哥们也不会介意的。
不只是几个孩子不介意,大人们也都没意见,商量着这就回去客栈收拾了东西,下午好过来给孩子们安置好。
“敬文可在?”正欢喜着,田先生穿过人群走过来,语带欢喜扬声叫道。
可不要欢喜吗,从前在村里教书的时候,他就一直极为看重沈敬文,奈何沈家老爷子那样固执,他心里极是可惜,如今学生能再跟着他学习,他这心里头不知多高兴。
方才特意看了敬文的卷子,虽说因着耽搁许久并无太多长进,但这样家里陡生变故的孩子,能不退步就不错了,待日后跟着他进学,由他悉心教导,他有信心这孩子日后必然会有出息。
敬文安静地站在家人身后,这会儿才忙站出来冲着田先生见礼:“学生见过先生。”
田先生显然很高兴,与沈承厚等人略寒暄了几句,就不客气地提出:“敬文同我过去吧。”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敬文也不知道要过去多久,不想让家里人在这里一直等着,就回头道:“爹,你们先回去客栈吧,待会儿我自个儿回去就行了。”
“大哥,给。”七夕忙悄悄站过去,把自个儿的荷包交给他,家里两个哥哥这两天心思都在考试上头,自然不会惦记钱啥的,是以这会儿怕是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咋也不能单独留下来却身上没银子。
沈承厚夫妻俩也都瞅见这举动,就都笑了,小闺女倒是细心,他俩只顾着高兴田先生对儿子另眼相看,倒是忘了,回头俩孩子留下念书,钱可得多给留点儿。
“跟爹娘回去吧。”敬文接过荷包,冲着妹妹笑笑,轻声嘱咐道。
这才转身随着田先生而去,一家人瞅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人张扬有人沮丧,唯有敬文并不算高壮的身影显得很是淡然,恭谨随着田先生而去,不知为何,七夕就觉得她大哥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一直走到金銮殿上。
敬晟只高兴地看了两眼就转回头来,他对田先生没叫自个儿去完全不以为意,就算他跟大哥是亲哥俩,可也不能让先生同样看重他,他深知田先生为人端方 ,素来喜爱的就是大哥那样沉稳的性子,所以也不愿意凑过去。
一见那两人走了,就兴冲冲道:“爹娘,咱们也走吧,不是跟那头说好了待会儿再去看宅子吗?这宅子早早买下来,咱们就赶紧搬过去,在客栈一天,这老些人吃住可不少钱呢。”
七夕被逗笑了,她二哥还真是不知道叫人说啥好了,刚才还咋呼着考上了,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转头就把那个丢到了脑后去,开始计较花销来了。
瞅着二哥笑了笑,七夕才开口揶揄道:“二哥你是白高兴了,就算今儿个买下来你也住不了,你忘了,你马上就要进学堂了。”
敬晟愣了一下,半天才不服气道:“就算明儿个不能住,等学堂休沐日的时候,我们几个都过去住。”
“好好好,好好好,咱那院子地方大,回头收拾出来,你们歇着都去住着。”李氏瞅着儿女斗嘴,心里高兴得很,连忙不住应下,又转头看着兄嫂道,“二哥二嫂,咱家往后在这儿有宅子了。”
秦氏就是一笑,知道她的意思是告诉她们把这里当成自个儿家,尽管过来住的意思,就拉着她的胳膊点头,他们两家人一向亲厚,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意。
“走走走,去买宅子,赶紧买了,回头还得给几个孩子收拾地方。”沈承厚觉得自个儿这会儿极为有精神过,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手一挥,很有些意气风发道。
一帮人这才欢喜地走了,这回是谁都不肯留下了,都说要看着那宅子是咋买来的,敬晟还兴致勃勃提议,要不把五百两的银票都给换成铜板,到时候用马车拉着去,多威风!
被沈承厚毫不犹豫拒绝了,要真是那么干了,人家怕不把他们当成疯子,没准儿房子就不卖了。
考试本来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放榜的时候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哪怕只是考进学堂也一样,这头七夕一家欢天喜地的时候,离着学堂稍远一户民宅的西厢房中,却是气氛极其沉重。
沈家老爷子面沉似水坐在那里,从听大儿子带回来消息之后就一直没开口,手里的烟袋锅子也半天没吸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半天,沈敬博终于是有些坐不住了,视线在屋里人身上扫了一遍,拂袖忿忿然:“当日我就说,住在这样的地方,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人都疲惫不堪了,如何能应付考试?”
福至农家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三叔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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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子的人都听得清楚,可没有一个张口的,因为得知老三家来县里之后临时决定过来,所以到的时候已经是考试头一天的下晌午了,这还是因为起个大早出发才赶到,不然能不能来得及考试都两说。
到了之后赶紧去了学堂,又紧着使了银子临时报了名,这才回头寻安顿的地方,可想而知,这都到了什么时候,学堂附近的客栈早已人满为患,是以就找了稍稍远些的民居,临时赁下人家的西厢房,一共三间小屋子,租金高不说地方还狭窄,分配来分配去只得几个孩子挤在一个屋里。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如此说啊,怎么不说几个孩子都是一样的吃住,为啥另外两个都考上了,就他拿这个当借口给自个儿找理由,是没脸了硬往上赖吧?姜氏微微垂着头,嘴角讥讽地勾起,却是一句话不多说。
于氏脸色也极为不好看,一听儿子这么说也来了劲,跟着嚷嚷道:“就是,都怪老三家,咋就那么独性?考试都不说带着敬博,敬博这长房长孙不比他家那俩小子重要?现在可好了,他家孩子好吃好睡的,也不知道是走了啥运竟然考上了,真是老天不长眼,偏偏我儿子挤在这小破地方受了苦就没考上,要不是他们给耽误了,我儿咋可能考不上?”
“三叔误我!”沈敬博一听满脸都是悲愤,随着他娘的话不住点头之后,仰头长叹了一声。
“我儿可咋整?”于氏瞅瞅公公没吱声,马上又哭嚎开了,却是干打雷不下雨,只拍着大腿道,“这哪是做人三叔的啊,这简直就是仇人,手里攥着大把银子,不说替他大侄子早早谋划。一文钱都不给他大侄子花,竟然还恶着心肠耽误孩子?这下可好,指不定在那儿咋看笑话呢,坏了心肝的。我儿让人欺负成这样,他们就不怕天打雷劈?”
沈敬博脸色更是难看,心里极为赞同他娘的话,跟着恨恨抱怨道:“如今来了县城我才知道,过去那许多年在乡下简直就是在误我,若不是在乡下,我何至于被那等无用的先生耽误?若不是如此,我何至于瞧着卷子上的题陌生?三叔可是好打量,竟然这样算计于我,我若出息了。他脸上岂不是也有面子,却不知做人怎地这样没有良心?就不怕有报应?”
越是考不上,沈敬博说话就越是咬文嚼字,句句把自个儿考不上的责任推卸在乡下念书和沈承厚一家的身上,而且他心里还真就是这么认定的。
姜氏低着头手轻轻抚了抚袖子。头不抬嘴不张,心里却是对这母子二人万分鄙夷。
耽误?真是好笑,你还当自个儿七岁呢?你是十七了,念了这些年书连弟弟都不如,还能说出这种话了,咋就有那个脸?还什么题陌生,她一个妇道人家都听着觉得可笑。那么多人考试偏就他觉得陌生了,难不成那些个考中状元的都是提前做过一遍题了不成?
公公也是,迷了心窍了,子孙们好好供着哪个不能出息,沈家到时候不是一样光耀门楣,非得守着长孙。那根本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这么多年不知道多少银子打了水漂,全都喂了个草包了,每次看见啥都紧着沈敬博却委屈了她的儿子,她就恨不得一瓢水泼过去。把他泼清醒了。
然后依旧没人说话,屋里寂静无声,只有沈敬博气愤的粗喘声。
“你们带着敬鸿敬海早些回去吧,村里学堂也快要开学了,我爷留下陪我就成了。”半天,见屋里人都不说话,沈敬博捏了捏拳头,这才撇开对三房的咒骂,阴沉着脸看了两个弟弟一眼,勉强压下心里头的嫉妒,又冷声开口道。
跟骂那一家人相比,眼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下姜氏可是震惊了,忙抬头看着沈敬博,沈敬鸿和沈敬海也都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这是、竟然想要考上的两个不去念书,然后他留下来?
“大哥,你啥意思?”全家人都盯着沈敬博,唯有沈敬鸿性子直,心里想啥就说啥,直接开口问道。
“明知故问,我身为家里的长孙,已经被耽误了那么多年,难不成还要继续回乡下,如此哪年才能考中?自然是跟爷留在县里,找个好的学堂念书,以求早日光宗耀祖。至于你二人,哪里念书不一样,何必在县里多了花销,家里本就不宽裕,你们也体谅些爷的不易。”沈敬博嗤笑一声后,说得冠冕堂皇道。
心里却是越发的嫉妒,早知道就该死拦着不让他们跟来,怎就让几句话给糊弄了,说什么必然考不过他。
自该所有人都考不上,只有他才配在县里念书,才配好吃好喝地,沈家阖家供着他念书就行了,余下人还多那个事做什么,若不是有他们俩考上,今日自个儿何至于落入如此羞愤的境地,实在是可恶!
说得再好听,他这话里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了,是要俩弟弟都老实回乡下去,把钱省出来给他去找别的学堂,这下子连于氏都没有马上开口附和了。
虽说她也觉得儿子说得有理,钱自然不该给别人用,可到底还有二儿子,二房的沈敬海不念是应该的,可、可敬鸿也得念书啊,一时就愣住了。
“大哥,你咋说得出来这样的话?”沈敬海是隔房兄弟不好直说,只抬头冷冷地看了沈敬博一眼,沈敬海却是马上大声气愤道。
“你这是在跟谁说话?还有没有个规矩了?难道不该如此?家里哪里有那许多钱,回头爷给我找学堂少不得要花银子打点,加上日后住在县里花销甚大,如此岂不是银子如流水一般花出去?你们留下来家里如何负担得起?不可,断断不可!”沈敬博比他还大声,满脸气愤道,最后一挥手,表示这事儿再没有商量余地。
“你……”沈敬鸿气得直哆嗦,看着大哥说不出话来,他知道大哥一向自私,但竟然会有这样的念头,还说得理直气壮的,真是叫他、叫他觉得简直可笑。
“行了,赶紧收拾东西吧。”沈敬博眯眼跟弟弟对视一下,这才不耐烦摆手道。
沈承才夫妻的犹豫、沈敬鸿的怒目、余下人的沉默中,沈敬博心里头暗自得意一笑,考得好又如何,只可惜他们都不是沈家长孙,还是赶紧回去乡下吧,日后跟三叔家之前一样老实种地干活儿,赚了银子供着他念书出息了,或者日后他还会加以照拂。
只是想起三叔,沈敬博又是一阵恨意袭来,简直不知好歹,如今竟然敢那样,待……待他日后考中,必要给他们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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