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剑与法兰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匂宮出夢
“哦?”梯也尔先生轻轻点了点头,而脸上的热情也没有削减半分。
但是,在此时,他心里已经大致明白对方的来意了,虽然装作十分平静心里却已经告诉运转起来。
然后,他指着旁边沙发,“请坐。”
一坐下去之后,他从旁边的茶几上拿了一杯咖啡,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等着对方自己忍不住来说。
他没有等待多久,路易-波拿巴就直接开口了。
“是的,梯也尔先生,我想您也看出来了。我今天来就是想求请您,以及您的同党们帮助我竞选总统。”
真是个直截了当的人!还真是等不及了啊!
看看他那德国腔!
梯也尔在心里冷嘲了一句,然后不紧不慢地放下了杯子。
“波拿巴先生,如果您来这里是为了这件事的话,那么您可就找错人了。如果您想要去当选总统的话,您要请求帮助的是全国的选民,而不是我,只有他们才能决定总统的归属以及国家的未来。当然,因为对您的尊敬,在大选中也许我会给您投上自己的一票……”
这种不紧不慢的官腔和隐而不露的嘲讽。并没有让路易-波拿巴有任何的气馁,相反,他的表情更加热切了。
“国民?嗯,没错,一切当然是他们决定的。但是他们的决定既模糊又繁杂。当然是需要有人来代为负责的。难道身为国民议会议员,您和我不应该是这种代行人之一吗?而且,人人都知道您名望卓著,如果您能够选择支持我的话,对我将是绝大的帮助。”
“哦!”在对方的恳切注视下,梯也尔先生仍旧不为所动,“谢谢您对我的赞誉。恐怕您可是高看我了,我只是人民的普通一员而已。”
“那么,作为人民的普通一员,您会不会乐意看到人民的权力被剥夺呢?”路易-波拿巴突然问。
梯也尔先生的心里骤然打了个突。
“您这是指什么呢?”他仍旧不动声色,不过手已经从杯子上收了回去。
“我想您不会没有听说吧?”路易-波拿巴貌似惊讶地看了梯也尔,好像真的不知道梯也尔是此事的主导人之一似的。“国民议会里有人在酝酿提案,打算恢复选举权的财产限制,剥夺我国最广大人民的选举权力……而您,您是能够阻止这种情况发生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真不知道这本就是我的主意吗?梯也尔的心里更加奇怪了。
不,他肯定知道。他马上回答自己。
“人们的权力。本就该是有限制的,我们不能在他们没有为国家与社会做出贡献之前,就匆匆忙忙地将决定国家的权力交给他们,这太荒唐了……所以,我也认为为选民资格加上纳税额限制,是一种不错的主意。”他懒得再兜圈子了,直接跟对方摊了牌,“如果您是希望我阻止这一切的话,很抱歉我办不到,不过您可以到议会去大声疾呼,如果议会大多数人同意您的看法,那么这种情况自然就不会发生。”
然而,路易-波拿巴仍旧微笑着。
“先生,不用着急,我今天跑过来并不是与您探讨政见的。”他不紧不慢地说,“但是,我想您也看得很清楚。在现在的形势之下,如果发动全民选举,那么我肯定会当选,各地的民意调查都已经说明了这一点;就算给选民加上了财产限制,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那您还着急什么呢?就等着当总统吧。”梯也尔先生又嘲讽了一句。
“但是,如果是后一种情况,我承认我没有了必胜的把握。”路易-波拿巴在他的嘲讽面前仍旧不为所动,他突然又问了一句,“但是,您真的觉得卡芬雅克将军上台之后要比我更好吗?难道您不觉得相比于他,我是一个更好的合作者?”
这句话,比之前的任何话都给梯也尔先生带来了更大的震动。
“没错,我是拿破仑皇帝的侄子,但是我并不打算去效仿他。他是帝国的主人,而我只想当人民的仆人,我不想恢复帝国,那只是一场幻梦而已,一切都已经在1815年结束了,现在的波拿巴家族只想为法兰西服务而不是索取什么。这些话,我都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路易-波拿巴继续以诚恳地态度叙述着,好像真有其事似的,“而卡芬雅克将军呢?比起我来他不更像是拿破仑吗?他是国家首长,同时也是军事领袖,他有能力又有决心,他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呢?他昨天能带人去碾压暴民,明天难道就不会带人去杀进国民议会吗?”
随着路易-波拿巴的话,梯也尔先生明显受到了一些震动。他想要去拿杯子,第一次却扑了空,好容易才重新拿上了手。
“如果这是人民的需要,那我也没有办法。”他勉强地回答。
“那就让人民自己来证明自己需要什么吧?”路易-波拿巴继续紧追不舍。“人民自己能做出选择,而我们只需要顺应他们的选择……”
梯也尔先生又喝了一口咖啡,借此遮断了对方的视线。他从没有想到,对方的言辞居然能够这么犀利。
不过,形势倒也十分明显,现在如果搞普选,路易-波拿巴必然上台;如果搞有限制选举,卡芬雅克将军才有机会当选。
但是,对自己来说,根本问题不是什么选举制度的问题。而是到底是路易-波拿巴上台好呢?还是卡芬雅克上台更加对自己有利?
以他的立场来看,坐在台上的人越无能越好,卡芬雅克的杀伐果断他已经见识过了,路易-波拿巴的手段他却还没有认识到。因此,路易-波拿巴的话对他确实很有说服力。
“那么。如果,我是说如果,您当选了总统之后,您打算怎么样处理您的政府呢?”考虑了很久之后,他终于开口询问。
从这个问题一问出口,路易-波拿巴就明白自己成功了一大半。
为了另外的一小半,他马上回答。
“如果我侥幸走上这个位置的话。一定会竭诚报效人民对我的信任,以及您对我的帮助。我会任命卓有名望的人士、一个稳重而又有智慧的秩序党人当我的内阁总理,政务都由他们负责。先生,我只想为法兰西服务,并不看重权力与名望。”
在他这种恳切的视线之下,梯也尔先生陷入到了沉思。
“您觉得巴罗先生怎么样?”好一会儿之后。他突然问。
路易-波拿巴先是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很快他反应了过来,这个人是梯也尔的同党。
“我们都知道,巴罗先生卓有名望,而且他在政坛沉淀积累了这么多年。也很有经验,我觉得他是内阁总理的最好人选之一,当然,卡芬雅克将军那边我就不知道怎么看了。”
“是吗……”得到了这个回答之后,梯也尔先生又陷入到了沉默。
“不过,我还有一个想法……”路易-波拿巴突然说。
“请说。”
“总统这个职位毕竟是代表国家,它的年俸应该体现出法兰西的财富与实力,我们不能一边让一个人代表国家,一边故意让他受穷受苦。我觉得没有两三百万年俸,一个人为国如此操劳就太委屈了。”
哈,想要钱!梯也尔听了他的话之后不怒反喜。他知道因为多年颠沛流离的关系,波拿巴家族的财产亏空非常大。
多要钱没关系,还可以多送他几个女人,他心头微微嘲讽一句。
“很好。”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您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的。”
路易-波拿巴站了起来,向他点头致意,“我相信您能够为国家作出最好的决定。”
………………
在路易-波拿巴走了很久之后,梯也尔先生仍旧呆在自己的会客室当中,思考着刚才与对方的交流。
到底是路易-波拿巴好呢?还是卡芬雅克好呢?
在对路易-波拿巴的轻视之下,他做出了他以后二十年中时时刻刻都会后悔莫及的一个决定。
他决定,把路易-波拿巴作为一个傀儡捧上台。
花与剑与法兰西 第一百零二章 盛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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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这里好多人啊!我好紧张!”
在亮如白昼的烛光之下,芙兰看着大厅中站满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为了抵抗这种寒意,她轻轻地拉住了兄长的手。
使她感到寒意的,不仅仅是1848年的冬风,还有这庄严肃穆的气氛。
是的,庄严肃穆。
这座爱丽舍宫,自从贝里公爵遇刺之后久已荒废,但是如今却已经修茸一新,再也看不出旧日的荒凉。用镀金细木装饰的墙壁、丝绒流苏的挂毯,将天花板上水晶灯的光线映衬得无比辉煌,仿佛是要让每个人都永远记住这一幕似的。
芙兰和她的哥哥,正是受邀参与这一场盛会的宾客,他们两兄妹和其他宾客一起,站在大厅两边,远远地注视着这场盛会的主角。
她向大厅的正中央看去,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之下,她的家族的恩主、法兰西共和国的新任总统路易-波拿巴先生,此时正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庄严肃立着。他的胸前别着代表法兰西国家元首的荣誉军团大十字骑士勋章,在勋章中部,一个深蓝色的珐琅环形中,装饰着他的叔叔,旧日的偶像——拿破仑皇帝——的头像,恍惚间,人们好像感觉波拿巴王朝又回来了似的。
他看着大厅中的所有人,却一直默然不语,勋章华服和这种庄严的神情,赐予了他某种微妙的威严感,至少在此刻,他已经有了国家总统的气魄。
而她的爷爷,前帝国将军特雷维尔侯爵,正是围在总统身边的那群人之一,他穿上了他的旧式军服,雪白的头发被梳理得整整齐齐,胸前挂满了他过去的勋章——有几枚甚至是拿破仑皇帝亲自颁发给他的。他一扫之前的颓态,精神极其健旺抖擞。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他的神情同样庄严肃穆,仿佛是在参加旧日宫廷的盛会一般。
一大群穿着军服或者礼服老人围在路易-波拿巴身旁,这些人都是拿破仑时代的遗老。帝国的旧日残留,最精华的沉淀之一。这些老人聚在一起,仿佛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告诉世人,经过三十多年的紊乱之后,法兰西的一切,都已经回归到了它所应处的轨道。
虽然帝国还没有回来,但是已经胜利在望了——至少这些帝国遗臣们坚信如此。
今天是1848年12月15日,路易-波拿巴12月10日当选后,在自己的总统府邸爱丽舍宫首次举办宴会,其中的政治意义不言自明。
荒废了多年的爱丽舍宫。如今却成为了法兰西的总统府邸。虽然用不了几年路易-波拿巴就会称帝加冕然后把寝宫迁移到杜伊勒里宫,但是如果时间的顺序不变的话,从1871年第三共和国开始,它又将成为法兰西共和国总统的所居之地,直到21世纪。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的议会将总统府邸指定为爱丽舍宫而不是前王宫杜伊勒里宫。
然而,在不期然间,正是这个地点,反而赋予了路易-波拿巴登台一个完美至极的象征意义——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在那灾难般的1815年,拿破仑皇帝就是在这里宣布退位的,而后一步步走向了那个天涯海角般的圣赫勒拿岛。直至他生命的最终终结。
波拿巴家族在法国的统治,从这里结束,现在又从这里开始,难道这不是上帝重新眷顾起了这个科西嘉岛上的家族的证明吗?难道这不是某种天命昭昭的预示吗?
即使是对政治不太明了的芙兰,看到这一幕之后也能想明白其中的寓意——在波涛汹涌变幻万端的局势的裹挟下,她的一家人又跟随在波拿巴家族的后人身旁。已经重新爬到了这个国家政治舞台的最高峰,甚至比当年爬得还要高——毕竟,拿破仑的亲王和公爵们都已经不在了,没有几个人再比她爷爷对皇帝忠诚得更久。
作为荣光的一份子,她现在的心情却十分复杂。
兴奋?紧张?迷茫?
这些情绪她都有。她很为自己家族的新位置而着迷,哪个少女不迷恋辉煌的盛景呢?
但是,在内心深处,她也同样焦急,甚至还有些害怕,有些不知所措。少女的心,不止能感受到辉煌,也能感受到其下暗藏的波涛:这一切真的是有切实保障的吗?这真的不是某个繁华却又注定会被击碎的梦境吗?被时势推上顶峰之后,我的一家人会不会在哪天又稀里糊涂地被时势给推下来?
少女无法给出答案。在这个动荡之极的年代里,哪怕仅仅只活了十六年,这种事她也见多了听多了。
法兰西在这可怕的六十年之间,辉煌和黑暗总是交织并存,几乎每隔十几二十年就要天翻地覆,哪怕一位少女,也禁不住会有东方人那种“悲欢离合世事无常,荣华富贵转眼成空”的感叹。
这座宫殿难道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见证吗?它的旧主人,波旁公爵夫人在革命中落荒而逃,丢下了她用130万利弗尔买下的这座宫殿;缪拉买下了它,他最后被奥地利人枪毙;缪拉将他送给了拿破仑,结果拿破仑在这里宣布退位,最后再也没能回到法国;复辟之后,路易十八将这座宫殿赠送给了侄子贝里公爵,结果他在1820年被共和主义者给枪杀了!
就连她自己之前不是也经历过吗?她去过王宫见过国王,结果短短几个月之后奥尔良的国王就仓惶逃离了这个国家!
我的一家人,会不会也将面临着这样的危机呢?明知道危险,少女却禁不住这么想。正因为如此,她才感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个国家这个民族都太过于变化无常了,天晓得路易-波拿巴又能在这个国家闪耀多久呢?而她的一家,却已经和这个人牢牢地绑上了关系,一切都这么让人心悸。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充满了热切与关爱。
“在想什么呢?德-特雷维尔小姐?”
她微微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兄长的视线,感受着他那毫不保留的宠溺。
“没什么,先生,我只是有点冷了而已……”
她当然不想说出自己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扫自己哥哥的兴。
虽然她并不奢望什么耀眼之极的荣华富贵,只希望家人们平平安安,可是她的家人们看上去却永远不会这么想。祖孙两个人都雄心勃勃,一心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也许这就是男人们永恒的追求吧。
既然如此,她也只能紧紧地跟随在后了,谁叫她也是这个家族的一部分呢?
“嗯,今天的天气确实挺冷的。”夏尔一边小声安慰着芙兰,一边微笑着打趣儿,“我之前就说了嘛,虽然打扮得漂漂亮亮很重要,但是也没必要为此去牺牲温暖啊?衣服的主要作用是防寒保暖,可不是只用来打扮的……”
“先生,我现在不冷啦!”芙兰故作骄横地扫了哥哥一眼,她知道哥哥是为了逗她开心。
穿着礼服的哥哥,真是好看。
她不禁抓得更紧了。
不管是富贵还是落魄,他一直在我的身旁,这样不就好了吗?
少女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正当夏尔还想再打趣的时候,路易-波拿巴突然开口了,他连忙暂时收住了口,静静地听着这位当代总统的宣言。
“同胞们,我应法兰西人民之命,担任国家的最高行政长官,值此诸位同胞集会之时,我衷心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寄予我的厚爱和帮助。
同时,我深深地知道我的责任之重大,身处于这个职务之上,我考虑的绝不是它的荣耀,而是它的义务。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用团结来战胜冲突与分歧。我们必须守护这个伟大的国家和民族,宏扬那些珍贵而且高尚的理念,并将这一代一代地传递下去。这既是我的使命,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愿望。
我将竭尽全力,为保卫国民,为保卫国家,为保卫共和国的宪法和宪政而效劳!自由、平等、博爱的格言,将会被我们无比珍视地保留下来,传承下去,我们这一代人的努力将会为未来一代人开创出最美好的明天!共和国万岁!”
他举起手来,又重新大声疾呼。
“共和国万岁!”
他话音刚落,一大群人同时鼓掌,附和似的喊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金碧辉煌的大厅当中,不断地响彻着潮水般的“共和国万岁!”的欢呼声。
然而,如果仔细倾听的话,人们就会发现,这种欢呼声当中,更多的只是应景而已,而没有得到人们发自内心的激情与冲动的映射。
他们真正想喊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帝国万岁!”“皇帝万岁!”了。
但是路易-波拿巴和他这些在场的支持者们都明白,时机还没有成熟。
如同自由平等博爱一样,通往他们梦想之地的道路上,也有三个词,那就是步兵、骑兵、炮兵。他们现在还没有完全掌握好这三个词,因而也只能够暗暗地将这一切先隐藏在心里。
不过,他们已经等了三十年了,完全不缺乏继续再等下去的耐心。
帝国,终究近在眼前了。
花与剑与法兰西 第一百零三章 飞黄腾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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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易-波拿巴总统亲自致辞之后,宴会进入到了*部分,人人喜气洋洋,欢庆新时代的诞生。觥筹交错间,好不热闹。特雷维尔兄妹身处于期间,自然也受到了感染,完全沉溺到了其中。
夏尔带着芙兰来到了大厅的一个角落边,他和认识不认识的人打招呼,酒也喝下了不少,芙兰倒是没有喝酒,不过因为今晚打扮得太过于花枝招展,却惹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特雷维尔小姐,您今晚恐怕已经成为众人的焦点了……”因为酒精的关系,夏尔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红,胆子也更加大了起来,“没准等下就有人要来邀请您以后去他家玩玩哦,可别随意答应人家,要好好挑……”
在他的玩笑话面前,芙兰极其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锐利的视线让夏尔顿时就清醒了不少,“比起我自己来,我更担心您,先生,到现在都还没有女孩子来跟您打招呼……”
“那只是因为今晚本来就没多少女孩儿出席而已。”夏尔笑着回答。
“是啊?”芙兰颇为嘲讽地笑了,好像很怜悯于不受欢迎的夏尔似的。
“真的,”夏尔真诚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您的兄长现在是个抢手货了,您可别不相信。”
“哼!”芙兰不屑地哼了一声,好像没有兴趣再和他叨嗑了一样。
正当两兄妹在互相嘲讽的时候,夏尔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发现这是他的一位老相识。
“哎呀,夏尔,我可总算找到您了!您怎么跑到这里来啦?”卡里昂笑呵呵地喊了一声,然后,他有意识地放低了音量,“总统先生现在正在找您。”
“总统先生?”夏尔先是有些迷糊,片刻之后他才反应了过来这是在指谁——他还没有习惯对路易-波拿巴的新称呼。
“他来找我?”
“对。就是如此。”卡里昂点了点头,“他现在正在等您呢,您跟我一起去吧。酒劲儿怎么样?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听到是老板的召唤之后,夏尔哪里还敢怠慢。他随手从旁边拿起一杯果汁喝了下去,“嗯,我没关系,这就跟您去吧。”
然后,他转过头来,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小声叮嘱了一句,“你等下到爷爷那里去吧,他现在应该在和老朋友们聊天,不要喝酒。早点回家!”
芙兰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遵从哥哥的吩咐。
接着,夏尔跟着卡里昂,走出了人声鼎沸的大厅,沿着爱丽舍宫曲折的走廊慢慢走着。沿途的卫兵对两个人视若无睹。在路易-波拿巴成为总统之后。原本就是路易-波拿巴亲信的卡里昂,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总统身侧的亲信幕僚之一。
由于两个人原本就交情不错,因此夏尔和他在路上还聊着天,不时地互相调侃着。片刻之后,夏尔顺道问起了今天的接见是怎么回事。
他不问还好,一问起来,卡里昂就夸张地拍了拍夏尔的肩膀。
“小子。这下你可就撞了大运了啊!”
“怎么了?”夏尔有些不明所以。
“今晚可不是总统先生一个人要见您,”卡里昂眼神十分闪烁,“还有其他人……”
“还有其他人?”
“对,而且都是大人物。”卡里昂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总理阁下,梯也尔先生。德-博旺男爵,这几个人统统都来了!”
“啊!”听到这句话之后,夏尔心中打了个激灵,原本还残留的酒意也瞬间荡然无存了。“他们都在那里?为什么?”
卡里昂小心翼翼地望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刻意倾听之后。他凑到了夏尔的旁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好像是为了铁路的事情……”
“原来如此!”
夏尔终于明白了。
难怪今天能有这么大阵仗。
“今天在场的人都是大人物,而且总统先生现在就需要人来帮他压压阵,等下你可要表现好点儿啊!”卡里昂又轻轻叮嘱了他一句,“可别让大家失望!”
“我当然明白。”夏尔淡定地回答。
两个人沿着走廊和楼梯,一路来到了二楼。
“秩序党的小子们难缠得很,你要当心,别吃了他们的亏。”卡里昂突然又开了口。
“谢谢提醒。”
“哼,没办法,谁叫现在他们还得势呢?”卡里昂冷哼了一声,“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们要把他们碾成渣!”
“这只是迟早的事。”夏尔也附和着。“我们现在还用得着他们,只能好声好气地先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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