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剑与法兰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匂宮出夢
“还没有来得及打探出什么情况,上面就把这事儿叫停了,这是来自于宫廷的意志,我们只能听从。”德布雷长叹了口气,然后打量着夏尔,“所以,不管这位基督山伯爵是何方神圣,总之在宫里面有靠山是肯定的了,这种人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招惹的,夏尔。”
夏尔当然知道伯爵在宫廷里面有靠山,他还知道靠山正是皇帝陛下本人,但是他不会告诉德布雷的,这会吓到对方。
“可是我现在就是想要招惹一下他。”夏尔镇定地看着对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先生,我希望您能从您的部门里面,找几个得力精干的下属,对这位伯爵进行全面的监视,不光是他本人,他所有的来往对象都要统统监视,无论什么情况都要进行报告。”
德布雷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弄得有些惊诧了,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夏尔。
“为什么……?只有对国家的敌人我们才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片刻之后,他略带犹豫地问。“发生了什么吗?”
“他不是国家的敌人,但是却是一个足够有趣的人,甚至可以说十分危险。”夏尔认认真真地回答,“我希望知道他的底细。吕西安,难道您不想知道吗?这个神秘的大富豪仅仅几天时间就把巴黎社交界搞得天翻地覆了,难道您不好奇他到底何方神圣吗?”
夏尔的问题,倒是问住了德布雷。
平心而论,无论是出于人类本能的好奇心,还是出于内政部的秘密警察们监视一切的求知欲,德布雷都有很大的兴趣想要弄清楚基督山伯爵的底细,只不过来自宫廷的压力,中断了这种好奇心。
“可是……宫廷怎么办?”踌躇了片刻之后,德布雷终于意动了。
“这个可以让我来负责,如果宫廷真的有人来问您,您就说是我请您调查这位来历不明的外国富豪的。”夏尔斩钉截铁地回答。
这倒不是他说大话,皇帝陛下已经授予了他全面监视基督山伯爵的任务,他为此拉关系调用秘密警察来监视也完全说得过去,就算被人抓了也顶多就是越权行事而已,以他在陛下面前的恩宠,到时候也没人会追究他。
德布雷又沉吟了起来。
他知道对面这个金发少年是宫廷里面的红人,很得陛下的喜爱,但是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少年而已,没有真正的职位和权势。
然而,这个少年人是特雷维尔元帅孙子,这就是不同的情况了。
特雷维尔元帅就这么一个继承人,无论发生了什么,显然他都会力保孙子的,而如果有特雷维尔元帅作保,他也不怕。
既不用承担风险,又可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有什么理由不去做呢?
说不定还能从这个外国神秘富豪手里挣到什么好处呢……
“好吧,我会尽快抽调精干的人员对他进行监视的,保证让他身边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您的眼睛。”片刻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定。“不过,这只是私自的行动,我们部门不会进行备案,所有的报告您自己来保存吧,而且我和亲王殿下不会对此承担任何责任。”
“很好。”夏尔微微躬下了身,“谢谢您的帮助,德布雷先生。”
…………………………………………
离开了唐格拉尔的府邸之后,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走上了马车的夏尔,并没有踏上回家的路途,而且径直去了离唐格拉尔公馆相隔几个街区的又一个宅邸。
这一片区域是巨富和贵族们的聚居区,到处都是豪宅府邸,争奇斗艳,而夏尔现在驻足的其中一间相当普通的宅邸当中。
和其他旁边的豪宅相比,它的陈设要简单许多,直白地表露了主人崇尚简朴的性格,而且里面的空气阴冷潮湿,让人心情抑郁,里面的仆人也都板着脸,带着一股严肃刻板的让人压抑的气息。
这座宅邸的主人,就是当今的总检察长德-维尔福先生。
在夏尔来到了宅邸的客厅当中之后,身材高大、穿着黑色大衣的德-维尔福先生来到了客厅里面,然后简单地朝夏尔点了个头。
他面孔方正,皮肤带有那种长期在办公室内伏案工作的人所有特意的惨白,眼眶深陷,视线十分犀利,步伐也很规整,显然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
从他憔悴的面孔和布满皱纹的眼角当中也能够看得出来,他曾经是一个美男子,但是现在随时流逝,眼下站着的只是一个严肃刻板的中年男人而已,仿佛是法律的化身。
“很高兴见到您,德-维尔福先生。”夏尔朝这位中年人行了个礼。“我是奉我爷爷的命令过来拜访的。他前两天收到了一封信,是圣梅朗侯爵写个他了,那位老人说他这几天就会到达巴黎,所以我爷爷现在准备招待他,顺便组织一些以前的朋友一起聚餐,您看什么时候合适呢?”
“侯爵也写信给我了,他说大概一周之后会到巴黎来。”德-维尔福检查长以他特有的、没有温度的冷淡语气回答,“到时候他会来我们家下榻,特雷维尔元帅随时都可以和他聚会,只要他乐意就行。”
“那就太好了,我会回去告诉爷爷的。”夏尔看上去松了口气的样子。“那到时候您有空吗?我的爷爷也想邀请您一家一起出席宴会……毕竟这也许会让两位老人开心一点。”
“一般来说我是不太喜欢出席宴会的,不过,考虑到圣梅朗侯爵年事已高……我会去的。”考虑了片刻之后,检察长同意了夏尔的邀请。
检察长德-维尔福先生,前后结了两次婚,第一次婚姻所娶的,就是圣梅朗侯爵的女儿。
而夏尔爷爷当年流亡时所娶的,是圣梅朗侯爵的妹妹,所以因为这一层关系,两家人多少也算得上一点亲缘关系。
而这次,圣梅朗侯爵亲自写下信来,说自己要从马赛赶到巴黎——可想而知,这位行将就木隐居多年的老人,现在跑过来肯定只是为了见见自己的那些老朋友老相识而已,尤其是他的外孙女。
同样年老的特雷维尔侯爵,当然也不愿意错过这个见见老亲戚的机会,而且,对他们来说,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接近维尔福一家的借口。
“谢谢您的赏光。”夏尔笑了笑,然后再问。“那么……诺瓦蒂埃侯爵同样可以出席吗?”
这个问题,让检察长稍微有些愣住了。
“家父?家父……现在身体实在太过于糟糕,一直瘫痪在床,行动不便,恐怕还是算了吧……”
“我爷爷当然也知道您父亲的现状,可是这次是特殊情况,毕竟有这么多老朋友聚会,他也不忍心让您父亲缺席。”夏尔没有放弃劝说的努力,“我想,那位老人一定也很希望出席吧,您要不问问他呢?”
维尔福有些踌躇了。
其实他和父亲的关系很不好,父子之间矛盾积怨很深。
但是,身为老牌波拿巴党人的诺瓦蒂埃侯爵,一直都深受两代皇帝的信任,可以说是他的前途一张王牌。
在如今江山被波拿巴家族统治的情况下,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小心伺候父亲,保住这张护身符。自从父亲中风瘫痪之后,他也一直悉心照料,倒也算是尽到了儿子的本分。
以他对父亲的了解,听到元帅的这个邀请之后,是一定会想要去出席的——纵使身体条件如此糟糕,父亲的脑海里还是燃烧着烈火。
“那要不你去问问他吧。”犹豫了片刻之后,他直接当了甩手掌柜,“如果他想去的话,那么我作为儿子是无权阻拦的。”
“谢谢您!”夏尔十分高兴,然后维尔福直接带路,两个人一起向宅邸内部走了过去。
他们一起来到了临近花园的一个房间前,维尔福直接推开了门,而这时候夏尔就看到房间里面有一个躺在摇椅上的老人,老人的旁边则站着一个少女,似乎是在照料他。
他很快就看清楚了,这少女就是他的远房表妹,瓦朗蒂娜-德-维尔福小姐。
她有一头光亮的褐色头发,深蓝色的眼睛,还有略微瘦削的苍白脸蛋,在她的脸上,有一种娇弱忧郁的神气,她有洁白纤细的手指,但是越看越显得无力,她的眼神也十分游移,好像在躲避着什么,紧张不安。
看上去她长得很漂亮,但是显得弱不禁风,是那种不健康的病弱美。
但是,在她弱不禁风的外表下,似乎又隐藏了一丝亢奋,那似乎是对生的渴望,或者是对爱情的渴望?
听说在后妈的管教下,瓦朗蒂娜过得十分不好,从她现在的气色来看,恐怕这种传言是真的吧。
但是就算真的又能如何呢?没人能够管得了别人家的家事,世界上不幸福的人太多太多了,瓦朗蒂娜这种还不算有多惨呢。
听到了开门声之后,少女惊愕的视线向两个人飘了过来。
而夏尔笑容满面地朝她招了招手。
“瓦朗蒂娜,下午好!”
花与剑与法兰西 11,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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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检察长和夏尔的脚步,瓦朗蒂娜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了门口,她的怯生生的目光游移不定,似乎无所适从。
“下午好,瓦朗蒂娜。”为了安抚这个紧张不安的少女,夏尔摆出了自认为最亲切的笑容,“好久不见,您比之前更漂亮了。”
他这当然是场面上的客套话而已——他一家和维尔福一家基本上没什么来往,每年也就是在某些场合下见几面,相互之间说话的机会都不多,夏尔哪里还记得住对方有没有变漂亮?
只不过,看上去他的话倒是有了一点效果,在他的笑容的感染下,瓦朗蒂娜的紧张感消失了不少,虽然没有回话,但还是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向夏尔点了点头。
“谢谢,夏尔,好久不见……”
检察官没有注意自己女儿的精神状态,他径直地走到了房间中央,然后站在了摇椅上的老人旁边。
摇椅上的老人,头发早已经花白,散乱地贴在了头上,直披到他的肩头;他手上的皮肤上面也布满了各式的纹路,看起来如同发皱的橘子一样。虽然穿着名贵的衣服还盖着丝绸毯子,但是整个人身上看不出多少生气来。
不过,从他身上的衣服和旁边的那些器皿看得出来,虽然他已经如同僵尸一样躺在了椅子上,失去了料理一切事务的能力,但是他还是受到了家人精心的护理。
唯一让他看上去和死人有所区别的,就是他的眼睛了——他的眼神还是十分犀利,似乎在提醒人们,这里面躺着的,曾是大革命时代一位杰出的遗老、拿破仑皇帝最为热烈的支持者之一。
然而,在儿子走到旁边的时候,这双能够燃烧出火焰的眼睛,却仍旧看着壁炉上的画出神,就连眼睛都没有动一下,仿佛已经陷入到了呆滞的状态当中。
维尔福检察长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快,他早就习惯了被父亲所蔑视。
对他来说,忍受一个中风瘫痪还蔑视自己的父亲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父亲即使瘫痪成了如今的状态,也还是他的护身符——只要皇帝陛下还记得他父亲曾经的功劳,那么就会记得维尔福这个人存在,那他就多了一层宫廷的眷顾,对前途大有帮助。
反正照顾父亲又不用他自己动手,一天也见不了几面,又何必往心里去呢。
带着一种冷淡的平静,他微微弯下腰来,然后凑到了父亲的耳边。
“父亲,特雷维尔侯爵让他的孙子来拜访您了。”他小声地说,仿佛是怕惊到了父亲似的。“他准备举办一次宴会,招待圣梅朗侯爵,还要招待一些过去的老朋友……他想问下,您愿意不愿意出席呢?”
僵尸一样躺在摇椅上的老人,没有能力做出回答,但是他的眼睛骤然睁得浑圆,然后眨了眨眼睛,连续眨了好几下。
对已经熟悉了和瘫痪后的老人交流的家人来说,这已经十分明确无疑的回答了。
“他愿意去。”检察官转过头来,对着少年人说。
夏尔看到老人和儿子交流的方式,一下子大感惊奇。
他忍不住也走上了前去,来到了摇椅旁边。
“德-诺瓦蒂埃先生,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您……”对着这个中风瘫痪的老人,一贯伶牙俐齿的他,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总之,您是愿意出席我的爷爷举办的宴会,对吧?”
老人又用力眨了几下眼睛。
这下就连夏尔也能够感受到了老人的那种热情了。
“好的,好的。”夏尔连连点头,“那我回去就告诉爷爷吧。”
接着,他往检察官那边看了过去,用眼神询问对方可不可以离开这里,他有点想要远离这个行将就木的瘫痪老人,躲开这种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
就在这时,令夏尔惊愕的事情发生了。
老人骤然艰难地张开了嘴,然后用抖动着的声音发出了“嗬、嗬”的呼气声,大口吸气犹如是被刚刚抓上了岸边的鱼一样。
“嗯?怎么了?”夏尔有些慌乱,一个瘫痪的老人搞出这样的动作实在让人有些惊悚。他转头看向维尔福,“维尔福先生……怎么了?!”
很快他就发现,维尔福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显然他也从未见过父亲在瘫痪后有这样的举动。
“爷爷!爷爷!”正当他们在惊慌失措的时候,站在他们旁边的少女瓦朗蒂娜急速地冲到了老人的身边,扶起了他的腰,一直摩擦他的后背,在帮他按摩。
片刻之后,老人总算是平静了下来,但是出奇的是,老人的视线却还是停留在他的身上。
现在已经是半躺着的老人,眼神更加有压迫力了,更加显得威风凛凛,他喘息着,眼睛一直看着夏尔。
“到底是……到底是怎么了?”夏尔戒备地往后面退了一步,如果是专业的人士的话,可以看得出来这是精于剑术的人在起手之前的预备站姿。
“爷爷,您是有话想要对他说吗?”就在这时候,瓦朗蒂娜急促地问。
老人眨了几下眼睛。
“有话……要跟我说……?”夏尔这下子终于明白了过来,这才放下了戒备。
然后,他又突然感受到了一种荒谬感。
一个瘫痪的垂死老人,有“话”想要对我说?他怎么说呢?
“诺瓦蒂埃先生?”他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然后看着老人,试图弄清楚对方到底是不是因为中风结果发疯了。“您想说什么呢?”
关键的问题其实不是他想说什么,而是他到底应该怎么“说”,不过考虑到病人的自尊心,他还是委婉地表达了意见。
“夏尔,我们回去吧。”也许是觉得父亲的表现有些丢脸,维尔福的表情里充满了尴尬,“家父最近身体条件太差,连带影响到了精神,您不要往心里去,总之……”
“嗬、嗬”就在这时候,老人又发出了微弱的嘶鸣,打断了儿子的话。
有趣……
夏尔看了看儿子,再看了看老人,最后耸了耸肩。
他明白了,问题的关键不在维尔福身上。
“瓦朗蒂娜,能帮我理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瓦朗蒂娜看了一下金发碧眼的少年人,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接着,她从旁边的一个桌子上,拿起了一本厚厚的字典过来。
“爷爷,我们开始吧……”
“这怎么回事?”夏尔更加惊愕了。
“爷爷自从中风之后,想说什么都是通过字典的。”瓦朗蒂娜小声对夏尔解释,“我在字典上找,爷爷想说什么,就会停下来。”
夏尔转过头去看向了维尔福,然而检察官只是尴尬地黑着脸,没有说一句话。
看来还真有这么回事。
也好,那就看看祖孙两个人的表演吧。
于是,在这间宽阔然而光线阴暗的房间里面,三个人围在了一个躺在摇椅上的瘫痪老人旁边,表情都各不相同,场面极为诡异。
夏尔是最为轻松的一个,他只是在看一场平常看不到的戏码,而他的表妹瓦朗蒂娜站在了旁边,手里拿了一本字典,充当翻译官的任务。
就在他的注视下,瓦朗蒂娜打开了字典,然后严肃地翻到了最前面的字母表上,接着苍白纤细的手指从第一个字母a开始往下慢慢滑动。
老人睁大着眼睛看着孙女儿的手指,直到手指来到字母f上面的时候,他猛然眨了几下眼睛。
“f对吗?”瓦朗蒂娜确认。
老人又眨了两下眼睛。
“那好,第二个。”瓦朗蒂娜又把手指移动到了第一个字母上面。
于是,连续好几个字母,就这样一个个地经由少女之手,落入到了夏尔的眼帘里面。
f-i-s-t-o-n
“儿子?”当第六个字母出现的时候,夏尔反应了过来。“先生,您是说您的儿子吗?”
老人眨了两下眼睛,夏尔已经明白了,这就是表示同意的意思。
“好的,您的儿子,怎么了?”夏尔追问。
老人又看向了瓦朗蒂娜,而这时候瓦朗蒂娜重新开始移动手指。
incarcérer
随着一分钟左右的移动,又一个单词落到了夏尔的眼中。
“囚禁?”夏尔睁大了眼睛,“您是说您的儿子、维尔福检察长囚禁了谁吗?”
“怎么可能!”还没有等老人说话,维尔福检察长就着急地大喊了起来,叫住了夏尔,“夏尔……我父亲最近精神状态真的很糟糕,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看,他都已经这样了,我们就别打搅他了。”
本来夏尔倒是没什么在意的,不过现在对方如此着急,夏尔反倒是来了兴趣。
“我感觉您父亲思路还是很有连贯性的,先生。”他委婉地拒绝了对方要他离开的要求,“既然我的爷爷要请他当客人,至少我得弄清楚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处境,不是吗?”
接着他看向了瓦朗蒂娜,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
也许是得到了夏尔的鼓励,少女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润。
她的手指再度放到了字母表上面。
m-o-i
“我?!”因为意外,夏尔直接喊了出来。
“诺瓦蒂埃先生,您……您是说,您的儿子,囚禁了您?”夏尔不得不下次确认。
老人连续不停地眨着眼睛,犹如是在敲鼓一样。
没有疑义了,这就是他在清醒状况下的一项指控,虽然场景是这么奇特,气氛是这么诡异,但是夏尔能够确认了。
如果真的已经变成痴呆的话怎么会一个个拼出单词来?!
“怎么会!”一帮的维尔福检察长大声喊叫了出来。
接着,他一把抓住了夏尔的肩膀,“夏尔,我父亲真的已经发疯了!我怎么会囚禁自己的父亲!如果我真的囚禁了他,我会带着你来见他吗?!他疯了,他真的疯了啊!”
这么一说,夏尔倒也觉得没错。
按道理来说,维尔福并没有虐待他父亲的理由啊,毕竟他父亲活着一天,他就有一天来自陛下的恩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夏尔陷入到了疑惑当中。
维尔福拖着他的肩膀,想要带他离开。
然而夏尔就在转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当中,却出现了一个少女苍白的脸。
这张脸很美丽,但是却充满了痛苦……还有哀求。
夏尔停下了脚步。
果然,这是一出专为我……专门为访客定制的戏码。
祖父和孙女儿在苦等一个访客,然后跟他哀求,指控自己的儿子。
也许我是他们的最后希望了吧。
我可能是他们能等到的唯一一个敢于顶住检察长压力的人。
如果我走了的话,那么他们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瘫痪的老人只能任人摆布,而瓦朗蒂娜呢?她的父亲是肯定不会原谅她的背叛的。
所以我真的该走吗?真的就要袖手旁观吗?
不,维尔福家族,一定有什么隐情。
而上流社会,总是很喜欢窥人隐私的,不是吗?
夏尔抵抗住了肩膀上传来的压力,然后站住了脚步。
“诺瓦蒂埃先生,我再跟您确认一遍,您是在指控您的儿子囚禁您,对吗?”夏尔直接甩开了检察长的手,然后走到了老人的旁边,“我提醒一下您,这是很严厉的指控,如果您是开玩笑或者纯粹拿儿子撒气的话,现在可以停止了。”
老人依旧看着他,然后坚定不移地眨着眼睛。
“好,我明白了……”夏尔长出了一口气,“那么,为什么?”
老人的视线又移到了孙女儿的身上。
手指再次滑动。
testament
“遗嘱?”夏尔明白了,“什么遗嘱?”
没有人回答他,维尔福的表情是真的莫名其妙,显然不知情。
maréchal
“元帅……”夏尔皱着眉头,“您是指我的爷爷吗?”
老人又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
notaire
“公证?”夏尔脑海里的几个词瞬间串联在了一起。
“我……我明白了,您是要我的爷爷帮助您立下遗嘱并且公证,对吗?因为您的儿子的影响,您无法独立作出这个举动,所以您说他囚禁了您,对吗?!”
老人继续眨了眨眼睛,不过看着夏尔的视线也多了几分热切,似乎在赞扬这个年轻人的聪明头脑。
不过夏尔现在没有多少自满的情绪,相反他整个人都陷入到了狐疑当中。
“还有别的吗?”
老人没有再看自己的孙女儿,而是闭上了眼睛,看来刚才这些举动已经消耗掉了他所剩无几的精力,他没有别的话了,只想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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