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步步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楠木生花
陈雪娇几个被李氏打发去了外头,晓得是他们大人有话要说。外头天寒地冻,漫天漫地都是雪,陈雪娇倒是想舒展一下筋骨,团起雪球打雪仗,女孩儿中只有碧桃、雪娃两个响应,雪如、静好、蜻蜓以及李婵婵几个俱是一派文静的样子,站在一起都把手抄在袖笼里,不愿意在雪地里撒野。
“都那么大了,还像小时候那般疯疯癫癫哪。”陈雪如穿着一身红菱棉衣,围着鲜红的围兜,站在雪地里,就像一幅画,见雪娇手里团了一团雪球,轻轻横了她一眼,“你现在不觉得,待在雪里玩了一回子,万一鞋子浸透,脚上该起冻疮了。”
陈雪娇弯角在地上滚了一只大雪团,捧在手里,一双手被冰的没了知觉,心里头只觉得新鲜好玩。她脚上套着一双毛窝,前头沾了满了雪,毛窝里面暖和的如同春天一般,走了一点路,脚上便暖的冒烟。
陈雪如、静好、雪娃、蜻蜓等人脚上都穿着厚实的棉鞋,软软厚厚的底子,塞上今年新出的棉花,最是保暖不过,而碧桃脚上则套着一双皮靴子,那皮子厚最是不怕水的。
只有陈雪娇一人脚上套着毛窝子,
毛窝子是白土镇冬季独有的物件。初冬小淮河满河的芦苇炸开了白花,河岸上人家便划着木筏将芦花采摘下来,捡那轻软细密花朵大的,几根并作一股就像棉线一般,编做鞋面,用麻绳穿了紧紧绑在木棍做的鞋底上,在用粗线把缝隙密密缝严实了,便成了一双毛窝子。大雪天气穿。最是暖和不过的。
毛窝子的后脚掌比较高,走平路比较稳当,一旦走凹凸不平的路面便重心不稳,所以雪如静好等人便只在屋里或者刚下了雪时穿。陈雪娇图个新鲜,则整日套在脚上,时间一长,倒练就了在雪地上飞奔的本领出来。
毛窝子虽然暖和。但极易沾雪。一旦雪沾上去,时间久了,便顺着茅花渗进里面。那时候脚便冻得受不住了。
因此听到雪娇提起打雪仗的主意,雪如几个都不赞同,底子那么高的毛窝子,万一摔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不怕冷。跑起来才好呢,浑身热乎乎的多舒服。”陈雪妙站在雪地里。穿着一身绣着蝴蝶的衣裳,跑起来就像一只蝴蝶,她将手里的雪团使劲朝前面一掷,雪团被掷到树上。激起四散飞舞的雪花。
“糊涂居的红梅花都开了,不如让贾婶子开了门,咱们梅林里赏花。”黄蜻蜓笑着提议。
平时蜻蜓送来的梅花都是她和黄秀才住的偏院的两株梅树。要说最好的梅花,却是秦师傅的糊涂居。那院子里种满了各个品种的梅,今年冷的早,梅花被霜雪一催,全部开了花。一片一片,红得如霞似锦,白得如霜雪飘落。
“哪里倒是个好去处。”陈雪娇笑着说,大眼珠子一转,“贾婶子那里有现成的烤炉子,不如咱们借了用,准备些肉、茶、点心,烤肉吃。”
红梅下,亭子里,当炉围拥赏雪,是在美妙不过了。
“我看行,我早都想在我们家亭子里烤肉喝酒了,只是我娘不愿意。”碧桃跳出来第一个响应。
陈雪如和静好不喜欢打雪仗,对围着炉子赏梅烤肉却深感好奇,她俩在稳重大方,也只不过是豆蔻年华的年岁,对新鲜事物哪有不心动的,两个人稍微对视一眼,便也跟着同意了。
陈雪娇欢呼一声,招来石头,命他准备一块羊肉、几碟果子、几只杯子,不用告知别人,用麻袋裹了,偷偷拿了出来。
陈雪娇大着胆子,磨蹭到陈秀才的茅草书房里,拿了一盒子茶叶和半坛子梨花酿,一行人咕咕笑着,一行笑一行闹,顺着厚厚大雪铺就的路来到了糊涂居。
拍了门进去,贾嫂子将他们让了进来。
自打秦师傅去了京师,整个糊涂居便清冷了下来,此番突然来了这么多孩子,贾嫂子心里只有乐得,阖上门,扭身就请她们去屋里喝茶。
“婶子别忙。”陈雪娇连连摆手,笑眯眯的露出一口细密白牙,“咱们刚喝了茶来,不渴。我们来是想借红梅林的亭子一用,想围炉赏雪呢。”
“这个还不容易。”贾嫂子一拍大腿,往年冬天红梅花开,每到落雪时节,秦师傅便在红梅亭子四周围上厚毡毯,燃起炉子,收集梅花上的雪煮茶,一边喝一边赏雪。
贾婶子说笑间便去准备毡毯和炉子,陈雪娇等人则带着羊肉、茶叶等东西顺着雪路去了梅林。
梅林的花经大雪一催全部盛开,远远的便闻到一股幽香。虽然秦师傅不在,贾嫂子依旧和秦师傅再时那般,梅林的雪一点不曾扫去,一尺厚的雪干干净净没有一个脚印。四顾一望,天地之间并无二色,远处却是青松翠竹,陈雪娇只觉得如同装在琉璃盒中一般,整个世界都是干干净净的。绿梅在假山边,红梅隔岸临着水,穿过假山洞,行走至山坡之下,顺着一汪水刚转过去,已闻得一股寒香拂鼻,红梅亭四周一大片红梅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如霞似锦,分外显得精神。
大家细细赏玩了一阵梅花,石头放下羊肉,便扫雪开径。以往陈雪娇极少来这里,如今细细一看,原来这红梅亭子被一片小巧玲珑的湖水包围,推窗便可垂钓,四面都是芦苇掩覆,围着小湖,种植的俱是梅林,一条去径逶迤穿过去,将红梅和绿梅连接起来。
不消一会,贾嫂子便拿了铁炉和厚毡毯过来,因听说她们要烤肉吃,又准备了铁丝、架子。
石头帮着贾婶子将厚毡毯把亭子四周围着,不让风透进来,又将炉子点燃,茶杯洗干净,朝雪娇招呼了一声,便走开了。
亭子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贾婶子还给铺上了厚垫子,陈雪娇等人便坐在垫子上玩闹。
等火升起来,整个亭子里暖呼呼的,陈雪娇最怕热,便脱去了身上的厚棉衣,被陈雪如嗔道:“赶紧穿上,回头冻伤了,不是闹着玩的。”
陈雪娇朝雪如笑笑,并不理会,和碧桃雪娃蜻蜓三个个商量了一番,褪去手上的镯子,用刀子把羊肉切割成一块块的,三个围着火炉儿,便要先烧几块羊肉吃。
刚吃完晌午饭才不久,肚子里根本就不饿,图的就是个玩闹罢了。
陈雪如嘱咐了陈雪娇几句,便起身带着静好、李婵婵一道往梅林里去,往年冬天,她都会来梅林里采了雪,给陈秀才泡茶喝。今儿几个人在这里烤羊肉吃,陈雪如怕积了食,想用梅花上的雪,烧了水,泡茶解腻。
单捡那浓密花枝上的雪,上层的拂落,把底层的雪细细刮到瓶子里,这样的雪最干净,带着梅花的馥郁,泡茶喝最好。以往家中没有好茶叶,单用这个雪埋到地底下,来年春天刨出来,泡茶喝比那贵重的茶叶还要润口。
待陈雪如三个返亭子里,便闻到一阵肉香。
“姐姐,肉烤好了,香着哪,快来吃。”陈雪娇夹了一块烤的酥酥的肉,边哈气边往嘴里塞,腾出一只手招呼雪如几个。
“太香了,太好玩了。”碧桃兴奋的围着炉子转,她的兴致不在于吃肉,而在于动手烤,她一向娇生惯养,没有做过活计,被雪娃指点着拿了一把刀颤巍巍的割肉。
“那么快就烤熟了。”李婵婵此时也玩心打动,忍不住现行一步。
“咱们也去吃,吃完在熬雪水喝茶。”静好笑吟吟的把装雪的大碗放在台子上,用雪擦干净了手,捡起羊肉便吃。
黄蜻蜓坐在垫子上,把烤好的肉,一块块放在碟子里,陈雪娇爱吃辣椒,她还不忘给撒上辣椒末,一行人吃的兴兴头头。
“对了,还有那坛子梨花酿,也开了喝。”陈雪娇喜滋滋的道。
酒打开了,大家都喝了一杯,就着烤羊肉,自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炉子里的火越烧越旺,毡毯将亭子围的密不透风,屋子里暖和的如同春天,不一会儿,整个人便出汗了。
碧桃、雪娃、蜻蜓、李婵婵便学着雪娇的样子,将外头的厚棉袄托了下来,只穿着里头的中衣围着炉子烤肉,雪如和静好先还腼腆,看到其她姐妹衣裳都脱了,便也跟着一起解开了扣子。
围着梅香,赏着白雪,吃着烤肉,喝着美酒,心里别提多美了!
“哇,好香的肉!”一把男声将大家唬了一跳。(未完待续)
田园步步娇 第二百八十章 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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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抬头一看,原来是韩行健站在亭子外头。他穿着一身米白色直裰,映着白雪红梅,竟然比平日里多了一份俊逸风姿。
别人还不觉得,陈雪如抬眼一看,便红了脸,迅速低下了头。
满亭子的女孩儿,韩行健眼睛里独独只有陈雪如一个。
只见她脱去了外头的厚棉衣,只穿着一件秋香色的单衣,单衣上绣了一枝清荷,碧翠的枝从腰间一枝蜿蜒到上面,在胸口处开了一朵粉艳艳的荷花。雪如初发育的身子被紧紧包裹着,美好的胸脯微微挺立,韩行健轻轻别开了眼睛,眼角的余光却又扫不开。
平时的陈雪如呈现出的俱是温婉、乖巧模样,今日的她却与往日不同,刚喝过酒的脸含羞带怯,一双眼睛微波流转,竟然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妩媚和野性。
韩行健心里如同千万颗流星划过,火光四溅,眼前星星点点,仿佛整个身体都燃烧到爆炸。
“呀,行健哥来了,外头那么冷,赶紧进来。”陈雪娇看了一眼行健,在看了一眼陈雪如,忽而笑了。
韩行健就像一只呆雁一般,呆呆的站在亭子外头,眼睛只顾粘在雪如身上,听陈雪娇这样一说,尴尬的搓了搓手,扯了一个笑出来。
“进来呀,姐夫,咱们在这里烤肉呢。”雪娃年纪小,跨出亭子便去扯韩行健的衣角,一口一个姐夫叫个不住,还不停的朝雪如使眼色。
这边韩行健刚迈进亭子里,陈雪娇隔着亭子,便看到一行人穿过梅林,远远的朝这边走过来。定睛一看,却是齐安、齐平、赵一鸣三个。
一定是石头告诉齐平几个陈雪娇在亭子里,不过这样也好,人越多越热闹。
远远的,陈雪娇便朝齐安招手:“哥哥,我们在这里呢。”
听到陈雪娇的喊声,齐安点了点头。陈齐平和赵一鸣则一前一后朝亭子跑了起来。隔着密密的梅林,两个人的身影时而闪现,时而隐藏。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亭子里,因为跑得急,身上还带着梅树落下的雪和梅花瓣。
“跑那么急做什么。”陈雪娇捏了捏陈齐平的包子脸,拿了干净的帕子给齐平擦了脸和头。拂去他身上的雪。
赵一鸣在一边呵呵的笑着,跺了跺脚。鞋子上的雪花纷纷落下。
陈雪娇见他兜了一脸一身的雪,便捡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了过去。
“你们躲在这里吃烤肉,怎么不喊我们,我们问石头。他死活不说你们在哪里。”陈齐平嘟着嘴巴,一脸不开心。
“那你们怎么猜到我们在这里的。”陈雪娇笑嘻嘻的问。
“一鸣哥猜到的,果然是。”陈齐平看了赵一鸣一眼。赵一鸣狡黠的朝陈雪娇一笑。
正说着话,陈齐安也走了进来。他在后面慢慢地踱步,身上倒是没有落下雪花,只肩膀上落了几瓣梅花。
静好见这么多人进来,重新铺了几张棉垫子,拿了几只杯子,将方才吃去一半的果子,又摆满端了上来。
“围炉观雪,你们真有雅兴,一定是妹妹的主意。”陈齐安刚一坐下,便指着雪娇轻笑。
“怎么,只许你们读书人有雅兴,不许我们有雅兴。”陈雪娇笑着回击了一句。
“齐平,到这边来。”碧桃正开心的切割羊肉呢,方才她们已经吃过了,现在齐平来了,她便把切割的羊肉递给齐平,让他放在炉子上烤。
齐平是个十足十的吃货,虽然晌午吃的饱饱的,可一见到烤羊肉,依旧忍不住流口水,见炉子上的火燃得旺旺的,外衣都顾不上脱,便走过去烤起羊肉来。
羊肉在炉子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焦香布满整个亭子。陈齐平用手捻起一块,顾不得烫便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叫嚷:“好吃,好吃。”
“小心烫嘴。”陈雪娇嗔笑着给他倒茶,方才烧的茶都喝完了,只有一坛子梨花酿,陈齐平见了也要喝。
“只能喝一碗。”陈雪娇虎着脸,不许他多喝。这梨花酿蜜水一样,喝在嘴里不觉得,喝多了便会醉。
肉烤熟了,陈齐平和赵一鸣都捡了几块吃了,跟着喝了一碗酒。
碧桃一张脸喝的红红的,指着韩行健道:“哥哥,你也尝尝,在咱们家再也吃不到这东西的。”
陈雪娇便笑了,韩家虽然不拘着礼,可他们家在本镇也算得上深宅大院,又怎么比得乡间野趣,碧桃的一双眼睛都在发光。
韩行健却不应和碧桃,一向喜欢说笑的他,见了雪如则不做声了。
陈雪娇微微抬了眼睛,见雪如守着另一张炉子,上头架着茶壶,雪如脸色红红的往里头放雪,韩行健便坐在雪如一边,一眼不眨的盯着雪如看。
“这雪沾染的梅花香,都不用茶叶,直接喝也是很香的。”雪如眼波流转。
“那我要喝一口。”韩行健低低的说。
韩行健帮雪如添雪,一不小心碰到了雪如的手,雪如一机灵,浑身就像触了炭火一般快速的缩回手。真是小女儿情态,陈雪娇暗地里发笑。
“这上头刷上蜂蜜会更好吃。”那边碧桃和齐平叽叽咕咕在说笑,这倒是真的,碧桃虽然不会做饭,可到底家里开着酒店,晓得烤肉得刷上一层蜜,那蜂蜜汁子渗进油脂粒,烤肉的咸香跟蜜味混在一处,咬一口别提多有滋味了。
只是他们没有备下蜂蜜。
雪娇想了一想,便接过话头:“用梅花熏一下也是一样的,姐姐,不如你去梅林里摘几朵梅花,我实在是不想动了。”
陈雪如听见这话,抬起头,一双眼睛亮闪闪:“你又想出什么鬼主意。”
炉子上的茶刚好开了,她端下来,一杯一杯装满,分给众人。
“我也想尝尝梅花熏的烤肉,我和雪如一道去。”韩行健喝了一大口茶,只觉馥郁清香。
陈雪娇便笑了,她晓得韩行健和雪如有话要说,家里都是大人,亭子里又不好开口,只得把他们俩支开到梅林里去,那里都是雪,且梅花又密,他们俩可以敞开心扉。
陈雪如脸色绯红,穿了厚衣裳,低着头匆匆往梅林里穿过去,韩行健不远不近跟在后头。
两个人走进梅林,瓣团团似美人唇上胭脂,梅蕊嫩黄似嫩芽儿初生,将开的未开的簇在枝头,一朵叠着一朵的艳,陈雪如站在一株红梅下,整个人比花还娇艳。
韩行健只消一眼便看呆了。
陈雪如伸出手轻轻拂去额前的碎发,抬起头颤颤看向韩行健:“雪妙那事?”
她还记着那事呢,尽管周氏把一切事情都说清楚了,可她还要亲口听韩行健说一声。
“没有的事......”韩行健见陈雪如一双手冻得红红的,恨不得窝在心口,“我这满心里都是你呢。”
声音也是颤颤的,陈雪如听了这句话,脸红的能滴出血来,打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心放回了肚子里头。
“你帮我摘梅花吧。”陈雪娇站在梅树下,仰起脸看着满树怒放的红梅。
韩行健便一脚踩到石墩子上,伸出手,攀了一枝开的最密的梅花采摘,梅树上的雪落在手上,冻得发麻,却嘱咐雪如:“你把手伸进去,太冷了。”
陈雪如哪里肯,只伸着手,让韩行健把摘的梅花放在她手里。
韩行健瞧着她一脸绯红的模样,只觉得心里颤颤的痒,把整枝梅花全部折了下来,递给她:“给你。”
陈雪如接过来,指尖不经意擦过韩行健的手臂,韩行健的耳廊刹时便红了,冻得发僵的手也不觉得冷,返手又折了一枝梅花放进她手里。
红艳艳的梅花趁着雪如一张粉白的脸,韩行健将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见她的指尖发冷,放到嘴边呵气,狠劲搓了两下。
陈雪娇和赵一鸣站在亭子下说话,眼睛时不时的瞥向梅林,风吹起一阵阵细雪,整个世界仿佛全叫雪盖住了,雕栏玉砌,一片银白世界,漫天细雪下韩行健和陈雪如两个人影自梅林里穿过来。
走进了,见雪如怀里两支红艳艳的梅花,一脸的喜气,心里头不由松开了一口气。(未完待续)
田园步步娇 第二百八十一章 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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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一吹,把红梅上的雪都吹落了。
陈雪娇就站在亭子外头,雪花纷纷扬扬扫到她的脸上、发间,也不见她拂去,只微笑着看向九曲桥那边的红梅林。她手里还从栏杆上团了一团雪,手冻得红了也不见她扔掉。
“你冷不冷?”赵一鸣就站在陈雪娇身边,见她一双手红通通的,心下也跟着冷了一冷。
“不冷,团雪才好玩呢。”陈雪娇将雪花掷向梅林,扑打在一株梅树上,枝头扑簌簌的跟着落了一堆雪下来,幽寒的香气自花间传来。
陈雪娇外头的厚棉袄中套着一件薄袄,脖子上围着围兜,因为今儿雪如做生日是喜庆日子,脖子里还挂了一串银锁,自去年到今年,她长高了些,脚上套着一双毛窝子,站在亭子边,格外的娇俏。
“你穿的毛窝子,不怕路滑。”赵一鸣紧盯了陈雪娇的脚。
“我穿习惯了,再也不怕的。”陈雪娇边说边狠狠踩了踩雪,路面上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大娘一向可好。”陈雪娇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看向赵一鸣。
徐氏在李氏的铺子里做活计,前些日子去徐州府给一大户人家送绣像,回来时下了一场大雨,徐氏被淋到,当晚便不舒服,夜里更是吐了苦水。
李氏得到消息,吓坏了,又是请医又是问药,铺子里的兰娘寸步不离的照顾。徐氏平时身体便强壮,且做惯了活计,那天去徐州府赶得及,只在摊子上吃了碗馄钝,有可能那馄钝馅不新鲜。加上大雨一激,便得了风寒,静养两天,连药都没喝,便恢复过来了。
因为有着这个缘由,所以陈雪娇才有此一问。
“已经好了,我娘的身子骨一向都好。还要多谢师娘送的药材和补品。”赵一鸣笑着道。
听到徐氏大好了。陈雪娇便点了点头,眼睛朝梅林里望去,方才还看到陈雪如和韩行健的身影。怎地一扭头却又不见了。
红梅隔岸临着水,韩行健和陈雪如穿过半个假山,陈雪娇正担心两人不见了呢,便看到他俩峰回路转。没几步便穿过梅林来到了亭子前。
“妹妹。”陈雪如当胸抱着几枝含苞待放的红梅,亭亭玉立的站在陈雪娇面前。一张脸不知道是冻得还是羞的,有两团红晕,韩行健站在她身后,一张脸一样不满两团红晕。
”姐姐。可冷了?”陈雪娇向前一步,伸手给她拂掉落在兜帽上的雪珠子,抬眼看了看她手里的红梅。这两枝红梅只有二尺来高,旁有一横枝纵横而出。约有五六尺长,其间小枝分歧,或如蟠螭,或如僵蚓,或孤削如笔,或密聚如林,花吐胭脂,香欺兰蕙,“还是梅林深处的梅花开的好。”
陈雪娇细细观赏那梅花,一边看一边赞了一句。
风吹着细雪越刮越密,隔开一步都有些瞧不清陈雪如的脸,只一双眼睛在白雪琉璃世界里,灼灼发亮,手从暖筒里抽了出来,挑了枝头开得最盛的一朵红梅掐了下来,侧了身拂掉雪娇头上的碎雪:“瞧这满头的雪。”
说着把手上那朵红梅花攒在陈雪娇的鬓角上:“妹妹,可不是人比花娇了。”
陈雪如俏皮的说,陈雪娇扶了扶鬓角的梅花,不叫风把梅花吹跑,在雪地里转了一个圈,拉着雪如冻得通红的手“呼”的轻呵一口气,吐出一团白雾,给她哈哈手。
“姐姐和行健哥,快进去吧,梅林里湿气重,小心着了风寒。”黄蜻蜓掀开毡毯,探出半个身子去拉雪如,顺手将她手中的梅花接过去,一路将她拉进了亭子里。
陈雪娇站在外头,深呼吸一口冷气,只觉得浑身有着说不出的舒畅。
“我送你的墨刻本子可看完了。”赵一鸣见陈雪娇鬓角的一朵红梅,倒比一般的簪子还要好看,红艳艳的衬托着她一张粉白的脸。
“看到林冲雪夜奔逃了。”陈雪娇娇俏的笑,“那时也是下这样大的雪吗?”
赵一鸣轻轻笑了笑:“只怕比这雪还要大呢。”
“那才显得他豪气冲天呢,杀了陆谦,喝掉冷酒,雪夜奔上梁山。”陈雪娇边说边比划,忽而一阵风来,将她鬓角的一朵红梅吹落在雪地上。
“雪娇,外头冷,进来喝茶,肉烤好了。”碧桃娇俏的声音响起,见赵一鸣站在外头,朝他做个鬼脸,“你和一鸣哥讨论啥呢,方才我听到又是打又是杀的,雪娇是喜欢林冲吗?我倒是喜欢武二郎,日后嫁给武二郎才好呢。”
“武二郎三拳头打死一只老虎,恐怕日后他会暴妻。”陈雪娇刮了刮碧桃的鼻子,说起嫁入之类的话,两个人竟然一点都不害羞。
赵一鸣忍不住笑了,弯腰从雪地上将方才吹落的梅花捡起,手掌卷曲起来握在掌心里,趁着无人拢起手来藏到袖子里去,对雪娇说:“梅林后头有几株绿梅,我给你摘一枝去。”
陈雪娇回了头笑着的望着他,雪雪白一张小脸,点漆似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波光流转:“不用啦,别的梅花犹可,那几株绿梅可是秦师傅的爱物,等他回来要罚你的,一鸣哥,你赶紧进来吧。”
碧桃和齐平已经将肉烤好,上头果然抹了一层梅花汁子,要比平常的味道更鲜美,透着一股子梅花香,沾了盐巴更是说不出的好滋味,陈雪娇几个每个人都吃了好几块。
眼看半坛子梨花酿也要喝完,还是陈齐安出来制止:“肉也吃完了,梨花酿也喝了一大半,在这么下去,大人该来寻咱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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