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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步步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楠木生花
过不几日,陈雪娇家请客吃酒。请的都是女眷,陈文英、赵一鸣的娘徐氏、韩行健的娘周氏以及李氏几个要好的姐妹都来了。
李氏便瞅着功夫。将雪娇的主意给文英转述了,文英一听拍着大腿就叫好:“……真不愧是我亲侄女。这脑子竟这样好使,可见是个做生意的料。”
姑嫂两个又细细商讨了一番,网罗绣娘的活儿就落在文英头上。平常也有一些庄户人家绣了帕子寄放在她的杂货铺子里卖,哪村哪户谁得手艺好,她心里头都有数。因此,网罗人,对文英来讲,不是一件难事。
屋子里,陈雪娇、陈雪如、妞妞、碧桃几个女孩儿单独占了一间屋子。炭盆子里头放了花生和红薯,火烧得热热,将红薯皮烘开,温热得香气穿满了整间屋子。
陈雪娇将红薯用钳子夹下来,剥开了皮,白瓤的红薯冒着热气,上头洒了一层红糖,摆放在碟子里,依次递给碧桃、妞妞、陈雪如。
“……静好姐姐却家去了。我还想让她帮我绣个帕子呢。”碧桃将红薯上得红糖吃的干干净净,吃完一只在要一只,想起自家的一块帕子从年前绣到年中,还未绣完就头疼。
“你那帕子带来了没有。我看看,若是花样不复杂,我帮你绣。”陈雪娇递给碧桃一块干净帕子擦嘴。
碧桃嘻嘻笑了。指着雪如打趣:“可以是可以,只是你以后要嫁入我们家。我怕露馅了,娘过后要骂我。”
一席话。将妞妞和陈雪娇逗笑了。
雪如羞红了脸,跺着脚的笑骂,去挠碧桃的胳肢窝:“人家好心帮你,你倒是乱说,在说这话,我就不帮你了。”
“雪如姐姐,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碧桃一边笑,一边躲进陈雪娇怀里,扭着脸道,“今儿我娘来,说要把雪如姐和我哥的亲事定下来。”
几个女孩子在屋里说着悄悄话儿,李氏和周氏却在另一间屋子在说着雪如和行健的事情。
一桌子坐的都是李氏交好的姊妹,饭菜都是大家一起做的,大家挨次坐了,吃菜喝酒,说道高兴处,竟然也学起男人猜起拳来。
周氏和李氏紧紧挨在一处,说着悄悄话儿。
周氏扶了扶李氏头上凤嘴里衔着珍珠的金簪子,啧啧赞叹:“你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家里铺子开起来了,儿女长大了,这日子越过越好了。”
李氏抿着嘴儿直笑:“我只求着一家子平平安安就行了,说实话,我以前哪里还能想到还有如今这等日子。”
因为高兴,两个人面前单独放了一壶酒,那酒是用春天上好的樱桃浸泡的,又香又甜。周氏是个有量的,这甜水似的酒给果子饮品一样只不过润润喉咙,因此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文英知道自家嫂子和周氏有话要说,因此竭力招呼旁人,好留下空当让两人说话。
“虽然雪如没有过门,我叫你一声亲家却不为过。”周氏喝了一杯酒,给李氏倒了一杯,笑着道,“我家老太太身体不好,盼着雪如过门呢,一天里头要唠叨好几回。”
这话却是真的,今年入了冬,韩老太太身上的旧疾便犯了,这几日愈发严重,甚至腿肿胀的无法下床,寻遍了医药却作用不大。韩陈两家都明白,若是韩老太太撒手西去,韩行健就要守三年孝,雪如又要耽误三年,雪如一耽误,接下来的雪娇便没法说亲了。
“也不是为了老太太,若真是为了老太太,我当初就不来提亲了,我们家是真心实意的让雪如过门。行健这孩子也大了,需要安下心,所以我和他爹商量了一下,便厚着脸皮来讨你得主意,看看哪一天日子好,趁早将两个孩子的事情办了。”周氏方才简单提了自家婆婆,又怕李氏吃心,这个关头上定日子,任谁都会疑心是为了给韩家老太太冲喜。
李氏却没有那样想,因为她了解韩家,便笑着道:“咱都是有闺女的人,我确实想多留雪如两年,她跟着我们,从小到大好容易过上了好日子,就要出门子了,我这当娘的心里头不好受哇。”
李氏说着便哄了眼眶,周氏也是有闺女得人,自然理解李氏的心。便拍了拍李氏的手道:“亲家母,你放心。我会将雪如当成亲闺女疼,凡是碧桃有的便有雪如一份。”
“我倒是不担心这。”李氏喝了一杯酒。眼泪就下来了,转念一想,韩家三番五次的上门提定日子的事情,自己也是有儿子的人,将心比心,却是不好在推的了,不管怎样不舍,雪如总归要出门子,想了想便点头答应着:“我看今年秋天比较好。那时候不冷不热,出门子也适应。”
周氏心下大喜,她知道李氏心里头舍不得雪如,在早也会定在冬天,没想到竟然定在秋天,心下得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旋即,便高兴起来。徐州府有个习俗,说秋天怀孕,来年容易生小子。雪如秋天出门子。说不定来年韩家便能抱上孙子。
周氏越想越高兴,将剩下的半壶酒喝了个一干二净。
李氏说完日子后便后悔了,可又不能反悔。她面前摆着几样下酒菜,猪耳朵、凉拌肚丝、糖炒花生、糖醋木耳。李氏倒了酒,和周氏说说笑笑间,竟然下去了一半。
陈雪娇几个女孩子在屋里。单摆了一桌子菜,陈雪娇从外屋偷了一壶茉莉花酒。几个女孩子竟然将一壶酒喝了一干二净。
待外头散了场,李氏喝的头晕晕得。送了客人,便一头倒在了床上,一叠声要茶水。
李氏忙碌了这么些年,也就今年才这样放肆。陈雪娇便给李氏倒水,又帮她脱了鞋,盖上被子。
“唉,我答应韩家了,日子就定在今年秋天。”李氏就着陈雪娇的手喝了茶水,颇有些伤感的说,“雪如,嫁衣要绣起来了,只有半年的时间,你就是人家的人了。”
雪如吃了几盅酒,头晕晕乎乎,脸蛋通红,她本来就白,脸上一红就给年画上得仙子一般,听到娘亲说道自己出门的日子,一张脸愈发红艳,低下了头不吭声。
“我姐出门子是喜事,且就在镇上,过了年,咱们家也搬过去了,就几步路的距离,相见容易的很。”陈雪娇就安慰起李氏来。
陈秀才被秦师傅请去吃酒,一直到晚间还未回来。掌灯时分,又下起雪来,指甲盖一样的雪片直往下落,陈雪娇和陈齐安走到门口看了看,屋檐下得两只大红灯笼发出温暖的光芒,见陈秀才还未回来,急得直搓手。石头便穿了厚衣裳,顶着竹篾子,拿着一盏灯笼,去村口等陈秀才。
隔一日,天放晴了。
陈雪娇便去了私塾的糊涂居,自打秦师傅从京师回来,陈雪娇还未曾见过他。她手里拎着一个提盒,里头摆满了秦师傅爱吃的饭菜,塞满了糯米红枣虾米的八宝鸭,煮的软糯的水晶肘子,炸的黄澄澄的松鼠桂鱼。
进了糊涂居,屋檐上、院子里、梅树上,俱是积雪,也无人打扫。
陈雪娇心里想到,一定是秦师傅不让打扫,自打他回来后,经常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围炉观雪。
到得糊涂居,秦师傅却正在午休,陈雪娇将食盒递给了贾嫂子,嘱咐她放在温水里温着,待秦师傅醒来给他吃。
“那一丛绿梅开的俊,你去看看吧,等开了春,便凋谢了。”贾嫂子便笑着同陈雪娇说。
陈雪娇答应了一声,穿过一条小径,沿着水榭,走过月洞门,便看到一丛绿梅在千朵万朵红梅中分外显眼。
年前,陈雪娇来这里玩,那绿梅只不过是花骨朵儿,如今经过几场霜雪一催,俱都开了花,冷冷的绽放在枝头,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清幽静之美。
忽然,就听到一声笛音传来。呜呜咽咽,悠悠扬扬,衬着这白雪碧梅,天空地净,真令人烦心顿解,万虑齐除。陈雪娇站在一株红梅树下静听,听约两盏茶时,方才止住。
陈雪娇四处张望,见凉亭里没人,月洞门下也无人,忍不住往前一走,见开的最茂盛的碧梅树下站,着一位少年。
少年穿一身白衣,手握一根玉笛,冷冷的眉眼间透着浓郁的哀愁。
不是顾思源又是哪个。
陈雪娇拍了拍手,走了过去,拿着手一指:“你却在这里。”
顾思源不曾想在梅林里竟然遇到了陈雪娇,呆了一呆,收住玉笛,脸上带了笑:“你可是来赏梅的?”
“来赏梅没想到顺带着赏了笛声。”陈雪娇就说。
顾思源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又在想你娘。”陈雪娇便问。
这一问,让顾思源的声音竟然有了一丝哽咽:“她在也不会回来了。”
“她只是到了你看不到得地方,但是她能看到你。我想她一定是一位善良的母亲,如果她知道你这样伤心,她心里也会难过。”陈雪娇想安慰他,却找不出合适的词汇,只得讲出这样一番道理。
这是无数个夜晚,想到前世的父母,陈雪娇便这样安慰自己。
顾思源见陈雪娇玉雪可爱,一张稚嫩的面孔,却说出一番老气横秋的话来,不觉也跟着露出一丝笑影。
母亲生前最爱梅花,他便到这从梅林里吹笛子缅怀她。
白雪琉璃世界,只有笛声,愈发显得凄凉惨淡。
过不了几日,他便启程回京师去了,一想到顾府,他便郁结于心。
他娘生前便久病卧床,都是因为父亲气得,听说锦州水土养人,便搬去那里养病,他在的时候好了许多,日子一日比一日愈发有起色,没想到如今已经沦为贱籍的父亲的青梅竹马跟着过来了。
待顾思源有事走开两日,那贱人见上了门,哭着跪倒在母亲脚下,求母亲允许父亲收了她当妾。
母亲却不肯,顾家这样世袭罔替的侯府人家,怎么能让一个贱籍进门。
原先儿子在夫人面前,父亲自然不敢向以往那样轻狂,可他只不过初初做个样子出来。一开始还给妻子寻医问药,后来索性带着那贱籍游山玩水,事事丢在脑后。好容易回了家,却不是问候妻子病情,竟然闹着要将那贱籍娶回家抬成平妻。
母亲原先已经好了多半的身子,被父亲和那贱籍一气当场激出血来,过了五六日没有捱下来,待他好容易回到锦州,母亲抓着他的手便咽了气。
顾思源忙着置办娘的丧礼,还未来得及收拾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已经躲的不见踪影。
他当着祖母的面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祖母宠爱父亲,竟然逼着他跪祠堂,若不是太后出面,只怕他如今还在祠堂里反思呢。(未完待续。。)





田园步步娇 第三百一十六章 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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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这一片冰冷如银的世界感染了陈雪娇,她在听了顾思源对母亲的追忆,心里头忍不住阵阵发冷。
她不由得想到了前世的自己,那时候她也是全心全意的爱着一个人啊,结果,却遭到了无情的背叛,全世界都知道就她不知道得情况下,自己便被判出局了。
她又想到了丁府大奶奶,面对着一屋子的莺莺燕燕,那一双犹如枯井一般,无欲无求的眼睛,无一不在控诉着丁府大爷对她精神上的折磨。
从她被车子撞飞,又重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她便在心里头发誓,重活一世,一定要为自己而活,再也不愿意将一腔感情托付于男人。
不能找到一个待她一心一意的男人,她宁愿独身不嫁。尽管这个社会,大部分女人是依附男人而存在,但是离开男人的女人一样能够生活。就像他们家绣坊的女工们,摆脱了男人的控制,尽管生活艰苦了些,但靠着自己的一双手,生活的自由自在。
就像兰娘,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又黑又瘦,一张愁苦的脸布满阴云,如今在绣坊生活大半年的兰娘,不仅重新焕发了光彩,更重要得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自信,这样的兰娘就如同一枚灿烂夺目的珠子,甚至比一般未出阁的女儿还要生动的多。
陈雪娇想,凭借如今的家世,自己未来在不济,也不可能落得兰娘那样的地步。但不管怎样,陈雪娇都要将命运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容不得旁人一点欺辱。
这样想着。陈雪娇就攥紧了拳头。
天黑的早,仿佛一瞬间得功夫。太阳便西沉了。
傍晚的风一阵一阵的刮过,梅林里风声呼啸。枝头上的雪一阵一阵的刮落下来,四散飞扬,雪沫子落到陈雪娇的睫毛上,陈雪娇一眨一眨,那雪牢牢黏住动也不动。
顾思源就站在一边,见陈雪娇睫毛上的雪珠子,愈发觉得她两排睫毛犹如扇子一般微微颤动,他甚至想伸出手将那雪珠儿拂下去。
终究没有伸出手。
若是,她年纪在小一些。像陈齐平那样小,指不定他就伸出手帮她拂去肩上的、眉毛上的、睫毛上的雪花。
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静静站在梅林边,眼前一排碧梅映衬在一片红梅中,犹如万红当中一点绿。馥郁的梅香,伴随着风,一阵一阵送进鼻腔里,呼吸一口,整个人仿佛氤氲在梅香中了。
“唉!“陈雪娇想起前尘往事。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顾思源微笑着望着陈雪娇,见她蹙眉的样子只觉得可爱,“是不是我方才给你说的话,让你感到很没意思。”
“没有。我只是感慨一下,当女人真不容易,特别是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男人在家里妻妾成群,外头还要养着莺莺燕燕。那些正妻涵养是怎么得来的,若是我。非得拎把刀砍过去,我若不好过,旁人也不能放过,干嘛要丢了自己的性命。”陈雪娇摊开一双手,诉说起自己的观点。
她也不嫌害臊,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家,说起这些话来自然的很,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顾思源心里头一震,眼前浮现慈母那一张忧伤的面孔。若是母亲有这么一番想法,也不会那么早离去。母亲虽然出身商户,可从小接受的思想和一般都市人家思想无二,在家从父在嫁从夫,遇到那些糟心事,独自放在心里头,也抗争过,可顾家这样大的规矩,生生束缚死了她。
顾思源一阵恍惚,母亲临死之时喷出的鲜血,染红了百鸟朝凤的床单,现在想来,母亲可不就如同被单上的凤鸟,看着花团锦簇,一派风光,可终究是钉死在了上头,想飞也飞不走,只能留下一生的哀伤。
看着陈雪娇一双坚毅的眼睛,顾思源心底仿佛触动了一般。
他打小,见多了母亲的眼泪,曾经发过誓,这一生只愿娶一个妻子,不会纳妾,哪怕是为了家族利益,他也不愿意纳妾。
一想到自家爹,只怕不顾忌娘的孝期,便和那青梅竹马贱籍缠在一起,心里头犹如吞了千万只苍蝇一般,只觉恶心。
娘亲是在锦州过世,当时别院里无人理事,还是舅舅舅母出面从锦州置了丧事。舅舅极其疼爱母亲,待母亲咽了气,便追讨到顾府讨要说法,激的顾思源的爹跌了脚叫后悔,竟然披着白衣日日跪在灵堂里,说些后悔不能白首偕老之类的话,后悔要将青梅竹马抬成平妻,一下子将热心热意捧在手里头的心肝贱籍抛弃在脑后。
可这也只不过是一时的事,待娘亲入殓之后,他那段悲伤过去了,自然又将那青梅竹马当成宝贝,求着老太太说什么,她原也是锦衣玉食出身,只是家里落了难,才没入贱籍,若是抬进顾府也不算辱没。
老太太最疼小儿子,想着反正儿媳妇已经撒手西去,抬进来就抬进来,只是不能当正妻,只能当妾。那青梅竹马闹了这么久,费尽心机为的就是正妻的位子,当妾自然不愿意,哭着上了门求老太太,说什么,她也是老太太看着她长大得,若不是家里头闲扯上自己,哪里就落到这个地步。
顾思源冷眼看着,若不是亲眼见到母亲的死,他还没有这般恨。于是下了狠心,冲父亲发作:“父亲愿意将她抬进来,只不过不知道太后娘娘答应不答应,这个贱妇家里头为啥遭难?还不是因为牵扯到谋反,爹竟然和犯官的闺女在一起,传出去太后娘娘脸上是难看还是好看,想必爹爹心里头自然有分寸。我明儿就进宫,将这事一五一十给太后娘娘说个一清二楚,若是她准了。孩子便一句话不说。”
顾三老爷气的一口气提不上来,他本来将青梅竹马养在外头。便是瞒着太后娘娘,若是她知道了。还不知道气成什么样,虽然太后娘娘是他嫡亲姑姑,可也不会允许他这般胡闹。
顾家老太太光顾着心疼儿子,倒是忘记太后这一茬,待想明白了,便将那贱籍打了出去,且规定永远不许进顾家的大门。这事情拦不住,顾思源一路捅到祖父面前,顾家老太爷已经从朝廷退下来。每日下棋遛鸟,忽而听到小儿子这样胡闹,竟然和原先犯官的女儿攀扯不清,叫过去训斥了一顿。
顾思源的舅舅存心要闹,白白折腾掉了一个妹妹,还要讨个官妓进门。
“我们是商户却不知道你们侯门之家竟然有这样的规矩,放着正妻不要,偏生要抬一个烟花女子做平妻。”一席话,顾家上下觉得受到了莫大羞辱。
可也没法子。谁让顾三老爷自己作下来的。
顾家老太爷一辈子要脸面,一直恪守世家大族风范,唯一的妹妹是当朝太后,大风大浪过来了。有多少机会多少爵位,他都推辞了,为的就是怕托了太后的后腿。不成想。老了老了,小儿子竟然到了而立之年了惹出这样的祸来。若是被御史捉住了把柄,往他外甥皇帝面前参了一道。太后脸上怎么挂得住。想了想便亲自写了一封信,托了自己的门生,将顾三老爷为官的政绩,考评从甲等改为末等,到了下一任,便留职不在启用,让他好好反思反思。在则,这样以来,便断了他的财路,又规定府里公中不许给他支银子,这样以来,看他拿什么银子养外室。
顾三老爷这才知道后悔,他当官才几个银子,别看家里头上有太后,下有父母,可手里的银子却不多。自家屋子里花销如水一样,俱是顾思源母亲的丰厚陪嫁,他这边刚想开了箱子拿银票,大舅子便打了进来,当着顾府上下的面冷笑:“妹夫,既然我妹妹不在了,这嫁妆单子上的东西,还需要查点出来,我也好给外甥封存起来,待他娶了媳妇成了家,这些东西我一并送过来给他媳妇打点。”
这确是顾家谁都拦不住的事情,待那嫁妆单子一出来,所有人都直咂嘴儿。顾家是富贵,可重点在于一个贵字上,若说富,可真没有多少银子,那些古董那些赏赐又不能换钱。而顾思源的外祖确是实打实得皇商,手里握着大把雪花银子。嫁妆单子上的铺子、地契、房契、现银,府里头还是头一回见,人人都感叹,怪不得顾三奶奶出手大方,这样得嫁妆,就是吃到孙子一辈儿也吃不尽。
若不然,顾家这样高门大户也不会和外祖家联姻。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登基,需要有强大的财力支持,顾老太爷为了妹妹和外甥便牺牲掉自己的三小子,让他和财力雄厚得商户结了亲。
不用顾家人动手,顾思源的舅舅便带了心腹,把屋里各色东西都整理起来,就连那门后头镶金带银的镜架子,都一气儿收纳起来,运到家去。
顾三老爷气得缓不过气来,恨夫人竟然到死了还算计自己。
顾三奶奶在死前,便叫管事将嫁妆单子誊写了一份送到哥哥处,否则这些东西说不定就入了顾三老爷得私人金库。
想到母亲至死都在为自己打算,顾思源便忍不住湿了眼角。
祖母为了舅舅大闹顾府的事情,连带着他都埋怨上了。护送秦师傅返乡到中途,便得到消息,爹停职守妻丧,待他走得第二天便出了顾府,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想来,是为了那贱籍才闹这么一出。顾思源冷笑着,原本想在这里多呆几天,在糊涂居,每日在梅林里吹笛,或者走出去和淳朴的乡民接触,都让他抛却了一切烦恼。
再有两天便回去了,不晓得回到家里又是怎样的一番模样。
天色渐渐迷蒙起来,陈雪娇一脚深一脚浅的回了家。
李氏已经做好了饭,大过年的不是自家请吃酒,就是去旁人家吃酒,鸡鸭鱼肉早都吃腻了,好容易得了一天的空闲时间,李氏便做了几个拿手好菜,当然那些菜都是清淡爽口的味道。
陈雪娇喝了两碗粥,吃了半碗小菜,想起顾思源的事情,便忍不住感叹起来:“……想来大户人家不是那样好处的,还是咱们这小门小户要好得多。”
“可不是,你奶这个人算是阴毒得了,可那阴毒都是明面上的,听说那些大户人家斗起来都要置人于死地呢。”李氏絮叨着说。
“雪娇呀,就算咱们家日后发达了,娘也只打算把你嫁入小门小户的人家,这样的人家日子过的实在,没有多大的事情。”李氏就说。
陈雪娇笑了笑,故意装作害羞的样子。
不过,她心里头却不那样想,嫁入小门小户也有小门小户得烦恼,她从来就不信,小门小户的男人比大门大户出来的男子要简单的多,要专一的多。她就听说过,姥姥家隔壁的村庄,有不少庄户人家,多打了一石米,便张罗着纳个妾。
虽然这种行为在庄户人家不常见,最起码茅山村就很少出现,可不代表没有。
最终要的依靠,不是来自于嫁入什么样的家庭,而是自己有足够多的本事。
陈雪娇便下定决心,自己家的生意,她都要参与一番,哪怕是为了将来有一份强有力的依靠。在一个,要供养哥哥念书,若是家里有个做官的兄弟,女子便不会被婆家随意欺辱。
旁的不说,只说顾思源的娘,之所以受到顾家轻视,和她娘家是单纯的商户有莫大关系。
没有办法,这是整个时代的局限,陈雪娇自认为没有能力去改变,但她愿意找到一条解决的通道。
今天,陈雪娇想的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多,她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着。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这些天每日都起个大早,加之昨晚没有睡好,陈雪娇确实累了,想反正今天也不去吃酒,也没有请客,不若多睡些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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