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步步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楠木生花
“秦师傅去颍川了。”陈齐安回答。
陈雪娇想了一想道:“我听赵一鸣说,爹是被两个黑衣蒙面人打伤的。爹平日只在私塾教书,与任何人都没有结下怨仇怎么就被打了呢?爹在咱们十里八乡也算是出名的坐馆先生,想必没有人有那么大胆子敢打爹爹,更何况是在私塾里遭的难。”
陈雪娇把自己的疑点说了出来。
站在陈齐安身边的顾思源和黄三郎不仅很佩服这个乡村少女的见识,从一开始她就很冷静,并且抓住了问题关键。
“都怪我们。”顾思源一想,挺身而出说,“是我和黄三郎打算回京师了,想着结识了齐安兄一场,特意来此告别,没成想吸引了贼人......”
顾思源满面羞愧。
“我俩来到私塾,没成想把贼人引了进来,贼人进了书房,伤害了先生。”黄三郎补充。
陈雪娇看了看眼前的二位,对他俩的说辞存在怀疑:“那贼人呢?大家都知道咱们白土镇民风淳朴,从未出过乡匪盗贼。更何况是到私塾打人。这盗贼恐怕不是一般的盗贼,我看到爹爹的伤口,不是一般盗贼胡乱之下扎的样子。”
顾思源暗叫不好。本来自己把黑衣人引进了私塾是自己的过失,没成想连累了陈师傅。这个小丫头太聪明了,自己说的越多越被怀疑,于是沉默着不吭声。
“贼人已经被官府捉去了。”陈齐安简单的说。
那么简单?从陈秀才的伤口可以看出不是一般的盗贼,出事后那么快就被官府捉去了。
陈雪娇看着顾思源和黄三郎,恐怕这两个人的身份不是那么简单的。
“怎么样,郑郎中?”陈老爷子焦急的问。
平时陈老爷子对大儿子一直很冷淡,可到底是自己亲骨肉,出了事自己还是心疼的。
郑郎中走了出来。陈雪娇放下疑问,此时陈子长的伤情最重要。
“血已经止住了。但是......但是,我只是个乡村郎中,瞧着伤势恐怕……”郑郎中斟酌着说。
“恐怕什么?郑郎中不妨直说,也好让我们有个准备。”
“若是继续出血,恐怕撑不到明天。”郑郎中拱手抱歉。
陈雪娇只觉天旋地转,李氏怔怔的,脸色失去了血色。
“我不相信,我要去徐州府找最好的郎中。”陈雪娇“霍”的一声转身。
“不要急,思源已经给了他的名帖。我父亲已经派人拿着名帖去徐州府请朱太医了。”韩行健说。
众人的思绪略微一定。
朱太医家里祖辈行医,据说他爷爷曾经是太医院掌事,统领整个太医院。深得先帝信任。年老后告老还乡,由朱太医的父亲接过了掌事的位子,朱太医从小随着爷爷住在徐州府,学到了一身的医术,并且悬壶济世不计报酬,在整个徐州府大名鼎鼎。
天黑了,陈雪娇说服了私塾的学生回家,只留下韩行健、赵一鸣、顾思源以及黄三郎在家中。
顾思源和黄三郎心里焦急,也是他们疏忽大意了。竟然被人盯上,让陈师傅白白受了一场无妄之灾。若是救不好,他们可真是陈家罪人了。
黄三郎心里颇有微澜。他长这么大,所谓的平安是换取身边人的生命为代价,死了就死了,他一向没有多大感触,可是陈师傅不一样,他们在这个乡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给予自己最平等的对待。他们和自己身边那些死士是不一样的,他们有感情,有喜怒哀乐。
肯定是彭王的人,只是苦于无证据。就算有证据又怎么样,现在不是动的候。
陈雪娇和李氏一起围坐在床边。李氏已经恢复了情绪,不哭了,一脸坚韧的看着床上的陈秀才。
“说请朱太医,家里哪里有那么多银子?”陈老太太扒开众人挤了进来。
刚才赵氏给她说,郑郎中说陈秀才顶多能撑到明天,陈老太太心里除了可惜每年的二十两银子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想法,又听说请朱太医,心里不乐意了。
“都是要走的人了,请什么朱太医。”陈老太太走到陈秀才的床边,“老大,你若是有知觉,你就点下头。我虽然是你后娘,可我对你不薄,供着你读了秀才,现今郑郎中说你没救了,就是神仙来了也没用,我说干脆不要让朱太医来了,省点银子养你妻儿,咱俩母子一场,我会对大儿媳以及孩子们好的。”
众人听了这话目瞪口呆。
陈雪娇更是心里滴血,陈秀才还喘气呢,陈老太太的话竟那般刻薄冰冷。陈秀才现在需要静养,怕是听到这话求生的意识也会消灭吧。
“奶,你说什么呢,谁说爹没救了,谁说的。”陈雪娇目光冰冷,“爷,你也这么想?”
陈老爷子毕竟心疼儿子,痛心的训斥:“老婆子胡咧咧什么,就是散尽家财我也要救老大。”说着说着落了泪,“老大,你娘和你妹子都走了,你可不能出事。”
陈老太太还想说什么,陈雪娇知道不能在让她说一些丧气话了,忍不住拿起桌子上的刀吼道:“谁在说我爹没救了,我手上的刀可不认人。”
陈老太太吓得脖子缩了一下,走了出去。
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朱太医,一直到掌灯时分,陈子长的脸越来越蜡黄,众人不再说话,屋里静的可怕。
“爹,爹,流血了,又出血了。”陈齐平语无伦次的哭声打断了沉寂。(未完待续)
田园步步娇 第六十七章 出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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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雪娇听了陈齐平的呼声,心里“咯噔”一声,站起身子就朝陈秀才看去。
只见被郑郎中处理过的伤口,又溢出了血,此时血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带着恶毒的红,蜿蜒不绝的流着,一点一点的浸透了伤口处的纱布,纱布已经看不清楚之前的白色了,四处都是一片一片耀眼的红。
陈秀才昏迷着,脸上犹如脱离掉了水分,蜡黄的犹如一枚风干的橘子。他或许此时能够感知到痛,一张脸扭曲着,都是汗水。
众人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晦暗不明,每个人的心里都犹如火烧火燎般的焦急。
“孩子他爹。”李氏拿着一块帕子不断的给陈秀才擦汗,一张脸变的煞白,擦汗的手颤抖着,刚一出声眼泪就出来了。
陈齐平年纪小,看到陈秀才满身的血,早已经吓哭了。
陈秀才的血把床单被褥都浸透了,陈雪如和王静好强撑着忍着泪,打了热水帮陈秀才擦血,一盆一盆的血水泼出去。
陈雪娇握着陈秀才的手,手心一点温度都没有,一片冰冷。
这是她自从穿越过后经过的最惊心动魄的夜晚,床上躺着的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她不仅热泪盈眶。
最好没有事,最好没有事。陈雪娇祈祷着。
陈秀才日日在私塾坐馆,相比较李氏,陈雪娇和陈秀才接触不多,他就像这个时代任何家庭的父亲一样,对待子女有种疏离的感觉。可是他和别人不一样的是,他支持陈雪娇看书识字甚至做一些当地人认为下贱的买卖,他尊重陈雪娇的决定,从这一点来看他是个好父亲。
他心思热忱。赵一鸣的爹生病拿不出束脩,他找秦师傅商量主动免去。
他从不以秀才的身份就自诩比同村其他人高一等,农忙时他也下地。
陈秀才是个好人。但愿他能没事。
顾思源和黄三郎出去看了许多次,朱太医依旧没有到。
“哇”的一声。院子里响起了哭声。
紧接着,陈文英推开众人挤到了床前,看到浑身是血的哥哥躺在床上,忍不住哭泣起来。
“我哥哥怎么了,怎么了这是。”陈文英从陈雪娇手里接过陈秀才的手握着落泪不止。
原来,郑郎中回到家里,不放心陈秀才,把事情给郑豁子和陈文英两口子说了。两个人紧着天黑带着郑郎中又赶来了。
“让郑郎中看看。”郑豁子冷静的拨开众人。
郑郎中走向前,神色大变,没想到出血时间提早了,比晚间预估的情况更严重一些。
郑郎中的神情落在众人眼里,李氏头一个撑不住,握着帕子哭了起来。
陈雪如王静好也熬不住跟着落泪,陈雪娇心里犹如刀绞,也落泪不止。
“当家的,你去村口迎朱太医,怕找不到路。”蔡氏挺着肚子。看到血想干呕,到底忍住了,嘱咐陈子富。
蔡氏的声音提醒了雪娇。此时不是哭的时候。
“娘,姑,别哭了,我们先让开,让郑郎中帮爹止血。”陈雪娇一手拉李氏一手扶陈文英,“我爹还有意识呢,听到咱们的哭声只怕会担心,对伤口不好。”
陈雪娇劝道。
“是啊,大嫂。你先到我屋里歇歇。”蔡氏跟着劝。
李氏和陈文英略微止住了哭声,带着孩子们出去。到底不愿意去蔡氏屋里,立在门口。
陈雪娇紧紧攥着李氏的手。发现李氏的冰凉冰凉,而自己的一双手攥出了汗。
郑郎中在帮陈子敏止血,陈老爷子带着陈齐安守在床前。
“老大,你能听到爹的声音不,你听着,你要好好的,你可不要爹白发人送黑发人,爹还要你送终呢,你可不能提前走。”陈老爷子嘴唇颤抖着。
陈文英听了,眼圈又一红。
夜晚静悄悄的,平时格外皎洁的月光在今晚变得暗淡,几颗疏星挂在天角,更增加了夜的寂寥。
上房的灯还亮着,屋里的人影在晃动,想来是二房和四房的人在陪着陈老太太。
隔壁香莲奶奶带着香莲爹、香莲娘也来了,陪着李氏站在门口抹泪。
黑沉沉的夜,压的人透不过气来,偶尔传来几声夜猫的叫声,增加了夜晚的凄凉。
陈齐安和大蛋端出一盆一盆的血水。
陈雪娇的心紧紧缩成了一团,朱太医怎么还不来。
过了许久,郑郎中走了出来,摇了摇头:“陈秀才发起了高烧,多半是感染了。”
李氏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就要晕倒,被陈文英扶住了。
忽然,陈子富一叠声的喊:“朱太医来了,朱太医来了。”
这一声呼唤,就像沙漠里找到了水井,让人突然生出生的渴念。
只见陈子富和韩掌柜的引着一老一少两个人进了屋子,老者年过花甲头发胡须皆白,年轻的那位只不过十*岁年纪,拎着药箱跟在后面。最后进来的是秦师傅。
“朱老太医竟也来了。”郑郎中目光里含着钦佩,对李氏点了点头,“若是朱老太医出手,多半能保住命。”
陈雪娇听了心微微一松,因为刚才紧张过度,紧紧攥着手,此时才发现掌心里被自己指甲掐的乌紫一片,大拇指甲竟也断了。
朱家祖孙两位太医进去之后,陈雪娇也跟着走了进去。
按照现代先进的医疗技术,陈秀才没有伤及生命根本只要输血就能保住命。可是在古代,医疗条件十分落后的状态上,除了救治包扎外其余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朱老太医进去朝黄三郎匆匆行了礼,朝众人挥了挥手:“闲杂人等退下,不要妨碍我治疗伤者。”
陈雪娇隐约听到开药箱的声音,朱老太医嘱咐朱小太医:“扎针,拿麻服散来。”
麻服散?陈雪娇想是不是现代的麻醉药,以前学历史书上学的是华佗发明的麻醉药,她以为是夸大了中医,没想到是真的。
“打三盆滚烫的开水。”朱老太医沉声吩咐。
陈齐安和韩行健以及赵一鸣出去端开水。李氏已经恢复了清醒,沉着的指挥陈雪如王静好去锅屋生火多烧些开水,大蛋和齐平抱柴禾,陈文英清洗纱布。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陈雪娇透过帘子,看到朱老太医拿着几根银针在滚水里烫了烫,然后扎进陈秀才伤口附近的穴道里。
陈雪娇缓了缓神,看来朱太医懂得用滚水消毒。
郑郎中和朱小太医站在旁边当下手,一会递银针,一会递剪刀。
朱老太医拿出一片红参,塞进陈秀才嘴里,为的是吊住气。
忽然,朱老太医拿出一根银针穿着银线在伤口上走动,陈雪娇明白了,那是缝合伤口呢。
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竟然有这么先进的医术。
陈老爷子、陈齐安等人脸色焦灼的等着屋里的消息,秦师傅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竟然在我隐居的地方出了事。”秦师傅低声说。
顾思源和黄三郎神色一凛,轻声道:“您都知道了,都是晚辈的不是。朱老太医是您请来的吧。”
“这个老不死的若不来,怎么救陈秀才,朱小太医到底嫩了些。”秦师傅一脸不屑。
过了许久,朱老太医才走了出来,只见他满头大汗,神色疲惫但声音洪亮的说了一声:“伤口处理好了,等到鸡叫时分若是不出血,基本就无妨了。”
那就是说陈秀才还有危险,不过瞧着朱太医笃定的神态,陈雪娇坚信陈秀才已经没事了。毕竟所有的手术都有风险,就算神医也不能肯定百分之百治愈伤者。家里乱糟糟的一片,秦师傅充当了一回主人,请朱老太医上座喝茶。
在众人忐忑中迎来了鸡叫时分,朱老太医进去帮陈秀才仔细检查了一遍说:“血已经止住,无妨。”又说,“陈秀才要到后日才能醒来,我带来参片等药材,每日煎服,明天掰开他的嘴把汤药喂进去。”
大家松了一口气,陈文英和蔡氏双手合十念佛。
陈雪娇就觉得像坐了一回过山车,从高处落下,身体着了地,高悬的心也落下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氏听到这话,高兴的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由于之前太紧张太恐慌了,猛地一松弛,李氏撑不住,一下子栽倒了地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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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步步娇 第六十八章 出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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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是由于情绪大起大落,又一直憋着,导致急火攻心一下子晕倒了。
陈齐安把李氏架到陈雪娇和陈雪如的床上,朱小太医拿起银针朝人中扎了一针,李氏缓缓转醒,呼出了一口气,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去看陈秀才,被陈雪娇几个孩子死死按住了。
朱小太医说李氏的身体无妨,也不用吃药,躺一夜就好了。
这边还要根据朱太医的吩咐给陈秀才熬药,大嫂倒下了,陈文英带着陈雪如和静好点起炉子给熬药。熬药的砂锅是前一段时间给陈子长熬药的砂锅,是陈雪娇到上房拿的,陈老太太扯着嗓子叮嘱:“别熬药熬的串味儿,你二叔胳膊还没好透视,要用它熬药呢。”陈雪娇没有理会陈老太太,抓起砂锅就走。
朱小太医亲自盯着熬药,在一边细细叮嘱火候时间。
药熬好了,陈文英亲自端着来到陈秀才床前,陈老爷子和陈齐安掰开陈秀才的嘴,灌了下去。陈秀才整个过程中都没有知觉,一直闭着眼睛,神色安详的睡在哪里。
陈雪娇他们不禁有些担心。
陈秀才吃了药,虽然一直未醒,但脸色不像之前那般苍白如纸,头上的汗也消了,呼吸变得均匀起来。
朱老太医走过来,重新给陈秀才把了脉,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疲惫的神色舒展开来。
跟着一起进来的顾思源和黄三郎看到朱太医的神色,知道陈秀才的生命无碍,一直悬着的心落了地。
若是陈秀才真有什么,可没有办法面对这么淳朴的一家人了,更不要提让秦师傅出使平凉国的计划了。
“老朱,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你的医术还是那么精湛。”秦师傅朝朱老太医点了点头。
“身子骨老了,到底不如年轻那会,我已经五年未曾出诊了。”朱太医叹息了一声。
陈雪娇和陈齐安就知道陈秀才这是遇到高人了。于是叫过来陈雪如陈齐平,四个人一起给朱老太医磕头道谢。
朱老太医急忙拉起来道:“医者父母心。”
“除了刚才的方子。我在开个调养的方子吧。”朱老太医又开了一个方子,“药食同源,之前的汤药停了之后采取食补,陈秀才伤的很重,需要细细调养,两个月之内要卧床休息,不可劳心劳神。”
此时家里都知道名声在外的朱老太医来给陈秀才疗伤了,都感叹秦师傅的通天本事竟然能请动朱太医。陈文英见哥哥无碍。松了一口气,拉着郑豁子就要给朱老太医磕头,陈老爷子更是激动的拉着朱老太医的手直称是陈家的贵人。
“医者父母心。”这种情况朱老太医见得多了,淡淡的说了一句。
朱老太医又嘱咐了一番调养身体需要注意的地方,由秦师傅陪着,带着朱小太医一起回去,韩掌柜的主动亲自押车把他们送到徐州府,陈老爷子带着陈齐安一直送到村口才回来。
韩行健则送郑郎中去镇上,郑豁子跟着去了,打算等到天明帮着抓药在送回来。
陈雪娇看到顾思源、黄三郎以及赵一鸣也跟着熬了一夜。略想了一想,请他们先回去。
顾思源和黄三郎心里对陈家多少有愧,可是身体特殊又不能把事情的经过告诉陈家。只得说是盗贼所致。
陈雪娇心里头不信,但是也知道若是问,他们也不会讲明白,能请得动朱太医出山,就证明了他们不一般的身份。
只怕秦师傅的身份也不简单。
之前秦师傅也给陈老爷子表示,陈秀才的伤是盗贼误伤,盗贼已经被官府拿住。这样一来,陈雪娇反而不好追究真相了。透过雾里看花,迷迷蒙蒙的。或许真相一旦解开就是灾难的开始。
何况,陈秀才的命保住了。真相也就无所谓了。
陈秀才没有醒来之前,每个人都睡不安稳。虽然朱太医说陈秀才最起码要后日才能醒来。但是他们心里想万一要是提前醒,得有人递茶倒水。于是大家一合计,就决定在陈秀才的床下打地铺,一起陪着他。
陈齐安拿着扫把把地扫的干干净净,铺上了竹篾。陈文英带着几个孩子,从破败的木头柜子里搬出了被褥,然后把被褥铺在了竹篾上,大家囫囵躺了上去。
累了一天,几个孩子都困倦不已,可是没有谁真的想睡,陈秀才没有醒来,都睡不踏实。
天蒙蒙亮的时候,李氏从里间耳房出来,坐在陈秀才的身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他爹,你可以醒来啊,为了咱们家的五个孩子你也要醒来。”李氏低低的声音,她说五个孩子自然把静好算了进去,“我在家里为姑娘时,当年说了一门亲,没有过门人就死了,人人都说我克夫,就把婚事耽误了。后来是大姐极力说服了爹去我家提亲,说就看重我心眼实能吃苦,我当时心里还不大情愿,我以为你是个秀才要么是个身体有疾的要么是个古怪性子的,要不为啥那么大了还不成亲。我爹来陈家看了一趟,说你是个知冷知热的实诚人,还给我爹说你不信我克夫的谣言。”
陈雪娇静静的听着,这是李氏头一回变现出对陈秀才的依恋。或许只有经历生死之边,才能让一个恪守礼节的古代农妇,不顾及地上躺着的孩子,朝自己的男人吐露心声。她心里浪花翻滚,没有想到李氏和陈秀才竟然有这么一段往事。
陈雪如和陈齐安挪动了一下身子,想来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
“成了亲,你对我果然很好。”李氏的声音带着不易觉察的甜蜜,“咱家是清苦了些,可是你对我好,刚成亲那会,你只要去集上都会给我带点零嘴,后来被娘发现了,娘骂我你还护着我。我知道你夹在后母之间日子过的难,于是我再也不吃你给我买的零嘴了,他爹,等你好了,你再给我买,我吃,不管谁骂我都吃。”
“他爹,我跟你过了这么多年,先头生了两个闺女都没了。娘骂我克夫又克孩子,要休掉我,你安慰我说咱年轻有的是机会,后来我就生了齐安。”李氏小声哭泣着。
陈雪如和静好也落泪了。陈文英哽咽着,大嫂当年的两个闺女都没了,她可是清楚的。
陈雪娇心里酸楚不已,没有想到李氏经过那么苦的事情,丧子之痛应该是每个女人最痛彻心扉的伤痕。怪不得,陈秀才年长陈子长五岁,陈齐安竟然年纪比不上陈齐林,原来是前头的闺女都没了。
“孩他爹,你可要醒来,刚成亲那会,你就给我说你不信克夫一说,我也不信,我不信我能把你克了。”李氏泣不成声。
躺在地上的孩子也都眼泪闪闪。
第二天陈秀才依旧未醒,李氏已经恢复了平静,亲自煎药喂药,余下的时间就守在床边。
期间,韩掌柜的、韩行健、顾思源、黄三郎、赵一鸣以及私塾里的学生都来看望,带来了许多补品。
陈文英郑豁子夫妇俩,就留着家里帮着李氏忙里忙外。
陈雪如则带着孩子们打扫、浆洗。
而陈家,除了陈老爷子、陈子富一家、大蛋对陈秀才表示关心外,其余人都没有露面。
惯会做人的赵氏,此时被陈老太太压制的,也不敢出面了。
又熬了一天,第三日,鸡叫三遍时,陈秀才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李氏和几个孩子喜极而泣,压在头上的巨大阴霾一扫而空。因为失血过多,陈秀才身体十分虚弱,只是朝着李氏和孩子们微笑了一下,没有力气说话。
“孩他爹。”李氏的眼泪流了下来。
这两天,李氏明显憔悴了,陈秀才抬起手想去抚李氏的鬓角,手臂却使不上力气只得放下了,艰难的开口:“你说的我都听到了。”
几个孩子也都跟着哭了。
秋日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古旧的窗子,洒落在陈秀才和李氏的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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