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丹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希行
皇帝道:“朕说作数,它就作数。”
看来陛下这次不肯放过她了,那就只能挨罚,让陛下出了气,也给民众一个交代,陈丹朱深吸一口气,抬头道:“陛下,那这也不算作数啊,两个皇子,五皇子有罪,六皇子病歪歪,陛下真要认这个福袋,那就公平一些,臣女也在三个亲王中选——”
贤妃等人神情再次惊愕,以往只听说陈丹朱飞扬跋扈总是惹陛下生气,现在亲眼看到,才知道是怎么样的厉害。
竟然敢跟皇帝这样讨价还价,讨的还是大夏的亲王皇子!
这换做任何一人,皇帝能让禁卫拖出去乱棍好打。
皇帝没有叫人,也没有暴怒叱骂,面无表情如泥雕,甚至视线也没有看陈丹朱,越过她散落在整个大殿。
空空落落的声音也回荡在大殿里。
“陈丹朱,你不用装疯卖傻,也不用想着自污自罚来解决这件事。”
“朕赐的福运,要么有福接着,要么无福受不起。”
皇帝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收回,落在陈丹朱身上。
“陈丹朱,你要么选一个皇子,活着走出去,要么就赐死让位,抬出去。”
陛下动了真怒了,贤妃等人忙跪下来,楚修容忍不住喊声“父皇。”
皇帝看向他:“楚修容,你如果还想死谏,朕也会成全你。”又看向燕王,“你三弟死了,你接手以策取士的事,朕也不是只有一个儿子能做事。”
燕王一瞬间有些惊喜,差点叩头喊儿臣遵命——还好贤妃在后狠狠的拧了一下他的腿,燕王叩头喊出呜咽的声音“父皇——息怒啊!”
徐妃倒没有哭,而是认真的点点头:“陛下圣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却要用来威胁父母,这种子女不要也罢。”
楚修容跪直了身子,放在膝头的手紧紧的攥起。
陈丹朱心里叹口气,俯首道:“臣女谢主隆恩,臣女很荣幸能跟六皇子有结缘。”
......
......
等候在大殿的太子以及宾客们终于迎来了皇帝,如同先前那般各自入座,皇帝的脸上带着笑意,丝毫看不出发生过什么意外。
陈丹朱也重新坐回老夫人们所在中,这一次,老夫人们没有先前的目不斜视,不时的看陈丹朱。
但陈丹朱这次不理会她们了。
一番心不在焉的寒暄后,皇帝就宣布了福袋的结果——也就是笑着问贤妃,都有谁抽到有佛偈的福袋啊?贤妃说是哪位哪位哪位,然后女子们都站出来,含羞叩谢皇恩浩荡,然后皇帝让她们念自己佛偈。
当听到跟三位亲王一样的佛偈内容时,殿内的人们便惊叹声纷纷“跟齐王,燕王,鲁王的一样啊”,皇帝便看着三位亲王,笑道这真是有缘分啊。
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女子们退回去,带着缘分等着皇家正式提亲。
按照原本的安排,宴席到这里可以结束,只是现在多了一个意外。
“今天呢,国师还送了一个惊喜福袋。”皇帝含笑道,又轻叹一声,“是专为六皇子祈福的,鱼容他身体不好,国师希望他能借几位兄长之福好起来。”
殿内诸人齐声赞叹,也恭祝六皇子一定能好起来。
皇帝再道:“这个福袋呢,被丹朱郡主抽到了,可见是让六皇子福上加福啊。”
陈丹朱便在这时候站出来,双手捧着福袋叩谢。
殿内的人们,虽然早就或多或少听到消息,真听皇帝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些震惊,一时间连恭贺都有些难以启齿——跟陈丹朱有缘,真的能算是福上加福?
怎么都觉得,皇帝是不盼着六皇子好了,嗯,也许就是如此,六皇子快要死了,陈丹朱嫁给他,然后当了寡妇,拘禁——最好是拘禁在西京,这样陈丹朱就不会在祸害别人了。
想通了这个,很多人都觉得一身轻松,俯身高呼“恭贺陛下,六皇子。”
宴席至此散了。
落日的余晖铺满了皇城。
陈丹朱没有跟着诸人退走,而是追上皇帝。
“丹朱。”楚修容看到了,要拦住她,唯恐真要跟皇帝起冲突。
“陛下。”陈丹朱已经急急得问,“六殿下呢?”
皇帝停下脚,回头看她一眼。
“适才没有让六殿下过来啊。”陈丹朱问,“他是不是不乐意啊?”
皇帝嘴角冷笑:“他过不来,他受了一百杖刑罚,已经被抬回府里了,你——”
陈丹朱的脸色一白,没等皇帝的话说完,转身就向宫外跑去了。
皇帝恨恨一甩袖子继续走了,其他人涌涌跟上,唯有楚修容站在原地,看着女孩子越来越远的身影。
问丹朱 第三百九十六章 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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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朱一路跑出皇城,阿甜和竹林早就翘首以盼,看到她高兴的招手。
“小姐,我听说你抽到了最大的福袋!”阿甜忙忙的问。
陈丹朱道:“是很大了——竹林你们看到六皇子的车过去吗?”
竹林道:“看到一辆车,但不知道是不是,都是不认识的人。”
看到没看到也不重要,陈丹朱不待阿甜放好凳子就往车上爬“竹林,快,去六皇子府。”
竹林愣了下,为什么去六皇子府?阿甜推他催着“快快。”跟着急急的上车。
鞭子轻响,马儿狂奔,将宫门前有序的人群打乱,但负责秩序的禁卫没有说什么,其他人也更不会说什么,看着陈丹朱的马车狂奔而去。
“要当皇子夫人了,肯定会更狂妄。”
“狂就狂啊,能几年?等六皇子一不在——”
宫门前的议论被马车抛在身后,陈丹朱坐在车里神情焦躁不安,这是从未有过的样子,阿甜也跟着不安,问:“小姐,那个福袋麻烦很大吗?”
唉,也是,小姐抽到别人都没有抽到的福袋,没什么可高兴的,小姐哪里遇到过好事情,遇到的都是麻烦。
听到阿甜这样问,陈丹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开始是有麻烦,这个福袋算是解决了麻烦,但是——”她说道,说到这里停下来。
阿甜忙问:“但是什么?”
但是——陈丹朱看向她:“我好像,要嫁给六皇子了。”
阿甜眨着眼,觉得自己没听懂,嫁给六皇子是什么意思?
陈丹朱看着阿甜因为震惊而迷糊的样子,别说阿甜迷糊,她自己现在也迷糊着呢。
“为? 为什么?”阿甜结结巴巴的问。
陈丹朱皱着眉想了想:“因为,惩罚?”
应该是吧。
阿甜再次眨着眼,啊?
“算了? 不要想了。”陈丹朱摆手? “去见六皇子? 再说吧。”说到这里又满脸焦虑,六皇子挨了打,一百杖? 一百杖啊!
皇帝是不是疯了!
当初周玄打一百杖还变成那个样子呢? 周玄好歹是身体健壮,六皇子这个病——好吧,也许没病? 但六皇子娇滴滴的跟周玄不能比啊。
陈丹朱掀起车帘? 催促竹林? 又啊呀一声“应该带着药箱来。”但又一想? 六皇子府有王咸呢? 别的病看不了? 跟了将军这么久,跌打损伤肯定没问题。
阿甜看着小姐从未见过的样子,也不敢乱说话,在一旁小心的安慰“不急,街边这么多药铺? 随便抢? 不是? 买一个就好了。”
车前坐着的竹林忍不住翻个白眼? 但心里也有些担忧,出什么事了?陈丹朱还是第一次这样六神无主?
马车疾驰很快来到六皇子府前,这边依旧禁卫环绕? 而且比先前看起来人还要多。
陈丹朱掀起车帘“我是陈丹朱——我奉旨来见六皇子的。”
至于旨在哪里,就只能让他们去问陛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句话吓到了,这一次门前的禁卫让开了路,陈丹朱跳下马车跑进去,竹林和阿甜再次被拦在外边,阿甜焦急不安,竹林看了眼高墙,忍不住发出一声鸟鸣。
不知道枫林在不在。
枫林没有出来,竹林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忽的听到高墙内有悠扬的一声鸟鸣,他抬起头,神情变得古怪。
“怎么了?”阿甜盯着他的神情,低声急问,“六皇子府里的鸟说什么?”
虽然她不懂鸟语,但竹林和家里的骁卫们常这样叫来叫去的,聊得很开心。
六皇子府也有皇帝给的护卫吧?也说鸟语吧。
“没说什么。”竹林说,他没撒谎,鸟鸣真没有说什么,也不是在回应,而是在说,厨房炖大骨头汤——
这分明是六皇子府里的暗卫们在聊天。
暗卫们聊天也没什么,只是为什么他能听懂?
暗卫们的暗语不是不变的,不同的主人,不同的时间,都是会变化。
为什么他作为陈丹朱的骁卫,能听懂六皇子府暗卫的暗语?
六皇子府空空荡荡,连个迎客的太监宫女什么的都没看到,这让陈丹朱更心痛,还好上次来过,还记得路,她疾奔跑到六皇子的寝室所在。
屋外王咸站着,正跟一个小童嘀嘀咕咕什么,神情肃重,小童也似乎在抹眼擦泪——
是看到六皇子被打的那样惨的缘故吧!
“他怎么样啊?”陈丹朱大喊问道。
王咸看过来,皱眉:“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殿下伤的怎样?”陈丹朱喊道,“六殿下呢?你给他清理过伤口了吗?”
王咸皱眉:“清理什么——”
“你不行,让我来。”陈丹朱急道,伸手推开了殿门闯进去,“把药给我。”
王咸要说什么,随着门推开,殿内传来楚鱼容的声音。
“丹朱小姐,你别进来。”声音沉沉又带着颤颤无力,“不方便。”
不方便?
陈丹朱还记得周玄被打一百杖从背到臀推都血痕累累,刚治伤的时候,要赤身裸体什么都不能穿。
她看向睡房所在,看到床帐子被刚刚扯下来,颤颤抖抖,其后一个人趴卧。
陈丹朱鼻头一酸:“六殿下,其实我的医术还不错,让我看看吧。”
楚鱼容的声音从帐子后传来:“不用了,王大夫,都看过了。”
王咸正在陈丹朱身后探着头往这里看,原本小眼瞪圆,听到这句话,愣了下,旋即小眼眯了起来,嘴角一扯——
“是啊,我看过了。”他拉长声音,“丹朱小姐不放心的话,也可以自己再看看。”
王咸一如既往阴阳怪气啊,陈丹朱不陌生,但这一次她没有反驳他,唉,她也帮不上什么,六皇子这边的伤只能指望王咸了。
“王大夫看过了,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她说道,迈进室内的脚停下,“殿下,先好好休息吧。”
虽然她有诸多话要问要说,但也是能再等一等的。
“不,不用,丹朱小姐请进来。”楚鱼容的声音在帐子里道,“进来吧,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丹朱小姐,你没事吧?”
他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她吗?
陈丹朱忽的眼睛一酸,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她可以肯定,她不是因为六皇子这一句问候感动哭的,而是,可能,积攒的情绪,太混乱,此时一下子,莫名其妙的冲上来,她就——
陈丹朱有些慌乱的擦泪,想要停下,但眼泪却从手指缝里更多的乱涌出来。
楚鱼容的声音变得轻轻:“丹朱小姐,来我这边,坐一坐吧,王大夫,送些热茶来。”
王咸看着女孩子缩着肩头,越发显得瘦小,然后慢慢的走过去,在床帐外的圆凳上坐下来,手捂着眼,挡着已经哭花的脸。
王咸撇撇嘴,转身出去了。
“王大夫。”阿牛放下手,抬起头让他看,“我眼里的小虫子冲出来了。”
王咸哼了声:“走路小心点,别总是瞪圆眼,眼大有什么好得。”
阿牛撇撇嘴,这才注意到室内,好奇的张望:“丹朱小姐来了?为什么在哭?”
王咸呵呵两声“被雁啄了眼呗。”
问丹朱 第三百九十七章 隔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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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咸出去了,帘帐里楚鱼容没有劝哭泣的女孩子。
他只是轻声说:“丹朱小姐你先专心的哭一会儿吧。”
捂着脸的陈丹朱有些想笑,哭还要专心啊,楚鱼容没有再说话,热茶也没有送进来,室内安安静静的,陈丹朱果然能哭的专心。
也不能说专心,东想西想的,很多事在脑子里乱转,很多情绪在心底奔涌,愤怒的,悲伤的,委屈的,哭啊哭啊,情绪那么多,眼泪都有些不够用了,很快就流不出来了。
陈丹朱慢慢的停下来,又觉得有些惊讶,原来这么短短一刻,她能想那么多事呢,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乱七八糟的随意想事情了,以前,是紧绷着精神不去想,后来,是麻木没有精神去想。
所谓的以前后来,是以铁面将军为划分,铁面将军在是以前,铁面将军不在了是以后。
陈丹朱自嘲一笑,将最后笑出的眼泪擦去。
楚鱼容的眼似乎能穿透帘帐,一直悄无声息的他此时说:“王大夫是不会送茶来了,桌子上有茶水,不过不是热的,是我喜欢喝的凉茶,丹朱小姐可以润润嗓子,那边铜盆有水,桌子上有镜子。”
可以整理一下哭过的脸。
陈丹朱也没有客气? 说声好,走到桌子前拿起黑陶茶壶倒了一杯茶。
“你这个茶壶很少见呢。”她打量这个茶壶说。
帘帐后楚鱼容的声音有些得意:“我自己做的,世间独一份。”
他的话话音落? 刚喝一口茶的陈丹朱喷出来? 又是笑又是咳嗽。
“怎么了?”楚鱼容急急的问? 帘帐晃动,一只手伸出来抓住帐子。
陈丹朱忙道:“没事没事,你快别动? 趴好。”
杖伤多可怕她很清楚? 周玄在她那里养过伤,来的时候杖刑已经四五天了,还不能动呢? 可想而知刚打完会多么可怕。
楚鱼容也没有坚持起身:“没事就好。”将手收回去? “是喝不惯这个茶吗?这是王大夫做的? 是有点奇怪。”
陈丹朱笑道:“不是? 是我刚才走神? 听到殿下那句话? 想到一句别的话,就失态了。”
楚鱼容好奇问:“什么话?”
陈丹朱捧着茶杯又噗嗤噗嗤笑起来:“蝎子拉屎毒一份。”
楚鱼容也哈哈笑起来,笑的床帐跟着晃动。
陈丹朱忙又喊他别笑“小心伤口。”楚鱼容的笑声小了,闷闷的压制。
“我是大夫嘛。”陈丹朱放下茶杯,走道铜盆前? 拿出自己的手帕? 打湿擦脸? 一面跟楚鱼容说话? “蝎子入药,教的时候,师父说过一些玩笑话——”
师父?楚鱼容注意到她这个词? 也是,没有人会天生会什么,只不过陈猎虎的女儿没有乖乖的当个贵族小姐,反而学了医药,确切的说毒医。
陈丹朱擦了脸,将手帕拧干,湿着也不能装走,便搭在架子上,又走到桌边,对着镜子查看妆容,虽然哭过后脸眼肿肿,但,谁让她是个漂亮女孩子呢,陈丹朱对着镜子挤眉弄眼龇牙咧嘴做鬼脸一笑,反正楚鱼容有帘帐挡着也看不到。
哭一场喝了茶整理了妆容,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散去了,陈丹朱走回来坐在床帐边,开始继续问:“殿下,你怎么跟陛下说的?怎么被罚成这样?”
楚鱼容道:“就实话实话啊。”声音带着歉意,“我和丹朱小姐分开后,就去把太子准备的那个福袋换掉了,之前还没有准备好,没有跟丹朱小姐说一声,让你受惊了。”
陈丹朱忙道:“不用跟我道歉,我是说,你只说了你换福袋的事,没有提太子吗?”
皇帝在殿内这样那样的发脾气,始终没有提太子,太子与宾客们一样,置身事外毫不知情毫不相干。
但这次的事归根结底都是太子的阴谋。
怎么最后受罚的成了六皇子?
那六皇子这忙活一通,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楚鱼容轻轻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问:“丹朱小姐,太子的目的是什么?”
陈丹朱道:“用我来刺激齐王搅乱这次选王妃,惹怒陛下。”不是说过了吗?
楚鱼容又问:“丹朱小姐的目的呢?”
陈丹朱道:“阻止这种事的发生,不让齐王卷入麻烦,不让太子得逞。”
“所以,现在丹朱小姐的目的达到了啊。”楚鱼容笑道。
陈丹朱皱眉:“但太子呢?他没有被揭穿啊,你怎么不告诉陛下?”
帘帐里的声音轻轻笑了笑。
“因为,太子做的这些事不算阴谋。”楚鱼容道,“他只是跟国师为五皇子求了福袋,而太子妃只是热情的走来走去待客,至于那些谣言,只是大家多想了胡乱猜测。”
陈丹朱明白他的意思,太子始终没有出面,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她攥着手接着说:“就算我真的拿到了太子安排的那个福袋,也跟太子无关,这个福袋是国师经手的,到时候要把国师牵扯进来,而国师就算作证,太子也可以表示自己是被诬陷的,因为,没有证据。”
楚鱼容道:“是啊,这件事不太能揭穿,一是求证太难,二来——”他的声音停顿下,“就算真的揭穿了,父皇也不会惩罚太子的,这件事怎么看目标都是你,丹朱小姐,太子跟你有仇结怨,陛下心知肚明——”
不用他说下去,陈丹朱更明白了,点点头,自嘲一笑:“是啊,太子要给我个难堪,也是毫不奇怪,对陛下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呵斥他有失身份胡闹。”
皇帝怎么会为了她陈丹朱,惩罚太子。
楚鱼容的声音从帘帐里幽幽传出来:“不仅不会惩罚,陛下还会帮忙掩盖,虽然那个宫女被我指证是我的同伙,但我可以肯定,她活不了。”
“父皇是个很聪明的人,很机敏,很多疑,虽然我半句没有提太子,但他很快就能察觉,这件事并非真的只是我一个人的混闹。”
陈丹朱看着垂下的帘帐,神情有些愤怒,但更多的是难过。
“但,陛下还是,罚你。”她喃喃说道。
帐子里年轻人没有说话,打在心上的痛,比打在身上要痛更多吧。
陈丹朱站起来:“殿下,你别难过。”
说完这句话,她有些恍惚,这个场面很熟悉,那时候三皇子从齐国回来遇到五皇子袭击,靠着以身诱敌终于揭穿了五皇子皇后几次三番暗害他的事——几次三番的暗害,身为皇宫的主人,皇帝不是真的毫无察觉,只是为了太子的不受困扰,他没有惩罚皇后,只带着愧疚怜惜给三皇子更多的疼爱。
但,受到伤害的人,需要的不是怜惜,而是公道。
听闻了这一场宫廷事,铁面将军来到桃花山,情绪怅然,她那时候也说了这句话,铁面将军是旁观者,能说句话安慰,现在遇到不公平的是六皇子,对着当事人来说别难过,真是太无力了。
陈丹朱又轻声说:“殿下,你也哭一哭吧。”
帘帐里发出笑声,楚鱼容说:“不用啦,没什么好哭的啊,不用难过啊,做事不要想太多,只看准一个目的,只要这个目的达到了,就是成功了,你看,你的目的是不让齐王搅进来,现在成功了啊。”
真是一个很能自愈的年轻人啊,隔着帐子,陈丹朱似乎能看到楚鱼容脸上的笑,她也跟着笑起来,点点头。
“没错,太子的目的没有达到。”她说道,“我的目的达到了,这次就值得庆贺。”
说到这里,停顿了下。
“不过。”她看着帐子,“殿下你的目的呢?”
这件事是六皇子一个人扭转的。
他为什么这么做呢?目的是什么?
挨顿打?
对于六皇子,陈丹朱一开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除了意外的好看,以及感激,但她并不觉得跟六皇子就算是熟识,也不打算熟识。
但不知道怎么一来二去,她跟六皇子就这么熟识了,今天更是在皇宫里合谋将鲁王踹下湖水,搅乱了太子的阴谋。
那个时候如果没有遇到六皇子,结果肯定不是这样,至少挨杖刑的不会是他。
就算遇到了,他原本也可以不用理会的。
但他毫不迟疑的帮忙了。
所以——
陈丹朱看着床帐:“殿下是为了我吧。”
床帐后的人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发出“这个——”的迟疑声。
陈丹朱又接着道:“也是因为铁面将军吧,先前我请他托付六殿下照看家人,如今将军不在了,你不仅要照看我家人,还要照看我。”
床帐后“这个——”声音就变了一个调子“啊——”
陈丹朱对着床帐屈膝一礼:“多谢殿下,说实话——”说到这里她又一笑,“说实话,我很少说实话,但,当时在宫里遇到殿下,我很高兴,而且,很安心,说了可能殿下不信,虽然,其实,这句话,我也不只是跟殿下您说过,我陈丹朱对见到任何一个有权有势的皇子,都很高兴,都能说这种话,但,这次是不一样的,殿下你——”
她一向伶牙俐齿,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甜言蜜语信口开河随手拈来,这还是第一次,不,确切说,第二次,第三次吧,前两次都是在铁面将军面前,卸下裹着的层层铠甲,露出怯怯茫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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