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丹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希行
“小姐,你没事吧?”她哭道,“我太没用了,我方才——”
她刚才想护着小姐都没有机会,被人一巴掌就打晕了。
“不怪你没用,是别人太厉害了。”陈丹朱说道,“咱们回去吧。”
是啊,已经够难过了,不能让小姐还来安慰她,阿甜点头扶着陈丹朱上车,对竹林说回桃花观。
竹林问了句:“还要买东西吗?”
阿甜顿时瞪眼,这是羞辱她们吗?嘲笑先前用买东西做借口哄骗他们?
“不买!”阿甜恨恨喊道,将车帘甩上。
竹林不解,不买就不买,这么凶干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疾行,陈丹朱坐在车内,现在不用装样子,忍了许久的眼泪滴落,她捂住脸哭起来,她知道杀了或者抓到那个女人没那么容易,但没想到竟然连人家的面也见不到——
她不仅帮不了姐姐报仇,甚至都没有办法对姐姐证明这个人的存在。
太没用了,太难过了。
马车向城外疾驰而去,与此同时一辆马车来到了青溪桥东三巷子,适才聚集在这里的人都散去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陈丹妍扶着小蝶站在家门前,心里五味陈杂。
唉,这里曾经是她多么欢喜温暖的家,现在回忆起来都是扎心的痛。
家里的仆从都被关在正堂里,看到陈丹妍回来又是哭又是怕,跪下求饶命,乱纷纷的喊对李梁的事不知情,喊的陈丹妍头疼。
“不要喊了。”小蝶喊道,看了眼陈丹妍再问,“二小姐呢?”
下人们摇头,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小姐将他们关起来,然后人又不见了,先前守着的护卫也都走了。
走了?陈丹妍不解,一个陈家的护卫很快进来,对陈丹妍低语几句指了指外边,陈丹妍若有所思带着小蝶走出来。
“二小姐最后进了这家?”她来到街口的这家门前,打量,“我知道啊,这是开浆洗店的夫妇。”
也是熟悉几年的邻居了,陈丹朱要找的女人跟这家有什么关系?这家没有年轻女人啊。
小蝶已经推开了门,有些惊讶的回头说:“小姐,家里没人。”
门开着没有人?陈丹妍走进来打量一下院落,对护卫们道:“搜。”
护卫们散开,小蝶扶着她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不多时护卫们回来:“大小姐,这家一个人都没有,似乎匆忙收拾过,箱笼都不见了。”
二小姐把他们吓跑了?莫非真是李梁的同党?她们在家问审讯的护卫,护卫说,二小姐要找个女人,说是李梁的同党。
小蝶看向陈丹妍唤:“大小姐,那——”
她的话没说完,陈丹妍打断她,视线看着院子一角:“小蝶,你看那个——大头娃娃。”
小蝶看过去,见地上滚落一个大头泥娃娃,她走过去拿起来,没什么特别啊——
陈丹妍却盯着看,慢慢说:“你看,是不是跟咱们家那个一样啊。”
小蝶想起来了,李梁有一次回来买了泥娃娃,说是专门特制做的,还刻了他的名字,陈丹妍笑他买这个做什么,李梁说等有了孩子给他玩,陈丹妍叹气说现在没孩子,李梁笑着刮她鼻头“那就孩子他娘先玩。”
陈丹妍很爱惜李梁送的东西,泥娃娃一直摆在室内床头——
小蝶道:“泥娃娃街上卖的多得是,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样子——”
她口中说话,将泥娃娃翻过来,看到底部的印泥章——
李梁两字赫然闯入视线。
小蝶的声音戛然而止。
陈丹朱没有再回李梁家宅这边,不知道姐姐陈丹妍也带人去了。
陈丹朱很沮丧,这一次不仅打草惊蛇,还亲眼看到那个女人的厉害,以后不是她能不能抓到这个女人的问题,而是这个女人会怎么要她以及她一家人的命——
上一世这个女人可是和李梁终成眷属有子有女,现在她把李梁杀了,李梁的功劳也没有了,那个女人怎肯善罢甘休,而且那个女人的身份,郡主——
是皇室中人啊。
陈丹朱无精打采坐在妆台前出神,阿甜小心翼翼轻轻的给她卸妆发,视线落在她脖子上,系着一条白绢帕——
绢帕围在脖子里,跟披巾颜色差不多,她先前慌张没有注意,现在看到了有些不解——小姐把手帕围在脖子里做什么?
再仔细一看,这不是小姐的绢帕啊。
“小姐,这是什么呀?”她问。
陈丹朱回过神看了眼镜子,见阿甜指着脖子——哦这个啊,陈丹朱想起来,铁面将军将一条绢布什么的系在她脖子上。
“是铁面将军警告我吧。”她冷笑说,“再敢去动那个女人,就白绫勒死我。”
威胁,陈丹朱将白绢帕从脖子上扯下来扔在地上,她才不会自尽,她就算死也要拉上铁面将军垫背!
用什么毒药好呢?那个王先生可是高手,她要想想办法——陈丹朱再次走神,然后听到阿甜在后哎呀一声。
“小姐,你的脖子里受伤了。”
受伤?陈丹朱对着镜子微转,阿甜的手指着一处,轻轻的抚了下,陈丹朱看到了一条浅浅的红线,触手也感觉到刺痛——
她想起来了,那个女人的婢女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所以割破了吧。
刀快伤口细,没有涌血,又心神紧张慌乱没有察觉到疼痛——
阿甜急急忙忙去找药,陈丹朱俯身将那条绢帕捡起来,抖开看了看,渗出的血丝在绢帕上留下一道痕迹。
所以是给她裹伤吗?陈丹朱将绢帕又扔下去,装什么好人啊,真要是好心,干吗只给个手帕,给她用点药啊!
“药来了药来了。”阿甜捧着几个小瓷瓶过来,陈氏武将世家,各种伤药齐全,二小姐从小到大又顽皮,阿甜熟练的给她擦药,“可不能在这里留疤——擦完药多吃点补一补。”
陈丹朱一路上都情绪不好,还哭了很久,回来后恹恹走神,仆妇来问什么时候摆饭,陈丹朱也不理会,现在阿甜趁机再问一遍。
陈丹朱看着镜子里被裹上一圈的脖子,只是被割破了一个小口子——只要脖子没割断她就没死,她就还活着,活着当然要吃饭了。
“吃。”她说道,沮丧一扫而光,“有什么好吃的都端上来。”
问丹朱 第六十八章 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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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天,陈丹朱没有再下山,山上除了竹林这些护卫们,也并没有陌生人来窥探,她在山上走来走去,查看熟悉山里的药草,看看有什么能用的——
还会站在山路上看山下的路,路上人来人往,比先前要多,很多都是车马众多,要长途跋涉——
人来人往的人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吴王,如今应该称为周王,终于启程离开吴都去周国了。
陈丹朱没有去围观吴王离都的盛况。
王驾从山下过她也没看,听到热闹持续了三天还没结束,走的人太多了,所有的妃嫔太监宫女都要跟着走——没有人敢不走,张美人跟皇帝春宵一度,还被陈丹朱闹的不能留下来,其他人谁敢有这个念头。
除了人,吴王宫里的东西能搬的也都搬着,阿甜回来描述,山下的路上都被重重的车碾出了深沟。
紧随着王驾的是吴王的臣子们,跟庞大的王驾相比,臣子们的车马少了很多,人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多,甚至还不如随行的普通民众。
“小姐,很多人都不走了。”阿甜坐在石头上,给陈丹珠剥瓜子吃,讲述这几日看到听到的,“也不装病,就堂而皇之的不走了,理直气壮的说不再是吴王的臣子——他们都要谢谢老爷。”
谢谢父亲?陈丹朱可不指望,他们遇到事别骂父亲就知足了,去周国大家会生活的怎么样她不知道,毕竟那一世吴王直接死了,不过那一世吴都的王臣子民不太好过,尤其是朝廷迁都以后。
朝廷高官皇亲国戚都涌来,这些才是真正的权贵,曾经的吴地权贵过的很不好,房产田地或者送礼或者干脆被抢夺,更不用说还有李梁等一些狠辣的官员,一心要踩着吴王余孽得功劳——
“小姐!”阿甜忽地喊道,人也站起来,膝头放着的瓜子打翻,“大小姐来了。”
胡思乱想走神的陈丹朱愣了下,忙向山下看去,果然见山路上有一女子扶着婢女婷婷而行——
“姐姐。”陈丹朱忍不住向下飞奔迎去,大声喊着,“姐姐——”
陈丹妍站住脚,抬头看着山路上飞奔来的女孩子,她梳着可爱的百花鬓,穿着娇俏的嫩黄襦裙,肤白唇红,明眸善睐,在一片幽静的山林中,如同日光般灵动——陈丹妍觉得好像许久没有见到这个妹妹了。
她看着陈丹朱跑过来,近前时又急急的停下脚,脸上浮现怯意忐忑,似乎不敢近前,旋即又竖起眉头,脚步匆匆向前几步——
“姐姐。”她问,“家里有什么事吗?”
陈丹妍心里轻叹一声,妹妹心里始终记挂着家里。
“家里没有事。”她说道,“我来——看看你。”
听到看看你这三个字,陈丹朱握紧在身前的手松开,绷紧的肩头也松下来,她张开手扑向陈丹妍抱住了。
陈丹妍身子往后一仰,小蝶忙扶住,喊声二小姐:“小姐她的身子——”
陈丹朱已经弹珠一般弹开了,她扑过来后也想起来了,陈丹妍现在有身孕。
“姐姐。”她紧张的打量她,“你,你还好吧?”
陈丹妍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她低头看了眼腹部,“就说我的身子吧,还好。”
这个孩子——陈丹朱毫不犹豫道:“姐姐,这是你的孩子,你好她就好。”
她知道姐姐的心思,这个孩子的父亲会让这个孩子成为一个尴尬的存在。
孩子是无辜的,而且孩子是母亲孕育的。
陈丹妍默然一刻,抬头看陈丹朱:“那个女人是李梁的什么人?”
陈丹朱心中一跳,知道瞒不过家里人,毕竟长山长林还在家里关着呢。
“她是李梁的女人。”她坦然说道,“但我没有证据,我没有抓住她——”
她的话没说完,陈丹妍的手抚上她的脖子,落在裹着的一圈细布上。
“这是抓她的时候被伤了的?”她问。
陈丹朱突然觉得什么话都不用说了,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
“是。”她哭着说。
.....
.....
陈丹朱坐在山石上,陈丹妍站在她身旁,将裹着细布解开。
“喏。”陈丹朱歪着头,用手指指给她看,“这里,这里,这么长一道——好痛呢。”
她用两根手指比划一下。
小蝶看着那浅浅一道伤口有些无语,大小姐再晚来几天就看不到了。
陈丹妍认真的端详这伤口:“这刀贴着脖子呢,这是有心要杀你。”
陈丹朱不敢再撒娇了,宽慰陈丹妍说:“但我躲得快,她没杀得了我。”说完又拉住陈丹妍的手,“她原本就是为了让我们死才来的。”
话题转到了这个女人身上,陈丹妍便问:“她是什么人?”
“她是朝廷的人,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但李梁能被她说动诱惑,身份肯定不低。”陈丹朱说,“可能还是个郡主。”
郡主啊,那的确比一个诸侯王臣子的女儿要高贵多了,前程也更好,陈丹妍神情怅然,自嘲的笑了笑。
陈丹朱握着她的手摇了摇:“李梁是奔着富贵荣华去的,他没有心,姐姐你别为没有心的人难过。”
陈丹妍睫毛垂下,问:“他们是不是有孩子?”
陈丹朱的手微微一颤,奔着荣华富贵可以假装恩爱,但肯要孩子必然有真情了——
“那个大头娃娃跟我的不一样,我的珍藏摆放,几年如新,但她家那个磕磕碰碰,很明显是常常被人抱着玩的。”陈丹妍说道,睫毛抬起看陈丹朱,“是有孩子吧?李梁,很喜欢孩子的。”
陈丹朱握着她的手:“喜欢孩子也不一定就喜欢人啊,姐姐也有他孩子了啊,他不是照样不喜欢姐姐你吗?”
小蝶在后瞪圆了眼,二小姐劝人的方式真是——
陈丹妍愕然,旋即笑了,笑的心中积攒许久的郁气也散了。
“你啊。”她点了点陈丹朱的额头,又轻轻抚了抚陈丹朱娇嫩的脸,“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以后不要冒险去抓她,毕竟我们在明她在暗,我们现在跟以前也不一样了,我们要对付别人很难,别人要害我们容易的很。”
陈丹朱点头应声是,拉着陈丹妍的手,明明那个女人没抓到,将来还是个极大的威胁,但她就是觉得无比的开心——姐姐信她呢。
姐姐不会因为李梁跟她生嫌隙。
“父亲他还好吧?”陈丹朱问,“家里人都还好吧?”
陈丹妍在她身边坐下:“怎么说呢,都认命了。”
能认命挺好的,上一世他们连认命的机会都没有,陈丹朱心想,对陈丹妍认真说:“是我自私了,我想让父亲活着,让他做出这么痛苦的选择。”
陈丹妍抚了抚她鬓角,不谈这个话题,说道:“我这次来是告诉你,我们也要走了。”
陈丹朱大惊,站起来:“怎么回事啊?不是不当大王的臣子了吗?怎么还跟他走啊?”
“你喊什么啊?陈丹朱,不是我说你,你的脾气可是越来越不好。”陈丹妍看了她一眼,“坐下。”
姐姐就是这样唠叨,都什么时候还说她脾气好不好——陈丹朱不肯坐,跺脚喊声姐姐。
“不是吴王的臣子了,就不在吴国了。”陈丹妍对她说,“我们要回老家去。”
陈丹朱怔了怔:“老家?是哪里啊?”
曾祖父的时候他们就搬来了吴地了,对陈氏祖籍都没什么印象。
说是肯定说过,也没人往心里去嘛,是吴王的臣子,以后就永远是吴国人——谁想到吴王还有没有的一天。
“西京。”陈丹妍说,“西京城外的太平镇。”
西京倒是知道,太平镇真是一点也不知道,陈丹朱在心里想,那里还有家吗?这其实也算是背井离乡了吧,忽的又想到一件事。
她看着陈丹妍:“那姐姐是来叫我一起走的啊?”
陈丹妍一笑:“当然不是啊,我啊,只是来跟你告个别的。”
陈丹朱看着她慢慢的变成哭脸,所以,其实,父亲还是没有原谅她,还是不要她。
“阿朱。”陈丹妍握着她的手,拉着她坐下,“你做了你想做的事,父亲做了他想做的事,既然大家都做了自己想要,那何必非要谁的谅解?”
陈丹朱看着她眼泪啪嗒啪嗒掉,陈丹妍给她擦眼泪,端详这个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分离真是令人难过,她也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失去爱人,再跟亲人分离。
“阿朱。”她轻声道,“我们都还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丹朱抱住她点点头,感受着姐姐柔软的怀抱,是啊,虽然分开了,姐姐和家人们都还活着,而且西京也没有很远啊,她要是想去,骑着马一个月就走到了,不像那一世,她就算能走遍天下,也见不到家人。
陈丹妍来过的第三天,陈猎虎一家遣散了仆从,只带着几十个老护卫,三个兄弟,拉着老娘,携妻带子女从另一个城门,向另一个方向缓缓而去。
陈丹朱去送了,在远远的地方,对父亲离去的方向叩头,目送。
她这样跪着很久了,阿甜起身搀扶:“小姐,起来吧。”
唉,小姐一定很难过,但她转过来却看到陈丹朱沉沉的面容,脸上没有眼泪,没有黯然,没有神伤,反而眉宇间气势铮铮——
哎?
姐姐说得对,活着就好,而现在对她来说,活着也很紧迫,现在的他们并不就是可以安安稳稳的活着了。
有很多人想要他们的命,别的不说,李梁的那个外室女人就是一个。
家人离开吴都回西京也好,以后吴都就是京城了,西京的那些皇亲国戚都会搬过来,那个女人肯定也会,这样家人在西京远离她,倒是安全了。
她的确不能跟着回去,她必须在吴都好好的盯着看着。
陈丹朱从思索中回过神,扶着阿甜的手站起来,再看了眼远去的家人车队,没有留恋的转过身:“回去吧。”
阿甜收起了那些准备好的安慰的话,要唤竹林赶车过来,却见竹林所在的地方多了一些人,皆穿着铠甲骑着黑马,那个披甲灰白头发铁面具的坐在地上,竹林正将一碗茶递给他——
那是她给小姐在车上准备的茶水呢!
“小姐,是铁面将——”她小声说道,回头看陈丹朱,陡然被吓了一跳,适才还面色沉静意气风发的小姐突然泪水盈盈,神情凄苦——
陈丹朱一手拿着手帕拭泪,一手将阿甜一推,扶着她向铁面将军这边走来。
“将军大人。”陈丹朱抽抽搭搭道,“您怎么来了?”
问丹朱 第六十九章 闲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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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与亲人分离的女孩子神情凄苦,这是人之常情。
铁面将军沙哑的声音似乎也柔和了几分,说:“我来看看陈太傅。”
陈丹朱泪眼中满是感激:“没想到最后唯一来送我父亲,竟然是将军。”
铁面将军盘坐端着茶,不知道是本来没打算喝,还是因为有了外人在,他将茶水洒在地上。
“老夫这一张脸变成这样,也要感谢陈太傅当年的袖手旁观。”他说道,“那时候老夫被燕鲁大军围困,陈太傅与周齐两国的大将军在旁围观,看的很开心,老夫那时候就想,希望有一天,老夫也能不用提心吊胆不用戒备奉承的看着这几位大将军。”
朝廷和诸侯王的宿怨已经几十年了——先前处处受辱的是朝廷,如今算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了。
原来不是送别,是来看仇人黯然下场了,陈丹朱倒也没有羞愧恼怒,因为没有期待嘛,她当然也不会真的以为铁面将军是来送别父亲的。
陈丹朱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都过去了,将军不要难过。”
看看这话说的,明明将军是来目送仇人落败,到了她口中竟然变成高高在上的垂怜了?竹林看她一眼,这个陈二小姐在外惹是生非,在将军面前也很嚣张啊。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铁面将军呵了一声:“那我还要说声谢谢了?”
“将军是要谢啊。”陈丹朱看着他,轻声道,“要谢陛下英明神武,再谢谢吴王一代不如一代。”
总之不是他比陈猎虎厉害,只不过两人遇到了不同的君主,时运而已。
她可以忍受父亲被民众嘲讽责骂,因为民众不知情,但铁面将军就算了,陈猎虎为什么变成这样他心里清楚的很。
铁面将军再次发出一声冷笑:“少了一个,老夫还要谢谢丹朱小姐呢。”
他说完这句话,就见先前言语蹡蹡的陈丹朱,双眼一垂,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
铁面将军铁面后的眉头皱起来,怎么说哭就哭了啊,刚才不是挺横的——果然不愧是陈猎虎的女儿,又凶又犟。
“陈丹朱不敢当将军的谢。”陈丹朱哭道,“我知道做的这些事,不仅被父亲所弃,也被其他人嘲讽厌恶,这是我自己选的,我自己该承受,只是求将军你,看在陈丹朱至少是为朝廷为陛下为将军解了哪怕一丝忧的份上,对丹朱口下留情,别讥讽就好。”
她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泪,哭的很大声。
阿甜在一旁跟着哭起来。
见惯了血肉厮杀,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两个姑娘的哭声比战场上无数人的喊声还要吓人,竹林等人忙尴尬又不知所措的四下看。
路人看到了会怎么想?还好已经提前拦路了。
铁面将军盘坐的身子略有些僵硬,他也没说什么啊,明明是这姑娘先呛人的吧——
“好。”他说道,又多说一句,“你的确是为了朝廷解忧,这是功劳,你做得是对的,你父亲,吴王的其他臣子做的是不对的,当年高祖给诸侯王封太傅,是要他们对诸侯王起教化之责,但他们却纵容诸侯王飞扬跋扈以下犯上,想想死去鲁国的伍太傅,壮烈又冤屈,还有他的一家人,因为你父亲——罢了,过去的事,不提了。”
父亲做过什么事,其实从不回来跟他们讲,在子女面前,他只是一个慈爱的父亲,这个慈爱的父亲,害死了别的人父亲,以及子女父母——
原来鲁国那个太傅一家人的死还跟父亲有关,李梁害了他们一家,她得以存活十年报了仇,又重生来改变家人悲惨的命运,那如果伍太傅的子孙如果有幸存活的话,是不是也要杀了他们一家——
唉。
陈丹朱掩去复杂的心情,擦泪:“多谢将军,有将军这句话,丹朱就能活下去。”
没他说这句话,看她也活的挺好的,铁面将军站起来:“陈太傅确是有罪,但念在他迷途知返,卸甲归田,陛下也不会追究了。”
陈丹朱看着铁面将军:“真的吗?真的吗?”
铁面将军看她一眼:“这有什么假的,老夫——”
“将军一言千金重!”陈丹朱破涕为笑,又捏着手指看他,“我父亲他们回西京去了,将军的话不知道能不能也说给西京那边听一下,在吴都父亲是背信弃义的王臣,到了西京就是忤逆违背高祖之命的朝臣。”
不待铁面将军说话,她又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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