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丹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希行
张遥如今也不常住在刘家了,徐洛之细心教导他,让他住在国子监,每隔五日回去一次。
上一次阿甜去的时候,张遥刚好回家,还对阿甜说咳嗽基本痊愈了。
“张公子穿着新棉袍,说是刘薇的母亲做的,还有鞋子。”阿甜叽叽喳喳将张遥的状况描述给她,“还有,常家姑外婆觉得学舍冷,给张公子送了两个新手炉,张公子忙着赶功课,很少与同学来往,但先生同学们待他都很和善。”
这些都是张遥亲口讲给阿甜听得,琐碎的衣食住行,好像他明白陈丹朱关心的是什么。
陈丹朱听了阿甜的转述,的确很放心,他过得很好,实在太好了。
“这次除了药,再用药草做一些润喉的糖。”她叫来英姑建议,“既可以当零嘴吃,又能辅助药效。”
小姐说什么都好,英姑点头,陈丹朱兴致勃勃的亲手切药,蒸熟,捣烂,再让英姑用饴糖裹了,做了满满一盒,让阿甜坐车送去。
这次张遥没有在家,因为听到说昨日才回来,那再回来就要五天后,阿甜怕耽搁吃药,便让竹林赶车亲自来到国子监,唤了张遥出来,将药和糖都给他。
“怎么用药,小姐都写好了。”阿甜说道,“这个糖是小姐亲手做的,公子也要记得吃。”
张遥含笑点头,对阿甜道谢:“替我谢谢丹朱小姐。”
阿甜摆手:“知道啦。”坐上车告辞。
张遥拎着药包和小匣子目送阿甜走了,才转身回了国子监。
国子监对面的巷子里杨敬慢慢的走出来,看看国子监的方向,再看看阿甜车马离开的方向,再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发出一声悲愤的笑。
“陈丹朱,果然猖狂到对圣人学问都肆无忌惮了。”
问丹朱 第一百九十九章 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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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敬被赶出国子监回到家后,按照同门的建议给父亲和大哥说了,去请官府跟国子监解释自己入狱是被冤枉的。
但杨父和杨大公子怎么会做这种事,否则也不会把杨二公子扔在牢狱这么久不找关系放出来,每个月送钱打点都是杨夫人去做的。
不仅如此,他们还劝二公子就按照国子监的判罚,去另找个书院读书,然后再参加考核重新擢入品级,取得荐书,再重归国子监。
“但我是冤枉的啊。”杨二公子悲愤的对父亲兄长咆哮,“我是被陈丹朱冤枉的啊。”
杨大公子也忍不住咆哮:“这就是事情的关键啊,自你之后,被陈丹朱冤枉的人多了,没有人能奈何,官府都不管,皇帝也护着她。”
一向宠爱杨敬的杨夫人也抓着他的胳膊哭劝:“敬儿你不知道啊,那陈丹朱做了多少恶事,你可不能再惹她了,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和她的有瓜葛,官府的人万一知道了,再为难你来讨好她,就糟了。”
杨敬的确不知道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吴都换了新天地,看到的人听到的事都是陌生的。
当他走进太学的时候,入目竟然没有多少认识的人。
他知道自己的旧事已经被揭过去了,毕竟现在是天子脚下,但没想到陈丹朱还没有被揭过去。
杨敬让家里的下人把有关陈丹朱的事都讲来,听完了,他冷静下来,没有再说让父亲和大哥去找官府,但人也绝望了。
陈丹朱,靠着背弃吴王飞黄腾达,简直可以说无法无天了,他势单力薄又能奈何。
他想离开京城,去为大王不平,去为大王效力,但——
“大王身边除了当初跟去的旧臣,其他的官员都有朝廷选任,大王没有权限。”杨大公子说,“所以你就算想去为大王效力,也得先有荐书,才能出仕。”
世道真是变了。
杨敬绝望又愤怒,世道变得如此,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他有几次站在秦淮河边,想跳进去,就此了结一生——
但,唉,真不甘心啊,看着恶人在世间逍遥。
就在他失魂落魄的困顿的时候,突然收到一封信,信是从窗户外扔进来的,他那时正在饮酒买醉中,没有看清是什么人,信上告诉他一件事,说,杨公子你因为陈丹朱堂堂士族学子被赶出了国子监,而大儒师徐洛之,却为了讨好陈丹朱,将一个寒门子弟收入国子监,杨公子,你知道这个寒门子弟是什么人吗?
杨敬拿着信,看的浑身发冷。
这个寒门子弟,是陈丹朱当街看中抢回去蓄养的美男子。
无法无天横行霸道也就罢了,如今连圣人门庭都被陈丹朱玷污,他就是死,也不能让陈丹朱玷污儒门,他能为儒圣清名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杨敬很冷静,仔细的探查,果然得知两个多月前陈丹朱在街上抢了一个美书生——
他借着找同门来到国子监,打听到徐祭酒最近果然收了一个新门生,热情相待,亲自教授。
只是这位新门生常常躲在学舍,很少与监生们来往,只有徐祭酒的几个亲近门生与他交谈过,据他们说,此人出身贫寒。
但既然在国子监中,国子监地方也不大,杨敬还是有机会见到这个书生了,长的算不上多美若天仙,但别有一番风流。
杨敬也想起来了,那一日他被赶出国子监的时候,去求见徐祭酒,徐祭酒不见他,他站在门外徘徊,看到徐祭酒跑出来迎接一个书生,那般的热情,讨好,谄媚——就是此人!
杨敬没有冲进学厅里质问徐洛之,而是继续盯着这个书生,这个书生一直躲在国子监,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终于被他等到了。
他亲眼看着这个书生走出国子监,跟一个女子相会,接过女子送的东西,然后目送那女子离开——
那女子就是化成灰杨敬也认得,陈,丹,朱——的婢女!
杨敬攥着手,指甲刺破了手心,仰头发出无声的悲愤的笑,然后端正冠帽衣袍在阴寒的风中大步走进了国子监。
“徐洛之——你道德沦丧——攀附谄媚——斯文败坏——浪得虚名——有何脸面以圣人子弟自居!”
不大的国子监很快一群人都围了过来,看着那个站在学厅前仰首破口大骂的士子,目瞪口呆,怎么敢如此叱骂徐先生?
且不说徐先生的身份地位,就说徐先生的人品学问,整个大夏知道的人都交口称赞,满心佩服。
这士子是疯了吗?
有人认出杨敬,震惊又无奈,认为杨敬真是疯了,因为被国子监赶出去,就怀恨在心,来这里闹事了。
徐洛之很快也过来了,助教们也打听出来杨敬的身份,以及猜出他在这里破口大骂的原因。
“杨敬,你身为太学生,有罪案判罚在身,剥夺你荐书是国法学规。”一个助教怒声呵斥,“你竟然丧心病狂来辱我国子监门庭,来人,把他拿下,送去官府再定辱没圣学之罪!”
国子监有护卫杂役,听到吩咐立刻要上前,杨敬一把扯下冠帽披头散发,将簪子对准自己,大吼“谁敢动我!”
这学生真是疯了!四周的人不由后退,杂役也有些为难看着助教。
“杨敬。”徐洛之制止愤怒的助教,平静的说,“你的案卷是官府送来的,你若有冤屈去官府申诉,如果他们改判,你再来表清白就可以了,你的罪不是我判定的,你被驱逐出国子监,也是律法有定,你为什么来对我污言秽语?”
杨敬握着簪子悲愤一笑:“徐先生,你不用跟我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驱逐我推到律法上,你收庶族子弟入学又是什么律法?”
士族和庶族身份有不可跨越的鸿沟,除了婚姻,更表现在仕途官职上,朝廷选官有中正掌管选定举荐,国子监入学对出身品级荐书更有严格要求。
庶族子弟的确很难入学。
不过,也并非这么绝对,子弟有大才被儒师青睐的话,也会破格,这并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尤其是徐洛之这种身份地位的大儒,想收什么弟子他们自己完全可以做主。
这个杨敬真是嫉妒发狂,胡言乱语了。
四周的人纷纷摇头,神情鄙夷。
徐洛之更是懒得理会,他这种人何惧别人骂,出来问一句,是对这个年轻学子的怜悯,既然这学子不值得怜悯,就罢了。
他冷冷说道:“老夫的学问,老夫自己做主。”说罢转身要走。
杨敬在后冷笑:“你的学问,就是对一个女人卑躬屈膝谄媚讨好,收其情夫为弟子吗?”
什么?女人?情夫?四周的围观者再次愕然,徐洛之也停下脚,皱眉:“杨敬,你胡说八道什么?”
杨敬却不说了,只道:“你们随我来。”说罢向学厅后冲去。
助教要阻拦,徐洛之制止:“看他到底要疯闹什么。”亲自跟上去,围观的学生们立刻也呼啦啦蜂拥。
杨敬一口气冲到后边监生们住所,一脚踹开早就认准的房门。
房门里看书的书生被吓了一跳,看着这个披头散发状若癫狂的书生,忙问:“你——”
他的话没说完,这发狂的书生一眼看到他摆在案头的小匣子,疯了一般冲过去抓住,发出狂笑“哈,哈,张遥,你说,这是什么?”
张遥站起来,看看这个狂生,再看门外乌泱泱涌来的人,徐洛之也在其中,神情迷惑不解。
“这是。”他说道,“食盒啊。”
这位监生是饿的发狂了吗?
杨敬大喊:“休要避重就轻,我是问你,这是谁给你的!”
听到这句话,张遥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微微一变,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徐洛之看着他的神色,眉头微皱:“张遥,有什么不可说吗?”
张遥迟疑:“没有,这是——”
杨敬大喊:“说,是谁,她是谁,你对着先圣发誓,不说半句谎话!”
张遥心里轻叹一声,大概明白要发生什么事了,神情恢复了平静。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坦然说道,“——陈丹朱送我的。”
陈丹朱啊——
门外挤着的人们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哄然。
问丹朱 第二百章 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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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朱这个名字,帝都中无人不知,国子监闭门读书的学生们也不例外,原吴的太学生自然熟悉,新来的学生都是出身士族,经过陈丹朱和耿家小姐一战,士族都叮嘱了家中子弟,远离陈丹朱。
还好这个陈丹朱只在外边横行霸道,欺女霸男,与儒门圣地没有瓜葛。
大家也从没想过在国子监会听到陈丹朱的名字。
此时先是徐洛之被骂与陈丹朱勾结,这已经够匪夷所思了,徐先生是什么身份,怎会与陈丹朱那种不忠不孝的恶女有来往。
现在这个寒门书生说了陈丹朱的名字,朋友,他说,陈丹朱,是朋友。
“哈——”杨敬发出大笑,举着食盒,“陈丹朱是你朋友?陈丹朱是你朋友,你这个寒门弟子跟陈丹朱当朋友——”
张遥看着他手里晃着的食盒,诚恳的说:“这位学长,请先把食盒放下,这是我朋友的赠与。”
朋友的赠与,杨敬想到噩梦里的陈丹朱,一面凶神恶煞,一面娇艳明媚,看着这个寒门书生,眼睛像星光,笑容如春风——
“男盗女娼!”杨敬喊道,将食盒摔在地上。
哗啦一声,食盒裂开,里面的糖果滚落,屋外的人们发出一声低呼,但下一刻就发出更大的惊叫,张遥扑过去,一拳打在杨敬的脸上。
寒门子弟虽然瘦削,但动作快力气大,杨敬一声惨叫倒下来,双手捂住脸,鼻血从指缝里流出来。
张遥并没有再接着打,借着收势在杨敬身上踹了一脚,便抖了抖衣衫站好:“友人之论,不分高低贵贱,你可以羞辱我,不可以羞辱我友,出言不逊污言秽语,真是斯文败类,有辱先圣。”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助教们都没有来得及阻拦,只能去查看捂着脸在地上哀嚎的杨敬,神情无奈又震惊,这书生倒是好大的力气,怕是一拳把杨敬的鼻子都打裂了。
“先生。”张遥再看徐洛之,俯身施礼,“学生失礼了。”
徐洛之看张遥,问:“你与陈丹朱认识?”
张遥应声是:“我进京后,有咳疾,是丹朱小姐给我治病的。”
治病啊——据说陈丹朱开什么药铺,在桃花山下拦路劫道,看一次病要很多钱,城中的士族小姐们要结交她都要去买她的药,一药一两金——这就是强盗。
屋外的人低声议论,这个寒门书生有钱让陈丹朱治病吗?
躺在地上哀嚎的杨敬咒骂:“治病,哈,你告诉大家,你与丹朱小姐怎么结识的?丹朱小姐为什么给你治病?因为你貌美如花吗?你,就是那个在街上,被丹朱小姐抢回去的书生——整个京城的人都看到了!”
竟然是他!四周的人看张遥的神情更加惊愕,丹朱小姐抢了一个男人,这件事倒并不是京城人人都看到,但人人都知道,一直以为是谣传,没想到是真的啊。
徐洛之看着张遥:“真是如此?”
张遥无奈一笑:“先生,我与丹朱小姐的确是在街上认识的,但不是什么抢人,是她邀请给我治病,我便与她去了桃花山,先生,我进京的时候咳疾犯了,很严重,有同伴可以作证——”
杨敬挣扎着站起来,血流满面让他面容更狰狞:“陈丹朱给你治病,治好了病,为什么还与你来往?适才她的婢女还来与你私会,徐洛之,你也休要装模作样,这书生那日就是陈丹朱送进来的,陈丹朱的马车就在门外,门吏亲眼所见,你热情相迎,你有什么话说——”
适才张遥竟然是去跟陈丹朱的婢女私会了?还有,张遥是被陈丹朱送来的?门外的人议论纷纷,看看张遥,看看徐洛之。
门吏此时也站出来,为徐洛之辩解:“那日是一个姑娘送张遥来的,但祭酒大人并没有见那个姑娘,那姑娘也没有进来——”
杨敬打断他,指着徐洛之扬天长笑:“那时没见,谁知道其他时候有没有见?要不然,你为什么收一个寒门子弟为弟子?”
两个知道内情的助教要说话,徐洛之却制止了,看着张遥,问:“你与陈丹朱结交认识,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遥平静的说:“学生认为这是我的私事,与求学无关,所以不用说。”
徐洛之再问:“你与陈丹朱只是医患相交?她真是路遇你生病而出手相助?”
这件事啊,张遥迟疑一下,抬头:“不是。”
徐洛之沉声问:“那是为什么?”
果然不是啊,就说了嘛,陈丹朱怎么会是那种人,无缘无故的路上遇到一个生病的书生,就给他治病,门外诸人一片议论好奇指指点点。
听说是给三皇子试药呢。
是不是这个?
张遥摇头:“请先生谅解,这是学生的私事,与求学无关,学生不便回答。”
竟然不答!私事?门外再次哗然,在一片热闹中夹杂着杨敬的狂笑。
徐洛之怒喝:“都住口!”
喧哗顿消,连癫狂的杨敬都停下来,儒师发怒还是很吓人的。
“张遥。”徐洛之看着张遥,“我再问你一遍,是因为什么,你如果不说清楚,现在就立刻离开国子监!”
张遥对徐洛之大礼一拜:“多谢先生这几日的教导,张遥受益匪浅,先生的教导学生将谨记在心。”
说罢转身,并没有先去收拾书卷,而是蹲在地上,将散落的糖果一一的捡起,哪怕碎裂的——
看到他这样子,徐洛之面色阴沉拂袖转身就走。
杨敬在后大笑要说什么,徐洛之又回过头,喝道:“来人,将杨敬押送到官府,告诉中正官,敢来儒门圣地咆哮,猖狂忤逆,剥去他黄籍削士族身份!”
杨敬大惊:“你,你敢,我没做错什么!”
徐洛之冷冷:“做没做错,就让官府判定吧。”说罢拂袖向外走,门外围观的学生助教们纷纷让开路,这边国子监杂役也再不敢迟疑,上前将杨敬按住,先塞住嘴,再拖了出去。
张遥的学舍内只剩下他一人,在门外监生们的注视议论下,将一地的糖果重新装在匣子里,放进书笈——破书笈在入学的时候被陈丹朱赠送新的——再将将笔墨纸砚书卷衣衫装上,高高满满的背起来。
“劳驾。”张遥对门外涌涌的人含笑说道,“借个路。”
学生们顿时让开,有的神情惊讶有的鄙夷有的不屑有的嘲讽,还有人发出咒骂声,张遥充耳不闻,施施然背着书笈走出国子监。
大门在后徐徐关上,张遥回头看了眼高大肃穆的牌坊,收回视线大步而去。
问丹朱 第二百零一章 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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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薇坐着车进了家门,仆妇笑着迎接:“小姐没在姑外婆家多玩几天?”
刘薇以前去常家,几乎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姑外婆疼惜,常家庄园阔朗,富饶,家中姐妹们多,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这种富饶热闹快乐的日子。
现在她不知为什么,或许是城里有了新的玩伴,比如陈丹朱,比如金瑶公主,还有李涟小姐,虽然不像常家姐妹们那般时时刻刻在一起,但总觉得在自己窄小的家里也不那么孤寂了。
还有,一直格挡在一家三口之间的亲事解除了,母亲和父亲不再争执,她和父亲之间也少了抱怨,也突然看到父亲头发里竟然有不少白发,母亲的脸上也有了浅浅的皱纹,她在外住久了,会惦记父母。
再有,家里多了一个兄长,添了很多热闹,虽然这个兄长进了国子监读书,五天才回来一次。
刘薇突然觉得想回家了,在别人家住不下去。
姑外婆现在在她心里是别人家了,小时候她还去庙里偷偷的祈祷,让姑外婆变成她的家。
想到这里,刘薇忍不住笑,笑自己的年少,然后想到初次见陈丹朱的时候,她举着糖人递过来,说“有时候你觉得天大的没办法度过的难事伤心事,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呢。”
是呢,现在再回想以前流的眼泪,生的哀怨,真是过于烦恼了。
“母亲在做什么?父亲去药堂了吧?”刘薇扶着仆妇的手问。
仆妇是看着曹氏长大的老仆,很高兴看到女儿惦记父母:“都在家呢,张公子也在呢。”
刘薇有些惊讶:“兄长回来了?”脚步并没有任何迟疑,反而欢快的向厅堂而去,“读书也不用那么辛苦嘛,就该多回来,国子监里哪有家里住着舒服——”
她欢快的踏入厅堂,喊着爹爹母亲兄长——话音未落,就看到厅堂里气氛不对,父亲神情悲愤,母亲还在擦泪,张遥倒是神情平静,看到她进来,笑着打招呼:“妹妹回来了啊。”
刘掌柜对女儿挤出一丝笑,曹氏侧脸擦泪:“你怎么回来了?这才刚去了——吃饭了吗?走吧,我们去后边吃。”
这是要把刘薇带着回避,刘薇才不肯走,问:“出什么事了?你们别瞒着我啊。”
刘掌柜没说话,似乎不知道怎么说。
曹氏叹气:“我就说,跟她扯上关系,总是不好的,总会惹来麻烦的。”
“你别这么说。”刘掌柜呵斥,“她又没做什么。”
曹氏生气:“她做的事还少啊。”
张遥唤声婶娘:“这件事其实跟她无关。”
曹氏拂袖:“你们啊——我不管了。”
刘薇听得更是一头雾水,急问:“到底怎么回事啊,她是谁啊?”
“薇薇啊,这件事——”刘掌柜要说。
曹氏在一旁想要阻拦,给丈夫使眼色,这件事告诉薇薇有什么用,反而会让她难过,以及害怕——张遥被从国子监赶出来了,坏了名声,毁了前程,那将来成不了亲,会不会反悔?重提婚约,这是刘薇最害怕的事啊。
刘掌柜看到曹氏的眼色,但还是坚定的开口:“这件事不能瞒着薇薇,家里的事她也应该知道。”将张遥被从国子监赶出来的事讲了。
刘薇听得震惊又愤怒。
“他们怎么能这样!”她喊道,转身就外跑,“我去质问他们!”
曹氏急的站起来,张遥已经将刘薇拦住:“妹妹不要急,不要急。”
刘薇看着他,又是气又是急又是委屈,转头看到放在厅堂角落的书笈,顿时眼泪流下来:“这简直,胡说八道,欺人太甚,无耻。”
对于这件事,根本没有害怕担忧张遥会不会又危害她,只有愤怒和委屈,刘掌柜欣慰又骄傲,他的女儿啊,终于有了大心胸。
张遥劝着刘薇坐下,再道:“这件事,就是巧了,偏偏赶上那个书生被驱逐,满怀怨愤盯上了我,我觉得,不是丹朱小姐累害了我,而是我累害了她。”
刘薇拭泪:“兄长你能这样说,我替丹朱谢谢你。”
刘掌柜看看张遥,张张口又叹口气:“事情已经这样了,先吃饭吧。”
曹氏起身往后走去唤仆妇准备饭菜,刘掌柜心神不宁的跟在其后,张遥和刘薇落后一步,刘薇唤住张遥。
“你怎么不跟国子监的人解释?”她低声问,“他们问你为什么跟陈丹朱来往,陈丹朱对你好,这很好解释啊,因为我与丹朱小姐要好,我跟丹朱小姐来往,难道还能是男盗女娼?”
张遥对她一笑:“已经这样了,没必要把你们也牵扯进来了。”
刘薇一怔,突然明白了,如果张遥解释因为她,陈丹朱才抓他给他治病,刘掌柜就要来作证,他们一家都要被询问,那张遥和她亲事的事也难免要被提及——订了亲事又解了亲事,虽然说是自愿的,但难免要被人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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