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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为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赢鱼
“被宗像室长扇了耳光又‘善意’告诫了一番,那家伙心理终归还是别扭。”结城短促地笑笑:“他属于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的那种人,进入黑王氏族之后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种,先王还在的时候就对他委以重任,本来他以为能代替浅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结果最后都没成功。后来苦心经营自己手底下的赌场,却因为出了药的事儿犯到了宗像室长。他有点被打击到了的吧,接连被两个比他还要强的,却都不是自己的王上。”
闲院想象了一下宗像抽栗木的场景。
“我从你话里读出了让我替他报仇的意思。”
“哪里哪里,王上的夫妻感情融洽最重要了。”
“你可以装得再像一点,”闲院揉了揉眼睛,又觉得有点累:“转个方向,去买咖啡。”
苦的。
闲院皱着眉,把咖啡咽下去,长长出了一口气。结城早就被她打发走去处理事务,因为就算结城比一般人效率更高,但飞速传来的消息雪片般地堆积在一起,还是很让人吃力的。
不需要像宗像一样天天处理s4的事务,因为黑王氏族本身就不是法律构建内存在的个体;也与站在高处俯瞰众生,做创世神装的心机老头子不尽相同,因为黑王氏族与王的关系比起其他王的族人更加紧密;也不像吠舞罗那样每天人都扎堆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因为黑王氏族成员中并没有如此热烈的羁绊——见鬼的是在最初的那几代里甚至还有族人内部自相残杀的传统,直到在第六七任黑之王上任之后才立下了族人之间无往来,和王的关系一对一的传统。
想到这里,闲院又担心起来。她现在开始的组织架构变动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也不知道这种变动会引发怎样的混乱——从来都只是觉得这样做她喜欢而已,细细想来计较得失,闲院发觉,她也开始犹豫了——长久以来维系的平衡一旦变动就会有利益得主的叛逆,虽说有力量上的无法战胜在,但人为财死的可能性具有普遍意义。浅川近日忙得看不到人,就是因为要在各个势力间做出平衡,并且制订新的规则。结城就更不用提了,每天咖啡当水一样喝,大脑飞速运转,连君臣之间的尊卑都忘记了。
刚刚还敢教训她,明显活得不耐烦。
而她什么事儿都没有。
闲院在想,她现在无所事事,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吃东西,烦了出来溜溜弯,偶尔去喂喂流浪动物,日子过得像是操劳了一辈子开始享清福的爷爷奶奶。许久没碰过手术刀,有时候有点怀念消毒水的味道,以及那种和死神抢生命的紧迫感和使命感——而不是对自己随时随地就能化身死神惶恐和对无能控制自己的谴责。
其实并不喜欢遛弯,虽然空气新鲜生机勃勃,但公园里那些还在蹒跚学步的孩子们声音尖锐但不是童稚的尖叫和打闹偶尔会让她抑制不住地想帮他们永远闭嘴——每当这时闲院就会想起自己在医院里完全提不起精神救治病人,甚至刀剑会忘致命处不经意移动的场景。白衣天使和恶魔之间的巨大落差会滋生出道德上的谴责,这种近乎自虐一样的感受可以让她清醒,接着有意识地加深这种自我厌弃。从一开始就累积起来的罪恶感不断叠加,但不至于让闲院像现在这样不敢入睡,直到……连续不断地做那个梦。
脚步,哭泣,和枪声。
扩散的瞳孔,无力的手臂,和腥臭的血液。
这种事情,杀人什么的,没什么大不了。
闲院很想这么对结城说。
我早就见过。
早在我被石盘选中之前。
不仅见过杀人。
也杀过。
我不比你们任何人干净。
都是罪人。
“闲院大人?”
闲院回到书店时,正在靠在书架上看书。发现闲院推门而入,立刻放下问候了一句。
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闲院总觉得从心里升腾起一种不爽。
明明生理期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到。
“你应该上高中。”闲院记得在结城给的调查报告上说,这个人的成绩非常不错,平时的为人谦虚谨慎,家里条件中等偏上,不光是脸,其余的种种都有几分与当年的宗像重合。他现在在这里的契机是前几个月,他出了车祸的母亲,是她救下来的。城之内当时以恩情相挟,又秀了力量背景,外加承诺负责源夫人所有的医疗费用,于是就心思不轨地把一分犹豫两分挣扎三分妥协四分默认的源送到了书店。
“诶……是的。”被点名的少年紧张地点了点头:“我现在请假,只要定期回去考试……”
学校那边本来是休学,闲院觉得不合适,于是让城之内改成了免修不免试。
“家里人知道吗。”这种半卖身一样的交易。
少年低下了头。
“总有一天会被发现,”闲院坐回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斜阳:“而你现在都没想过怎么解释吗。”
异能者的世界终归还是怪异的,就算有力量上的绝对优势还会被普通人看做异类。心存着恐惧和下意识的排斥或许能让人一时理解少年的选择,但对这种交易,只要是有些骨气的人,大部分都会在私下里,有时会在第一时间鄙视起买卖双方——很不巧的是,源的父亲就是某大学孤高的教授。
少年明显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倔强地站在那里。
“不一样的。”
“没什么不一样。”光亮的玻璃窗倒映着源的脸色:“城之内我会解决好,你回去读书,不用再来了。”
别再顶着那张,跟他相似的脸,在我眼前晃。
少年不语。
“这里的确很安逸,除了做点杂事之外就没什么事了。”就算喝了咖啡,闲院还是觉得很累。脑子昏沉的时候,讲话就开始不客气起来:“但是你别忘了你是怎么来的,而且这里不会太平很久,就算是黑王氏族,也不一定都能留下来,更何况你就是一个普通人。”
“我愿意向闲院大人效忠。”少年突然抬起头:“请让我成为您的族人。”
闲院看着玻璃上,背后少年坚定的模样。
“理由呢。”
少年一愣。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听了。”皱了皱眉,闲院靠在了沙发上:“我要休息,你可以走了。”
头疼得厉害。
闲院其实挺想恶毒地出演一番,让身后这个少年彻底地断了混异能者地下世界的想法。接触了这些日子,闲院越发觉得这个人不合适——认真努力勤恳好学不多话不找存在感,怎么也不像是能保住一条命的样子。而今天从地牢那边回来,闲院发觉自己从血液里就燃起了一种好战和杀戮的欲.望。此时此刻,总让她联想到宗像的存在变得尤为不顺眼,如果情况继续下去,或许他会被自己先杀掉也说不定。
所以倒不如先弄走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头沾到靠垫后,闲院能感觉自己以一种昏迷的速度入睡。别人不知道的是,咖啡不仅只有结城一个人那么喝,这几天闲院也没断过,目的就是为了保持醒着的状态。
因为一旦入睡,就会又回忆起她拿着枪时的感受。
冰冷的触感,冰冷的身体,和冰冷的眼泪。
身体的疲倦和大脑的意志一直在抗衡,最后力量的枯竭让人不得不妥协。闲院侥幸地想,或许这次不会做噩梦,所以让意识平静下来,陷入了无边的黑色之中。
源站在一边许久都没有动,看着闲院的确睡着后,手指动了动。少年悄悄走上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惊醒闲院,有些诧异的同时发现自己长久的注视也并没有让闲院苏醒,在感觉奇怪中又靠近了些。
红色的头发在夕阳下像是染了鲜血,残酷而又凄美。沉睡中的闲院皱着眉,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抓着靠垫的手指也收紧了些。
少年半跪在沙发边。他现在能数清闲院的睫毛,能仔细地用眼睛描绘出沉睡中的女子有致的身形。他第一次仔细欣赏着折射着阳光的,那红色发丝蕴含的光彩。
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
闲院太过于敏感,稍加直接的目光就能让她感到不适,更不用提过近的距离。和闲院相处的时光大部分是两个人都在看书时度过的,那时候的闲院安静无话,他偶尔偷瞄一眼,就只看到她坐在那里,漂亮得就像是玻璃做的人。有时候浅川和结城回来,那时候闲院会多些表情,总让人觉得是在撒娇的猫咪。
总有一道无形的鸿沟挡在他面前,这让他有种他做什么都是错的的直觉。
与其做错干脆什么都不做,少年曾经是这么想的。
可最后还是要离开。
源有一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不甘心。
不想看到所有黑王氏族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更不想被闲院那么刻意地忽略过去。
想鼓起勇气说一些有趣的话题,却总在最后关头打了退堂鼓。
想吻她。
勇气突然间就出现了,少年慢慢拉近两个人的距离,连呼吸都屏住。心脏的跳动声压过了所有的声音,正如想被忽略和隐藏的东西永远只会越来越有分量。
不过就在他再贴近的时候,有一个人提醒了他。
“如果我是你,我会离别人的女人远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核能反映嘤嘤嘤……





[K]为王 46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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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院又做了那个梦。
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到。但是听到突如其来的落地声,闲院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那边慢慢走过去。梦里总是这样,越往那个方向,眼前的光景就会变得逐渐清晰,虽然还是影影绰绰犹如夜晚,但是已经能从完全看不见,到了能看清楚轮廓。耳边的声音也从模模糊糊,变得越发清楚。
闲院非常冷静地感觉着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身体,也已经知道接下来她又会重温一遍两年以前她那近乎崩溃的状态——梦似乎已经由不得她来摆布,这种重复式的反复回忆总让她一身冷汗地惊醒。就算是醒来后也不会觉得休息过,反而会在茫茫夜色中开始一阵又一阵的偏头痛。
闲院曾经试图抵抗过这个梦魇,但她身为王权者的意志力在此时却是出乎意料地不好用。也曾经试过安眠药,但这个梦的生命力太过旺盛,以至于在超剂量的情况下依旧有序地进行。咖啡算是闲院剑走偏锋的办法,在大剂量的咖啡因下,她可以暂时摆脱恐惧,可身体素质的差劲让她坚持不住,再度回到了这里。
她犯事儿的现场。
内疚和后悔。
以及洗刷不掉的罪恶。
自从开始做这个梦之后,闲院即便是在清醒的时候依旧忍不住一遍一遍地想,如果那时候,她没有开枪的话,情况是不是会不一样。
闲院曾经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因为父亲的原因她得来不易,外表漂亮外加早慧,一直被惯得无法无天。后来到了s4之后,自己收了脾气,却因为被大家宠爱着依旧自命不凡。后来……
后来体会到了第一次挫败,之后遇到了宗像。
一度以为宗像是个温和的男人。无论是浅淡的笑容也好,还是一如既往的提醒也好,甚至是他那千方百计刷存在感的花招也好,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讨厌。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这个人的存在之后,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平淡而又特别,让人有完全不愿意改变什么的意愿,以至于让她忘记了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那时候的她以为,真实的世界,是宗像每天早上的问好,也是桌子上不冷不热的牛奶;是每天一起走在上学的路上,也是休息日整个神奈川的游走。生活是伽具都事件后,幸存下来的中国大叔毅然新开的店;是路边摘野花送给她然后夸她漂亮的小男孩儿;是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看着自己的书;是他们认真规划过的未来。
好像正是这样,所以才在宗像成为青之王后抗拒着那些已经无法回到原点的东西。担心宗像的安全,更讨厌着无法预知的未来。所有的改变都被她无限放大,偏执的性格在那个时候发挥到了极致,以至于钻着牛角尖什么都不想,脑子一热地就那么离开了家。
然后她才记得,她忘记了什么。
宗像并没有立刻找到她。
在茫茫人海里,闲院曾经坐在长椅上,看着很多对情侣走在街道上秀恩爱。最开始的时候闲院想,如果不是宗像不回家,他们也是这样。但是到后来,又渐渐变成了失落,以及最后的淡然。
细细想起来,宗像从来不是会因为她失去冷静的人。
无论是平时的日常生活,还是学校中的学习和人际交往,宗像从来都是如鱼得水的。如果没有她的存在,他可以按照他原本想象得那样,考进这个国家最顶尖的大学。跻身精英阶层对他来说一定不难,甚至应该说很简单——闲院不止一次从宗像眼睛里看到过他并不掩藏的野心,再凭借他的头脑,或许早就能实现他所希望的事情……
说起来,成为青之王,虽然让人感到意外,但是对这件事情不满的人,好像从头到尾只有她而已。
那时的闲院想,宗像或许真的生气了。
所以,才没找她。
还有……
真实的世界,似乎又多了很多面。
是不记名旅馆的恶意压价,是路边小混混的起哄和口哨;是诊所老板刻意地压低酬劳,是病人的刁蛮和无理取闹。
闲院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另外一面一般,带着失望和嫌恶想起自己以前的日子。她慢慢发现这些也不是无迹可寻的,只不过她都没有注意。
这个世界有着亲戚们表面的恭敬和私下里的恶毒诅咒,有彻夜不归第二天带着脂粉味道的父亲和若无其事的母亲,以及打断了无数次羽张大人和她的谈话以及剑道训练的紧急出动……
和她以为她能对付,却还是斗不过的混蛋。
身上带着的枪,其实是小时候从坂下卫的爷爷那里花言巧语骗来的东西。银灰色的外形看着精致漂亮,枪托底座上的纹路蜿蜒曲折,非常像羽张长剑上的图案。闲院那时候多瞄了两眼,坂下长官便当做顺水人情送给了她。就在她当时捧着枪听别人给她讲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坂下卫在一旁斜了一眼。
“终于有人肯要了。”
梁子就此结下。
那把枪后来闲院也没拿出来过,但在羽张殉职后会偶尔拿出来看。那时候的s4离她过于遥远,在父母有意的隔离之下心有不甘,总会把它拿出来看看。
好像这样就能对抗时间一般。
宗像并不知道这把枪的事,因为闲院虽说带在身边,但却从来没拿出来看过。而且和宗像在一起的日子着实充实很多,跟在宗像身后,便没有分心再去计较自己是不是忘记了s4的那些人。后来在离家的时候,闲院在书房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等到新的少年jump到货后再走,灵感突至地想起有个漂亮的家伙还摆在角落里,找出它之后像是安心了些,于是就定了离开的心思。
没想到十多年了,小巧的枪依旧漂亮。闲院按照记忆中摸索着上了子弹,将它放在腰侧藏好,冰冷的温度隔着衣物传来,像是无声的鼓励。
闲院并没有料到,这个让她有着莫大安全感的、填补着离开宗像后所有心慌的东西,真的会有被她使用的一天。
昏暗的灯光下,偏僻的小路里,仓皇的逃跑着。
从她被发现被盯上之后,闲院就在尽量甩掉背后一直尾随的跟踪者。完全不知道对方意图的情况下,闲院并不想就那样回到暂居的地点,所以直到天色渐晚却依旧还在外面。
小镇子本来人少,到了晚上更是没什么人。闲院有些着急,因为尽管关西这边风土人情非常友善,但在这种近乎没有路人的情况下,她没有按时回去,应该是做了一个最不好的选择——她并不熟悉这里的路,而对方却明显不是。
最终她被两头夹击,匆忙选择了一个巷子口逃开。可最后蜿蜒曲折地逃,最后却是一个死胡同。思虑片刻后,闲院最后还是取下了腰侧的那把并不引人注意的手枪,上了膛之后举了起来。
却意外地没有吓到对方。
那边一共三个人,看到她手里的武器后一愣,最后还是说着“就一起去玩玩嘛”之类的话靠近。闲院那时候才发现她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骗人。
只是去玩一玩,怎么可能尾随别人大半天。
他们身上象征着里社会的纹身,明显得就像是夜空中的月亮。
他们想让她做什么闲院并不知道,但是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天降的惊喜就是了。
如果有人侵犯了别人的权利,破坏了秩序,理应受到惩罚。
s4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羽张对她说的话言犹在耳,而她当时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我想成为和羽张大人一样的人。
可她的手在抖。
而她心里在想的不是匡扶正义,只是一个名字。
礼司。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闲院最终扣动了扳机。
枪声连续响了六声,在静谧的夜空下尤为刺耳。眼前的三个人全已经倒地,而闲院腿一软,向后靠在了墙上。
她身上出了一层冷汗,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右手握着的银灰色的枪膛是烫的,烫得闲院的食指很疼。直到眼睛已经看不清楚眼前景物的时候闲院才发觉她在哭,抬手擦干净眼泪之后,闲院费了好大的力气握紧拳头,挪动了腿。
缓缓走向那三具尸体的时候,闲院浑身都是冷的。她挨个确认了被三个人的颈动脉,确认毫无生气后迅速抽回了手,站起来就往外面巷子口外跑。
然后她被绊倒了。
闲院毫无形象地爬起来,随便看了一眼她本以为是杂物的东西。
第四具尸体。
一个小孩子,穿着自己的校服。子弹从他的右脑穿过,所以他侧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他手里应该是拿着冰激凌的,不远处散落着还没来得及融化的冷饮。
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闲院,看得她毛骨悚然。手里的枪终于脱手,砸在了地上。可是闲院听不到那声脆响。
直到耳边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和一个人的问话。
那个人的手搭在她的肩上。
“怎么了?”
宗像是看着怀里的人醒过来的。
说起来睡着的时间不算长,但就在刚刚,一直温驯地睡在他身边的闲院有了剧烈的反应。呼吸变得急促,身上也开始一层一层地出虚汗,闲院侧过身,蜷缩成一团,紧闭着双眼。宗像正坐在一旁看书,发现了这个情况之后先是帮闲院盖好被子,想想不妥后还是抱起了她。
接着闲院就睁开了眼睛。
发丝贴在脸颊旁,闲院的眼神非常空,对于身边人的动作并没有什么反应。等过了一阵子,眼睛里有了神采之后,闲院才靠在了宗像胸前。
“礼司?”
“嗯。”宗像用被子把闲院身上被睡衣露出来的部分裹好:“做噩梦了?”
闲院垂下眼帘,算是默认。
醒来之后依旧是疲惫不堪,闲院没过多久就开始例行的偏头痛。本来药就在三步以外的柜子左数第一行的第三个抽屉里,但是宗像戳在一边,闲院有点不太想去拿。
总觉得这有点像示弱。
不过转念一想,示弱到后面最后倒霉的也是她,倒不如就大大方方地把药拿了,就算被鄙视也好过身体不舒服同时被鄙视。
于是闲院就打算下床,然后被宗像抱了回去。
“想拿什么药的话,我去就好了。”宗像见他的话让闲院一愣,补充了一句:“我来之前跟结城君稍微聊了一下,他说弥海砂最近身体不好。”
“那个柜子的抽屉,左一下三,阿司匹林。”闲院指了指那个柜子,然后缩缩缩地退回被子里。
一打开抽屉,宗像本来还算平静的脸立刻就黑了。除了阿司匹林之外,吃了一大半的退烧药和各类止痛药把抽屉塞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空隙。在整齐摆放的盒子旁边,有两个不起眼的玻璃瓶,宗像留心了一下,拿出来默读了下上面的英文名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弥海砂,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两只杜冷丁是怎么回事。”
“只是准备着。”
闲院窝在被子里,背朝着宗像:“我没有用过。”
“所以这是打算准备用?”
“……”闲院没有回答,叹了口气,有种随便宗像怎么理解的意思。
抽屉里的止痛药是闲院从一开始就准备好的,按剂量由轻到重的排列开。杜冷丁是闲院做得最坏的打算,她打算一旦有了用这个的心思,就直接让宗像以窝藏毒品的罪名逮捕她。
结果现在还离得十万八千里,就被人家发现了。
时运不济的悲伤感笼络了闲院,她自从开始了那个梦之后就没再正常过。前几日闲院还开自己玩笑说能意识到自己精神有问题这是个非常积极的发展,如果自救的话没准还能跟宗像炫耀一下她身为医生的医疗水平有多高。
而现在宗像就在她身边,她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弥海砂。”
闲院听着宗像的脚步越来越接近,往被子里又缩了一点。她知道她起码该为杜冷丁的事情解释清楚,外加认个错例如不该私藏毒品,如果能撒个娇或许这件事宗像就能当事情没发生过——虽然宗像肯定会把杜冷丁收走,但是总好过真的走起s4的程序。
宗像坐在床边,伸手去探闲院的额头。闲院用被子遮住脑袋,非常明白地抗拒着宗像和她的身体接触。
看着刚刚还倒在自己怀里的人现在不由分说地耍脾气,宗像大概是知道怎么回事。前几天开始被某位警察部门高官提醒后,权衡了半天打了电话,结果十个里九个是正在通话剩下的就是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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