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微尘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浮生
曾鲤解开安全带,和艾景初告了个别,然后推开车门下车。
艾景初在座位上静静地目送着她。
曾鲤走过他的引擎盖,左右张望了下,这时一辆电瓶车正好经过,她小心翼翼地躲避了下,再走到那边去。
路边满满的都是小车,一个紧挨着一个,只见她踮着脚,侧起身从两辆车的缝隙中穿了过去。她踏上对面的人行道后,不经意地用手拢了拢滑到额前的头发,然后朝一道墨绿色格子框的玻璃门走去。
艾景初一直看到她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之后,才重新点燃了引擎。
无意间,他又瞄了一眼那栋建筑。
五层的小楼,下面是一小间一小间的商铺。曾鲤她们租了其中楼上楼下连着的两间开了咖啡馆,外墙和门窗都被漆成深深的墨绿色,里面亮着灯,却模糊不清。最显眼的便是那个招牌,圆形的橘黄灯箱,下面画着一个咖啡杯,上面是一个英文单词,“carol’s”。
艾景初愣了愣。
carol。
一个寻常的人名,在他的留学和教书生涯中遇见过很多次,可是……
他是何其敏锐聪慧的一个人,电光火石间,将所有的前情旧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真相便水落石出了。
carol,曾鲤。
曾鲤,于易。
他坐在车里半晌没动。
引擎没有熄火,发出轻微的响声。
静默良久。
直到后面来车,对他狠狠地按了按喇叭,他才挂挡,将车开出了那条街。
他回到家,发现老爷子居然还没有睡,在书房里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拿着个放大镜看书。李阿姨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小初回来了?你爷爷说他失眠睡不着,我给他做了红豆汤当夜宵,你也吃一点。”这位李阿姨实际上是艾奶奶娘家的侄女,两口子在艾奶奶去世之前就一直料理这个家,把艾景初当成自己的孩子看。
艾景初平静地叫了声“二姨”,洗干净双手,坐下来不急不缓地喝了一碗糖水,随后,他还去书房看了看老爷子在读什么书。
李阿姨瞅着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似乎又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于是纳闷着回房问自己老公:“这孩子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老刘问。
“下午说出去打球,后来又打电话说不回家吃饭,当时不都挺高兴的吗?”
“现在不也挺好。”老刘探头望了望艾景初,“你想多了。”
待大家都睡觉后,艾景初才上楼回房。
世界微尘里 第24章 他想吻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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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过澡,他躺上床闭着双眼强迫自己立刻睡觉。
这是他以前练就的技能。在医院值夜班的时候,没有时间给人酝酿睡眠,也不能遵循作息规律和生物钟。如果有十分钟而你只睡了九分钟,那么余下那一分钟就等于被浪费掉了。因为他们随时会被叫起来,完事之后才能继续睡。
可是,这一次却似乎失效了。
黑暗中,艾景初合着双眼不知道过了多久,仍然全无睡意。他的心还没有如此烦躁过,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滋味,仿佛是自己想要捞住什么东西,却一次又一次地让它从指间滑了出去。
他起身,下楼,出门,开车。
车上了高速,他按开天窗,点了一支烟。
车速有些快。
刚开始是漫无目的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停在哪里,后来居然一下子看到了东山出口的提示牌,他于是变换车道,进了收费站。
每年元月到了祖母的忌日,他都会陪着老爷子来住几天。
可是这一次,却不是为此而来。
他的车没有迟疑,拐了几个弯过了山门就开上山去。
在这样的天气里,山路是很好走的。
夜风徐徐,月色也越来越亮。
一路上只有汽车爬坡的马达声,打破了这里夜晚的宁静。
车开过东坪寺依旧向前开,在依稀能看到东山酒店的灯光的时候,才停了下来。他熄了火,拔掉钥匙,下车。
路边,是一个长条形的石凳子。
上一回他坐在这里时还是那个下雪的夜里,当时他发着高烧,又累又乏,实在挪不动脚步,便停在原地休息,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却看到急急忙忙赶来的曾鲤。
比一般人都怕黑胆小的曾鲤,一遇见尴尬难堪就会脸红的曾鲤,被人欺负也从不敢还击的曾鲤,在那个时候,却孤身一人赶着夜路跑来追他。
艾景初举起指间的那支烟放在嘴里猛吸了两口,而后,青色的烟雾随着他的呼吸从鼻间往外散去。
这样的曾鲤,却不是他的。
这时,兜里的手机轻轻响了一下,艾景初摸出来看了看,是低电量的警告音。
他情不自禁地打开手机信箱,翻开最上面的那条短信,这是吃晚饭时,曾鲤发给他的照片。
其实照片上除了吴晚霞,还有一个人—曾鲤自己。照片似乎是上班时两个人对着镜头自拍的,曾鲤穿着一件蓝色的针织衫,对着镜头浅浅地笑。她总是笑得很腼腆,小心翼翼地抿着嘴,因为嘴巴一动,金属的矫治器就会从唇间露出来。
艾景初又点了一支烟,透过指尖的烟雾,他蹙着眉盯了那照片许久。
最后,他抽了口烟,对着那条短信按了删除。
他至今仍记得那封来自名叫carol的女孩的来信。
那个月,老板不在,艾景初去了波士顿的研究中心听报告。
波士顿离费城有些远,去程他搭了朋友的顺风车,回程本来准备坐火车,哪知政府发布暴风雪警报,他延后了好几天才回到学校。
他回到费城,先去了趟实验室,然后才回家。他租的房子在学校附近,楼下楼上住了不少宾大的同学。他本来一个人住,但是后来有个同学校的中国留学生临时找不到住处,又是老乡,他便点头同意了。
那个人便是于易。
在他去波士顿之前,于易就因为母亲做肿瘤手术的关系而回国了。
暴风雪的后遗症并不强,主要路段的积雪已经被铲走了不少。
到了住地,刚要爬楼梯,艾景初便遇见了时常打照面的韩国留学生。那韩国人姓李,眼睛小小的,鼻梁高高的,看到谁都很热情。其实他并不住这里,只是在追楼上一个女孩,便日日往这里蹭。
艾景初和于易都不怎么喜欢这人,他几乎把医学院所有适龄的亚裔单身女孩都追求了一遍。这都不是重点,关键是他还会没完没了地追着所有外国人要他们学韩文,然后自己主动当免费家教,上门服务,无论男女。仿佛他来这里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学医,而是宣传本国文化。
艾景初和他点头而过。走了几步韩国人又叫住艾景初,“对了,我捡到一封你的信,晚上给你带过来。”
艾景初听见这话,一心以为是什么邀请函、账单、广告之类的,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
直到晚上,韩国人真的来敲门,将东西递给他,“那几天又刮风又下雪的,把楼下弄得一塌糊涂,我在扫雪车下捡到的,上面有汉字,所以我认为它应该是你的。”
艾景初狐疑地接过信。
那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一沓纸,全部都是浸了水又风干后留下的水渍,有好几张,大概因为没有立刻分开晾干的关系,全部粘到了一起,显得厚厚的。
艾景初粗略地瞄了一眼。
那韩国人除了那点过剩的民族心,其他都还好,也有一副热心肠,当下便跟艾景初解释:“不知道谁撕邮票的时候把信封剪坏了,之后大概在雪水里泡了很久,又脏又湿,我就把信封扔了。”
艾景初道过谢,关上门。
他垂头看了看,信没有抬头,因为第一页已经不知所终,上面的汉字娟秀可爱,却是完全陌生的笔迹。
随后,他回身去厨房关火,然后坐在沙发上从第一行开始细细地看这封奇怪的信。
纸上的大部分字迹已经因为纸张被浸湿而晕染开了,而且一页粘着一页,需要极大的细心和耐心才能将它们完整地分开,可是仍然没有妨碍到他的阅读。
写信的人书写了很多小时候的家庭琐事,以及和“你”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初中补课开始到父母离异,字里行间流露的不单是一种心情的倾诉,更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对爱的向往。
看到此时,艾景初已经完全确认这封信要送达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于易。
于易搬来不久,韩国人不太了解情况,便以为这栋楼只有艾景初一个中国人,因而误认为这封信肯定是他的。
得出这个结论后他没有继续再看,而是静静地将信搁在了书桌上,转而去做别的事情。
之后又过了几天。
那段时间,老板去了英国,门诊的病人也不多,而义工却很多。
医院里有很多孩子争着来做义工,有的义工不但替护士干活,还会陪住院的病人打发时间。
二楼有位老太太,长了左颊瘤,在医院里住了很久,是个退休的华裔教师,对艾景初特别热情。艾景初去探望老太太的时候,做义工的小姑娘刚给她念完了一部小说。
小姑娘感叹:“真糟糕,为什么她不先告诉他?”
老太太答:“这就是爱情令人不解的地方。”
“他都不认识她,她怎么会那么爱他?”
“那肯定是因为男主角像艾这么英俊。”老太太笑了。
艾景初本没有在意,听见一老一少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便随口问:“你们在聊什么?”
“刚才的小说。”小姑娘递出手中的书。
艾景初接过来,将书朝前翻了几页,看到了标题。
他很少接触文学作品,所以除了必要的东西,其他的基本不太了解。可是不知怎么的,当他看到这几个字,却有了一丝好奇心。
“写的什么?”他问。
“一个作家,在他生日的早上收到一封奇怪的信,是一个陌生女人写给他的告白信。”小姑娘想了想,又说,“但在信发出之前,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听见这句话,艾景初翻书的那只手顿了一下。
之后的整整一天,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晚上回到家,他解了大衣和围巾就去拿前些天他随手搁在书桌上的那封信。
带着犹豫和迟疑,他继续将信读了下去。看到最后,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好没看到什么坏消息。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奇怪的情绪,也许是感动,也许是怜惜。
一位少女的爱在字里行间渗透出来,那么真挚,那么羞涩,那么洁净,不是不让人羡慕。
他看了看时间,按着于易留给他的国内电话,拨了一次,却没人接。
第二天一早他去医院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熟识的中国学妹,她问艾景初:“怎么最近没看到于易?”
“他临时回国了。”艾景初答。
“我看到他有一封国内来的信,搁在那儿好久了,后来我路过你们公寓时放在了你们楼下的信箱里,没弄丢吧?”
“没有。”艾景初答。
转过身后,他又想起昨天的那件事情,第二次拨通于易的电话,还是没人接。无奈中,他回了趟家,找到女孩写在信件末尾的落款和电话,然后打了过去。
响了十多下,对方才接通。
“喂—”一个女孩的声音透过无线电波从地球的那一端传来,软软糯糯,忐忑彷徨。
“你是carol吗?我是于易的室友。”艾景初说。
世界微尘里 第25章 可不可以一生只爱一个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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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曾鲤一个人走进咖啡馆,推门就见那四个人在吧台前摆了一桌麻将,而顾客则是一位也没有。
马依依一见曾鲤就哀号:“鱼儿啊,他们俩打牌抬轿子,太过分了,专赢我的钱!”
宁峰笑了笑,不知怎么解释。
伍颖说:“愿赌服输啊,谁抬轿子了?不想打就闪开,让曾鲤上。”
“没门!”马依依指着潘思宇说,“好了,小鱼来了,你可以走了!潘思宇你会打牌吗?你专门来给我添堵的吧?”
潘思宇委屈地朝曾鲤看了一眼。
曾鲤急忙打圆场,“我歇口气,喝点水,你先替我打几盘。”
伍颖一边抓牌一边问曾鲤:“你刚才干吗呢?手机打不通,家里电话也没人接,大半夜的去哪儿了?你用的谁的电话啊?”
“朋友的。”曾鲤拿了个玻璃杯接了半杯水,喝了一口。
语毕,她不禁透过玻璃朝外面看了一眼,室内比外面街上亮,玻璃上有倒影,看得不是很清楚。
她挨着马依依坐下来,看他们打了两盘。
过了会儿,居然进来一位客人,是个年轻男性,他看到吧台前摆的这桌麻将,不自在地问道:“还可以用餐吗?”
曾鲤立刻笑脸迎过去说:“对不起,只有酒水饮料了。”
年轻人“哦”了一声,又退了出去。
曾鲤送了对方几步,无意间又朝刚才下车的方向望去,突然发现艾景初的车居然还停在原地。
她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都这么久了,他怎么了?车坏了?
她想推门出去看看情况,却听马依依喊她:“小鱼过来,快点替我看看我该打哪张留哪张,我要晕了!”
她只得又坐了回去,看了看说:“打三条。”
等她帮马依依把手里的牌理清,就听见路上有人急促地按着车喇叭,她闻声回头,看到艾景初那辆黑色的suv随之驶走了。
夜里,她们三个人一起睡在二楼,并排着躺在同一张床上聊天。
“刚才你自己打车来的吗,还是谁送你来的?那么依依不舍。”伍颖说。
“没有啊。”
“明明就不对劲。”伍颖说,“还有,你用谁的手机打给我的?”
“都说了是个朋友。”
“谁啊?”马依依追问。
曾鲤支支吾吾。
“你居然有我们俩都不认识的朋友?奇了怪了。”伍颖说。
“你看她那样就知道不对劲了,你手机呢?”马依依后一句问的是伍颖。
“干吗?”伍颖递给她。
“她一点也不配合,那我们拨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说着就去翻伍颖手机里的通话记录。
曾鲤尖叫了一声,去抢手机,可是她势单力薄,抢不过她们俩。
先是伍颖跟个八爪鱼似的抱住曾鲤,而后马依依顺势骑在曾鲤身上,将她压了个结实,随后拿着手机居高临下地对曾鲤说:“小样儿,反了你了!看你这样就知道有猫腻。”
“你要打赶紧的,我这里坚持不了多久了。”伍颖说。
“马依依,你敢!”曾鲤喊。
“别吵啊,”马依依得意扬扬地说,“不然我打过去,人家还以为我们三个人在干吗呢,多破坏你的形象。”
曾鲤欲哭无泪。
结果马依依摆弄了一会儿说:“伍颖,你这手机怎么翻通话记录呢?”
“……”伍颖无语了。
“别打了,这么晚了,我主动交代行不行?”曾鲤无奈地说。
“这还差不多。”马依依旗开得胜地笑了。
接下来,曾鲤将这段时间和艾景初的事情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马依依下结论:“他要是不喜欢你,我手板心煎鱼给你吃。”
“怎么可能?”曾鲤诧异。
“旁观者清啊,小鱼。”伍颖说。
“他当时肯定想占你便宜,听我的,绝对是要耍流氓。”马依依又说,“你当时就该一巴掌给他拍过去,再哭着叫着让他负责,然后我们就可以威胁他,叫他到我们店来做活招牌。但凡消费满一百就可以亲一下,满两百亲两下,当日可以累积,上不封顶,我们就等着数钱了。哎哟—”
伍颖狠拧了下马依依的胳膊,中断了她的春秋大梦,“你不如开家牙科诊所,叫他来坐诊比较来钱。”
曾鲤笑了笑。
伍颖突然问:“你喜欢他吗?”
曾鲤蒙了,又是那句话:“怎么可能?”
“既然你当他是路人甲,刚才他的车摆在那儿没动,你瞎操心什么?”
“我……我……”曾鲤连说了两个“我”,词穷了。
当天半夜,曾鲤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久没睡这张床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一点也睡不着。她怕影响身旁的马依依睡觉,轻轻地翻了个身,却听见沙发上躺着的伍颖小声地叫她。
“曾鲤。”
“嗯?”
“你一直没睡着?”
“对啊。”曾鲤问。
“我也是。”
“你和宁峰怎么样了?”
“我觉得他不错,挺讨人喜欢的。”伍颖答。
“那就好。”曾鲤笑了。
“你呢?”伍颖反问她。
“我怎么?”
“你有没有觉得你这样挺不公平的,对艾景初。如果他真的喜欢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他会怎么想?”伍颖说。
曾鲤没有答话。
伍颖又说:“你知道他是谁,知道他和于易的关系,而他却不知道你是谁。你接近他,难道不是因为于易?”因为当时两个人的同病相怜,伍颖是最清楚曾鲤与于易前前后后关系的人。
“我没有。”
“别说没有,依依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吗?他和于易很像是不是?”
“不像。”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长相。你在东山,他帮你,就跟在老家于易帮你一样。你遇见难堪,总是他来救你,哪点跟于易不一样了?你在他身上找于易的影子,还想从他那儿得到于易的消息。如果他不是于易的同学,也不是替于易打电话给你的人,马依依去不了东山的那天晚上你会求他帮忙?你当时连我都没告诉。你会上他的车?你会跑下山给他送东西?你这辈子不和于易有关系,就活不出来吗?你能有点骨气吗?”
说到最后,伍颖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生气,直接把马依依吵醒了。
马依依拉开灯,眯了眯眼睛,看到坐在沙发上气势汹汹的伍颖,再看看自己身边一言不发的曾鲤,“你俩大半夜的干吗呢?”
“没看见在吵架吗?”伍颖气不打一处来。
“咱们多少年没吵架了,吵什么呢?说来听听。”马依依兴致盎然地问。
伍颖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时,马依依才第一次知道艾景初和于易的关系。
她听明白后,第一时间捞起枕头朝伍颖砸过去,站在床上指着伍颖的鼻子道:“我说伍颖,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在这儿装圣母了呢?于易是你亲哥啊,还是艾景初是你亲哥?以前不是说好了不提于易那个贱男人吗?对那个谁公平不公平,关我们什么事?谁让他认识谁不好,偏偏认识于易!谁让他给谁看牙不好,偏偏给小鱼看牙!谁让他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小鱼!气死活该,咱们小鱼喜欢怎么着就怎么着。于易那么万恶不赦,咱们收拾不了他,收拾收拾他同学都不行吗?”
马依依噼里啪啦说完一堆,自己和伍颖都忍不住笑了。
曾鲤也微微一哂,“你俩唱双簧呢,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的。”
过了会儿,曾鲤的笑淡下去,喃喃说:“其实我有两次都想告诉艾景初的,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那个时候我多幼稚可笑,更何况他还看过那封信,如果他忘了还好,如果他还记得,那真是没脸见人了。”
“不想说就不说吧,你有什么义务要告诉他?”马依依说。
“而且他不会喜欢我的,你们放心吧。大概他只是觉得我比较可怜,所以才每次都帮我。”曾鲤又躺到枕头上,“刚才我不是在向宁峰打听事情吗?那是因为艾景初在找一个兔唇的孩子。仅仅是他在街上遇见的人,他都会尽力地去帮对方。他好像就是这样,外表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其实骨子里善良得要命。”
如果不是他的善良,也许她后来就不会和于易有那么多的交集。
但是如果不是他的善良,对初恋求之不得的那种美好感也许会永远存在于她的心里。
那么她是应该感激他,还是不感激他?
曾鲤苦笑了一下。
“不说这个了,咱们说点开心的吧。”伍颖说,“马依依,你今天晚上输了多少钱?”
“我呸—你就专寻别人的不开心来哄自己开心吧。”马依依唾弃道。
三个人聊着聊着,终于一起睡着了。
其实,她并不觉得于易亏欠了她什么。
只不过她一直沉溺在那段时光里,对过去念念不忘,而闺密们太爱她,便索性将于易打入了地狱。
星期三的下午,曾鲤怀着复杂的心情去了口腔医院。
那次分手后,她和艾景初只通过一次关于寻找那个孩子的电话,说完公事,两个人都没有多余的话,便收了线。
因为这段时间好些同事出去学习进修,排班排不过来,她没法请假,好不容易才提前走掉。她来得太晚了,都没来得及去挂号便匆匆上楼了。
护士接过复诊卡时说:“怎么这么晚?你去外面等下,艾教授他们在隔壁开会,我问问他们还看不看,一会儿再叫你。”
她道过谢,走到门口,却遇见艾景初迎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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