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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蒂择凤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何韵儿
她知道他私下经常咳血不止,但他瞒着她,她便装作不知道,就像他从来不问,自己为什么来,又何时会走。
被满山的树木过滤过的阳光温软而静谧,常年绽放的桃花纷飞不息,潋滟谷特有的清茶馨香无比。
锦月眸光撇过南宫霖没了血色却依旧温柔的脸,医书她是看过的,虽然不能诊人断病,却也看得出,南宫霖没有多少日子了。
“清心咒月练的差不多了,弹给你听好不好?”
锦月将茶斟好放在南宫霖能拿到的地方,握了握南宫霖几乎没了温度的手掌,南宫霖有些吃力的笑着点了点头。
潋滟谷珍藏了数十几具上好的古琴,看不出是出自何人之手,也都没有名字,但音色却异常的好。
琴棋书画是每个世家子女从小的必修课,她的琴技虽然跟弦阳没法同日而语,但也不是很差,但因为弦阳的存在,她从来不肯人前抚琴。
他们所处之地温度适宜,但拥在锦裘里的他依然冷的唇瓣发紫,只要她愿意,她是永远可以用笑掩盖掉所有的情绪,可面对此刻的南宫霖,她却伪装不来。
老天爷呀,能否把我余生的寿命送给他,让这一支不染纤尘世俗的雏菊,在这世间多一刻停留。
琴声伴着纷飞的花瓣,传的很远很远,噼里啪啦的泪滴敲打在暗红色琴身上,噔的一声,蓦然琴弦断裂。
将锦月的中指划破,轮椅上的人双目微阖,嘴角微微扬着好看的弧度,明媚的阳光下依然清雅温润,似乎下一刻便会睁开那双清澈无垢的眼眸对她暖暖的笑一笑。
锦月木讷的起了身,沿着脚下青石板铺就的石阶一步一步向下走,原本细柔的微风突然有了力度,奋力的撕扯这身上轻薄的纱衣,似是要将她拉回到身后那看似沉眠的人身旁。
她耳边似有千千万万人在撕心裂肺的吼叫,振聋发聩,但她不能回头去证实,因为她早已经不能再承受任何打击,而且她希望南宫霖永远活在她心里,因为他是这世上唯一给她带来温暖的人。
潋滟谷很大,她穿着一件单衣,漫无目的的从春走到夏,从夏走到秋,从秋又走到冬,奇怪的是完全没有感觉到温度的变化。
“回去吧。”
似乎是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强挺着的最后一根神经压断,就如那断掉的琴弦一般,再也接不回去,这样也好,以后她便不再会有喜怒哀乐了吧。
“锦月,朕知道你委屈,但朕又何尝不是。”
锦月猝然抬起了双眸,温软的夕阳落在她眸中光彩熠熠,她凛然大笑,笑的决绝而凄然,墨承乾愕然望着她,但下一刻这近乎疯狂的人身体一软,倒在了他怀中。
墨承乾将锦月横抱起来,他知道南宫霖的离开必然会让她心智受创,但只要她挺过来,日后便再也不会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以伤她分毫,他要的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皇后,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昏沉的天气飘起了漫天的雪花,揽月阁门外种着的几株寒梅,有几根枝条越过墙伸展进来,几朵稀疏未开的花苞散着清香,院子里的桃树下有块平坦的大石。
府中的下人引着云裳进来时,便看到锦月呆呆的坐在那石头上,一头乌发披散下来,身上裹着一层一层厚重的披风,手中握着一个攀着夜明珠的绳结,那绳结红艳似火,编制着从上弦月到下弦月的轮换。
这段时间她忘记了很多事,甚至忘记了自己忘记过什么,但却还记得锦月那双秋水潋滟的眸,跟清淡自若的神情,如今坐在磐石上的女子,呆滞无神的模样,与她记忆里那个聪慧的女子大相径庭。
她一时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了,脚步挺早揽月阁门前,不知该不该进去,直到伸出一双能让她安心的大手揽了揽她的肩,云裳抬头便看到那张带着雅如秀竹的面孔,跟那份暖人的笑。
“进去吧。”
她的夫君,她竟然连自己成亲那日都记不真切了,但后来她便释然了,只要这人待她好,也无需求写什么了。
“你家小姐这个样子有多久了?”
王书墨扶着云裳走到锦月身边,那磐石上的人眼帘都不曾抬起,似乎对外界完全没了反应,青鸾替锦月掖了掖身上的披风。





并蒂择凤 第三百八十五章:谁念西风独自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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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日子了,小姐每日都这么坐着,给她吃的,便吃些,实在累的扛不住了,便趴在这石头上睡下。有时候还喃喃自语说些什么,但我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云裳附身蹲了下去,双手捂住锦月的手,随后惊了一下,这手冰寒入骨,似乎没有一点活力,哪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锦月,锦月。”
云裳连续唤了锦月两声,飘下来的雪花飞在她眼睫上,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一般,动也不动,所以她手下的力度便不敢放的太重,唯恐将这个瓷娃娃碰碎了。
“她……”
云裳皱着眉看着锦月,王书墨俯身将云裳搀扶起来,他心中也是在惋惜,那般聪慧无双,心坚无比的女子,变成如今这幅模样,这该是受了多大的心里创伤。
“我们等穆小姐好一些再来吧。”
云裳低头看了看锦月,随后点了点头,天空撒下的薄雪,让路面变得有些湿滑,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莽莽撞撞从外面跑了过来。
“阿姐,阿姐。”
那孩子跑到锦月面前突然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站在远处的青鸾刚想出手,她突然瞄到锦月的眼眸突然动了一下,小姐最是疼爱这小少爷,或许。
噗通一声,慕珏倒在地上,额头磕出了血,这一突然的事故让将出揽月阁的,墨云裳跟王书墨同时停下来,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都齐齐的看向锦月。
慕珏趴在地上,摸了一下额头,一手的血,或许是天寒地冻,疼痛的感觉来的迟了一些,此时放觉察出来,一张可爱的笑脸皱作一团,漆黑的眼眸里满是泪水,却强忍着不哭,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阿姐。
几个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当所有人都觉得锦月不会有任何反应时,连青鸾也打算走过来将慕珏扶起时,眼睛一直没有焦距的锦月,突然起身站了起来,曲身将手伸向慕珏。
慕珏突然忘记了疼痛,呆愣的把手给了锦月,锦月扯他起来后,又蹲下去拍掉慕珏身上的沾染的泥雪。
“青鸾,拿药箱过来。”
青鸾喜极而泣,热泪盈眶的回应了锦月一个是字,迅速去取,而全程锦月都还是面无表情,抱起慕珏回了屋。
站在门口的王书墨跟墨云裳也惊住了,云裳想要跟着锦月进去,却被王书墨拦住。
商人善于算计,自然也善于看人识事,方才所见,足以说明,那聪慧无双的女子并非因刺激而心智受损,而是她无声的折磨着自己,来削减内心的愧疚,也是在踏入那万丈深渊之前做最后的抵抗。
临都已经到了腊九寒冬的天气,窗棂上已经有了一层细密的寒冰,已经回来有些日子了,指尖上被琴弦划破的伤口却怎么都不见好,每次大夫来换药,解开包扎的纱布,依然会流血不止。
回来的日子她不曾踏出过揽月阁一步,每日都站在窗前眺望,没有人知道她在看什么,怕是她自己都不甚明白。
“太宰夫人来了,小姐要不要见?”
这几日揽月阁格外的冷清,除了揽月阁的人,不准任何人进入,即使是右相跟夫人过来,锦月也让青碧找个由头拦了回去,但只要有人来,还是上来告知她一声。
“她……”
锦月涩涩的笑了笑,她竟然已经忘了,他们已经成亲了,他已经有了太宰府人,曾经那句陌路话来,可缓缓归矣,多么的讽刺。
“奴婢这就回了她。”
青碧刚要躬身退下,锦月突然抬起了眸子,出声把青碧叫住,弦阳竟然来了,那她便见上一见,省得永远在心里留结。
“让她进来吧。”
青碧跟青鸾同时惊了一下,心中有些诧异,却都没出声,她们都没想到,时至今日,锦月还肯见弦阳,此时青碧迟疑了一瞬,回了一个是后退了出去。
“锦月。”
初为人妇的弦阳将满头的乌发挽起,依然插着几只色彩艳丽的珠花,那双鹿眸之中依然透着无辜清澈的的色彩,惹人怜爱。
“坐~”
早晨起来锦月并未梳妆,一头如瀑的乌发垂在脑后,宽松的素色依然松垮的穿在身上,能明显的看得出,她近日来是迅速的消瘦,才使的衣服不合身。
“你怎么这么憔悴?”
锦月轻淡淡的笑了笑,将扣在桌子上的茶杯拿起来,给弦阳斟了杯茶,她们虽自小相识,因为两家尴尬的关系,这还是弦阳第一次来右相府看她。
“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
世人都说她们生来敌对,但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她们从来不曾争过什么,敌对不过世人强加在她们身上的。
“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应该算是好吧,但也仅只如此而已。”
锦月拍了拍弦阳放在桌角的手,柔柔一笑,起身将小几上盖着的一块幔布掀开,露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盒子上的突然很含有。
“你拿走留个念想吧。”
啪的一声,弦阳手边的茶杯打翻在地,青鸾连忙附身去收拾,此时她那双眸子定在了眼眶之中,那盒子上的突然跟没美人先生身上的衣衫如出一辙。
“你怎么会知道?”
她的这点心思几乎瞒过了所有人,她以为这一生都将烂在心底,她没有想到还有人能看出来,只等着自己解脱那一天,等美人先生接她的那一天。
“文殊院那一见,月便知道是你,你怕是也早知道月的身份了吧,瞒的真的好生的酷,月累了演不动了。”
弦阳用手掌覆在额头上,重重叹出一口气,她确实也是文殊院那一日,才得知锦月便是听风楼的楼主,她们世人之前齐称并蒂明姝,在江湖之中又并称诡秘双煞,不知这算是缘还算是孽。
“我们都自负聪慧过人,自认可倾国可倾城,却傻到,宁愿负尽天下有情人,将所有满怀深情交付给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身上,但是锦月,我却从来没有悔过,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我希望你也不要放弃。”




并蒂择凤 第三百八十六章:群燕辞归鹄南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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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月清淡一笑,将那小盒子那起交给弦阳,有些事她们永远怪不得任何人,所以只能藏在心底,让它永无天日。
“锦月,我们要走了,你可不可以再见见他?”
锦月沉了沉眼帘,并没有答话,如今的她究竟用何种心境面对他,一个错误的开始,一场无疾而终的纠葛,一段没有结果的缘分。
如今他有妻,她也将嫁做他人妇,就算她千般不愿,万般不肯,终究得承认,他们已经形同陌路,弦阳让她不放弃,可是不放弃除了图添加可悲,还能有什么。
翌日天方蒙蒙发亮,李总管便亲自上门传旨,锦月在也没有理由闭门不出,跪在硬冰冰的地上,锦月听不清李总管究竟宣读的是什么旨,但看到父亲笑开花的脸,一切便明了了。
一个送自己入火坑的圣旨,偏偏还要自己感恩戴德的接受,锦月哑然苦笑,握着圣旨的手掌紧了紧,心中一片凄然。
皇宫的墙真是高,高的似乎将人囚禁进来,便再也爬不出去,进宫谢恩,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皇上一句回去吧,便将她打发了。
日后这样的日子还很长,她要慢慢学会习惯,毕竟心死了,还有什么不能习惯的呢。
咣当一声,宫门被守门的侍卫推开,有一抹玄紫锦衣的身影立在茫茫白雪之间,依然朗眉星目,依旧玉树临风,只是眉宇之间涂添了一抹轻愁。
“我送送你可以吗?”
初见他时正值他意气风发,像一股清风细流,侵满她的心,她以为这便是自己能够倾尽所有去追寻的人,但兜兜转转,他们终是成为陌路之人。
“好~”
她一句好,让赫连鸣谦蓦然心惊,其实他宁愿她拒绝,这样起码说明,她对他依旧难以释怀,但她答应了,这就说明她真的只是爱错了。
“今日早朝我已经辞了官,明日打算离开临都。”
赫连鸣谦说话时,眸光紧紧的盯着锦月,透着一份贪心,因为今日这一见,不知还有没有来日,他真恨不得将她的模样刻在心里。
“嗯~”
锦月轻声嗯了一声,依然缓步朝前走,不带丝毫停顿,方才她等在乾坤殿时,便从宫人口中知晓了此事,所以并为表现出压抑。
“我本想用自己的一生去跟皇上换你,我原以为我们可以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锦月缓停了脚步,将目光放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所有人都来去匆匆,顾不上看一看身旁的人,他们也是如此吧,因为看到不够宽,所以才屡屡被算计。
“你那日在青莲凉亭问月,可悔?月今日回答你,月不悔梦归处,只恨太匆匆。”
赫连鸣谦茫然握住锦月的手,眸光灼热似火,她不悔,但是他却悔了,这些时日他过的生不如死,无论做什么,都满满的是锦月的影子,这种日子,没有尽头。
“只要你开口,我可以不走。”
锦月浅笑着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手缓缓抽回,深深吸了一口气,若是再早一些,若是没有对南宫霖的亏欠,或许她会答应,但是此刻她失去了任性的资格。
“玉和已经为了月赔上了他自己,鸣谦月希望你能过的舒心些,月也希望你能记住月如今的样子,日后的月,怕是不比地狱里的鬼魅还要丑陋。”
赫连鸣谦眸中一阵刺痛,他痛的是自己无能,无法救她出火海,他痛的是自己亲手将她推进万劫不复的地狱。
“那日你说碧华已亡,但她永远活在我心里,永远。”
锦月舒心而笑,太步缓缓朝前而走。她这一生也算爱国,恨过,值得了,如今她心中想的却是,他说碧华会永远活在他心里,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不说这个,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锦月低垂着眸子徐徐前行,因为时间还早,街道上的人并不是很多,但都各自瞒着各自的事情,并未过多的注意他们。
“不知道,或许会潋滟谷,或许……”
说道这个或许,赫连鸣谦突然将视线转到锦月身上,锦月怔了怔,回眸若有所思的回看了赫连鸣谦一眼,有隐约觉得,他那个或许之后似乎跟她有关。
“或许什么?”
赫连鸣谦哑然而笑,此刻从巷口跑出几个年岁尚小的孩童,正沿着街道追逐打闹,脸上挂着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笑。
“这孩子像不像海家村的那些?”
锦月顺着赫连鸣谦的视线看了过去,海家村是个贫瘠偏远的地方,哪里的孩子都穿着粗布衣衫,不像临都的孩子,绫罗锦缎,养尊处优,若真找相同的地方,恐怕就是这份属于孩童的快乐了。
“你若闲暇了,便去看一看吧,给他们代几天课,他们定然欢喜。”
如今也有一年的光景了,赫连鸣谦知道,锦月从听风楼中抽了人,专门去往海家村给那些孩子授课,只是他们回来后,杂事缠身,没得空去看一眼。
“那你呢,也会去看看吗?”
锦月静缓的摇了摇头,她如今的处境跟身份,那是能有那样一份自由,更可况哪里曾经的美好,都会是往日的痛,她没必要让自己身历其境再去煎熬一回。
“日后好好对弦阳吧,以后你会发现,她是一个值得娶的人。”
锦月涩涩的笑了笑,抬步继续朝前走去,她没听到赫连鸣谦回答什么,也没看赫连鸣谦此时什么表情,,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对赫连鸣谦说出这么一句话,真是割心一样的疼。
两人并肩不急不慢的朝前走,再也没有人说一句话,偶尔会遇到早起的行人,侧目诧异的看看两个奇怪的人,两人毫不在意,依然并肩而行。
只是赫连鸣谦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锦月身上,而锦月佯装不曾看到。
那个星繁月朗的夜晚,他们也是这样并肩而走,临别时依依不舍,当时虽知前路坎坷,却总有份希望留在心间,同样是一段路,可与如今的心境却大不相同。




并蒂择凤 第三百八十六章:曲终收拨当心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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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再长再远,依然会有尽头,从早晨走过正午,一路大小不一的脚印似乎留住了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不曾留住。
“月到了,太宰大人请回吧。”
锦月静然向下对着赫连鸣谦福了福身,下垂的眼睫毛微微的颤动着,但眸色却清寒而淡漠,平静如斯。
“这么快~”
赫连鸣谦愕然抬头,果然看到右相府辉煌的牌匾,口中喃喃出这么一句,锦月抬了抬眸子,看了他一眼。
“快也好,慢也好,总有个结束的时候,就这样吧”
他记起他们心心相许的那些日子,她似乎从来不自称月,用的都是我,或许那个时候,是她的心与他最近的时候,那些日子,日后再也不会有了。
“日后我们还能再见吗?”
锦月敛了敛眼睫,莞尔浅笑,不发一语转身踏门而入,赫连鸣谦知道,她不会答,便是最坚定的拒绝。
那朱红的大门哐当一声被关上,站在门外的赫连鸣谦痴痴的看着那一扇门,恨不得自己能透过那层屏障,再能看上一眼那个人。
身后的大门关上之后,锦月也没有再抬步子,背对着右相府大门站了许久,掩藏在水袖之下的手中冒着冷汗,已经将最里层的薄衫浸湿了。
最后她萋萋一笑,咬了一下嘴角,心中暗暗的说了一句。
“鸣谦,就此别过,天涯海角,再也不要见了。”
夜无声的静,静的只可以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滚烫的药汁冒着一股热气,床榻上摆放的是描凤的嫁衣,红的刺眼,红的让人心底发寒,似乎这红是用人的鲜血染就的。
去年的时候,在太宰府中赫连鸣谦也送了她一袭红衣,那是在她眼里,红色便是最暖的颜色,而如今落在眼里,却触目惊心。
落锁的匣子上有好看的兰花图案,扯下脖颈里的玉质的钥匙,咔嚓一声,打开的玉锁应声而落,掉在地上摔的粉碎,但锦月却没去看上一眼。
“青鸾,娶个火盆来。”
锦月用指尖将匣子打开,里面是摆放整齐的锦笺,青鸾将火盆放好后,锦月一张一张细细的读一遍,松手便飘落到火盆之中,化成灰烬,彷若从来不曾在这世间出现过一般,可却在心里留下了永远出不去的印记。
不知是不是哭的太多,如今的她即便伤心欲绝,痛不欲生,也流不出一滴的泪,火盆中的火苗飘忽的跳动,她是因为哥哥才惧怕了火,如今哥哥入皇陵为傅风致守灵,或许他心中是欢喜的吧。
一张张锦笺承载了她五年的梦,她无数次幻想这传锦笺来的那人是何模样,是何性情,虽然苦,虽然痛。
但她守着,等着,或许一份遥远的幸福,或许是一份刻骨的绝望,但只要没到最后,便还是有希望,即使是一份虚幻的奢望,但却是她唯一的盼头。
而如今一切都到了尽头,便只剩下森森白骨,徒留她一个人,即使这些锦笺早已熟背于心,此刻看到,依然震的心口发痛,痛不欲生。
握着锦笺的手刚要松开,却被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掌寒冷刺骨,却又铿锵有力,不仅牵制了她,也阻止了那一张锦笺落入火盆里。
“给自己留个念想不好吗?”
锦月冷冷的笑了笑,猛然抽出钳被制的手,将满匣的锦笺连同那精美的匣子一同投进火盆里,火盆的火焰突然蹿高,照亮了锦月默然的脸。
“不用了~”
锦月没有多说什么,垂着眉眼从地上起了身,清冷孤傲的模样,防似着世上没人再能近身近心。
“恨朕吗?”
沉静的眸子里泛着晶莹轻柔的微光,锦月抿了抿双唇,用丝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白皙的手心,纵横交错的掌心没有清晰的纹路。
“明日后,皇上就是月的天,月岂敢。”
她没有说不恨,却说她不敢。他贵为天子,却无意识的对一个女子情根深种,却无法告知她,不是因为他骄傲,不是因为他大局为重,而是她根本不屑知道。
“朕懂你的苦,也懂你的恨,但朕一早就提醒过你不是吗?”
锦衣移眸淡然而笑,指尖触碰到桌边那碗已经温热的药,双手慢慢捧起,仰头喝了下去,右手手指上依旧缠着绷带,因为伤口始终不见好。
“你喝的是什么?”
本来墨承乾没觉得这药有什么不妥,但她方才的笑,让他毛骨悚然,觉得这药似乎有什么不对,一手躲过了锦月手中的药碗,放在鼻息之中嗅了嗅。
“解忧花。”
墨承乾的判断跟锦月的答案同时出现,墨承乾瞳孔猛烈一缩,一把抓紧了锦月的手腕,而他手中的药碗应声而碎。
“你疯了。”
锦月依然浅淡而笑,笑的墨承乾满腹的怒火无处可泄,他许她心中无他,他许她死后不与他同葬,而她却连他的孩子都不愿有。
墨承乾抓的急促,松的也猝不及防,失去禁锢也同时失去支撑的锦月猝然摔到在地,而墨承乾看也不看,大步跨出揽月阁。
锦月没有从地上爬起,而是抱膝朝着窗棂缩卷,最后将头埋在膝中,多静呀,这样静谧的日子,明日过后,再也不会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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