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剧情拯救世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百漱流央
“会的。”
说完,就身形一闪,一瞬间,人已到了林中。
圣君霄连忙跟了出来,一红一白两道人影已经扭打开来。
剑气激荡,带起阵阵轰鸣,飞沙走石。
绿草成茵、古木参天的树林被磨平,所有凸出地面的东西均被剑气绞成齑粉。
圣君霄撑起一个防护结界,笼罩灵骨木屋。
天幕之下,一片凌厉杀伐气息。
若有修为低些的人在此,恐怕得立时被震得皮开肉裂,七窍流血。是故玄荥叫圣君霄在室内等他回来。只是,怎么可能呢?
圣君霄背过身去,轻轻咳出一口血,用拇指极快地擦拭,下一瞬便转回了头来,快的让人难以察觉。
可终究只是难以,不是不能。
玄荥迅速一个起落,往远处掠去,此时的神淮已如疯兽,只盯着玄荥一人立时跟了过去,战圈迅速远离。
圣君霄看看已经缩小成两个虚点的人影,剧烈地咳出声,转而往室内走去。你不愿让我看,那我也便不看了。
他坐在床边,按对方说的那样,等他回来,然后一手拿出了小蜜蜜。
许久之后,乌云褪去,如一只手拨开阴翳,一片清明,天地重现明朗。
神淮、玄荥两人同时停下手来。
神淮脸上的暴戾阴郁一滞,满是空白,仿佛最后一抹希望被打破,不敢置信。
许久,他失神地抬头看天,长长的睫毛下,眼底一片茫然,如稚子般看着玄荥,“这么快就天地复明了么?”真的不再了,了无痕迹?
想要求一个答案,却又像是怕极了听到那个答案。
玄荥心有不忍,终究冷言,“你不要让他失望。”
神淮浑身一震,哐当——长剑坠地,一声钝响。
玄荥一怔,下一瞬脊背一紧,腰间手臂紧箍,颈侧一滴灼热,顺着衣领滑下,滚烫入里,他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们这些知天命的人是不是什么都会算到?”
“所以算好一切,所以早早把身后事安排万全,所以甚至不需要我们做什么就能直接接手妖族。”
“可是……你们什么都算到了,难道算不到我……”
“会伤心么……”
“为什么要瞒着我……”
“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发现……明明早就有那么多迹象了……明明你都提醒我了……为什么我就是没有发现……”
耳边低语,如泣如诉。
那滴泪仿佛从皮肤一路烧到心底,玄荥心头微颤,轻退半步,捧出肩上的脑袋。
眉眼依旧,灼灼其华,只是锋锐褪去,满是迷茫,酡红的脸颊、潋滟的凤眸使这个昔日霸道凌厉、不可一世的男人看上去脆弱而无助。
“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师傅也是会死的。”
“他怎么会死呢?”
“你说他那么高的修为,怎么可能……死呢?”
他缓缓闭上眼睛,有什么终于违背主人的意志,从紧闭的眼皮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无声落下。
玄荥抬手接下颓然倒下已然昏迷的人,摸了摸对方红热的不正常的面庞,长长一叹,“又喝酒了啊。”
《三界至尊》中,神淮的酒量酒品绝对是能和对方那修为天资相媲美的,同样逆天,只不过后者惊才绝艳到逆天,前者就是离谱奇差到逆天。
玄荥曾有幸见过一次对方喝酒,一杯倒不外如此,也便罢了,那酒品就更不敢让人恭维了,好险没移平整座宗主主峰。
不过,神淮一向甚少饮酒,自己事,自己知道。
且就那骚包的性格,永远一丝不苟的长发,永远耀目如火的衣袍,一天恨不得用柚子水把身上羽毛梳上一百遍,怎么可能让人看到自己这么不华丽的一面呢?
这一次,却是烂醉了。
恐怕是唯一一次不是意外的饮酒,也是唯一一次不发酒疯的醉酒。
玄荥摇了摇头,双手打横抱起已经只剩梦呓的人。怎么也不能让如今已是堂堂妖王的对方幕天席地、醉倒草丛罢。
妖族以龙、凤、麒麟为尊,奉为王座。
景泽陨落后,三人恐怕已接任妖王。
“师尊。”
身后传来一道柔和清朗的低唤,玄荥回头,圣君霄眉目柔和、嘴角带着暖人的笑,岁月静好。
“师尊,我来吧。”他几步快走上来,转眼已是接过对方手里的人。见玄荥周身气息已不再萧索,不由松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双臂中面色醺然的男人——果然,还是有点用处的。
两人并肩回到灵骨木屋,把神淮放在了唯一一张床榻上,在屋外木桌边对坐。
如今倒是不适合回去了,至少在神淮醒来之前。
圣君霄冲好灵茶,提壶倾倒,轻轻把杯盏推倒玄荥对面,“弟子如今越发想学师尊的演算之道了。”
“怎么?”接过杯盏,玄荥抬眉。
乳白色茶雾袅袅升起,模糊了对面人眉眼,让人看不真切。
“因为我不想有一天也如他一般。”圣君霄朝屋内看了一眼,仿佛怕凉似地捧起杯盏,滚烫透过手心传过来。
他面上带笑,“弟子还记得,当初去参加四方大会前,师尊算到命中死劫时,也是如景泽长老一般替弟子安排好一切。如今想来,不胜温暖,更,不胜惶恐。”
你什么都能算到,难道算不到我会伤心的么?神淮悔恨遗憾之语仿佛响在耳畔,玄荥轻轻放下杯盏,却始终没有说话。
纵然悔恨遗憾,左不过一时之痛,总会走出来的,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是勘不破的,可若提前告知,岂非化短痛为长痛,更有可能令对方激进改命、逆天而为……
“勘不破,勘不破,勘不破!”圣君霄忽然站起身,情绪激动,不用想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再也压抑不住自听到神淮恨语后的害怕惊慌。他真是恨极了玄荥的极度理智,什么东西都是可以算一算评个优劣可否的么?
如果当初那个命中死劫应劫之人不是他,是不是对方就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不在了,只留给他一个安排好他日后一切的乾坤袋?
他不敢想象,景泽之死、今日神淮让他一瞬间回想起过去许多忽略的细节。
“弟子没有凤王那么潇洒豁达,必一生活在心魔之下,修为难进。”
玄荥不由皱起眉头,“不要乱说话。”
修为越高,很多话越是不能说出口,因为很容易勾得天地认同,到时真的应验。
“师尊觉得弟子还小么,在开玩笑么?”圣君霄轻轻笑了起来,随后眉目一厉,“我以心魔立誓,若日后骤得师尊厄难消息,便教我心魔缠身、永堕邪道。”
玄荥下意识起身要捂对方嘴巴,奈何圣君霄似早有所料,快语如珠、一气呵成,在两人手唇相触时,已是誓成,再无可更改。
他不由怔然。
随后,圣君霄横眉冷目的表情秒变无辜,变脸比翻书还快,他拿双唇轻轻蹭了蹭玄荥手心,好像大型犬科动物,乖巧又可爱。
玄荥一时没回神,显然被自家中二病惊呆了,万万没想到时至今日,徒弟居然还这么病入膏肓、不可救药。
“师尊,你别生气。”圣君霄腆脸笑。
“别生气?”玄荥回神,冷笑,“我倒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还会被人威胁。这个人还会是我自己唯一的弟子。”
早就料到玄荥是会生气的,可是听到后半句话,圣君霄的心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用自己威胁对方,无耻更不忍心,可他没有办法,“对不起,师尊,我害怕。”
“呵。”玄荥并不答话,转身带风,大步一踏,就进了木屋,砰——木门一声钝响。
圣君霄连忙跟了上去,然后和门上新添的禁制大眼瞪小眼。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禁制,以圣君霄如今水准,分分钟解百八十个。
那么问题来了,这是玄荥下的禁制,他能随便解吗?
解了,一定是火上浇油。
不解,那就一定很长时间不能看到对方了,尤其是里面可还有另一个混蛋啊。
揣着剧情拯救世界 第86章 一吐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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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荥静静坐在书案前,手上一卷杂书,他专注地看着,神情认真,然后半个时辰过去,还是这一页,一个时辰过去,还是这一页,两个时辰过去,还是这一页(…)
不知何时,窗外升起一颗小树苗,枝茎纤细,绿叶幼嫩,迎着风轻轻颤动,煞是可爱。
小树苗一点点升高,这速度,生机旺盛,绝非一般,当是有木灵气催生的。一直长到大蘑菇似的小树冠已经与床沿等高。
玄荥不知是看的太专注还是怎的,并没发现这小小的变动。
小树苗的一根枝条偷偷地钻进未阖全的窗户,视窗上禁制如无物。它灵活地像一根小蛇,贴着墙壁缓缓移动,然后到达地面,匍匐前进。
枝条最顶端卷着块巴掌大的小木雕——两个小人手牵手,一个眉眼弯弯,一个面色微暖。
枝条爬上了桌,继续挪动,一点一点,它要碰上一条修长的大腿了,枝条不由娇羞地抖动了一下。
“呕……呕呃……”
里间传来一阵痛苦咳喘声,玄荥“啪——”地放下手中书,起身,快步入内。
身后偷偷摸摸爬到一半的小枝条,枝条中的两个小人,半空中,显得无比萧瑟。
一如屋外的人,西风吹落树叶簌簌,一片枯叶在他眼前打了个圈,又随风而去。
圣君霄:“……”
“咳咳咳……呕唔……”床上的红衣人发冠尽落,长发披散,似乎睡得不舒服,身上衣衫连着床上锦缎也凌乱褶皱,但美人终究是美人,蓬头垢面尚且不掩国色,何况只是一点小小的凌乱呢?更有一种楚楚动人、引人怜惜的美感。
但是眼睁睁地看着美人抓着自己的床沿大吐特吐,在自己的室内一吐千里的玄荥显然不这么认为了。
他原本迈出去准备扶人的一条长腿顿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缩了回来,目光专注地盯着地上的不明液体,液体发出微酸微腐气息。
他瞳孔微微放大,面色一点点变白。
很庆幸,已然化神巅峰的修士估计一百多年没进过食了,所以只是一些味道奇怪的透明液体。
可是,玄荥仍然觉得自己的胃似乎也在翻滚、抽搐、痉挛,有什么刺激着他的延髓。
他忽然转身,大步流星,破门而出。
门外的圣君霄正孤零零地抱着腿坐在门沿上,便听“哐当”一声巨响,劲风呼啸而过。
等他回神,就看到前面一白衣人正一手扶着一根粗壮的树干,一手抵着脘腹,脊背微弓,吐得昏天黑地。
圣君霄一惊,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慢了一拍才反应回来,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扶起几乎站不住快跪下去的人。
“师尊。”
玄荥抬头,面前是一张俊美清纯的面庞,还有干净明亮的气息,他一手搂紧了面前的人,把脑袋埋对方脖窝。
圣君霄浑身一僵,舌头打颤,“师……师尊……”
玄荥并不回答,头面部充斥着清新温暖的味道,有点像青草,也有点像阳光,很好闻,他深吸了几口气,洗嗅觉。
有一股吸力仿佛透过衣衫传来,直击灵魂,引起一阵战栗,圣君霄一点点回抱过对方,然后颤巍巍地伸手摸出一块漱榆糖,塞进肩膀上那正带给他莫大痛苦与莫大享/受的嘴里。
指尖划过一片柔软,还有些濡湿,圣君霄一个激灵,像有小雷舌扫过一样。他恋恋不舍地缩回手,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里轻轻舔了舔仿佛还带着暖意的指尖。
微苦、微涩,熟悉的味道,压下胸腔、胃部的翻滚,玄荥抬起头,大脑当机了一下。
好一会儿,他才这么想到——他自己的徒弟,还不许抱了?果体都看过,怕什么!
他极其淡定地收回手,然后对着自家徒弟好看的脸洗眼睛。
至于地上糟粕——
“清理干净。”洗好眼睛的玄荥发号施令道。
“是。”圣君霄有些可惜地搓了搓犹带对方体温的五指,面上笑眯眯应道。
现在,对方一定没办法生他气了罢。
玄荥莫名觉得自家徒弟现在脸上的笑有些碍眼,他准备要重回室中,想到里室的狼藉,又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等会儿把房里也收拾一下。”
“是。”圣君霄下意识应道,却并没反应回来,等下一刻思索一番才明白了前因后果。
“噗。”他不由笑出声,心里想打跌,到底想像了一下待会儿可能就被冰冻上的可能才忍住。
“不必了。”
这时,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响起,只见有一红衣人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他抱臂而立,斜斜倚着门框,似百无聊赖又似雅癖不羁。一身衣袍如火,泼墨长发一半用玉冠束起,一半贴合披下,胸前垂下两缕长发,随风轻轻飘动,华丽如仙。
他挑眉看玄荥,“你这也太弱了罢。”
“不及某人,”玄荥薄唇微动,“哭晕过去,吐醒过来。”
神淮难得好脾气,也不恼,只轻轻一笑,直叫彤日红花也黯然失色。他站直身,缓缓朝玄荥走了过来,宛如闲庭漫步,优雅怡然,待走到对方面前,伸出一只手掌,摊开,竖直,掌心朝外,“多谢。”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玄荥化开面上冷然,一声喟叹,与对方双掌相碰,一击掌。
“然。”神淮脸上笑容扩大,“我当离开了。他日再战。”
“他日再战。”
妖族如今正动荡,这个时候跑出来求一个答案已是对方最后的任性。从此以后,他再不是那个妖族大长老最宠爱的小弟子神淮,再不是那个可以单人一剑挑遍大陆的神淮,再不是那个可以长夜醉酒无所顾忌的神淮。
再也没有人会永远站在他身后做他坚实的后盾,为他理清所有烂摊子,从此以后他是妖族之王。
——“岂不闻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那又如何?我必叫那狂风一溃千里,再不敢吹过来!”眉目昳丽的红衣男子扬眉一笑,骄傲肆意,“便真不敌身死,那也是死得其所,岂不畅快!”
昔日宗主主峰对坐之语言犹在耳,彼时明媚阳光一如今日,看着那抹绯红渐行渐远,玄荥不由开口,“可记得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前方脚步一顿,许久后,传来悠悠一叹——
“怎会忘记?只是如今,淮不敢一死?”
如果没有记错,现在的妖界景泽身死,剩下修为最高的便是他的三个弟子——黎栩、后荼、神淮。
然而虽然都是天生神兽,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神淮一样是吃金柯拉长大的。如今后荼、黎栩尚只有元婴修为,若神淮不在,妖族必衰。
玄荥目送着那抹绯红渐渐消失在眼底、识海。这就是修炼,不只修为,更是一颗心。
道途漫漫,半途陨落者无数,仇敌对战、竞争厮杀,哪怕臻达大陆第一人如景泽,也抵不过天命。
身边亲近熟悉之人,一个个离开,最后只剩你一人,独享无边寂寞。也许哪一次闭关出来,百年千年,已是物是人非,记得你的只有青史黄帛。
既然终究要离开,何必投入心血?唯有大道,不谢不灭。
“师尊。”看着玄荥面无表情的面容,圣君霄心底没由来的一慌,轻推了对方一把。
玄荥乍然回神,突如其来的无情褪去,恢复淡淡然,“嗯?”
他鼻尖发出一声轻哼,目光中透着真切的疑惑,仿佛之前一瞬间淡漠的气息只是错觉,他自己也不曾发现。
“没……没什么?”圣君霄摇了摇头,压下心底的异样。
“我们回去吧,不早了。”他伸手拂去对方肩上落叶,笑道。
“好。”
本来就是准备好回去的,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只要把灵骨木屋塞进乾坤袋里就可以启程出发了。
小屋内枝条被突然合紧的窗户夹断,生机迅速褪去,手牵手的两个小木人“啪”的掉落在地。
本就是为了讨玄荥开心和原谅的小玩意儿,既然如今对方已经不生气了,那也就用不着了,收起灵骨木屋的圣君霄并不理会。
两人御剑而出,往南部人族广袤的栖居地而去。
只是原本的一路往上玄宗进发的路,却被玄荥带着打了个拐,在一个东边村庄停了下来。
一红一白两道剑光在半空中划出清朗弧线,两人翩然而下。
“师尊?”圣君霄疑惑地看玄荥,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要到这明显就只是凡人界的地方来。
“仔细看看罢。”玄荥负手而立,眉目悠悠。
虽仍不明所以,圣君霄还是听话地极目望去。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庄,正是春耕,来来往往的村民赤脚站在地里,汗流浃背,却生气勃勃。绿油油的小苗在春风里欢快地打着摆。
妇女们养蚕织布,正午又提着布袋送来,给地里的丈夫、儿子送饭送菜。
一股恬淡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他们永远也体会不到的酸甜苦辣与家长里短。
揣着剧情拯救世界 第87章 boss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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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君霄渐渐散开神识,小村庄三面环山,出去便是镇里,然后是一个小小城池,然后又有几个渐大的城池,最后是……上玄宗。
圣君霄浑身一震,这条路线。他飞快把目光转向靠东一侧,那里有一条干涸的河床,上面依然有焦黑烧灼痕迹,狰狞可怖,昭示着曾经的烈焰焚天。
他喉头有些发涩,脖子转得艰难,好一会儿才侧对玄荥,涩声道:“这里是?”
“七十年前的李家小渔村。”只是曾经被大火烧遍的小渔村已经不是小渔村,而是小农村了。
玄荥拉起圣君霄的手往前走去,气息收敛,一路的村民们并没有发现两人。
圣君霄是一个很矛盾的人,而这份矛盾来自纯粹。从看《三界至尊》的时候,玄荥就有这种感觉。非白即黑,没有中间色,没有转寰点。
他突破合体在即,届时闭关,不知再出来会是何光景,又是多少年以后。如果闭关前再不告诉对方那满目疮痍的身世,他怕有意外。却又怕说了,直接让现在还勉强算个正常人的对方黑的不留一丝痕迹。
他想先抚平对方心底所有的伤痕,给最后的诛心留一点筹码。
这个用意,圣君霄当然猜不到,但他知道对方那么做一定是想开解他的心结,不由心里甜甜的。
“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如师尊一般对我了。”无微不至。他还有什么好留下心结的?之前种种若算是获得这份厚爱的考验,也未免太轻了些。
“你真的这么觉得?”玄荥不由停下脚步。
“当然。”那年轻的脸庞上,一双桃花眼清澈明亮,盛满了一个人的影子。
“那……那如果是你的……和我比呢……”
“什么?”圣君霄睁大眼睛,没听清。
“没什么。”玄荥摇了摇头,“你听错了。”
圣君霄:“……”他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哦”。
说完,又真诚开口道:“师尊不必为弟子浪费时间,弟子心内没一丝心结。人生在世,谁不会遇到几个非善之辈呢,不过是弟子运气不好遇到的稍微多了些罢了,若这样就要自怨自艾或是恨天不公,这世上岂非有太多的怨恨?这样,弟子也不配做师尊的弟子了。”
闻言,玄荥表情顿了一下,目露微妙,“……说的好像你以前没怨恨过一样。”三十年前,九连环杀阵那帝王级深度中二病的面孔可是历历在目啊。
“呃……”圣君霄卡壳了一下,皱了皱鼻子,“弟子也要成长的么!”
两人并肩,一起走过田野、农舍、集市。
今日正是一月一度的赶集,集市里,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等我一下。”玄荥松开圣君霄的手,隐匿了身形朝一路边老叟而去,拿了一包刚出锅的油炸果,放下一个铜板。
下一瞬,他就如一阵风一样地回来,把热气腾腾、盛满金黄果子的油纸袋塞进圣君霄手里。
圣君霄眨了眨眼睛,缓解了一下刚刚的瞠目结舌,欲言又止,“那个铜板——”
“换来的。”玄荥面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快又镇定下来,“灵石灵玉给他无用,金银之物恐使他遭难。唯有铜板,恰到好处。我观那富商路过,便拿灵玉换了个铜板。”虽然交换方式和买油炸果方式一样“神不知鬼不觉”。
说完后,他又有些恼怒,“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圣君霄:“……弟子什么都没问。”他紧紧捧着油纸包,觉得灼热一路烫到心里,不由咧嘴笑了起来,“弟子好欢喜。”
说完,先塞了一颗油炸果进玄荥嘴里。
玄荥一愣,有些不习惯,还是轻轻嚼动起来,突然觉得甜食也没那么难吃,就是太黏腻了一些,不好。
“弟子小的时候,每年大年夜都能吃到半袋油炸果。说起来,养父母供我吃穿,而我劳作报答,本就是交易之事,恩情两清,既如此,他们最后便是要杀我,我可怨却没什么好恨的,何况死的是他们呢,当是我亏欠了才对。”圣君霄面上微微恍惚,尘封多年的记忆破开时光。
“他们供你什么吃穿了?数九寒天的单衣还是炎炎夏日放了三天的馊水冷饭,你给他们洗衣做饭,是他们没有偿清欠你的劳力才对。别说他们还要杀你了,无能没杀成反而死了难道就要变身受害者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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