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陆小凤]剑指江湖

霜晴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陆小凤想到霜晴对江湖中了解的并不多，便立即开口介绍道：“这个老头是号称围棋第一，诗酒第二，剑法第三的武当长老木道，他旁边那位是古松居士。”
说完，陆小凤又转过来对木道和古松居士道：“这是的朋友，六儿。”停顿了一下，陆小凤用一种有些微妙的语气道：“宫九一般称她小六儿，叶孤城喜欢叫阿六，至于们两个，还是和别一样，叫她六姑娘吧……”
木道有些戏谑道：“有了六姑娘，却不知那位白衣剑客，可是应称为九公子？”
这个问题，陆小凤肯定是没法回答了，到目前为止，他虽然见到了宫九，他们两之间却还并不认识。
霜晴淡淡道：“他虽然叫做宫九，平常却一直被称作九少爷、九公子。道长所言，倒是恰当。”
今日中午，木道和古松居士并不春华楼，但是，叶孤城和一个叫做宫九的年轻神秘高手过招，两不相上下之事，却是顷刻之间已经传遍了京城。如今，春华楼中的两个重要参与者都面前，当代最负盛名的三大剑客之一的木道，见话题转到了宫九身上，自然是见猎心喜，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位九公子今日春华楼，当真以剑法破了白云城主半招‘天外飞仙’？”
陆小凤点点头，算是肯定了木道的说法。凭他的眼力，能看到的东西，自然远超过那些四散消息的江湖中，陆小凤认真道：“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湖上竟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年轻的绝顶高手。”顿了顿，陆小凤又有些忍不住的叹道：“为什么每个用剑的年轻，都喜欢穿一身白衣呢……”
霜晴想也没想，便直接漫不经心的说道：“宫九久居海外，鲜少来到中原，平素又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样子，纵然是偶然间碰到了江湖中，估计也没有会随便和他动手，万一动手了，想从宫九手下逃命也不容易。江湖中此前从来不曾听闻他的名声，倒也不足为奇。”
古松居士也有几分感慨之意，认真道：“仓促之间拔剑，却能够毫发无伤的挡下叶孤城手中半招‘天外飞仙’，那位九公子的剑法，怕是已经不弱于叶孤城、西门吹雪等。还有上次陆小凤、花满楼推崇备至的陆霜晴，木道这剑法第三的名号，是不是应该改成天下第五才对？”
听古松居士这么说，木道先是呆了一呆，然后才又叹息着笑道：“已经老啦，如今江湖中，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天下间五柄最锋利的剑，其中四个均是一派大家风范的少年物，这个老家，可不想和他们那些年轻放一起苦兮兮的被取笑！”
陆小凤闻言，忍不住笑着冲霜晴挑了挑眉毛，只是随意道：“看叶孤城和宫九之间，似乎早就认识，而且还有些仇怨一般。说起来，他们两个都是久居海外岛屿之，难不成之前就认识还起过冲突？”
霜晴却是回了另一句话，冷笑了一声道：“完整的天外飞仙，宫九也曾经接下过。结果就是他们两一个伤了肩膀，一个伤了肺部，两败俱伤倒也干脆！”
木道和古松居士犹震惊不已，陆小凤的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无可奈何的苦笑道：“看的出来，宫九出剑从来留有余地，他和叶孤城两交手，能够双双保全性命，已经是万幸。只怕，月圆之夜，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之间的决战，最后只留下一死一伤的局面！”
霜晴言语间也变得冷淡下来，低声道：“那也没办法。剑和命，宫九和西门吹雪都是半点犹豫都不会有的。宫九从来不会真的让自己置身险境，西门吹雪对剑道的专注，却注定了他纵使是死，也不会避让分毫。”
陆小凤道：“对了，六儿，之前说过找有事？”
霜晴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木道和古松居士自然是识趣之，见状，只是说和陆小凤约好等会儿城外一个早就已经荒废的窑场见龟孙子大老爷，两便转身又开始古玩字画店里淘货。
霜晴和陆小凤则是一同去了对面一间茶楼的雅间里，确定周围无后，霜晴才取下了帷帽，一边用手指捧着香茗氤氲、雾气缭绕的茶水，一边开始和陆小凤说起她这些天一直考虑的事情。
霜晴坐桌边，轻声道：“平南王府有不臣之心——”
一句话还没说完，陆小凤已经如同被扔进滚烫的开水里脱毛的大公鸡一样，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脸骇然的盯着霜晴，不敢置信道：“什么？”
霜晴瞥了他一眼，又重复了一遍，道：“平南王府有不臣之心，还不清楚他们具体的计划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若是真的想要谋朝篡位，应该就最近这段时间里。”
惊骇过后，陆小凤桌子旁边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然后才说道：“后天十五便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决战之日，也因此，近来京城里来了许多武林士，鱼龙混杂，可是，即使平南王府的马混迹于江湖中不声不响的进了京城，凭借这些马想要谋朝篡位，未免也太过异想天开了吧？”
陆小凤虽然只是个江湖中的风流浪子，但是他至少也知道皇宫紫禁城的守卫森严，纵使武功上江湖中要高于那些紫禁城中的侍卫，可是，论及数、配合，却远不及那些侍卫。
霜晴道：“当今天子并无错处，纵使是反贼也会想着师出有名四个字。国泰民安之际想要谋朝篡位，只能是兵行险招，其计划也绝不能以常理来看。”
陆小凤微微皱眉，道：“所以呢？”
霜晴淡淡道：“宫九之前曾经问，见到南王世子的时候，看到的究竟是他的真容，还是假面。”
陆小凤微微怔了一下，绣花大盗一案中，平南王府十八斛明珠被盗，他也曾经见过南王世子，只是，他却是并没有注意过，南王世子的脸上，会不会有易容这种正常情况下完全无须理会的事情。
陆小凤道：“南王世子的长相，莫非有什么问题？”陆小凤想了想，突然笑了一句道：“总不能是天降祥瑞吧？”
霜晴微微笑了一下，轻声道：“有一个很荒谬的想法，所以，打算今晚去紫禁城见一下当今天子。”
陆小凤攸的睁大眼睛，急声道：“太危险了！”
霜晴眨了眨眼睛，认真的说道：“后天月圆之夜，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斗地点，是紫禁之巅。”
陆小凤顿时怔住，惊道：“紫禁城太和殿？”
霜晴点了点头，又是微微莞尔，垂眸轻声道：“找，其实只是想要告诉这件事，最近京城之中暗潮汹涌，未必只是江湖中事。还有就是，宫九此身份不明，和他同行一路，也摸不着他的底细，此绝对不可信！平南王府有谋反之心，自然不必多说！而叶孤城，也同样不可信！”





[剑三+陆小凤]剑指江湖 第85章 冠盖京华，斯人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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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袅袅，房间里的气氛却陷入了一片死寂。
陆小凤站那里,手扶桌子上,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的坐回到椅子上。他一直没有说话，而是反复思考着霜晴刚刚所说的话。他对宫九知之甚少,只限于今日所见，自然不好评价,而平南王府和叶孤城的关系亲密，南王世子的剑法甚至得叶孤城亲自指点，却是他曾经亲眼所见。
若是平南王府有谋反之心，叶孤城和南王世子之间更是有半师之谊，若说他对平南王府之事一概不知,陆小凤自己都不相信，可是，若是叶孤城真的牵扯甚深，陆小凤却也不愿相信，能够使出“天外飞仙”那样孤高绝世的剑法，气质孤绝寂寞如远山上的冰雪的剑客，竟然真的会参与到谋反之中……
知道霜晴今晚必定会夜探皇宫，陆小凤略加沉吟，仔细道：“对禁军并不了解，只是知道早先成名于江湖，后来却投身于皇家，如今称得上大内四位高手的，分别是‘潇湘剑客’魏子云，‘大漠神鹰’屠方，‘摘星手’丁敖，还有‘富贵神剑’殷羡！他们四的武功路数，从他们的名号上，想必也看得出来！”
霜晴点点头，莞尔一笑：“两个用剑的一个用手的，还有一个想必是轻功卓绝？”
陆小凤笑叹道：“说的不错！可是，最要小心的，却还是大内之中虽不知凡几却令行禁止列阵而出的弓箭手和刀斧兵！”
霜晴笑了笑，认真道：“明白的。”
良久，陆小凤终于又开口道：“霜晴，之前说，看到了孙秀青，那可知道西门吹雪现何处？”
霜晴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她稍稍迟疑了一下，才轻声说道：“是一家叫做‘合芳斋’的糕饼店里碰到孙秀青的，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都称呼她为夫，孙秀青当时语焉不详，猜，西门吹雪可能就合芳斋后面的院子里……”
“……”陆小凤愣了一会儿，许久才发出一声疑问：“糕饼店？”
霜晴看着他不敢置信的眼神，认真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提醒道：“现，京城里找不到西门吹雪的那些江湖，很可能把注意力都放了身上，若是去合芳斋见西门吹雪的话，小心别跟踪。”
陆小凤点点头，道：“这个自然！”
霜晴想了想，又摸出来一组二十个的中品止血丹和上品活血丹，放桌上向陆小凤那边推过去，极为真诚的说道：“这是前些天做的药，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最近很可能又会被什么倒霉的麻烦找上，这些都是补血的良药，先拿着吧！若是不小心受伤了，凭感觉吃就行。”
“……”陆小凤也没客气，直接把那两瓶药都收下了，然后苦笑道：“老实和尚每次碰见都说要倒霉，怎么也变得神神叨叨的了。”
霜晴认真的说道：“最近京城里各方势力阴谋环环相扣，又一向能招惹麻烦……说实话，现对这些事基本上没有什么头绪，特别希望能解决别的麻烦的时候，也帮找出些头绪来。”
陆小凤闻言，简直是哭笑不得。
等到两从茶楼里出来，陆小凤转身去了城外赴木道、古松居士的邀约，霜晴则是围着偌大的紫禁城绕了一圈，看好了皇城之外的环境之后，才靠近紫禁城的街道上，寻了一家客栈歇息。她早已打定主意今晚夜探紫禁城，即使皇宫之中必定守卫森严，潜入困难！
是夜，秋风寂寥，满目萧索。
陆小凤胜通和尚的带领下，来到了城郊外，一家香火冷落、屋舍简陋的小庙里，见到了伤口极为严重、更因唐门之毒而无法愈合的叶孤城。
潮湿阴暗、满是灰尘的禅房里，只有极为简陋的床板和桌椅，一点昏黄的灯火旧木桌上伴着凄清的秋风兀自摇曳。墙角还结着脏兮兮的蛛网，孤灯旁残破的经卷，也覆满了尘埃。
一袭白衣如雪的叶孤城，孤身躲藏这样一间四壁萧然、残破不堪的小小禅房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凉和无奈。
陆小凤一声叹息，轻轻的推门而入。
紫禁城太和门外，金水玉带河浮光跃金，河边树影婆娑，只有秋风低低的呜咽。霜晴一袭暗色衣裙，整个的身影仿佛都融入了这片无边的夜色之中。虽然还未到月圆之夜，九月十三的月亮，却同样皎洁明亮。
霜晴施展轻功“暗香掠影”，纤细的身形如同一阵夜晚的风一样，悄无声息的从树梢、屋顶飞掠而过，沿着一片黑影洞洞的城墙，那陡直光滑的墙壁之外，极为灵巧的徒手攀沿而上。
紫禁城中巡卒守卫密布，堪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从一片暗影中飞快的穿过天街，霜晴低身伏房顶上，旋即，趁着一对守卫刚刚走过去的瞬间，无声无息间便已经飞快的纵身跃至另一道城墙之上。
霜晴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断的藏身于树冠房顶各处，又飞快的改变藏身的位置，终于越过东华门、隆宗门，转进龙楼风阙下的午门，才算是到了紫禁城中禁地一般的内城。
这地方看似平静无波，四下里都看不到半点影，戒备森严甚至还不及紫禁城外围，却是大内之中卧虎藏龙，高手云集之地，霜晴明白，这里，说不定某个黑暗的角落里，便有大内的高手潜伏。
可是，到了这个地方，霜晴反而是松了口气。
紫禁城外围的侍卫武功一般，虽然好对付，但是却免不了那些从来都是列队而行，纵使一瞬间能够制住一个两个，却无法令所有闭嘴，依然还是会暴露行迹。而大内高手云集之处，这些却是各自隐匿身形，霜晴想要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一个，甚至要比对付那些三五成群的普通侍卫更为容易。
霜晴轻轻的握了握手中双剑鸾歌凤舞，足下无声的悄悄绕到了一处黑影的背后，隔着还有一段距离，便使出一招“剑心通明”封其经脉，旋即又接上一招“雷霆震怒”，以剑气定其身形。趁着那经脉被封无力反抗，又无法发出声音来，霜晴从墙壁的阴影下，以轻功“蹑云逐月”，飞快的近身，指下连连点了其数道穴位之后，方才稍稍松了口气。
霜晴将已经昏睡不醒的那拖到一个花园假山内怪石形成的阴暗角落里，从其身上找出皇宫内的令牌不说，甚至干脆连其外套也一并剥了下来，随意的披自己身上，复又沿着紫禁城中各处隐蔽的城墙角落里，直到一路有惊无险的摸到了南书房中。
当今天子登基虽已很久，年龄却还很轻，他的习惯也还是和做太子时一样，时常歇南书房。
霜晴趁着一个太监轻轻的推门而入之时，也跟后面走了进去，反手轻轻的关上门的瞬间，已经连封了那个太监颈后数个穴位，将其击晕。
窗外，天街月色如水。
年轻的皇帝从梦中醒来，窗外的月光照碧纱帐上，如云如雾，依稀之间，只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
皇帝瞬间已经从床上跃身而起，他的身手，竟是极为矫捷。
隔着碧纱帐，霜晴却露出了些许诧异的神色。她刚刚把那个老太监击昏时，甚至还用剑柄扶了一下，让其落地之时都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没想到，这般无声无息的举动，竟也被碧纱帐内的所察觉到了。
“什么？”先开口的是皇帝，他的声音也很镇定。
霜晴沉默了一下，旋即收剑，单膝跪地，行了一礼道：“民女陆霜晴，拜见陛下。”
皇帝拂开纱帐走了出来，他的身上只有白色云锦的里衣，可是，镇定的表情，一身气势，却独一无二，天子之尊，万物万民之上，绝不容任何僭越！
望着一身利剑出鞘般的气度风华，却毕恭毕敬对他行礼的霜晴，皇帝面露诧异之色，旋即开口道：“姑娘请起吧！”
霜晴从善如流的起身，认认真真的打量着皇帝的长相和身形。
皇帝倒也从容，随她打量，却也打量着霜晴，看着她犹自拿手里的令牌和扔太监总管王安身上的侍卫衣服，半响，方才道：“卿本佳，却为何深夜擅闯禁宫？”
霜晴微微笑了，却是苦笑，轻声道：“也不想闯……只是有个惊天阴谋，必须看到天子真容，才能确定，然后将其击破。”
皇帝自己坐了椅子上，伸手示意了下，让霜晴自便，然后道：“哦？”
这个皇帝虽然没什么架子，霜晴却是一点也不想和他对坐着面对面的谈事情，依然只是中规中矩的站那里，微微低头，轻声道：“平南王府早有谋反之心，南王世子与陛□形、容貌相同。今日见到陛下，才明白，原来平南王府师出无名之下的计策，竟是李代桃僵！”




[剑三+陆小凤]剑指江湖 第86章 冠盖京华，斯人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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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风拂过，残破的窗户上,早已经有些破碎的窗纸发出簌簌的声响。月光皎洁,苍茫的白色却带着些清冷的意味,落叶寂寞。
破败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叶孤城已经坐下了。
陆小凤也不意，随意的站门边,望着脸色苍白的叶孤城，沉默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轻声道：“今天中午春华楼，不应该再和唐天容动手的。”陆小凤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却是决战之前，叶孤城又受了伤，他更不该和宫九那等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对上的。
叶孤城的脸色很白，一种因为中毒、失血而虚弱的苍白。
他的眼睛却依然还是很亮，如黑夜里的寒星。
叶孤城淡淡道：“之前已经伤了唐天纵，和唐门之间的恩怨，早就已经不可能避免了。”
陆小凤小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那宫九呢？”
叶孤城的脸色微微变了，苍白的面色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危险和沉暗。
陆小凤继续道：“应该知道，唐门的毒无药可解。和唐天容动手，身上的伤势还能承受，可是，对上宫九那等高手，即使只是一招半式，也会让的伤势迅速恶化。”
叶孤城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容，道：“知道。”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突然几步走到了叶孤城对面，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两瓶药，轻轻的推到了叶孤城的面前，道：“今天下午碰到了霜晴，她说最近肯定会倒霉，干脆直接都先把药送给了，她说是回血补血的，现倒是直接便宜给了！”
叶孤城闻言，脸色又是微微变了一下。他微微垂眸，没有丝毫言语，却是直接将那两瓶药拿了手里，倒出来两颗红色的药丸后，闻到上面散发出的极为熟悉的草药香，眼神愈发沉暗下来。
就不久前，他第一次和宫九交手后，肩上被剑刺伤，霜晴每日跟自己身边形影不离不说，就连帮他包扎伤口这些事都是霜晴亲力亲为，还有她每日都要让自己吃的那些补血的药物，便是这些了……
叶孤城拿了两颗药丸服下后，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把那两瓶药复又还给了陆小凤，而没有直接自己昧下来。
看着霜晴的药，想着她对自己视而不见的冷漠决然，叶孤城身上那种寂寞萧索的气息，却是愈发带了几分无奈的伤感。
沉默许久，叶孤城终于轻轻开口道：“她……最近还好吗？”
陆小凤深深的叹了口气，凝望着叶孤城，平静道：“很不好。”稍稍停顿了一下，陆小凤放低了声音，轻轻道：“若是看到她，就会明白了……”
叶孤城抬起头来，即使脸上还是带着几分病容的苍白，眼神却满是锐利的锋芒。叶孤城的话语中，甚至免不了带了几分急切的意味，追问道：“霜晴怎么了？”
陆小凤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苦笑，却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做出回答。
叶孤城见状，也不再追问，清冷苍白的面容间，却染上了几分苦涩。他站起身走到床边，轻轻的推开残破的窗户，皓月当空，清辉漫撒，却是一片清秋落寞之景。叶孤城低声喃喃道：“现已经是九月十四了。”
陆小凤看着叶孤城清冷的背影，脑海中却浮现出了霜晴三千白发神情漠然的模样。此时，霜晴应该已经身紫禁城中了，大内之中，高手云集，霜晴此行，却不知是否顺利……
再想起今天茶楼中，霜晴所说的平南王府谋反一事，以及叶孤城此并不可信，陆小凤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午夜过去，九月十四的窗外，月色苍茫，夜色迷离。
紫禁城中，各处巡视的侍卫络绎不绝，皇城却是一片寂静无声，唯独禁宫重地、甚至连侍候的宫女太监都没有几个的南书房里，传来一阵阵细微而清脆的咔哒咔哒的声音，就好像有两只树窝里的小松鼠啃松子一样。
南书房里当然没有松鼠，却有两个像松鼠一样的吃东西。
夜阑更深，不管是小心翼翼了大半夜潜入紫禁城的霜晴，还是每日励精图治南书房批改奏折的皇帝，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经饿了。
华丽的碧纱帷幔后面，正对着书架的软榻上，半宿没睡的霜晴和半夜醒来的皇帝，正对坐软榻上的小桌上，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一边啃着桌上那两盘清香的松子和酥脆的点心。
“……真的，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霜晴轻声说道，她的手指和皇帝的手同时悬盛着点心的盘子上面，两的目标，都是盘子里最后一块石榴花饼。
霜晴见状直接收回了手，转而去拿旁边盘子里的松子继续嗑，皇帝把那块石榴花饼拿起来之后，却是递到了霜晴面前，揶揄的笑道：“这个给吧！等下出宫的时候，可没给开门，这么一路飞檐走壁的，没准还没出去，肚子就又饿了！”
霜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眨了眨眼睛，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
皇帝一边熟练的剥着松子往自己嘴里送，一边随口说道：“原来以为，皇帝应该是什么样子的？”皇帝还饶有兴致的盯着霜晴，嚼着松子继续道：“一身威严？不苟言笑？心中只有江山社稷，连说话都只会严厉斥责？”
“……”霜晴想起了曾经马嵬驿拜见玄宗时的场景，安史之乱，狼烟四起，安禄山的叛军攻破潼关，玄宗一行自长安逃至马嵬驿，为了皇帝的安危，浩气盟第一高手可甚至一直持剑立其身侧护卫，这种情况下，玄宗还曾因为杨贵妃之事，被高力士和下面的士兵将军等气得昏厥过去……
半响，霜晴终于喃喃道：“反正，不会是南书房里藏了这么多点心，还三更半夜爬起来吃东西的……”
皇帝闻言，反而十分愉快的笑了，忍不住轻笑道：“以前，朕还是太子的时候，从早到晚总是读书，经常夜深了就直接歇南书房中。那时候年纪也小，容易肚子饿，偏偏太傅那老头脾气又耿得很，就差没罚朕不许吃饭了。不得已，这南书房的各处，就经常被朕藏了许多的点心。”
霜晴听了，忍不住轻笑出声，也说道：“小时候，好像只喜欢剑，每天睁开眼睛，就是跟着师父一起运剑，练剑。刚刚练轻功‘水榭花盈’的时候，还经常会从石头上掉进水里，然后从湖里爬出来，换一身干净衣物，再练然后又摔进去……”
皇帝想了想，道：“那时候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