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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土万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特别白
不过片刻功夫,那七个勇士就被打翻在地,就算有人能爬起来,也实在没有面对那个怪物般的男人的勇气,全都是在地上呻吟着不敢起身。
沈光看得两眼放光,这位猛将兄动起手来真是可怕,不愧是胳膊上能跑马的好汉!那蒲扇般大小的巴掌糊在那些勇士脸上时,他看着都觉得脸疼。
这时候从王宫外来的各国勇士又来了不下二十号人,他们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些人,全都是喉头耸动,胆怯地看向那个魁梧的身影。
沈光觉得这压根就算不上什么比试,完全就是李嗣业单手吊打这些所谓的各国勇士,后来上场的那些人里有自作聪明的想要和李嗣业游斗,可却全然忘了李嗣业身高七尺,手长过膝,他们自以为安全的距离,直接被李嗣业一把抓住,就没有然后了。
到最后,三十六名勇士无论是单挑群殴,都被李嗣业安排得明明白白,而打完收工的李嗣业也就是身上出了层细汗罢了。
高仙芝这时候让手下牙兵当着众人的面将那些马蹄金装到麻袋里,直接放到李嗣业的席位边上,更是叫殿中的安西军将士呼吸急促起来。
“谢都护赏。”
披上衣服的李嗣业朝高仙芝行礼,大喇喇地坐下后朝田珍看了眼,安西军中使陌刀最有名的就他们两个,不过他却从来没觉得这厮能和他相提并论。
沈光看着羡慕得双眼都快要流血的田珍,不由笑起来,他现在能肯定这位陌刀将打不过李嗣业,要不然面对这么赤裸裸的挑衅,他能忍得住。
现在沈光只是好奇一件事情,那位中二王子白孝德自号单打无二,他是怎么没有被李嗣业打死的,“封兄,有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还请封兄解惑……”
“都护怕李将军失手打死白孝德,所以才把李将军调去焉耆镇守府。”
“沈郎君,这杯某敬你。”
刚刚大出风头的李嗣业回座后,往桌案上的大碗倒满酒后,朝沈光举起后大声道,顿时让众人都看向这位堪称神勇无敌的军中猛将。
“李将军且慢饮!”
“怎么,沈郎君觉得某不配与你对饮么!”
沈光没想到李嗣业的脾气那么暴躁,不过他仍旧好整以暇地起身道,“李将军神威,某只是觉得这等娘们喝的酒实在配不上将军。”
李嗣业闻言愣了愣,然后看向手中大碗里的葡萄酿,忽地大笑起来,他觉得这位沈郎君有趣极了,口中亦是道,“沈郎君不说到也罢,某确实觉得这酒像是娘们喝的,就是喝上几大壶也没甚醉意。”
“都护,某最近酿成烈酒,觉得正配得上李将军这样的好汉,不知某可否与李将军饮上几杯?”
沈光看向高仙芝,而李嗣业这时已放下手中大碗,双眼放光地看向他,他好烈酒,只是这世间竟没有什么酒能让他痛快一醉的,喝得肚胀也才让他微微有些醉意。
“沈郎既有好酒,还不赶紧拿出来。”
高仙芝早就从封常清那儿知道沈光酿出了“清冽如水,性如烈火”的好酒,自然也乐得帮沈光为这等好酒在安西扬名。
大殿里,诸国的国王和使节,看着这一幕都是有些讶然,宴席中的葡萄酿可是龟兹国内的佳酿,就是在长安城里也是上等美酒,不知道多少诗人为之赋诗称颂。
这位沈郎莫不是在哗众取宠吧!反正他们是想不到能把他们刚才喝的葡萄酿比成是娘们喝的所谓好酒究竟是什么模样。
王神圆他们捧着早就准备好的几大瓮烧酒到了殿内,这些都是蒸馏提纯过的烧酒,沈光亲自尝过味道后封起来的。
这装酒的大瓮是城中最常见的酒瓮,上面也只是用麻纸加了土封,看上去就像是街边酒肆里最常见的土酒,叫人难免生出轻慢之心。
“这沈郎君怕不是说笑吧!”
看着边上金壶盛放的葡萄酿,再看看那放下后其貌不扬,土不拉几的粗陶酒瓮,有人忍不住低声道,在他们看来这位沈郎君口口声声说他酿的这酒,“清冽如水,入口似火烧,故名烧刀子。”简直就是在大放厥词。
沈光对于席间传来的非议也不在乎,高度数的白酒本来就不是人人喜欢,但绝对合李嗣业这种猛将兄的口味。
李嗣业没觉得沈光是在骗他,他在沈光眼中看到的只有自信,就像他相信自己单手就能锤爆那些狗屁勇士的狗头那般。
沈光拍碎了酒瓮上的泥封,他甚至还故意让里面的酒液撒在地上,很快浓郁的酒香味就四散弥漫,挨着最近的李嗣业抽了抽鼻子,然后他的眼睛亮了。





唐土万里 第五十二章 烧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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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光抱起酒瓮,走到李嗣业边上道,“李将军,某请你喝这烧刀子如何?”
“沈郎快与某满上。”
李嗣业闻着那光是气味就让自己有几分醉意的酒瓮,早已是迫不及待,原本他那大碗里的葡萄酿已经被他随手倒掉。
沈光亲自为李嗣业倒酒,很快那大碗里便倒上了起码有半斤的清澈酒液。
李嗣业还没等沈光把酒瓮收回,便已抓起那大碗道,“沈郎请某喝这等美酒,某先干为敬!”
大碗里酒液清澈如水,可是却散发着勾人的香气,酒虫被勾上来的李嗣业哪还管那么多,直接举碗就一饮而尽。
目瞪口呆的沈光看着半斤白酒下肚的李嗣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先前介绍这白酒时说的话,敢情这位猛将兄浑然没有听进去半句。
李嗣业只觉得喉咙和胃里似乎有火焰在灼烧,也亏得他先前吃了不少的牛羊菜蔬,肚里吃了七分饱,不然这半斤白酒下去,胃都要烧穿了。
但是很快,酒意上涌,浑身发热的李嗣业一把扯去了身上的衣服,那股前所未有的醉意让他大笑起来,打了个酒嗝道,“沈郎所酿果真是好酒,这才是男儿大丈夫喝的!”
只说了这么一句明白话后,只觉眼前天旋地转的李嗣业晕晕乎乎间,就推金山倒玉柱般地半躺在地,迷迷糊糊地喊了起来,“某还能喝……沈郎,来,……倒……倒酒……”
众人瞠目结舌中,只见这位刚才暴打了各国勇士的李将军便如同滩烂泥从靠着的桌案上滑到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高仙芝刚刚端起的酒杯悬在了半空,真是好险,他差点就和李嗣业这驴货一样,一口闷了这沈郎所酿的烧刀子。
这时候没人再怀疑沈光所说真假,这烧刀子就是那般的性烈如火,随着牙兵们捧着酒瓮绕着宴席为众人杯中满上酒以后,除了突骑施、葛逻禄这些西突厥遗种的蛮子们同样急吼吼地捧杯痛饮,其他人都是先试着喝了一小口。
那些不信邪的突骑施人和葛逻禄人很快就步了李嗣业的后尘,瘫软伏倒在桌案上,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般口中胡言乱语起来,直到最后昏沉大睡。
白孝节喝了口后,差点没呛出来,可是随后那股醉醺醺的暖意却让他对这烧刀子又爱又恨,这烧刀子要是口感再好喝些就完美了。剩下的三王里,只有粗豪焉耆王和安西军的那些将领一样,爱死了这烧刀子。
“这才是男人喝的酒,某以往喝的是什么玩意!”
大着舌头的焉耆王一连喝了三小盏后,眼神迷离地看着手中小盏里的清澈酒液,而其他那些同样喜欢烈酒的安西军将领也是同样的神情,他们甚至想到了在天寒地冻的时候,能喝上这等叫人暖洋洋的烈酒,真是神仙都不换那!
程千里已经没了给高仙芝搅局的心情,他身旁的田珍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剩下几个心腹手下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他自己不也没忍住,连喝了好几杯,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来人,上菜,喝起来!”
最喜欢这等场面的高仙芝,喝高了之后高声喊道,然后烧尾宴里那剩下的菜式不断端上来,这时候那些还没醉的小国君主们都是喝着小酒吃着菜,笑得像群傻孢子一样。
“沈郎,今晚过后,这烧刀子怕是要满城皆知,不提那些胡商大贾,某看那些西突厥遗种怕是恨不得想要绑你回去!”
封常清浅尝辄止地喝着酒,他酒量虽好,可是却不像军中那些莽汉们喜好牛饮,沈郎这酒可是真能喝出人命的。
“他们若有胆子,大可以试试。”
沈光毫不在意地道,不提高仙芝派给他的那些牙兵,如今沈园里近百汉儿,可都是二十出头的青壮,人可不比这些突骑施人、葛逻禄人少。
“沈郎,你与某实话实说,你那酒坊里到底存了多少烧刀子,某可是找曹大打听过,两个月前你就屯了大量的粟米和高粱,不可能就那区区三十坛酒。”
封常清放下酒盏,沈光赚钱的速度连他都感到吃惊,樊楼倒也罢了,也就那么一座,可是这酒的生意,那真是金山银海一样的富贵,他估计到最后怕是连都护都要眼红。
“不瞒封兄,我那酒坊里已经囤了近百坛,接下来这大半个月还能再酿个两百坛,不过这些酒需得窖藏些时日,味道才会更好。”
沈光和封常清交了个底,他知道自己想要独占这蒸馏酒的暴利,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说几万贯,就是十几、几十万贯的钱财,高仙芝也未必会放在心上,但若是上百万贯甚至几百万贯,莫说高仙芝了,只怕长安城那位圣人都要动心。
沈光早就想好,这蒸馏酒的生意,得和高仙芝或者说是整个安西大都护府联手经营,当然他要是没有足够的实力,想要保住这富贵也是痴心妄想,所以征募汉儿购买奴隶的事情绝不能停。
“日后这酒坊做大,还得请都护和封兄、李将军参上几股,不然我这项上人头怕是难保。”
沈光半开玩笑地说道,封常清笑而不语,在他看来沈光最大的优点就是认得清自己,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也懂得和人分享利益,起码现在他就在想着要如何为沈光从这烈酒的生意上获取更多的好处了。
……
睡了近两个时辰才醒来的李嗣业睁开眼时,看到的是狼藉一片的大殿,王宫的宫人们正在撤去碗碟,洒扫大殿。
“某睡了多久?”
从亲兵口中知道如今已是子时的李嗣业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还有些昏沉的脑袋道,“沈郎酿的酒果然够劲道,某居然也贪杯误事了,忘了和沈郎要两坛烧刀子回去慢慢喝,当真是失策,失策!”
听着自家将主颇有几分懊恼的自语声,亲兵在边上笑道,“将军莫愁,沈郎君方才离开时说了,他已命人为将军准备了十坛烧刀子,好让将军带回去细品。”
李嗣业闻言大喜,“沈郎果然够大方,这个朋友某交定了。”说罢,他一把抓起边上那袋黄金,朝身边亲兵道,“走,去找沈郎君,某要请他去西南市耍乐子去!”




唐土万里 第五十三章 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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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在马上,李嗣业吹着夜色里微凉的冷风,想到那烧刀子的滋味,只觉得回味无穷。
“沈郎住的地方还没到吗?”
黑漆漆的大街上,李嗣业的喊声显得格外响亮,他在焉耆待了大半年,虽说那员渠城里也有掩门卖笑的胡姬,可是比起这延城西南市的胡姬,这姿色上着实差了许多。
“马上就到了,将军。”
随行的牙兵里有人笑嘻嘻地说道,自家将主向来大方,这回到了那西南市的花街,他们也能跟着好好快活下。
这时候李嗣业已能看到前方街道那府邸前悬挂的灯笼,于是不由大笑起来,“走,赶紧叫上沈郎,咱们去花街。”
只不过李嗣业话音方落,道路两旁忽地有弓箭声响起,他身边几个牙兵都是跟随他多年的积年老兵,几乎是听到弓弦声时,就下意识地将自家将主护卫起来,离着李嗣业最近的亲兵更是一把将他从马上拉了下来。
“有刺客!”“把火把灭了!”
惊呼声响起,牙兵里有人中箭,不过剩下的人立刻扔掉火把,勒住受惊的马匹护住四周。
从地上爬起来的李嗣业愤怒至极,在安西这么多年,他不是没遇到过刺杀,可是这回的刺客还真把他给惹恼了。
“往沈郎府上去。”
四周仍旧不时有冷箭射出,牙兵们身上穿甲,又有了提防,倒是不怕,可是只穿了身圆领长袖的李嗣业却不能挨箭,眼下焉耆国还在内乱,他要是受伤,接下来这平乱的功劳就没他什么事了。
远处的沈园,有汉儿听到牙兵们的呼喝声,全都提了棍棒冲出府外,这时候刚回来的沈光才刚用冷水擦了把脸就看到大步流星的陈铁牛兴冲冲地过来禀报道,“郎君,府外有贼人行凶。”
“什么歹人?”
沈光愣了愣,边上的白阿俏则是两眼放光,抓住他的手臂道,“郎君,咱们去看看吗?”
“郎君,是咱们安西军的求援唿哨!”
看到忽地进帐的王神圆脸色阴沉,沈光知道沈园外发生的贼人行凶怕是不简单,于是他想都不想,直接从兵器架上取了他那把横刀,朝王神圆和陈铁牛道,“咱们走!”
“阿妮,你留下。”
看到白阿俏想跟着一块儿,出帐的沈光神情严厉地说道,旁的事情这位龟兹小公主偶尔任性也就算了,但是他绝不会让她处在危险之中。
白阿俏被沈光看得心里发毛,只能悻悻地听话留在了帐里,可是等沈光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溜了出来,结果正碰上抱着短刀,得了沈光命令盯着她的多闻。
“郎君说了,你不能离开沈园。”
多闻拦住白阿俏,一脸认真地说道,可是却万万没想到这位龟兹小公主反倒是轻笑起来。
“郎君出去和歹人厮杀,你就不想去帮忙吗?”
“你去了只会拖累郎君!”
多闻试图反驳,可是只见眼前的白阿俏眉目生寒,白皙的手掌如闪电般探出,然后他怀里抱着的短刀便落在了这位龟兹小公主手上。
“你说谁会拖累郎君?”
冰冷的刀锋横亘在喉咙上,多闻看着笑吟吟的白阿俏,气得脸色发白,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这么废物,连个女人都不是对手。
白阿俏收刀后把短刀丢还给多闻,便急匆匆地朝府外而去,她可不想错过了那等有趣的热闹场面。
多闻接过刀,咬了咬牙,然后跟上了那个让他无比讨厌的倩影,心里面发誓绝不会再有下次,把郎君的交代给搞砸了。
沈园外,李嗣业满肚子窝火,本来以为黑暗里袭来的是刺客,可没想到是群打劫的,几轮箭射过后,那些盗匪里居然有人喊着让他把都护赏赐的黄金交出去,就放过他。
李嗣业自打从军以来,身经百战,还从来没有这么被人羞辱过,他简直都快要被气炸了,要不是身边牙兵死死按住他,他早就冲出去和那些贼人一决死战。
“将军,莫要鲁莽,沈郎君带人来了。”
看到远处亮起的火把,李嗣业身边的牙兵劝道,今晚这些敢劫他们的亡命徒绝不是普通盗匪,其中不乏使弓的好手,要不是他们习惯披甲,怕是得有兄弟当场交代了。
“藏头露尾的鼠辈,气煞某也!”
李嗣业破口大骂道,身边牙兵们则是松了口气,因为他们看到了持盾的军中同袍。
王神圆领着手下们顶盾上前,遮护住了李嗣业他们,而远处黑暗里的贼人纵然再不甘心,可是看到那明火执仗的几十号汉儿还有那些持盾的牙兵,也只能打了退堂鼓。
没人有胆子去和那些披甲的安西军牙兵肉搏,那和找死没什么两样!
被王神圆他们护卫在中央的沈光听到了远处黑暗里响起的贼人喊声,皱了皱眉。
“李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光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嗣业居然会遭遇袭击,而且更让他奇怪的是,李嗣业似乎就是来寻他的,不然怎么会到他这沈园来。
“沈郎,叫你看笑话了。”
李嗣业颇为气恼地说道,这时候他身边有牙兵解释起来,沈光才知道原来是高仙芝赏给李嗣业的那袋黄金惹出来的祸事。
“这些鼠狗辈,莫要被某抓到他们,不然的话,某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的李嗣业恨恨道,他本是来结交沈郎的,如今反倒是被沈郎搭救了回,自是让他觉得大丢脸面。
“李将军,某觉得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沈光看着想私下解决这事情的李嗣业,忽地正色说道,延城里三教九流,他都听封常清说过个大概,那些人可没胆子动李嗣业这样的安西军大将。
“沈郎此言何意?”
李嗣业虽是个武夫,可不是什么笨蛋,他见沈光话里有话,连忙追问道。
“李将军,都护可是在王宫赏赐你的黄金,你觉得外面的人能知道?”
沈光沉声说道,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分析,“某别的本事不济,可是这双耳朵却灵得很,某方才听到那些贼人撤走时,有人说的不是汉话,而是突厥语。”
“以某观之,刚才来劫将军的,怕是宴会上葛逻禄、突骑施等西突厥遗种,这些鼠辈定是不忿李将军神威,打得他们的狗屁勇士大败亏输,才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捋将军的虎须。”
沈光话音方落,边上有牙兵拔了死伤马匹身上的箭矢,在火光下看了后道,“将军,确实是那些蛮子的箭矢。”
“多谢沈郎为某解惑。”
李嗣业看向沈光的眼神满是欣喜,这位沈郎果然会说话,难怪封二那神憎鬼厌的家伙都与沈郎为善。




唐土万里 第五十四章 师出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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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郎,大恩不言谢,这些黄金便送于你了。”
李嗣业让牙兵拿起地上那袋惹来祸事的黄金,便要送给沈光,他如今满脑子想的就是回军营,点齐兵将干死那些西突厥的余孽。
沈光哪里愿意收下这些黄金,不过他也知道直接拒绝李嗣业怕是不妥,于是索性转换话题道,“李将军,可是要回去点齐人马报仇?”
“怎么,沈郎要劝某吗?”
李嗣业看着轻笑的沈光,有些狐疑地问道,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睚眦必报才是他的性情。
“某有位朋友常说,‘劝人大度,天打雷劈。’某深以为然!”
沈光看着李嗣业,拍了拍腰里横刀道,“正所谓君子报仇不隔夜,李将军回去召集人马,再去驿馆怕是太迟,更何况冤有头债有主,咱们大唐乃礼仪之邦,总不能事后迁连于他人。”
“李将军若是不嫌弃某,某愿意带府里护卫,随李将军前往驿馆,捉拿贼人。”
沈光这番话,听得李嗣业很受用,觉得这位沈郎说话好听,明明是劝他的话,可偏生能叫他听得进去,不然按着他的意思,什么捉拿贼人,驿馆里西突厥的那些余孽,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别想跑。
“那就有劳沈郎了。”
见李嗣业答应,沈光连忙让牙兵们回府取马取骆驼,顺便将李嗣业手下那位受伤的牙兵送回去处理伤口。
“郎君,某这箭伤不碍事!”
那受伤的牙兵看着身上甲胄插了十来根箭矢,吓人得很,可大多数箭矢都卡在重叠的甲片中间,只有一根箭矢侥幸地透过缝隙,但也只是入肉稍许,顶多算是个擦伤。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将你身上甲胄脱下来。”
粗暴地从手下牙兵身上将明光甲卸下来,李嗣业便往身上套去,只穿胸甲和披膊,虽说不合身,但对他来说只要能护住胸前要害便已足够。
看着那位被剥得只剩汗衫的负伤牙兵满脸委屈,沈光忽地喊住他,接着朝王神圆耳语了几句,才朝李嗣业道,“李将军,咱们做事情要讲道理,这位受伤的兄弟便是铁证,不容那些贼人抵赖。”
由着身旁牙兵绑结实胸甲后,李嗣业听到沈光的话,不以为意道,“沈郎,何需这般麻烦,等到了驿馆,但敢反抗的,必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都砍了就是,都护若要怪罪,某一力担之……”
沈光知道李嗣业莽得很,但是没想到这位猛将兄竟然打算直接去葛逻禄、突骑施那些使节下榻的驿馆,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杀光了事。
“沈郎,某以前帐下有个东都来的读书人做参军,曾和某说前汉的时候,有个叫傅介子的英雄,在楼兰国的时候,就是趁夜砍了匈奴使团那些蛮子的脑袋,后来还砍了楼兰王,做下好大事业。”
“葛逻禄、突骑施时叛时降,全都不是什么好鸟,不如把那些使节全砍了脑壳,咱们再请都护出兵,灭了他们的部众,好叫那些小国知道挑衅大唐的下场。”
李嗣业口沫横飞地说道,沈光听得颇为吃惊,他忽然觉得李嗣业可不是什么莽夫,这家伙贼精得很,分明是想借这次机会,好让高仙芝兴大兵讨伐葛逻禄、突骑施等西突厥故地上的余众。
沈光和王神圆他们这些牙兵混久了,当然晓得安西军绝大多数人都盼着打仗,毕竟不打仗的话,哪来的功劳升官发财。朝廷给的军饷固然不算少,可谁愿意戍边六年,就带些辛苦积攒的军饷回家乡。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就是葛逻禄、突骑施那等破落户,只要战事打起来,总有捞钱的机会,不说圣人和朝廷的赏赐,光是从这些西突厥余孽手里搜刮的马匹牲口俘虏就是好大笔财富,足够安西军从上到下分润好处。
沈光和封常清厮混久了,当然知道安西军历年来不管是谁做都护,征讨突骑施、葛逻禄这些西突厥的余孽那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一来是这些突厥遗种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爪牙磨锋利了便想反噬主人,得好好教训他们,二来便是向朝廷邀功,证明安西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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