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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豆子惹的祸
大鹰对着他把翅膀一招,苏景只觉得头昏眼花,再睁开眼睛时不知怎地已经置身于雄鹰背脊上,旋即雄鹰振翅,向着西方疾飞而去。
飞遁九天、纵览人间,任哪个凡夫俗子经历这种神奇事情都会兴奋,何况苏景不过十五岁出头,还未脱少年心性,坐在雄鹰背上眉飞色舞,忍不住的笑着,开心之余还不忘对巨鹰说道:“仙长原来神骏天鹰得道,九天神物化形!”
之前黑袍要带苏景走,跟着老头消失不见,黑鹰凭空跃出,老者不是精怪是什么?自家的恩公居然是个化成人形的妖怪,这倒是让苏景吃惊不小,不过也只是吃惊罢了,不管妖魔鬼怪,他都是恩公。
黑鹰不理会苏景,只一个劲地疾飞,苏景又试探着问了几句都没有得到回应,也就闭上嘴巴不再自找没趣。
飞行了大概三四个时辰的样子,忽然从苏景身后传来了一个慢吞吞声音:“前方小道友请留步。”
苏景回头一看,身后大约十余里外,一道赤色弧光闪烁,正撵着大鹰的尾巴追上来。此刻是黑鹰载着苏景疾飞,不是苏景驾驭坐骑,停不停他可说了不算,而大鹰也并没有停顿的意思,相反,飞得更快了些。
见苏景不肯停,那人又慢悠悠地笑了起来:“前面的小道友,那头黑鹰怕不是你的吧,这头畜生倒也算神骏,送与我如何?我有一位老友八百寿元将至,我正愁手上没有贺礼,把这畜生祭炼了送与他当坐骑,也算有几分面子了。”
苏景没办法不吃惊,对方笑得客客气气,但说出来的话,摆明了就是要强取豪夺,黑鹰化形的黑袍老者要是被人家降服了去,苏景怕是也小命难保。
那人说话虽慢,飞得却奇快,一句话的功夫里,赤色弧光就赶了上来,并未急着动手,而是与苏景并驾齐驱。来者是个中年道士,生得也算周正,就是一对门牙稍大,他一笑就会凸出唇外,看着有些诡异。
道士脚下驭着一柄赤色飞剑,正微笑着对苏景点头:“贫道是赤练峰佘阳子,请问小道友如何称呼、师门何处。”
苏景不理会,黑色巨鹰似乎知道对方的厉害,不敢和佘阳子厮打,双翅又猛地加力向前飞去,同时开始上下转折翻飞,看样子想要甩开敌人。可是敌人遁剑本领奇高,真就仿佛一道电光似的,黑鹰又哪里甩得脱,追逐半日,剑光依旧紧紧缀在身旁。
佘阳子哈哈大笑,苏景的心都凉了,就算他不懂法术事情,至少也能看得出形式、看得出这个贼道士吃定他们了。果然是一山更比一山高,黑袍恩公只凭一颗木铃铛就吓退过多位剑仙,必是修行道上了不起的人物,但今天遇到这个佘阳子,却连逃跑的机会都不存。
苏景心中暗叹了一声,转回头望向佘阳子。
佘阳子微笑:“怎么,小道友终于肯开口了么?”
话说完,佘阳子就看到那个满脸困意、睡眼惺忪的少年,忽然展露出一个笑意,清透、爽朗,与之前的倦容强烈反差着。
苏景笑,讲四字:“你惹祸了!”话音未落,双腿用力一跃而起,他竟直挺挺地从大黑鹰身上跳了下去!
……
苏景也没想到的,自己才刚一跳下,脚下就升起一股极柔软的力量,轻轻托住了身体,下坠的势子随之消失。
张开眼睛一看,一道青色祥光把他托浮在半空,之前一直化作黑鹰的黑袍老者又以人身显形,仍是先前那份不苟言笑的神气,但目光里却多出了几分趣味和好奇,正打量着他。
苏景脱口而出:“你为何不逃……呃?”话未说完他就看出不对劲了:鹰还在一旁悬浮着。
黑袍是黑袍,雄鹰是雄鹰,原来不是一回事。
再看佘阳子,已经完全变了神情,从目光惊诧到到神情充满绝大恐惧,愣愣望了黑袍老者片刻,忽然翻身跪倒,磕头如捣蒜:“小人不知老祖法驾在此,更不知原来是小祖宗在骑鹰玩耍,老祖恕罪、老祖饶命。”
黑袍老者根本不看佘阳子,径自问苏景:“你以为,凭你百来斤的分量,会影响黑鹰急行的速度么?你以为,你跳下去了,它就能甩脱追兵么?”
苏景现在还搞不清楚黑袍和黑鹰到底是啥关系,但是他再怎么糊涂也明白危机已除,自己安全了,松了口气从容应道:“总归能更快一点。再就是那个贼道士应该会先追我,您…不是,是黑鹰,黑鹰就会有机会逃走了。”
黑袍挑了下眉毛,饶有兴趣的样子:“仔细说说。”
“恶贼抢劫,从来都是一刀拿下然后夺了财物便走,这个佘阳子却追着我们逗闷子,前前后后飞了大半天的功夫,他很闲很无聊么?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他有歹意,心里也有顾忌。”
真正的世俗少年,怎么可能会骑着一头神鹰翱翔?佘阳子的确是吃不准苏景的来路,这才一路追赶、闷逗,想看看苏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背景,再决定是否真的下手抢劫。
苏景看透对方做贼心虚,但自己对修行道一无所知,说大话唬贼人怕是一张嘴就会露陷,继续逃下去只会一点点加强贼人的信心。既然如此他干脆不去做那些徒劳试探,直接从大鹰身上跳下去。
贼道士以为苏景背景不凡,自然不会以为少年跳鹰是自杀,而苏景跳鹰那句‘你惹祸了’,更让贼道士觉得,少年是要逃走去搬请高手来报复。
事情已经到了那个份上,他当然不能让苏景逃走。黑鹰虽然神骏但还不说话;少年却长着一张嘴,被他逃回去了后面大把麻烦。二者选其先,在杀人灭口和强抢黑鹰之间,贼道士选前者。
说穿了吧,苏景知道,自己总难逃被灭口的下场,不如自己先动,还能掌握先机,再唬敌人一次;而他提前发动,在逼着贼道士动手的同时,也给他以为的黑鹰恩公争取了一线逃生机会。
从头到尾,不过一句‘你惹祸了’外加纵身一跃,却是苏景的通透心思和少年气魄!
睡眼惺忪的少年,说死就死。
没死成。





升邪 第三章 全凭老祖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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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的想法大概解释过,苏景看看黑袍、又看看黑鹰,一贯不怎么清醒的神情愈发迷茫了:“这个…您…哪个?”
黑袍淡淡应道:“这畜生也没什么神异之处,只是多修行了几年,飞得稳当些,这次我过来只是以神识投影天地,带你飞遁不难,但有些碍手碍脚,便临时从你家附近召了它来帮忙。”说完,他回头对着仍匐身在旁的佘阳子说道:“你欲夺我晚辈坐骑,我便拿你的飞剑相抵,可有异议?”
的确是影子,但并非虚构.是真真正正的实质存在,是有法力、有本领的人物,而这灵识投出的影子,修为或许还不及本尊百分一二,却足以震慑得佘阳子不敢抬头,颤声应道:“全凭老祖做主。”
黑袍伸手一招,佘阳子的飞剑立刻被他招致手中。没了飞剑的托浮,贼道依旧不敢稍动,施展自身法术跪在高空,额头上冷汗淋漓。
红色飞剑藏有灵识,被黑袍握在手中剑不甘心,仿佛一条蛇子似的连连扭曲、挣扎。黑袍手腕轻轻一颤,只听‘嗡’的一声轻鸣,剑上附着的暗暗深红,就好像烟霞一般、霍然从剑身中迸出,但并不远去、绕剑三尺氤氲弥漫成一蓬赤色弧光,煞是好看。
再看黑袍手中的飞剑,此刻完全还原成本来的金属颜色,清亮逼人银光耀目,黑袍没什么语气:“剑质勉强,祭炼得却是狗屁。”说着手腕又是一抖,被震出去的赤色光芒迅速回归剑身,飞剑重新变回红色,但再不挣扎了,显然剑上灵识被抹掉了。
黑袍手腕第三次轻抖,不知用了什么法术,那把剑迅速缩小,转眼变成了发钗大小,黑袍随手把剑抛给了苏景:“剑上威力,是采集日出红霞炼就的,谈不上实用,不过起来好歹有几分颜色,青年人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拿去吧,过几天再帮你收了它。有这个东西防身,高人对付不来,但以前那些想要收你做弟子的,再惹不起你了。”
说完也不等苏景道谢,黑袍再次望向了佘阳子:“算过物,就该说人了,你想杀我后辈,他也真格从又鹰上跳了下去。”
黑袍老人做人从来都清清楚楚,不会主动去欺负旁人,但也绝不容旁人冒犯,苏景是他招去的,坐骑也是他安排的,佘阳子打劫苏景,算是真正踢到铁板上了。
佘阳子被黑袍的话惊得脸色煞白,拼了命的磕头,但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这时候苏景忽然插口:“杀人…不好吧,不知仙长有没有办法,给这个贼人种下个禁制,让他再不敢起异心,以后都老老实实跟随在恩公身后,做个忠心的奴仆。若他还不思悔改,老祖也可在一动念间击杀了他。”
苏景不懂法术,瞎出主意,他可不知道自己上下嘴唇一碰,轻轻松松所说之事,就算是极道高手也难以完成,可黑袍却没有为难的表示,倒是被他一句话里又是‘恩公’、又是‘仙长’、又是‘老祖’的给说得直眨眼睛。
其实苏景好歹是捕快出身,对佘阳子这种见财起意、因贪念敢伤命的恶徒全无怜悯之心,杀了就杀了,只是他还有另外一层想法:
佘阳子也有师门、有至交好友,贼道固然该死,但是动手诛杀的肯定是黑袍,苏景若不劝解,便等若给恩公又结下了仇家、增添了麻烦。因为自己让黑袍与人结仇,此为苏景所不愿,是以提出了这样一个办法。
黑袍是修行过漫长岁月的前辈高人,少年心中的小小念头他又怎么可能看不穿?黑袍多看了苏景一眼,仍没多说什么,又望向佘阳子:“可有异议?”
只要能活命,佘阳子哪敢再有奢求,忙不迭点头:“全凭老祖做主。”
苏景挺开心的,从一旁插口问佘阳子:“你到底叫啥?”就凭贼道动手前那份犹豫劲,足见其胆子不大,又哪会在抢劫时报上真名号,这一重苏景看得明白,先前没顾得上去问,现在事情差不多圆满解决,就随口问上了一句。
“小道法号六两,洞府也不在什么赤练峰,是在齐喜山修行。”贼道士恭声回答,跟着又小心翼翼地说道:“小道友…不,小祖宗宅心仁厚,小道求请尊姓大名,他日也好建一座长生祠日夜供奉,以谢不杀大恩。”
“他叫苏锵锵。”永远冷冰冰没表情的黑袍子忽然不咸不淡地搭了一句。
六两本来打定主意,不管‘小祖宗’叫啥他都会大声赞叹是个好名号,可是听到‘苏锵锵’三个字,贼道士什么赞美之词都说不出来了。
黑袍则继续对六两道:“你记好这个名字,以后他便是你的主上!”
苏景一惊,正拟出言拒绝,黑袍就冷笑了一声:“我门中晚辈无数、高手无数,一声法谕八方烟云齐聚,随我心意调遣。就凭这个妖孽,想做我的剑奴还不够资格。”
边说,陆崖九一挥手,不容苏景再讲话,他又继续道:“我的责罚完了,你对这孽畜还有什么责罚,现在说吧。”
这位老祖的性子,当真古怪得很了:你从贼身上得了好处,但与你无关,只是我在罚贼。
苏景问妖道:“你会看病么?”后者面有难色,摇头。
“那你有千年黄精么?”
妖道吓了一跳,再次摇头。
“人形首乌?”
“长生丹?”
“续命散?”
……
“你怎么什么都没有?”苏景把神鬼异志上写的神药都问了一遍,最后失望摇头:“你有钱么?”
终于问到一样六两有的东西了,贼道士赶忙点头:“我洞府中有钱。小祖宗要用钱?我这就着儿郎送过来。”
苏景摇摇头,他跟恩公去做事,哪还需要钱:“东面,慈州白马镇,条石大街街尾有个宋寡妇,你让人把钱送去,给她孩子看病吧。”
六两翻着眼睛想了想:“稍有不巧的,我手上的大本钱刚投进了一桩买卖,现在能直接拿出来不到两万两,不知道够不够,若不够没关系,我再去抢…那个借。”
苏景叹了口气,他做候补捕快一年才五两工食银,这个打劫的贼道却有两万两身家,还是刚投了大本钱……还真不怎么公平。苏景摇头:“三千两就足够宋寡妇上京城请名医再加母子一生富足了,剩下的钱你让手下在白马镇上散了吧,除了那几个富户,大家过得都挺辛苦。”
六两立刻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只纸鹤,嘟嘟囔囔一阵,纸鹤振翅飞去了。
此间事情暂时了结,黑袍老祖淡淡两字:“走吧。”
苏景再被黑鹰托回到背脊,那个六两道士没有了飞剑,没了法宝帮忙,以他的本事无论如何跟不上天生翎羽、修行成精的神鹰,也跟着‘小祖宗’一起骑鹰。
至于苏景说的那个‘封印收奴’的法术不是一般的手段,单靠黑袍的影子还做不来,非得到了地头由本尊出手不可。
老祖这次并未马上消失,神识投影御风而行,跟在黑鹰身旁,他不看路,目光总在苏景身上打量着,这样飞了一阵,老祖忽然又开口:“之前你把黑鹰当成了我?”
苏景搔了搔脑袋,嘿嘿笑两声,算是默认了。
黑袍略作沉吟,说道:“你那一跳,还不错。待到了地方,我另有赏赐。”话音落处,老祖身形一震,神识投影就此消散不见。
神鹰行空,振翅千里,重新向着西方疾飞而去……
飞得久了,苏景渐渐有些无聊,转头问六两贼道:“老祖是谁?”
六两正愁找不着话题和小祖宗搭关系,闻言精神一振,正想开口可目光又闪烁起来,犹豫着应道:“这个…等有了机会还是小祖宗亲自去问老祖吧,他老人家没跟您说身份,小道也不敢轻易透露。”
苏景也不为难他,便不再追问。
六两却由此打开了话匣子,先试探着对苏景道:“小祖宗有所不知…我虽不肖,可平时也一直都是个老实人,不怕您不信,这是我今生第一次做贼,没想到就…就…足见小道和小祖宗有缘。”
苏景失笑,这个贼道士倒是挺会说话,把抢劫也扯到机缘上。
见‘小祖宗’面露笑意,六两信心更足,但语气更加悲苦了:“小祖宗当晓得,我们精怪一脉比不得人,没有那份天赋,修炼起来特别辛苦不算,一旦有了些小小成就,老天爷就会来为难,让我们的气运变得奇差无比,真真是喝口凉水都会塞牙,这不,我才第一次起了些贪念,就一头撞在了您老手中。”
这番话让苏景颇有些意外,再次回头望向六两:“你是精怪?”之前黑袍也曾直斥六两‘妖孽’,但苏景以为那就是个蔑称,并无其他含义,没想到这贼道士真是个妖怪。
六两赶忙点头:“小道本是齐喜山上的一头松鼠儿,得了大机缘修行成形,手下聚集着百来位儿郎,有一番小小的局面。”
原来是松鼠精,苏景现在再看六两说话时露出的那对门牙感觉自然多了,又好奇问道:“你为何叫做六两?”
六两面露气愤:“我刚刚得到机缘,但还无甚法力时曾遭逢大难,落入了一个猎户手中,他拎着我对同伴笑道‘这身好皮毛,值得六两银子嘞’,后来我侥幸逃了性命,下定决心要刻苦修炼,再不要受这般欺侮,给自己起名‘六两’,就是为了不忘那命悬一线的苦楚,以作激励。”
原来还是个励志的妖怪,苏景‘哦’了一声,似乎又有些困了,心不在焉地应了句:“现在呢,或许连六两都不值了。”
若方才黑袍老祖杀了这妖怪,真就连六两银子都值不回来!
六两听得懂苏景话里的味道,满脸尴尬,搓着手心懦懦道:“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保证也再不会又下次,小祖宗的话时刻牢记在心,绝不敢违背半字……”
苏景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先聊着,骑乘大鹰一路向西……
巍峨大城一晃而过、千顷良田不过是豆腐块,那些本来宽阔得一眼难见彼岸的大河现则变成了一条条青碧玉带……渐渐的,繁荣东土被雄鹰甩在身后,眼前景色换成了重重山岭,连绵起伏直连天边,但看似不绝的山势终归也有到头的时候,大山的那边厢便是西域地界了,隐约可见大片的牧群,在被青草染得翠绿的地面上缓缓蠕动,而西域过后,土地渐渐荒芜,直到最后苏景眼中只剩无尽黄沙。
不知不觉里,雄鹰已经飞了整整二十一天,苏景饥渴交加,行囊中带的干粮早就吃光了,可大鹰却从未露出过停顿之意,根本不容他下去找些吃的喝的。所幸六两随身带了个小小的乾坤囊,里面放了点松子和几壶清水。
见久久未能抵达终点,六两懊恼不已,直言相告:“我本来有个大好乾坤袋,里面放着以前用过的宝贝和兵器,另外有酒有肉还有钱,不过出门时没带上,就只带了这个小的。”
苏景这两天光磕松子来着,听到肉两眼都冒青光:“为何不带着?”他的心思机灵,不等松鼠妖怪回答,苏景自己就恍然大悟:“出门抢劫,不敢带着?”
“是、是,万一碰上个狠心的,我没抢到他再让他把我抢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妖怪回答得一本正经。
这个时候黑色巨鹰忽然发出一连串响亮啼鸣,双翅微微收敛陡地提高了速度,苏景和六两赶忙向下张望,旋即两人同时吃了一惊。




升邪 第四章 活生生的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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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墙高耸、门楼巍峨,一座座楼台节比鳞次,尖尖的高塔直插云霄、宏大的道观气象森严,阔直大街纵横交错、车水马龙人潮如织……好一座煌煌大城!
展目远眺,四下里仍是茫茫沙漠,全没有丁点的生机;正中却是一座繁华城池,充满勃勃生气。如此强烈的反差,苏景又怎么可能不吃惊。而这反差之中透出的,又何尝不是一份诡气。
黑鹰开始缓缓下降,苏景试探着问道:“黑兄,到地方了?”
黑鹰灵瑞,轻轻啼叫一声,似是应答个‘是’。
苏景心里琢磨着,以前听说修行人求清静,都会选择僻静地方悟道,没想到‘老祖’竟然会在这样一座大城里安家。不过沙漠正中央四方一座城,附近没有水脉也不见绿洲,城池越繁华这地方也就越邪门……
黑鹰特意在城中选了个偏僻角落降下,并未引来旁人的惊奇。苏景骑了大半个月的鹰,终于能够脚踩实地,心里说不出的快活,可是他从鹰背上跳下,鞋底才刚一接触地面,忽然惊呼了一声,身体打晃险险就跌坐在地。
没能站稳不是因为骑坐太久变得腿软脚软,而是地软。看似坚硬的石板路,人踩上去,竟然软绵绵的好像踏沙,直接就没了少年的脚踝。
这样的情形未免也反常了,苏景愣了愣神,右腿单脚站稳,缓缓‘拔出’左脚,那脚下的青石板就好像水中的影子似的,微微起了阵涟漪便告复原,青石依旧,看上去硬邦邦的生冷。
再仔细看左脚上的鞋子,鞋底、鞋帮乃至鞋堂里,尽是细细密密的黄沙,被太阳晒得发烫。
苏景试探着走了几步,脚下传来的感觉明明白白,他就是踏足于沙漠,少年若有所悟,恰巧身边有棵大树,他试着伸臂一按,手上轻飘飘的不存丝毫感觉,就那么把手按入了树干。至此苏景终于明白了,这座大城、眼前一切,仅仅是一团浮光掠影,幻象罢了。
少年自角落里转出、走向大街,六两紧跟在他身后,此刻妖怪也是满目惊讶,一边张望着城中的热闹景象,一边啧啧称奇:“据我所知这世上也有不少幻形化影的法术,但充其量一座破旧庙、一片小树林…像老祖这般轻轻松松就催动起一座大城镜幻像,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就是那传说中里专擅幻形的神兽蜃,怕是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法力!只是……老祖法驾何处?”
苏景的神情迷糊到不能再迷糊了。他原来以为,下了雄鹰,面前有座山、山里有个观,观中坐着个老道就是黑袍,哪想到竟会来到一座幻象大城中。这可让他上哪找人去?
而那黑袍的灵识之影,自从降服六两后就再没出现过,苏景试着喊了两声也不见有人答应,六两小声给他出主意,但又不敢直接说:“或者…我记得…小祖宗上次唤出老祖的时候正在自杀。”
苏景不同意,万一这次要是不灵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苏景忽然身子一震,有个汉子自他旁边路过,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苏景顿时大喜,要知道这座城是幻象,可那汉子真正撞了他一下子,绝对是真实之人,这其中必有玄机,他立刻迈步追了上去,但是等他走上大街后便骇然发现…摩肩接踵、手脚相触,身边经过的所有人竟然都是真的,活生生、真实的存在。
有人嫌他莽撞,向他怒目而视;有人大度,被他碰到只是呵呵一笑;有人眼色机警,在苏景碰到自己前就先伸手把他挡开了。
此刻六两已经不再是惊讶,而是一副见了活鬼的模样,声音都忍不住微微发颤:“这…这城是幻的、人却是真的?他、他们在这里怎么活?”
熙攘大街上,人们神情各异,或脚步匆匆有事在身,或皱眉微皱心有所想,或面带笑容与身边同伴谈谈说说,街两旁的店铺中有商有客,就着货物地讨价还价。
苏景与六两又特意去试探,城中所有的景物、甚至草木、花鸟、家畜这些事物统统都是幻境,触手不存穿身便过,唯独人是真实存在的……
幻的城、真的人。
城中人浑不知自己身处幻象中,活得……煞有介事。
饶是苏景的胆量不小、六两见多识广,身处于如此诡异的情形中,两人的胳膊上不由自主地炸起一层鸡皮疙瘩。
苏景摇晃了下脑袋,眼前的情形再如何古怪也和他无关,尽快找到黑袍才是正经,当下也不管那么许多了,伸手随意拉住一个路人:“这位先生,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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