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豆子惹的祸
“初时八祖只当偶遇,但闲聊了一阵便觉出不对了,对方似是在言语试探,想要了解六耳杀弭之事这可就奇了,这件事离山缄口、不会走漏半点消息,他又如何知晓?”
八祖心中动疑,面上神情不变,随便扯了个理由,说道:“前阵子偶得一件有趣玩意,我自己有些吃不准此物效用,正好,请道友帮我掌一眼。”说话间自乾坤袖中取出了镇士赠与的‘骨石香’。
根本不等递送上前,八祖才将香囊拿到手里,对面之人面色陡显迷醉,无法自动地发出连串欢笑,而笑声尖锐凄厉,全不是人能笑出来的声音。
这一来八祖立时明白了对方的真正身份,那人也晓得自己暴露了,神通与剑术并起、同时转身便逃。
这个人声名显赫,本领更是不俗,以八祖之能当时也没办法将其生擒,要么放他逃走、要么一剑斩杀哪还有什么好说,八祖自然选后者。
讲过了一段往事,最后贺余呼出一口长气,道:“就因为八祖斩杀了这个高人,后面还闹出了些事端”
以苏景的心思,又怎么可能没有猜度:“那个人,莫不是天元道三位掌剑真人的师父?”
“不错。就是他。”贺余稳稳点头,跟着伸手一招,将一枚‘六耳杀猕’的首级抓在手中:“师弟请看,这种凶蛮长相似人,可区别还是明显得很。但它们削耳、缝目、挫牙,化作常人模样,早已混入人间,尤其修行世界!”
苏景没办法不吃惊,天元道宗是什么样的地方?堪与离山比肩,并称天宗之首,连这样的门宗都被‘六耳杀弭’混了进去,且还做到一人下万人上的高位
这时掌门人沈河开口,沉声道:“凭目力、凭灵识,都无法分辨,唯一办法仅在于‘骨石香’、它们会笑。以后小师叔请随身佩戴这香囊,不可收入体内或置于锦绣囊,一定要佩在身外才会有效。”
斩杀天元道‘高人’后,离山几位师祖开始留心追查,这才发现混入修宗的六耳杀弭着实不少。
在活捉几头、严刑逼供后更得知,潜伏修宗的六耳,只是荒古时遗留下来的一小支。
它们族中传说,于天地初开时,六耳全族便被分封到三个地方,分由三座不知哪里来的的大阵封禁镇压住,其中一脉早被毁掉;一脉仍被镇压但不知被关在何处;另一脉则饱受地心恶炎、可怕瘟疫之苦,人丁稀薄
就是人丁稀薄这一支,因大阵松动,得以逃出,但它们人手不够实力有限,潜行匿踪遁入人间,就是为了寻找尚存的那一道封禁。
苏景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地面,不用问了,外面的六耳找得就是这里。
不过遁入人间的这一脉六耳血脉虽延续下来,传承却断了不少,它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族究竟从何而来,又被什么人封印在地下。
“本来那些六耳不晓得他们要找的地方在离山,但那次封镇松动、怪物逃出时,外面的六耳都有了感应,便是说”贺余声音低沉下来:“它们要解救同族,须得先破封镇;要破封镇,就要先灭离山。”
说到这里,苏景面现恍悟,沈河真人则对他点头道:“小师叔刚来离山时,曾问我为何会如此看重守山大阵,这便是缘由了。”
离山正道,匡护人间,既然知道门宗下藏着无数恶鬼,自然不会迁宗换地,竭尽全力守护封镇,才是离山本色。
在查知祸患之后,离山几位前辈最初的想法便是找出‘奸细’,一一杀灭,可着手于此事之后他们才发觉:不可能。
六耳杀猕匿潜人间早在离山开宗之前,潜伏之广、藏匿之深远超想象。尤其麻烦的是,不知多少门宗的顶尖人物都是六耳,离山若妄动,立时就会召至‘杀戮同道以求独尊’的恶名,这种事情根本讲不通道理,贸然动强离山便逃不脱‘修道公敌’的下场。
苏景追问:“几位长辈又如何安排此事?任夺又”
不料贺余摆了摆手,认真道:“具体如何应对,师弟不必过问,带你来此、了解事情始末,只是要你心中有个底子,将来外面行走,小心中了杀弭诡计。”
说完,贺余又把话锋一转:“天上、地下,离山两重隐患,此为其一,‘地患’。”
(未完待续)
升邪 第三零一章 天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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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耳杀弭蛰伏修行世界、专心一意要对付离山开解封禁,此事已经够麻烦了,却还只是两重祸患之一,苏景不禁皱眉:“另个祸患是什么?”
不料,贺余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随即他迈步向前走去,没有什么解释,只说说道:“师弟再随我来。”
石室尽头有门,推开、迈步,另一室。
比起存放六耳杀猕之屋广阔了些,十余丈见方,是一座祠堂,离山九位师祖,皆有牌位供奉。
“镇士得离山相助,心中感恩,在此建了一座香堂,九位师祖牌位长生永奉。”贺余的声音低沉,隐隐还带了些嘶哑。
而此时,苏景也变了脸色,吃惊、疑惑、甚至还带了些恐惧从大师伯刘旋一到小师叔陆崖九,九块长生牌位,唯独三师伯仇魁的牌位后,赫然摆放着一口寒玉棺!
离山九位开山师祖,六位飞升、一位渡劫失败、师父走火入魔夭折半途、师叔被困青灯境。其中仇魁三是贺余的师尊,他老人家明明白白,是六位飞升师祖之一。
早已破道、成就金仙之人。他牌位之后的棺材中,躺得又是谁。
贺余暂时没在多说什么,带着苏景、沈河一起,先恭敬行礼拜奉九位师祖牌位,跟着他又回到三祖牌位前,再行大礼叩拜。
苏景不敢多问了,随着师兄一起施礼叩拜。
最后以三柱清香相祭,贺余起身,面沉如水:“百多年前,我在人间游历、做最后一境领悟,一日清晨正结坐观想时,忽然领受一道‘天人感应’。”
与灵机乍现有些类似,来的无端、消失突兀,贺余也说不出缘由,但那道‘感应’还算清晰:师尊要与他相见。
三祖早已飞仙天外,而远古之后,无论修家、妖家或者其他什么族类,飞仙之人从未有过回来的例子。
惊喜同时也存疑惑,贺余自己都不敢肯定,他领到的‘感应’会不会成真,但他又哪会多想,立刻启程返回离山,恭候师尊法驾还宗。
贺余回山时正逢小泥鳅大喜之日,跟着便出了蓝祈行藏暴露、苏景循例护师母出宗之事。
贺余问:“我听任夺讲,在山下你也看到了那道天火飞星。”
苏景点头。那时他正与任夺说话,见一道规模很小的天火飞星落入天幕,向着离山方向而去,随即贺余率领离山重要弟子迎上
贺余的声音微微颤抖:“那道天火流星,便是师尊仙驾。”
即便心中已经隐隐猜到答案,听到师兄亲口证实,苏景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见师尊竟真的返回人间,贺余心中喜悦无以言喻,立刻带上离山诸位长老遁剑飞迎,可又哪里想得到,他老人家回来了没错、但归回的是尸身、法蜕。
那一刹那,贺余如坠冰窟!
三祖飞剑断裂,法蜕上伤痕犹存,致命之害在祖窍、被一道锐利打入,外表看上去不过一抹红痕,实则贯穿颅内、精练元神也早绞杀
“还有,师尊陨身时,双目是张开的。”说话时贺余落泪,双拳紧握、努力压抑着声音中愤怒颤抖,一字一字,把事情给苏景解释清楚。
三祖是在返回人间途中遭斩杀的,此事为离山绝顶机密,除了贺余、掌门和诸位长老,再无一人知情,仇魁三的法蜕暂时被安置于镇士修建的祠堂内。
贺余闭上了眼睛,深呼、深吸,好半晌才重新开目,语气归于平静:“这便是离山的另一重隐忧了,‘天患’。”
别人都回不来,三祖为何能回来;他老人家回来做什么、为何会在途中被袭杀;截杀三祖的又是什么人、其他五位升仙师祖人在何处暂时没有答案、甚至查无可查的事情。
唯一能猜测一下的也仅仅是:三祖归来,或与一桩离山祸事有关,他老人家是来示警、帮忙的。
离山‘天患’。贺余、掌门等人只知有此一患,却不知这祸患到底是什么、在哪里、何时会发动。
离山九位师祖,还在青灯境中苏景就听老祖说过他们不少事迹,在中土行走时,也时常能再听到他们的故事。
每一个人,在苏景心中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求仙也求义,求逍遥却不忘守护人间曾经于中土人间仗剑护道、后来渡劫飞升得证长生、如今静静躺在玉棺死时未能瞑目的离山第三祖,仇魁三。
无需再多说什么,有些事情不用说出口,但哪怕横扫宇宙、也要做。苏景重新整肃衣衫,对三祖的灵柩再做大礼叩拜,心中默默祷念
苏景跪拜时,蚩秀也在跪拜。
天魔大殿,气象森严,两边祭台上各色高大魔王巨像耸立,唯独正中大龛内,空空如也:真魔无相,至上魔尊不可见。
蚩秀面色苍白,嘴唇灰黯,本元混乱引出的重伤远未痊愈,但拜奉天魔的功课不能中断,口中喃喃祷念魔家祭辞,蚩秀虔诚叩首。
好半晌过去,终于完成功课,正待起身,忽然一个清甜的女子声音传来,语气中惊讶有之、愤怒有之,但更多的是关切:“你真的受伤了?是那里离山小师叔所为么?”
蚩秀闻声,脸上不见亲切,反倒是满眼的无奈。
随着关切之问,香风流转,一个身着红袍,虎背熊腰、豹头环眼的虬须大汉闪入天魔大殿,立在蚩秀身前。
天魔弟子喜艳色,蚩秀平时也是红的、紫的穿着,不过仅止衣袍而已,别无其他饰物、加之蚩秀神采高傲举止阳刚,不显丝毫女气。
可新入大殿的汉子,长相再威风神武不过,红袍也算端庄,偏偏他又穿了一双嫩绿布靴、再加上颈下扎的那道金银嵌边的宝蓝丝巾,看上去可就着实让人不舒服了。
“你且稍等,待我拜过诸位魔祖。”红衣大汉开口,清脆甜爽的女儿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蚩秀脸上无奈更甚,随口敷衍:“你快去叩拜,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着起身就走没走出去多远,红衣大汉就草草叩拜完事,追上来伸手扶住他:“我听外间修家盛传,说你为离山苏景所败,心中实在惦念,特意赶来探望你。你摸摸我的心,噗通噗通跳得惶急呢。”
闭着眼睛听,红颜软语、薰暖入骨;张开眼睛看,虬须大汉、满目柔情。
被他左手搂腰、右手搭臂地扶持着,肉眼可见、蚩秀额头跑过了一排鸡皮疙瘩,一向倨傲的魔家少主忙不迭往外抽胳膊、推开他:“不敢有劳师兄。”
红衣大汉皱眉、‘嗔怪’:“魔家孩儿,不分长幼,你直接喊我名字,莫叫师兄。”
“戚东来,你我各有师尊交代下的要务在身”
不等蚩秀说完,红衣大汉又咯咯一笑,纠正道:“骚,戚东来。”
东土汉家古语中,‘骚’并无‘放荡’或‘腥味’之意,原指‘动荡、难安’。曾有一族汉家古人,或因战乱、天灾等外因,或因不满环境、追寻肥厚土地等本因,数千年间不停迁徙、从未安定,久而久之,这一族便以‘骚人’自称。
在名前冠以族称,本是东土不少地方的习俗。
“骚戚东来,你做的,我做我的,我的事情不劳你操心,受不受伤也和你没有丁点干系。”蚩秀是着实烦腻这位师兄,说话不客气了。
戚东来不以为忤,依旧笑得‘鲜艳’:“师父不过两个弟子,我只有你这一个兄弟,你吃了亏,我拼了性命也要帮你找回来的。”
蚩秀挥手:“不用!输了便是输了,我去离山时说得明白,只求一场比试,技不如人、愿赌服输!若之后再找你、再找几位师叔甚至师父去纠缠不休为我报仇,岂非堕了天魔本色!”
戚东来不屑一哂:“姓苏的敢伤你,便已经是在找死了,我成全他又有何妨?”
蚩秀的语气冷了:“骚戚东来,你听清楚,我与苏景之间,只存一场比试,、并无恩怨可言,更无需你来助我了断。你若执意找他麻烦,莫怪我不认同门。言尽于此,真魔做鉴。”
蚩秀为人骄狂,甚至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输了就是输了,事后再去报复这种事情他是不屑去做的。
见师弟态度坚决,戚东来也不再坚持,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还冲我瞪眼睛、还值得请魔尊做鉴?我不就是心疼你么。罢了,罢了,依你便是,我不去主动招惹苏景。”
蚩秀面色稍缓,不料戚东来口中仍扯出苏景不放:“姓苏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人,有什么样的手段,你仔细说与我知”
蚩秀眉头大皱,骚戚东来又摇头笑道:“我不会去主动对付他,但我要为师尊做一件要紧大事,说不定就会对上苏景,我总得心里有数。”
这不是戚东来信口而言,他修得‘魔算子’,做大事前,他会以加身巨痛为价,求请天魔指点。
但所谓‘天魔指点’,不会有凶、吉、成、败之说,只是能解出其中一道关键。
这次戚东来也不例外,不久前动法‘魔算子’,揭卦四字:少年锋利。
放眼修行世界,能称得上‘少年’,且还当得‘锋利’二字了,怕是非苏景莫属了。
蚩秀不矫情,直接道:“苏景的火法修持深厚,若你遇到他决不可小觑。”
“比我呢?”戚东来反问。
“不知道。”蚩秀摇头,继续道:“至于斗法手段我了解不多,再就是他有两个凶猛手下。”
“尺身阴褫、六头相柳,外面已经传开了,不必细说了,他为人、性情又如何?”
蚩秀正色道:“就这么说吧,苏景做事、说话、甚至对敌、斗法,一言一行都衬得上他离山掌门人的师叔的辈分、身份。”
说完,蚩秀稍加沉吟,又加重了语气:“不是能装出来的,我自忖不会看错,苏景是个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便是正道高人了?”虬须大汉咯咯咯地娇笑出声:“处处标榜德行无亏,做事时束手束脚、只为保住‘道貌岸然’的正道、高人?这种人我最喜欢对付放心,他不挡我,我不惹他。”
笑了一阵,又换做满脸的关切,对蚩秀道:“好孩子,你安心休养,我为师尊办过事情再回来看你,东天屿的桃花快开了,我陪你去赏花儿。”
“我不去。”
随着蚩秀三字拒绝,骚、戚东来留下一串银铃似的笑声,一飞冲天消失不见!
(未完待续)
升邪 第三零二章 宁静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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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东来隐遁高空,向着西方纵法疾驰。但飞出不远后,他忽然止住身形,半转身,对着前方空荡荡的空气躬身:“骚、戚东来,拜见师叔。”
随他施礼,空气中层层涟漪掀出,一个花甲年纪的绿袍老者显身,神情冷漠,讲话刻薄:“我既隐身,便是不想见你。还非要站住行礼,你是不晓事还是性子贱?”
戚东来脸上看不出丁点愤怒,笑得依旧那么开心:“见了师长行礼问安,这是晚辈的规矩。”
绿袍一摆手:“问过礼了,滚吧,做你的事情去。”
戚东来又是恭恭敬敬地一作揖,继续向着西方遁身而去。
“回来。”绿袍老者突然又唤住了他,冷声问道:“古往今来,三万七千魔,修哪一门不好,非得去修那憎厌魔尊,你到底怎么想的。”
憎厌魔,人人皆憎厌,莫说别族生灵,就连天魔一脉的兄弟同胞,也憎厌此魔,甚至到最后,憎厌魔自己也会憎厌自己。
戚东来笑着应道:“别人对我憎厌多一份,我的魔家本元便增长一份,这么明摆着的好处,弟子反倒奇怪,为何大家都不来修呢?”
绿袍老者反问:“连同门都憎恶,也是好处么?”说到这里,绿袍的眼中稍显惋惜:“我亲眼看你入门,看你修行、长大,你的资质比起蚩秀毫不逊色,又比他早入门了整整十个甲子,师兄的魔君大位本来非你莫属。”
直到三百年前,戚东来还是天魔宗最最重要的弟子,地位远在蚩秀之上,但不知为何他突然开始修持‘憎厌魔’,随即闭关自守一甲子,再出关时变成了女儿音,动作举止间也多出了一份扭捏气。
他本相是个威风汉子,如今这副模样,没人能不厌恶他。就连他师父也不例外。再说堂堂天魔宗,将来继承掌门大位之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不男不女之人
自他修持憎厌魔后,师父就把历练机会、扬名事情,全都交给师弟蚩秀。派给戚东来的差事,则是无需抛头露面的山野苦差。这次戚东来奉命去做的‘大事’也不例外。
戚东来似是听不懂绿袍师叔的话,抿着嘴笑道:“一魔一真味,我修了憎厌魔,尝到真滋味,欲罢不能啊。师叔若是有暇,其实也可对此法略作参研,说不定会有新领悟。”
绿袍目中惋惜之色消散,浓浓尽是厌烦:“滚,滚滚滚!”
“师叔息怒,弟子告退。”戚东来继续向西赶路,但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不见了,从目光到神情,皆阴冷如冰。
就在这个时候,东方破晓。
戚东来向西行,阳火自背后照耀过来,他又次止住遁法、特意转回身来,遥遥望向初生旭日,双目微闭、深且用力的一个长吸,似是要把所有阳光都吸入体内似的,而他面上的冰冷也迅速消融,换而一个惬意微笑:人人憎厌、天地嫌恶,还好还有太阳。
唯独太阳不弃我。
太阳谁也不弃,照耀于乾坤,光暖所有一切。
戚东来一笑转身,继续赶路。
同个黎明时,苏景自‘镇士’处返回光明顶时。
展开元吉天都双翼飞身半空,继而静静悬浮,苏景环顾四望小小笔仙端坐白鸟、穿梭各处,时不时奋笔疾书,不知谁又触了他们的霉头;高大黄石卫手执长戈、巡检四方,他们的脚步从不停歇,三千年如一日
“拜见师叔祖。”一个清清脆脆的声音传来,看上去七八岁的小丫头,手中托着面镜子,对苏景行礼。
红长老新收入门下的弟子,苏景摆摆手示意无须多礼,小丫头也不用师叔祖发问就笑道:“今天日出好朝阳,师父命我去采些朝霞回来染衣裙。”说着,挥了挥手中的镜子。
苏景笑着点头,小丫头高高兴兴地继续向天空飞去。
不远处又有云驾行过,几个灵水峰的弟子手托白玉瓶,说笑着前行,见了苏景赶忙施礼,风长老常常要采集晨露入丹;另一边,三十三名公冶长老门下弟子正张结大网、五感播散全神贯注,公冶长老要烘烤炼炉,须得邪风鼓火,这些弟子从七天前就开始捕捉邪风,已经捉了满满的十个口袋,但还不够;更远些的律水峰,隐隐有雷声滚动,苏景识得那是‘元动’声音,龚长老门下有弟子完成第五境冲煞了,可喜可贺;还有,诸多星峰真水灵元,分作千丝万缕、受修家心念引领缓缓流转;远处镌天石崖不时有剑光闪动、偶尔还会传出几声剑鸣
宁静离山。
唤起三尺云驾、收了天都双翼,苏景在天上坐了下来,没什么道理也没什么目的,就是想从高处看一看离山。
一坐、一看,整整十天。
因六耳、因三祖而激荡的心绪渐渐平复,而坐得久了、看得久了,苏景心中也渐渐升起了一个念头。
其实不能算念头,至多只是感觉,踏踏实实、清清净净、再也朴实不过的感觉。
当真不用去计较什么善恶、正邪、大义,单只这份人间难寻的宁静,离山便值得每一个身在其中的弟子认真守护了。
深吸一口气,苏景忽然发了疯,挥手收了云驾,不撑火翼不动身法,就那么直挺挺、让自己从半空里掉下去。
轰隆一声,泥土四溅,苏景摔落光明顶旁,松软泥土被他砸出一个大坑。
身边微风一荡,听到动静的小相柳赶来查看,皱眉问道:“受伤没?”
苏景是换上金乌蛮摔落的,距离不算太高,自然无碍,摇摇头。
小相柳淡淡一句:“你有病吧。”转身走了。
苏景却笑了。小时候,高兴了,会跳起来把自己扔到床上,他刚刚那一摔也差不多的意思。只是蛇子从来不用家具,自然不会懂得这重乐趣
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心念坚定时,自有一份融会贯通的惬意吧。
重返光明顶,一道道阳火行运开来,剑魂屠晚、老蛤蜃玉、鬼袍三宝分炼;剑狱与剑羽、骨金乌与黄金屋,两两合炼。
苏景随身宝物样样不凡,距离炼化极致还早得很,以鬼袍为例,在老蝎洞府冲煞时几十年的祭炼不辍,但也只是将它炼得更结实,那袍子另有妙法尚,想要挖掘出来非得继续炼化下去不可。
此外值得一提的,路过狐地时收入大圣玦的那团白雾,苏景始终未停祭炼。
于苏景而言,催动阳火炼器本身就是行功修炼。
心神可十分立,除去炼器,剩下的心神分作两段,一重遁入大圣玦内,指点小祸斗和其他几位弟子修炼;另一重继续投入星峰阵图,精研不辍。
几个月后,苏景收起了阵图,心念一转,减弱对体内诸多宝物的祭炼火候,腾转出五成修为轰的一声闷响,光明顶上火光冲天!
千多道气路便是千多条火蛇流转,阵图研究得差不多了,苏景开始动法祭炼光明顶。
重升光明顶师,母飞升前的嘱咐言犹在耳。其实又何止蓝祈,从阴阳永隔的八祖陆角、被困青灯中的九祖陆崖,到师兄贺余、掌门沈河再到离山普通弟子,又有哪个不盼着有朝一日,光明顶重显于离山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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