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豆子惹的祸
但现在佛和手下一众精锐高手都在战场不是么。西天空空。无大佛坐镇;那条传山妙路又是佛祖亲自打开的。西天中所有守护阵法都不会针对这条路……道尊杀入西天!
这便是说,道尊可能早都料道佛祖会唤灵山,开妙路?
不与佛祖争杀。而是借其漏隙遁入西天直击要害,道尊是个厉害人物啊。所以佛祖是佩服道尊。
可道尊又怎么可能知道,真佛走后,假佛主持西天漫长岁月,最大的成就莫过抽法于‘死穴’:那重‘死穴’中存有真正佛祖的本真根慧,借这段真慧,衍出一道‘弥勒无涂’法阵,凡敢靠近死穴之人必做诛杀。
即便今日佛祖本人,若不带阵珠入阵也怕凶多吉少。
严格来说,死穴仍在,戳破、则假佛必死。但原来本身不设防的‘死穴’得假佛引法,自我保护了起来,没有人能够接近它。
唤灵山,漏出妙路,道尊借机钻进这条路,以为佛祖会想不到么?假佛早都猜到了。所以佛祖佩服道尊、更佩服自己。
西方极乐各部,未随佛祖出征的众尊者菩萨佛陀,早都领奉了佛祖法谕,避去西天四大部州,免得和道尊直接冲突无谓伤亡。
弥勒无涂大阵凶猛,就算道尊强再强大、强大到他能够破去此阵,至少也得在阵中被困上几十年……何须几十年,只消盏茶功夫,佛祖就能杀灭邪庙,摧毁冥王天魔等所有人并夺下宝物。到时再回西天去,会同灵山、大阵,当能轻松杀灭道尊。
道尊走得是一条死路,不止他自己要死,此间一切妖魔小丑都得死。
……
借佛路,道尊提刀一步跨入西天核心,要害之地!
四下阴森,天地沉黯,空荡荡的并无一人。曾经灵山所在,此刻只有深不见底的巨窟。时间紧迫,道尊不存丝毫犹豫,嘴巴一张吐出一道温养舌下三千年整的风火真篆。
风为呼吸,火即心识,道之‘风火’是为性命交合,这道真篆可替主人探险闯路。真篆凌空化作人形,身体晃晃向着巨窟纵下,道尊也不停留,紧随其后跃入深窟。
才入窟,遽然惨叫传来,前方‘风火真篆道人’身躯散碎,惨死。
窟中有风,无形无迹无声无息,防无可防,但风起处无坚不摧无命能存,弥勒无涂第一杀,随风散去。
道尊亲手做篆,温养许久的大好符撰,化形后,寻常仙家结队行阵全力打杀五百年都坏不了他的一片衣角,在这无影风中却连瞬息都活不了。
风再起,起于道尊面前,风起时便是风杀时,杀于面!
龙雀在手不动,另只空着的手急急一翻,道尊取出了一部书。
……
灵宝出世之地。
道尊不在,佛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谁还能看不出,今日恶战至此大局落定!邪庙一脉必败必亡。
北方诸星君喜上眉梢,西北猛鬼目露狂喜。本以为会是一场生死大战,不料道尊根本没动手直接退走了。
那还能再有什么悬念,这一仗简直不用打了!焉能不欢喜。而欢喜同时,他们再望向冥王等人的目光,从戒备变作了轻蔑,看死人才会用到的眼神。
鬼主、星君不约而同心中闪念,这时候非得赶快表明一个态度不可:不争宝物,那件灵宝归奉佛祖。
其实真要论一论本钱,无漏渊、星满天也没那么差劲。毕竟是一方雄主,坐拥大军无数,如果拼命的话,就算西天稳稳能够得胜,至少也得掉几块肉。可长远看,冥王已经开始对他们索命,东方道家死撑阎罗,鬼主星君想要以后继续过好日子就得与西天结盟;再看眼前……佛祖在此,门下诸般大佛陀在此,这时候再争宝贝?得多傻。
不过还不等鬼主、星君开口。另个凶狠声音就抢先响起。
“呔!佛身孽心的怪物!”邪庙之前、苏景身边。三尸之首雷动天尊抬手指点佛祖开声怒喝,虽然‘双龙出海’之后疲惫不堪,但喝骂时依旧气量十足:“少要再逞凶作怪了,道尊已走……你还不快去追!”
‘咕’地一声。佛祖笑了。佛祖展颜。鬼主、星君都一起跟着欢笑起来。
可是佛祖面上的慈悲笑容才刚刚散开。眼中陡然显现惊骇,手印一转就此消失不见!祭起归巢密法,佛祖急返西天去!
一弹指间。佛祖消失不见;
第二弹指,灵山奉召离去;
第三弹指,战场中所有西天高人、佛家仙神领受佛祖法谕,祭起归巢心咒,急急返复西天去。
不到一个呼吸,佛们走了个干净,此刻两位鬼主、四位星君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散去。
“你别走,你别走,来与你家赤目真人大战三百回合!”
“拈花神君在此岂容你撒野,小和尚休逃!”
赤目、拈花不知佛门为何退兵,但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耽误他们对着佛祖离去的方向跳脚邀战,神气十足。
……
元罗山,东天道宗七十二福地之一。
三万三千里山连绵起伏,山中青青道家灵气氤氲缥缈,山间座座精巧道阁林立。
每座道阁中都有道家弟子端坐,阁大小不同,弟子人数或多或少,但无一例外,所有道家弟子都以七星阵位凝身稳坐,背后的长剑早已解下,横置于双膝膝头。
一座福地,七千七百二十一位弟子,除了一人外,余者皆闭目、一动不动。
唯一睁着眼睛的道人在山巅长亭,元罗山掌界真人、乙末仙。
乙末道长与另外六位持界真仙也结七星法位而坐,也将长剑横置膝头,与界内弟子的不同之处仅在于他们面前放了一只银盆。
盆中有水,水中有龙。紫金色、比着泥鳅还小的龙。
小小的龙,张牙舞爪着,在盆中游来游去,偶尔会张口吼叫一声。
龙小,所以叫声也不大,但它每开口吼喝一声,天空中必有一道血色惊雷呼应。
乙末真人睁着眼睛,他在看着银盆中的龙。整座元罗山,就只有他和六位师弟知道,盆中的龙还有一道烟霞影,影子不在银盆中、甚至不在东方,它的影子与龙雀刀在一起……
玉琼彭山岛,洞天道宗三十六洞天之一。
七十一万里岛屿辽阔,九万三千道家弟子于此修持,于此逍遥,于此淡看风云笑谈乾坤,但此刻无人笑,皆坐位七星,闭目凝神、屏息以待。
掌界真人为女冠,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少女,秀美女冠潦潦仙。
潦潦与六位师兄共守法位,秀目睁着,她的目光认真并专注,注视着身前的银盆,盆中有水,水中有龙……
大音阁,东天道本坛五大阁之一。
阁为化境,幅员只三百里方圆,但、天高三十扎、地厚三十扎。
大音阁内一百四十八位仙家常驻。端坐七星依旧,膝头横剑依旧,一枚银盆盛水游龙依旧。不过大音阁的掌座真人不在,首列七星阵是阁内七位护剑真人围坐的。
七十二福地,三十六洞天,本坛五大阁……整座东天道。
东方安静肃穆,气象庄严且凝重,所有道家弟子都在等。
这仙天从未太平过,可东方道家已经沉寂太久了,他们是仙庭中的隐者,不惹纷争不做倾轧,千秋万载地安宁、只求守护心中那一道逍遥灵光。
但逍遥不再时,隐者入世。
……
西天深处,灵山挪去后的深窟中,道家尊主周身禅光缭绕。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道佛两宗虽有共同之处。核心本义却是天壤之别,修道之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自己修成佛。
道尊不是佛,但他身周禅光却至真至粹至慧,浩瀚且纯正的禅家气意庇佑其身。道尊手上捧着的是一部佛经。除了中土人间外,无边宇宙中仅存的两部佛家真经之一。
护身禅家气意就从他手中真经而来。
弥勒无涂大阵来自真佛本慧,真佛真慧识得真经真力,是以这座凶猛大阵中的一切杀劫都告收敛,没有一丝法术去攻击道尊。
不过只是不攻击而已,弥勒无涂阵存有护界壁垒,壁垒不开、道尊想要深入地窟。还需得‘开凿’。跟拆墙撞门差不多。
弥勒无涂阵可怕之处在其杀不在其守。以元力硬生生砸碎护阵壁垒,对道尊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得耗一点时间,十息即可。可惜。没有时间。就连十息都不存。佛祖与‘弥勒无涂大阵’有识慧相连。远在‘幽蓝蔷薇州’前发觉自家大阵竟对道尊不闻不问,他立刻赶回!
什么宝贝也不如自己的性命重要,佛祖心中惊诧着‘怎可能、为何大阵不理妖道’。动咒回西天。
道尊叹了口气,他能查知身后空间急急颤抖,知晓佛祖返回来了。
只差十息,却遥不可及。不可及便不去及,道尊不存丝毫犹豫,提纵、转身、挥刀,龙雀劈斩半空!
道尊选的地方当然不会错,所以佛祖返回西天的时候,眼前只有一把刀。
简直分不清是长刀斩落,还是佛祖主动撞向刀锋。
长刀鸣啸,金血泼溅。
……
安悦世界,凡间乾坤。
名唤安悦,其实此间一点也不安、一点也不悦,这世界没有过一座王朝能坚持三十年统治,烽火绵延诸侯崛起,打打打杀杀杀。
比起中土天地,安悦世界有三重不同,一是此间人能生育,一胎三五孩儿,要是谁家媳妇一胎就生了一个,简直就是奇闻了;二是此间人贪长却短命,七岁即成年健壮,能活到三十五岁就是人瑞、罕见的老寿星,若非能生、速长,就以安悦天地的频繁打杀征战,这世界的人早都打绝了死光了;第三处与中土不同的,这座天地中的所有人就只有一重信仰:奉佛。
不止寺庙,不止家中,这里每个人都会随身带着一尊小小佛像,随时拜奉随时敬礼。
詹勾礼是安悦人,他是寿王的兵。三个月前寿王与燕王开战了,各驱大军摆开阵势,大战在即。
就要上战场了,詹勾礼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小佛像,虔诚祭拜,求请佛祖保佑自己能活命,保佑自己能立功,最好是能亲手斩杀燕王,绝大功勋……
此世为佛界,所有人都拜佛,对峙两军、无数军卒都在战前做着同样祷告、拜着同一尊佛。这是天规戒律,战前礼佛。
但詹勾礼就没想到的,他的祷告正半、他的礼数未完,面前那尊小小的木头佛像突然爆出‘咔’的一声轻响,佛像的头颅裂开了。
其实不是‘一声响’,而是一阵响、一片响,千千万万‘咔’声响于一刻同时响起,战场两端,十几万正膜拜的大军,每个人面前每一尊小小佛像,头颅皆告开裂……
又何止这座战场,安悦世界每个角落,所有佛祖像,无论端坐皇庙的金身大塑还是寻常百姓随身携带的粗糙木佛,头颅尽裂;
又何止一座安悦世界,宇宙中所有凡间,除却有真经的中土外,只要有佛家信仰之地,一切佛祖像,头顶裂;
又何止凡间信佛地方,仙天之下所有奉佛灵州,无论净土还是禅州,只要是佛祖像,便、头裂!
仙天宇宙,举凡佛祖神像,头全都裂开了。
因为佛祖的头裂开了。
在西天中心,在自己的神域圣堂中,佛祖被一刀斩得脑袋裂开。
佛祖伤,则万万佛祖大像皆伤。
朽木般的道尊,平时都笑呵呵的老人,下手狠、如屠夫。
事情是这样:在片刻前,道尊借路去西天,若佛祖不在战场逗留直接去追击,道尊怕是没有转身机会,就算挥刀,佛祖也能轻松抵挡;
若一切都按照佛祖想象,道尊被困在弥勒无涂阵中,根本没有向佛祖挥出这一刀的机会,就算道尊不被阵法所困,佛祖只要从容些,先传谕聚集四部州的大军来袭,道尊想要砍他这一刀也不容易。
奈何,佛祖算错一事,先机逆转,是他自己给了道尊挥刀的机会,道尊真没客气。
挥刀之人是道尊,道尊挥的刀是龙雀。
佛也躲不开!
不是全无防备,但防备了也躲不开。
刀破护身禅,刀开头顶髻,刀自佛祖头顶切入,一路向下,斩至鼻梁处……直到鼻梁被破开,佛的法度才告行转,佛左掌翻、白玉杵上撩,‘当’的一声悦耳轻响中,杵架住了刀,佛保住了自己奇长的人中;
佛右掌翻,紫金钵倒扣向道尊。
道尊已抽刀后退,佛祖钵落空,能够一扣揽中三千星月的钵,空空垂落。
头颅被一刀开到人中,佛却未死,伤得着实不轻但还不会死,他可是佛。
道尊笑,此刻算是明白了为何不安州时候那个苏景小子打了‘佛祖’一棍后会笑得那么没出息,原来打这个家伙,真的让人很快活啊!
这刀砍得太容易了,大开心。
佛那双离得比平时要远些的眼睛满满血色,死死盯住道尊左手上的真经:“不可能!纵有经书在手也不可能,谁为你加持经义……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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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邪 第一二一七章 一簪一血,一拳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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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尊,阎罗手上各有一部真佛赠送的真经。
佛祖亲手馈赠经书,意义非同小可。可单凭这部真经就想让‘弥勒无涂大阵’不做攻杀,仍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有人将佛家无上正法加持于真经。
不是说随便谁都能给经书加持法力的。关键在于,道尊手上的是真经,要加持此经、开出经中真正藏蕴的力量,就非得是原法修持不可。
何为‘原法’。原来的佛传下的原来的法。
假佛已经主持西天无数年头,今日仙天世界中所有菩萨、佛陀、尊者行者皆为他信徒。曾经的真佛弟子、大威能圣者早都不复存在,哪里还有旧经义的修者……就算有旧佛信徒,比如中土的佛家弟子,但是凭着他们的法力,想要加持道尊手上真经,根本不可能。
不过道尊凭着手上的经部,真就‘蛊惑’了弥勒无涂大阵。
这便是说,至少有这样一个人,他修持真佛原法,的修为深不可测,他以原法为道尊加持了真经。
今日佛祖上半只脑袋被龙雀刀砍了、两开,裂开好大一口子,金色血浆咕嘟嘟地冒出来,顷刻侵染了他满脸满身,可佛祖本人恍若未觉,他只死死盯住道尊手中经部,等着道尊的答案。
他回来了?
‘他’回没回来不可知,刀回来了,道尊再挥刀,毫无花俏,甚至连力劈华山都算不上,只能算老汉锄地。
刀就是锄头。佛祖那颗裂开一半的脑袋就是地,才刚刨出了个口子还不够,刨个大坑才是正经。
刀再起。
刀临头。
佛摊手。
佛不见。
道尊眼中,佛祖消失不见。
不止佛不见了,深窟、金山、沉黯阴森的天地皆告消失不见。道尊所在的世界变了……地面璀璨绮丽,天空湛蓝清澈,四野光明透彻,全无过度的,手中的刀还在劈落,道尊从之前的沉黯西天进入莫名的光彩世界。
若有人观战。若观战之人将视线拉高拉高再拉高。当能观览全景、由此恍然大悟:一尊琉璃巨佛。
佛大无边,他的左掌即为无边璀璨大地,此刻正摊开,道尊就在他左掌。微如尘埃。挥舞着一柄刀。
琉璃佛之巨。中土骄阳不如他目中瞳孔,浩瀚银河不如他束袍衣带。
佛说,我为正大。正为四向。大为天地,于今日佛陀的经义中,正大意指乾坤自然。主掌一切生命的‘环境’。
是以他一念观想即可唤出七彩琉璃心像,大无尽高无尽。心像巨神,自成乾坤,摊手为广漠大地,纳道尊于手心。旋即,摊开的左手攥拳。
被道尊砍了一刀,是因为佛祖自己将先机送到了人家手中,绝非佛祖差劲。即便此刻伤得不轻,他仍有一战之力。受伤的猛虎,再被彻底杀死前也照样能与健壮雄师打出一个风生水起。
摊手为乾坤,握拳则天崩地裂,烟尘无存。
道尊不为所动,他面前明明已经没有了佛祖,却仍挥着手中龙雀向下砍去……同时吸了一口气。
只一口气,提息,无边巨佛突然模糊了,大像变成了碎石,碎石变成了砂砾,砂砾变成了尘烟,尘烟变成了一道流光,一次次的变化都那么清晰明白,可所有变化仅在一个瞬息间、仅在道尊一提息间。
一吸,无边琉璃神佛化作一道流光,被小若微尘的道尊吸进口中。
道说,乾坤炉鼎。天地为炉,道身为鼎。炉炼外气,真体纳容,管那是怎样的天地世界,随道尊一咒提息,尽化精气入身来。佛起须弥,则道收自然。
破!
无边琉璃巨佛变成一道光被道尊张口收了,景色归于正常,佛祖重归眼前,道尊依旧劈斩,佛祖摊开的左手已经扭曲了。龙雀刀锋再入头顶,仍是之前那个裂,道尊砍得准!
还是这个口子,他要接着劈。
就在龙雀切入伤口一瞬,佛祖闭合双目……道尊身边景色再变:空空空空。
无风无气无声甚至连光都没有,彻彻底底的虚无境地。
佛说,本无一物。天地间什么都不存,甚至天地本身都是不存在的。什么都没有,连你都没有!你看周围,空空无物,其实周围看你,也是个空空。佛根本都不存在,你又怎样弑佛?在这虚空中稍待片刻,你也同样消失无迹,你不存在了,又怎能再弑佛。
佛闭上了眼睛,一切便都不存在了。
化身天地无法镇压道尊,那就‘送他’虚无,佛祖第二念、第二道大神通施展,道尊落入无尽虚无。若不能破,用不了多久道尊就会融化在这虚无中。
虚无荡荡,只有一个身形正在迅速浅淡的老人和他手里刀。
刀仍在挥斩,不见丝毫停顿……还有眨眼。
道尊眨了下眼睛,而他双目再开时候,老人那双昏花眸子忽然‘乱’了下。
真的乱了,双眼乱了,左目中乌珠儿扩散了开去,瞳孔中的黑色迅速侵染入眼白;右目正相反,眼白散散顷刻侵占乌珠,只在瞬息,道尊左目全黑右目彻白。
黑白目,太一目。漆黑虚无中陡然绽裂七彩强烈的风,风乱撞乱闯但终归无处可逃,尽数被道尊收入双眼。
道说,虚无炉鼎。无形无象无涯无际的虚空为炉,一颗精炼万载的道心祖识为炉,纳无限虚无补入无限之心、无限之身……人即虚空。
我本虚空,你又如何化我。我的虚空就是不断受纳虚空而成的虚空,你的虚空又如何能收得下我?倒是我收了你的虚空才对。
佛说虚空,只消闭目则万物皆空;道说虚空。早已空空又何须闭目。
破!
争于力争于法,更是争于玄意与大道。
正大乾坤,无尽空虚,皆不敌道尊的:我为鼎。
虚空尽没,景色再次归于正常,道尊依旧身在西天中心,龙雀刀继续下落,终于有手感了:长长的刀割裂了长长的人中。
又一次金血泼溅,佛祖口中怒吼低沉,趁着嘴巴尚未剖开还能说话。急急吼一声:“掌!”
言出法随。佛说掌,就一定会有手掌。
青色的手掌,很小,能出现在脑袋里的手掌不可能太大:一双小小的青色手掌突然从他正被劈开的脑袋中伸出。一左一右、双掌合十夹向龙雀宝刀。
佛有七宝加身。
白玉杵。佛思即杵至。可做三千扎穿空突袭,破一切护阵守篆,无需提前施法转咒。三千扎内佛祖动念时宝杵击落时候;
紫金钵,一钵揽尽三千世界,千万天兵难当钵盂一扣;
青元掌,掌中藏真奥,专破宝器祭炼本篆,一双手夺尽天下宝物……‘啪’地淬烈响声惊起,青色手掌夹住龙雀宝刀。
双掌坚如磐石,稳稳扣中宝刀。佛祖双手宝物再挥,白玉杵出手猛击,紫金钵斜斜扣下。只这三件宝物也还罢了,道尊稳稳能够应付,可就在此刻八方天地骤然光明,原本阴森昏暗的极乐世界重现圣洁,灵山归落。
诸般佛陀与大群菩萨随灵山齐归,回归途中所有佛家高人皆入山、入位,而灵山归回一瞬即为起法一瞬。
道尊、佛祖正做贴身搏杀,灵山从天而降。降落半途里万仞灵山凌空一翻,化作一尊周身赤焰翻腾的巨灵金刚,挥掌向道尊狠狠拍下。
这一瞬里道尊能走,就如他来时那样,自灵山过来的‘路’撤走……除非放弃龙雀宝刀。
刀为东天至宝,老头子则是个要刀不要命的人。
道尊猛甩头,头上发簪激射而起,交击于白玉杵,挡下佛祖迎面之杀。一念驱杵三千扎击灭?道尊曾以宝簪画天河!
宝杵崩碎发簪裂!
而发簪射去、发髻披散开来时候,道尊咬破舌尖一道血箭打出,正打入佛祖斜扣下来的紫金钵。血入钵盂,钵盂猛做暴涨、再不攻击道尊改作凌空翻腾急转……一钵揽尽三千世界?道尊舌尖精血湮灭八千星月,且看这只铁饭碗装不装得下!
血箭飞灰钵盂碎!
左拳横、击于天,右手振,夺龙雀,道尊口中三字大吼:“滚滚滚!”
轰隆巨响,道尊与灵山所化巨力天火金刚对一击,一抹诡异绯色自道尊脸上闪烁,苍老仿佛朽木一般的身躯却岿然不动,倒是那尊大得无边无际的巨灵歪斜飞一旁去。
佛祖低声痛吼,脑袋里那双青色小手十指扭曲虎口溅血,夺尽天下宝物?那要看是什么宝物、要看宝物本在谁的手中,道尊抢回了龙雀刀,但因抽刀之势所至,他向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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