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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无奈排第七
“朕的帐先不跟你算,你这个小人!朕什么都答应你,你还敢骗朕”刘彻看着满脸血污的刘迁眼中简直喷火,“就凭你这混蛋还敢肖想朕的皇后,你也配碰她!朕真想对你啖肉寢皮!”
刘彻说着又是两拳,也顾不得哪里能打那里不能打,总之这力道惊人的拳头是实落落的打在了刘迁的头脸上。
“你既伤她见血,朕就该放干你的血!”刘彻松开揪住刘迁衣领的手,猛的抬脚狠踹刘迁的小腹,竟然一脚就把他踹出了很远。
饶是如此刘彻也不肯停手,跟上去又是硬拳冷脚,暴怒的刘彻根本就顾不上别的,一门心思就想打死刘迁。此时此景别说陈娇了,就是习惯用拳头说话的霍去病都看呆了。
血气方刚的少年霍去病一开始觉得刘彻的举动既男人又泄愤,可是看着看着也觉得天子太过了,刘迁是罪不容诛万死难恕,可是天子亲自上阵拳脚相加也实在不是事,虽然没有其他人在这里,但天子此时的暴躁程度也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自持帝王的范畴。
“陛下,陛下……”霍去病跟上去却也不能动手拦刘彻,想要提醒他注意仪容又不知道该怎么下口,一时面露踌躇之色。
“闭嘴!”刘彻也不管是谁在劝,红着眼睛眼里只有已经昏厥在地的刘迁。那种猛兽觅食的凶猛状态根本容不下他人置喙。
霍去病这一开口倒是让脱离危险的陈娇回了神,刘彻方才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原先她说给刘迁听的那些话固然是有放松刘迁警惕的意思,可是那一席话多少也有真话——刘彻这个人无情之时总是无情,身为一国之君他更看重的当然是他的江山和尊严,他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一让再让一忍再忍呢?所以那时陈娇看向刘彻的神情才会带着些许凄凉。
可是眼见刘彻此刻暴怒之下拦都拦不住的狠打刘迁,陈娇现在真的动摇了,脑海里连接着前世痛苦的根深蒂固的想法就在这一瞬间忽然动摇了。
他已经气成那个样子,如果真的不在乎她的安危他根本就不会在理智淡薄的情况下说出刚才那番话,他那么愤恨刘迁,那么恼怒气愤,这样的刘彻让陈娇想起多年前宣室殿前剑指姚翁大闹景帝祭坛的太自刘彻。
陈娇下意识的摸了一下颈上浅浅的伤口,手指沾着鲜血,艳红醒目。
那个时候,也是因为她滴血入药,气得他要手刃想境地进言献策的姚翁。
或许,他就是那么在乎她呢?
“陛下,陛下住手!”陈娇朝刘彻喊道。
刘彻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那刘迁的头脸狠狠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刘迁毕竟是个大男人,即使打晕了不还手那脑袋也不是面活泥塑,刘彻使出全力的拳头毫不停歇的打在他头脸上难免也要让自己的手部受些擦伤。
陈娇已经看到刘彻左手突出的骨节上有鲜血渗出,连忙赶上去拉住他道:“有完没完,陛下亲自动手打死了他,岂不是便宜了这乱臣贼子!”
刘彻的力道岂是陈娇说拉就拉的住,无奈之下陈娇只得向霍去病急道:“拉住天子!本宫命令你拉住天子!这点大色都没有日后你如何上得了战场!”
这个时候别人不敢拉天子或许真的是被天子的龙威所震慑,可霍去病还真不是那类没种的人,别说拦住天子发怒了,依着他的胆色龙潭虎穴都敢闯一闯。他刚才不拉刘彻主要是因为他答应过刘彻一定会遵守圣命好好历练,只有通过了刘彻的考核他才能上战场。
此时一听陈娇的话,真是句句敲在霍去病的心上,他立刻就依陈娇所言拦住刘彻正言道:“陛下保重,若有差遣下臣代劳。”
霍去病虽然年纪不大但却身形俊伟,拦在刘彻前面挡下了他不小的力道,陈娇这才能从容的拉住刘彻,见他一时停手才舒了口气劝道:“陛下只顾恼那刘迁,就不管其他了吗?”
怒火冲天的刘彻这才一愣,怔怔然看向陈娇,不再一意孤行的使力上前。
陈娇知道刘彻已经过了最气愤魔怔的那一阵,只是依着他的脾气并不能就此罢休,所以赶忙吩咐霍去病道:“霍去病,刘迁已经伏法,去叫人过来将他收押,再传御医令侯旨。”
霍去病看了一眼刘彻,见他没有回应和阻止便抱拳领命快步离开了。
刘彻的手被陈娇拉着纵然不能再动拳头但目光触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刘迁他还是火大,抬脚又想去补踹两下,好歹被陈娇挡在前面拦住了。
陈娇的目光下移,已经清清楚楚的看到刘彻的手上多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应当就是刚才抓刘迁时被他领口的金属配饰划伤的,加上刚才打刘迁握拳用力太过,此时更是鲜血直流。
他那时说“你既伤她见血,朕就该放干你的血!”,看来刘彻确实是因为她才那么愤恨刘迁的吧……
陈娇心里已经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了。
她垂下眼帘,看着刘彻受伤的手背心中竟然有些复杂,心口也隐隐有点赌。
陈娇很快抽出身上的丝绢按住刘彻仍在流血的伤口,不自觉的蹙起眉心,有些嗔怪的说:“我都站在你面前了,怎么还不依不饶只跟这种人计较,不说伤了手教训他得不偿失,就说你自己也感觉不到疼吗?这些年看着性子稳了,脾气上来还是谁都拦不住。”





大汉天后 第274章 平定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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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都不是耐得住性子的好脾气,只是经过岁月洗练责任使然才让他慢慢沉敛,他早已经不会为一点小事摔东西骂内侍了,多数时候他的那双瑞凤眸只要冷冷的扫过去便可以让一众大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人人都畏惧他,臣服于他的威势和皇权,所以他已经没有必要表现出怒火和气愤。
然而他真的生了气,气到一定要自己动手解决问题的时候,那就不是这么容易消火了。
此时的刘彻还没有从拳打刘迁的暴怒中完全平静下来,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眼睛仍旧狠厉的盯着满脸是血的刘迁,若不是手上传来的温柔触感,他或许还不会那么快的回神。
“那种人交给张汤只有千种办法收拾,别理会了。”
陈娇的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刘彻受伤的手背上,她不看刘彻却也能感受到他的不甘和未消的怒意,因而说话的语气里也不由带上些许无奈。
陈娇的手托着刘彻的手掌,手心相对,温暖而绵软。她的另一只手捂着沾血的白绢,附在刘彻流血的手背上止血,动作很轻,也很专注。
刘彻慢慢平静下来,低头看着她为自己简单止血,沉默不语,听陈娇偶尔不满的嗔怪竟也像被先生斥责的少年一样低头听了进去,他不再去理会一旁的刘迁,就那样任由陈娇拉着站在她身前,冷厉躁怒的神色慢慢缓和,脑中好像瞬间就放空了,心也跟着舒缓下来。
刘彻的注意力慢慢从自己被陈娇托住的手上移开,定格在她颈上还在渗血的伤口上。他蹙了眉心,不由自主就抬起另一只手,凝眸过去查看。
刘彻一动就挡住了陈娇为他止血的视线,陈娇不悦,下意识的去按他的肩膀,却听刘彻道:“别动,朕看看。”
他的声音低而轻却还是那么强势专擅,带着天子与生俱来的霸道,不容许一点辩驳。
陈娇自知那是两道浅而短的血口,虽然在颈上也并无大碍,不过既然刘彻在意也就只好由他看清楚,免得他心情不好待会又在太医令那里小题大做。
刘彻的手抚上了陈娇颈上的肌肤,陈娇就着这个动作微微抬了抬头。刘彻侧过头来,黑眸仔细观察那两道不长的伤口,目光闪闪好似有些心疼,又有些隐怒。
陈娇听到距离很近的刘彻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开始有点痛,现在也没大感觉了。”陈娇心知马上就会有人过来,怕刘彻再怒起来要失仪,解释道,“就跟手上划了两下似得,没多严重,刚刚感觉血渍都要干了,待会上点药……”
陈娇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紧,这踏实的一抱,让经历了这一切胁迫强自镇定的她瞬间卸下了全部坚强的铠甲。陈娇感到眼睛酸,心里却很温暖。
刘彻环抱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什么也没说就着安静的抱了她一会,直到两人听到甲胄的声音。
宴场如今已经七零八落十分混乱,许多宫人过来善后,羽林郎侍卫也进来不少,当然还有面色不定担心陈娇的大寒和众位侍女,见到她没事也终于松了口气。
御医令请陈娇移步宫室清理颈上的伤口,陈娇却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与霍去病站在一处的刘彻。刘彻受伤的左手仍然缠着她简单扎系的白绢帕,血迹斑斑却似乎已经干了,看来那伤口并不打紧,血已经自行止住了。
刘彻对陈娇的回望似有所感,他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与陈娇对视的时候那凛然的眸光似乎变得更加深邃,眼底泛起一点点难以察觉的柔和。他微微颔首,示意她先离开。
霍去病带着四名羽林郎过去拖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刘迁,他本是下意识的探了一下刘迁的鼻息,没想到这一探之下竟是一愣,转身对刘彻低声道:“陛下,刘迁没气了。”
刘彻听了也是一怔,上前一步伸出二指探在刘迁人中处,果真一点气息都没有。
“哼。”刘彻挺起身宽袖一甩沉声怒目道,“没用的东西,竟然就这么死了,便宜了他。”
霍去病不由摇摇头,这个刘迁自己几番作死,被天子打死也是活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刘迁摆了那么大阵仗,在淮南地界上刘迁伏法已死,这事不可能长久瞒得过淮南王刘安。好在刘彻的两万大军已经到位,他索性直接调兵,主动进攻平定淮南王的谋反。
一日后汉军包围合肥城,刘安得知大势已去与全家老小在王府服毒自尽,淮南君臣,尽皆伏法。
廷尉府张汤受命很快赶到淮南主审此案,针对这起案件,面容冷峻的天子刘彻只有一句话:严加审查淮南众臣,无论朝堂地方,凡与此事相干者参与谋反,不问情由,一律处斩毫不姑息。
斩草除根杀鸡儆猴,这是刘彻一贯的手段,而这一次他尤其冷酷,铁血手段超乎以往所有的时候。
淮南谋反案共牵涉朝中高官重臣十数人,就连不久前病亡的九卿之一田蚡也被牵连,子孙下狱,至于其它官员家臣,将领食客,连同仆从侍女总共有四万多人被诛连。
而天子刘彻看着那些写有牵涉人姓名的密密麻麻的竹简,冷峻的面容一如既往,他立在九龙腾空的黑红龙纹屏风前,还是只说了一个字:“杀。”
淮南谋反案后,张汤很快就成了天下最为著名的刽子手,他受命天子,双手沾满了上万人的鲜血。
六月底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将整个长安笼罩在漫天漫地的雨中。如注的雨水洗刷着未央宫层层而上的威严御阶,巨大的雨帘将宏伟的大殿与天地连成一片,嘈杂的雨声伴随着敲打瓦当的啪啪声让整座大殿内部都陷入压抑的晦暗气氛中。
未央后殿整个宫殿的空气里都弥漫着潮湿的水汽,昏暗的天色已经让人很难分清昼夜时辰。
“这种面相,除了你当年所言的大贵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说法?”刘彻的声音低沉,似乎正应和了这令人压抑不快的天气。
“相面之术变化良多,不可单看局部,而整体看来又有很多解法”柳生青镜斟酌着用词,躬身拢袖道,“陛下恕罪,下臣道法尚浅,确实再看不出其他的了。”
刘彻的眼睛眯起来,带着意味不明的光芒看向低头躬身的柳生青镜,似乎在观察他又似乎在试探他,良久后刘彻才开口道:“那么这种面相会不会有不吉的可能性?”
“不吉?”柳生青镜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眼神中满是不解,“本是天贵之相何来不吉?陛下何意,下臣不明,请陛下明示。”
刘彻看着柳生青镜,只是那一眼,柳生青镜的冷汗就渗了出来,他心中涌起非常不好的预感,他感觉刘彻似乎真的意有所指,今天他可能蒙不过去了。
但就在柳生青镜以为天子冷而锐利的目光要把他看穿的时候,刘彻却忽然转开了视线,他垂下眼帘靠在倚靠上微微出了口气,闭上眼睛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柳生青镜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结束了,愣了愣才跪地谢恩道:“喏。”
出门的时候柳生青镜终于松了口气,可是就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刘彻的声音忽然又从他的身后传来。
“朕今日问你的话最好不要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不然的话,你这条舌头似乎也就没用了。”
天子的声音凉凉的,听不出情绪,却差点把放下戒备的柳生青镜的心吓出来。
“陛下宽心,下臣明白。”
柳生青镜出了内门,看到衣裳被雨水些许沾湿的廷尉张汤被苏一传入了内殿。柳生青镜终于大出了一口气,私下里拍拍胸口,他刚才还以为刘彻要留下他再继续问下去。
这些年他待在刘彻身边,刘彻对他所言的天命多数都是深信不疑,毕竟他柳生青镜有的是真本事。他恃才傲物,自认从不怕天子龙威,但是今天,他真切的体会到了天子给予的压迫感,一种深深的心虚的感觉让他再被天子注视的那一瞬间无所适从。
其实,他对天子刘彻也只保留过一个秘密,但是他柳生青镜永远都不能背信弃义将这个秘密说出口,就算是死也不能说。
“再去为朕去寻几个好的相士。”
张汤进门的时候听到天子这样吩咐宫监曹小北。
雨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一如既往声势浩大,夹杂着些许滚动的闷雷,连殿内光可鉴人的青石地面都泛起薄薄的潮气,令人心上也蒙上一层抑郁。
白银嵌金边玄武图常服的天子刘彻负手而立,面对着殿外的雨帘扬起下颌,似乎望着雨帘有些失神。
张汤匍匐在天子身后,安静的等待着天子的旨意,但是他的话说完天子却迟迟没有给予任何答复。或许,他并没有在听。
张汤稍稍抬起头小心的望向天子,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天子的半个侧影。天子的侧面看去英武威严,只是那鼻翼下颌的线条太过冷峻,薄唇又太过凉薄。他确实在出神,就那样望着大雨,一言不发。
即使如此,张汤也没有多言,他垂下了头,知道再等一会天子总会有话要说,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天子的思绪。
“衡山王谋反的案子处理的怎么样了。”
良久,天子的声音终于伴着毫无感情的雨声传来。
即淮南王之后,没有实行推恩令的另一位叔辈藩王衡山王谋反亦被揭发,刘彻迅速出兵平定,当即逮捕了衡山王君臣数百人。
“现已经查明的牵连之人已超过三万,这些人虽有参与但程度不同,多数尚未定罪,臣已向陛下上表写明,还等天子示下。
刘彻的薄唇勾起了淡漠的弧度。
“传朕的旨意,全部处死。”
天下是他的天下,推恩令颁布九州已成定局,不施行推恩令就是与他作对,而与他作对的人,从来只有一个下场。




大汉天后 第275章 宝如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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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汤是个太过聪明的人,他揣摩天子的意图,对于天子的意指他从来只是执行绝不多言一句。在天子面前他是一把最好用的刀,而他也很清楚的明白,他只是一把刀,刀是用来见血的,却不需要理由。
不过在这漫天漫地的磅礴雨声中,张汤向来没有太多情绪的脸孔上出现了一抹犹豫,他张了张嘴,最终下定决心禀道:“陛下,淮南案已经牵扯了四万人,这一次又是三万……”
“张汤,淮南案犯处理的差不多了吧?”
刘彻知道张汤想说什么,可是他没有兴趣,他的决议不容任何人辩驳,他的圣命也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他只听他想听,只做他要做的。
张汤几乎在瞬间会意,低头道:“已入尾声,臣确实有件事要向陛下禀报。长顺侯之妻梁王翁主刘氏手上有一封太皇太后的遗诏,是免她死罪的诏命,臣在宫中查过备案,当年太皇太后确实下过这封诏书,因而对张顺后一家的处决还未进行,臣请陛下吩咐。”
“太皇太后的遗诏?”刘彻转过头,下一刻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呵,朕想起来了,确实有那么一道诏书,朕当时就知道了。”
“那陛下的意思是……”
刘彻转身踱步到跪伏在地的张汤面前俯视着他,,淡漠的笑着:“张汤,既然太皇太后有旨免去她的死罪那就应当依旨行事,至于长顺侯府谋逆的其他人要怎么处理,汉律应该教过你。”
“臣,明白了。”张汤双手叠放向天子叩首道。
刘彻点点头,又转回去,负手望着雨帘扬起削尖的下颌,声音狠平淡:“选个好日子行刑,让刘宝如亲眼看着他的子女夫婿是怎么死在她面前的。”
死这么简单的事,可真轮不到她来享受。敢联合刘迁打他麒儿的主意,刘彻一定要用她的所有来陪葬!
“臣,明白。”
张汤走出大殿的时候,大于依旧。为他擎伞的小宦官走在张汤的身侧小心的提醒着:“张大人小心滑,这雨太大了。”
张汤抬起头望向灰蒙蒙的苍穹,隔着雨帘,他这个刽子手竟也觉得心中泛起一抹苦涩的意味。
这雨,太大了,像是在洗刷郊外青石断头台上连月不干的鲜血。
太多了,那些血流的,真是太多了。张汤想。从此以后,那些藩王,应当再不敢有任何僭越的心思了吧。
两日后席卷长安城的这场大雨终于停了。椒房殿的廊檐下,天子刘彻未着外袍,只穿一件玄色金领常服半蹲在廊下,身边是两个与他同样高矮的孩子。
雨刚停了一小会,高大屋檐上的雨水正顺着瓦当啪嗒啪嗒的滴下来。
“我要接满了!”刘麟看着小手里马上就要淋满的水兴奋的说。
刘麒有点急了,小一号的瑞凤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廊下的滴水,似乎就像它快一点再快一点滴满自己双手捧起的“手杯”。
“父皇快帮帮我,麟儿要反击啦。”刘麒眼看自己是赶不上弟弟了,跺着脚着急向刘彻求救。
刘彻也知道刘麒肯定赶不上弟弟了,但还是把手里的水连忙倒给他,但就在他把水倒给刘麒的一瞬间,刘麟开始进攻了。
“看我的!”
刘麟把手里接满的水使劲一泼,立刻水花四溅,刘彻马上略微抬手去当,但水还是渐了他一身。刘麒舍不得手里的一捧水,被弟弟泼了了个结实,但是他也不在乎,只等手里的水一满也马上反击,一捧水很快又泼了回去。
刘麟机智的躲开一脸得意。刘彻单膝蹲着躲不开步子,只能伸手再去挡,可挡住了脸颊又溅了一身。
两个小子相互追逐咯咯的笑起来,然后跑了一小圈又回到他身边,抱着他笑。
刘彻用手背擦擦脖颈上的雨水,又擦了一下刘麒脸上的雨水,眼看刘麟很自觉的将湿淋淋的小手擦在自己水光丝缎的玄色衣袖上,刘彻的薄唇不由又勾起了完美的弧度,跟儿子在一起享受难得的雨后夏日时光。
陈娇从内殿里出来看着几步远的地方一大两小穿着同样颜色款式的金领曲裾,笑起来一样细长的瑞凤眸,不由会心一笑,这么个装扮,远远一看就知道真是亲父子。
“那个唱歌的李延年还真有点小心思。”陈娇将藕色的丝绢递给蹲在檐下的刘彻道,“出了这个主意,陛下还真让人照着做了衣裳。”
刘彻接过绢帕擦擦脸,起身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笑道:“朕觉得很不错,下次选一匹亮色的料子,除了我们父子三人给你也做一件一样花色的衣裳。”
陈娇笑起来道:“你们自己穿吧,我可看不得旁人跟我穿一样花料的衣裳,更别说还有三个,忒嫌弃。”
刘彻心情很好,听了陈娇这话挑眉佯装不悦道:“谁是旁人了,朕和麒麟儿这么玉树临风,你还嫌弃,这天下可有比我三个还俊俏的男子不成?你今天可得给我们好好解释解释,我们怎么成旁人了。”
刘彻说着就上来拉她,唇角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坏笑。
陈娇身后侍女五六个人,不远的地方还站着一排宦官,她自然不能让刘彻占她便宜人前失仪,啧了一声动作很小的推了他一下,看一眼闪着凉爽大眼睛的儿子蹙眉道:“这头发怎么梳的,跟个蘑菇似得。”
她这么一说刘彻就多看了儿子一眼,不说还好一说真觉得有点像小蘑菇,不由就笑出了声。
“陛下,廷尉张汤求见。”苏一从外面躬身小步上前向正在发笑的刘彻禀道。
刘彻听罢便渐渐敛了笑容,天子的威势又重新出现在他面色沉静的脸上:“宣他来见朕。”
刘彻并不避讳陈娇,但陈娇不喜欢张汤跟他说的事情,因为多数时候那些对话都夹杂着人命和血腥。她招来两个儿子说要让人给他们重新梳发,借着这个由头离开了。
“陛下,长顺侯府的逆臣家仆等百余口昨日已经处决,今日前长顺侯之妻刘氏请求面圣。”张汤说话言简意赅。
“也是时候见见她了。”刘彻笑了一声,在廊下踱步,片刻后停下脚步眯起眼睛道,“那就明日在柏梁台,带她来见朕。”




大汉天后 第277章 监督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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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证据。”刘彻回答的很简单,他抬头看了陈娇一眼漫不经心的说,“这种事不需要证据,刘非说有就有。”
刘彻的话让陈娇意外也让她震惊,她看着刘彻只觉气愤,却不知该怎么反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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