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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无奈排第七
陈娇深吸一口气调整了心境也不再纠结刚才的问题,她也是一时用情,这种事早就心知肚明又何必拿出来说。
“进来。”
得到陈娇的允诺,大寒和大雪手拿托盘围着这走了进来。
“殿下翁主,茶点和金疮药放在哪里?”大寒见二人站在书架前面就没有把东西放惯常所放在中屋桌上。
刘彻抬头望了一眼通商楼阁的楼梯淡淡道:“我去上面看看,你也来。”
他说完就径直走上楼去,陈娇无奈跟着刘彻上去,大寒和小雪也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陈娇的阁楼亭台做六角木亭状每只檐角都垂挂铜铃,四周挂轻粉绢花纱帐并卷西山紫竹帘,下垂白水晶吊珠华丽唯美。此处远望可见堂邑侯府全貌,就连隔壁留侯府的亭台水榭花园楼阁都看的一清二楚,视野十分开阔。
“风景不错。”刘彻双臂张开扶在雕花的围栏上,左臂有伤他唯一用力似乎有些不适应。
“略站一站就下去吧。”陈娇说。
这里虽然视野开阔但登高也极易被人看到,刘彻毕竟不适合出现在堂邑侯府况且他此番又是从宫中偷溜出来,陈娇怕他被别人看到传出什么留言对他不利。
“阿娇你太小心了,不碍事。”刘彻明白她的心思但并不像下去,他转身一笑竟像命令自己的侍婢对大寒道:“东西放在桌上,你们把四周的帐幔放下来就可以下去了。”
“喏。”大寒和大雪走到四边将粉色清透的绢纱帘幔放下来,又问道,“殿下可要放下竹帘?”
纱帐毕竟轻薄随着春风摆动,若要防人还是有些不妥。
刘彻站在阁中一角伸手捻住春风中飘飘散散的柳絮微笑道:“不必了。”
“你们下去吧。”
陈娇跪坐下来遣退侍女,赵无心不在陈娇心知刘彻绝对不肯别人为他上药唯有自己亲自动手。她用铜盆里的水净过手擦拭干净开始整理白绢和金疮药。
刘彻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看着陈娇认真的侧脸神情的目光错都不肯错一下。
“穿着外袍上药吗?”陈桥抬起头问他。
刘彻闪神,掩饰的笑笑,解开外袍和深衣露出受伤的左臂。
陈娇小心的剪开刘彻臂上被血渗透的白绢,看到里面长而不深的新伤口忍不住啧了一声蹙起眉心。
“没事,很快就会愈合的。”刘彻劝慰般的说。
陈娇没说话将金疮药慢慢洒在伤口处,刘彻闭上眼睛剑眉轻蹙无声无息。
刘彻从小就很能忍痛,受杖责或者练武骑马受伤的时候都重来都不肯轻声言痛,这一点陈娇一直都知道。其实有时想来刘彻也很不容易,无论是前世的那个他还是眼前的这个他。做皇帝有做皇帝的苦衷,前世陈娇不懂得也不想懂得,这一世她却心如明镜。对刘彻而言有很多事就像身上的伤口,痛却不能说,因为示弱比疼痛更致命。
陈娇为刘彻包扎好伤口,良好的修养和习惯让她净过手就开始收拾桌面的伤药。
春风带着如雪的柳絮吹进楼阁在她身旁飘飞舞动,角灵空蒙的声响萦绕耳边,幔帐轻纱无限柔情。
刘彻外袍微敞仍旧看着忙碌的陈娇,忽然觉得犹如梦境,似这般安静美好或许是他此生最珍贵的旖旎画面。
“阿娇。”刘彻的声音仿佛带着春风温柔的倾诉,低沉悦耳。
陈娇诧异的抬起头看着他,蜻蜓点水的吻便猝不及防的覆上了她的唇。
陈娇愣住,然后她看着眼前眉眼间都深藏柔情的少年刘彻,笑了。
刘彻有些痴迷的看着她极美的笑容喃喃如自语般说:“你知道吗,十六年来,我见过春日夏风秋叶冬雪,也见过秦岭逶迤渭水汤汤。可是,这四季春秋,苍山泱水,都远不及你的展眉一笑。”
陈娇的心湖好像漾起了涟漪。那一笑她出自本心,那一刻她什么都没有想,只是觉得应该对他微笑,他,值得。
“怎么院里都没个人呢?”
楼下女子尖锐挑剔的声音让两人蓦然回神,刘彻不悦的系上外袍走到纱帐前一看竟然是一位华服锦衣的年轻少妇,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堆侍女仆从。
“是什么人?”刘彻的好兴致被打扰非常不高兴,声音低下来很冷。
陈娇朝楼下一看不由一撇嘴,心说又是个麻烦精,拉了刘彻一把道:“快走,下楼去,不要让她看到。”
刘彻忽然拉住陈娇的手道:“三间通房,下面没处可避。”





大汉天后 第86章 一场虚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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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夫人安好。”大寒站在陈娇门外向李吉儿行礼。
“怎么回事儿,院子里连个人呢都没有,你们就是这样伺候翁主的?真是不像话。”李吉儿说话尖声细气,训斥了大寒一句又道,“前两天听说阿娇妹妹病了,我来看看她。”
大寒低着头和声道:“夫人教训的是,只是翁主这几日身体不适不喜欢院里人多嘈杂所以才把人都遣出去了。”
李吉儿兀自向屋里走,见大寒仍旧挡在门前有些纳闷又有些烦,“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我说了我是来看阿娇的。”
“夫人恕罪,翁主在休息奴婢不便打扰。”大寒仍旧没有动不卑不亢的答道。
李吉儿嗤笑一声道:“我看到她在楼上呢,不舒服会去吹风吗?你这奴婢满口胡言有意诅咒我们堂邑侯府的翁主不曾?!”
“奴婢不敢。”大寒翁燕马上跪了下去,但就是跪也跪在门口让李吉儿不能进门。
李吉儿见大寒一声不响跪在门边的架势是不打算让她进去了,冷冷笑道:“你这奴婢敢拦着我想必也是有人授意,我看你说的那些话恐怕是翁主故意不愿见我找的托词。”
李吉儿出身列侯世家,伶牙俐齿蛮横霸道,她为堂邑侯府生有嫡出长孙和长孙女,本就地位不凡,加之她的婚约是梁王在世时亲自跟长公主约定,梁王忽然离世后长公主顾念自己的幼弟对李吉儿也算忍耐宽待。
李吉儿虽然捕风捉影整日抱怨陈季须沾花惹草又十分善妒爱闹,但她毕竟不傻,长公主和堂邑候面前还是表现的收敛勤谨,至于跟陈娇的关系也算是过得去,不过为了不惹麻烦除去面上的礼节往来,陈娇私下基本不跟她交往。最近唯一的交集还是陈娇看她闹得太不像话将柳生青镜推荐给她讲经传道,免去了堂邑侯府和他大哥陈季须许多麻烦。
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过了那么久陈娇还真是纳闷,李吉儿怎么就亲自跑到她的院子来了,稀罕归稀罕可今天也太不是时候。
“夫人言重了,翁主从来不曾说过那样的话。”李吉儿虽然气势汹汹却并不敢硬闯陈娇的屋子,只是她说话的技巧远在大寒之上,三言两语就把过错推在了陈娇身上。
“既然阿娇妹妹不愿意见我,那我这个做长嫂的也没什么话好说,我没有这个金面只好请世子出面问一问侯爷和长公主,我李吉儿到底哪里得罪了妹妹也好弄清楚来个负荆请罪,免得咱们未来的太子妃看我不顺眼。”
李吉儿冷言冷语的说完转身要走,忽然就听到屋里传来陈娇漫不经心的回答。
“长嫂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大寒,我这点小疾还不碍事,请世子夫人进来。”
“喏。”的到陈蟜的应允大寒起身恭敬的打开雕花门,“夫人请。”
李吉儿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便带着侍女走了进去。
陈娇坐在书架旁的几案后面,看到李吉儿进来淡淡一笑:“听闻长嫂来看我我就换了件衣裳,这么一会时间长嫂就要误会我吗?”
陈娇并不怕李吉儿更不是得罪不起这个女人,她只是不想粘上这块狗皮膏自找麻烦。有些人你不收拾她她自己过得就已经足够不好了,但你要招惹上她她简直就是疯狗,自己死也要你全家都不得安宁。况且李吉儿毕竟是未来堂邑侯府的女主人,就算为了家族利益陈娇也不想跟她翻脸。
没错,陈娇有手段,但手段是用来谋取利益的,不是让李吉儿这种人给她找不痛快的。
李吉儿见陈娇衣着整齐神态自若的坐在那里也凉凉的笑了,她是个鹅蛋脸的北国美人,却生就凉薄的性格,连笑容都带着一丝刻寡。
“我以为阿娇妹妹并不想见我。”
“长嫂请坐,有什么事跟我说便是。”陈娇说话垂着眼睛,目光瞟向案上的蜜色水玉茶筑并不看李吉儿。
陈娇开门见山倒让李吉儿一怔,不过她随即就挥挥手对身后的侍女道:“翁主身体要静养,不喜欢人多,你们出去吧。”
陈娇出身世家这种屏退下人的手法她自然看得出,和颜对一旁的大寒道:“去给世子夫人煮一道好茶来。”
“喏。”胆寒退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长嫂有什么话请直说。”陈娇一双光华剪水的杏眼看向李吉儿。
李吉儿让她凝眸一盯也不再掩饰,上前几步站在案几前道:“我只想问妹妹柳生青镜去了哪里。”
竟然是为了这个!陈娇真是服了李吉儿。
不过刘彻还在这里,陈娇不想节外生枝,她既希望让李吉儿能快点离开又不想自己过分着急的言行让她发现破绽,只能耐着性子与她打太极。
“长嫂问他做什么,他是个游方的术士,自然是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
年节之前柳生青镜回青天观曾让陈娇代转李吉儿,说李吉儿的好意他心领了但他无福消受。
这句话是什么意陈娇心中自有分晓,但她不便明说只当不明白罢了。
“我想听他论道。”李吉儿说。
如果真只有那么简单柳生青镜也不会在李吉儿向他亮明底牌之后走的那么决绝。
“长嫂,柳生术士毕竟是我们请进府的客人,他要走任谁都留不住。”陈娇淡淡的说。
“我就问妹妹,他去了哪里。”李吉儿的声音冷硬,显然除了她的这个问题她已经不想多说。
只要李吉儿不自找麻烦天天在府里闹腾,她真是爱找谁就找谁,陈娇还真不信这个女人有本事能把柳生青镜绑进来塞在堂邑侯府给她们家丢人,无非是贵女高傲被拒之后心有不甘罢了。
要是能让柳生青镜亲自跟她说清楚说不定也是件好事,她死了心才会更老实。
“长嫂要是真心求道倒是可以命人去恒山青天观打听打听,不过我奉劝长嫂,柳生术士毕竟是外人不适合在堂邑侯府常住。”陈娇不想李吉儿再纠缠下去,她在这里自己心中始终不放心。
李吉儿咬住下唇道:“好,那我就去找一找这个不知好歹的小术士!”
“长嫂请便。”陈娇回了一句,心想终于送走了这个瘟神。
岂料李吉儿走到门口又转了回来,狐疑的看着陈娇。
陈娇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强自镇定道:“长嫂还有事?”
李吉儿眯起眼睛道:“妹妹这院子里今天倒真是反常啊。”。
李吉儿再怎么横行霸道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在找柳生青镜的事情,陈娇知道就罢了毕竟人是她引荐的,可要是别人听去风言风语在长安传开,她这个堂邑侯世子夫人还能当的舒舒服服吗?凭长公主的脾气一定容不下她的谣言。
李吉儿想起在外面看到南楼纱帐里出现的两个隐约人影,再联想到陈娇院中没有洒扫侍女的反常,不禁更加疑惑。
难不成这个未来的太子妃竟在家中私会男子?如果是这样她找到了这个男人不怕拧不住陈娇的把柄,到那时她要找柳生青镜就不怕陈娇不帮她;再说她要真想和柳生青镜怎样,陈娇为了自己的事不被宣扬出去也不敢再拦她。
想到这里李吉儿狠下一条心今天一定要找出这个藏在房里的男人!没错,从南楼上的影子来看与陈娇在一起的一定是个男人!
“怎么,长嫂自己的事不管竟要来管我的事吗?”陈娇的语气冷了下来。
李吉儿环顾房内又看了看陈娇身后的楼梯笑了一声道:“我怕妹妹的房里进了什么歹人。”
“长嫂多心了。”陈娇定定的看着李吉儿豁然起身,“长嫂请回。”
“不如我帮妹妹把这人揪出来吧。”
李吉儿不理陈娇的逐客令,说完就要走上楼梯,陈娇一把拉住她冷怒道:“这里是我的屋子,世子夫人可要想清楚!”
“就算我上楼看个风景妹妹也没必要反应那么大。”李吉儿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事不被泄露又能抓住陈娇的把柄,竟然甩开了陈娇的手提着裙子快步上楼。
陈娇紧跟几步赶上去再次拉住李吉儿道:“长嫂当真一点情面也不讲吗?”
李吉儿脸上露出胜利般的笑容:“只是上楼看看,谈不上伤情面。”
说着李吉儿再次拉开陈娇,鬼迷心窍一般走上了南楼的六角亭阁。陈娇站在她身后摇摇头轻出了一口气,站在原地没有再跟上去。
风吹铃响,轻粉的帐幔在风中飘舞,然而雕梁画栋的亭阁内并无一人。
“长嫂满意了吗。”
怔愣的李吉儿僵硬的回过头对上陈娇愠怒的冷眼眸子,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阿娇妹妹,我……”
李吉儿此时如梦方醒,悔得连肠子都青了,彻底得罪了陈娇她以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来人,送世子夫人回去!”陈娇转身下楼亲自打开大门对门外的侍女厉声吩咐。
门外李吉儿的侍女纷纷侧目,看到陈娇冷着脸都不敢造次,依她之言进屋向李吉儿行礼道:“夫人,我们回去吧……”
李吉儿心中震惊,心说明明看到两个影子怎么竟然没找到人。可她虽心有不甘但毕竟不敢再怎么样,走到门口陈娇身边面有愧色,软言道:“妹妹,长嫂刚才多心了……”
“长嫂还是先回去吧,我的屋子不想留多事之人!”
陈娇逐客令下完转身回到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真是惊出一身冷汗,看来手段也不是那么容易玩的,为了让李吉儿欠她这个大人情,陈娇这次也下了大本了。
定了定神陈娇舒了口气走进卧室,在鲛珠琼帐床旁站定,抬手一把揭开床上的轻罗锦被,只见刘彻一手枕在头下一手搭在身上,样子轻松闲适的躺在她床上,薄唇边还挂着饶有兴趣的淡淡坏笑。
“你这个嫂子也挺有意思。”刘彻眨眨眼眼风轻云淡的笑说,“要是真让她在你床上看到我,啧,不知道她会不会认出我这个皇太子啊。”




大汉天后 第87章 天子病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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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娇不理刘彻的戏言,扶着床边的纱帐坐了下来。
想起刚才的事也确实够捏两把汗,倘若李吉儿没有怀疑亭楼却怀疑床上,那陈娇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发现刘彻的一刻。
“阿娇,你怎么这么紧张。”刘彻见陈娇敛眉不语有些出神,就单手撑起身体半坐起来凑在她身边道,“就算她看到了又怎样,知道我是谁她也不敢向外宣扬一个字。”
陈娇轻轻叹了口气,心说太子殿下你还真是心宽,就算李吉儿这张刻薄嘴不漏半个字,你拍拍屁股回宫走人,我还要跟她在一个屋檐下久住,侯府就那么大她可受不了李吉儿绩效讥诮的目光。
其实陈娇这次也是兵行险招,若李吉儿没发现刘彻到来的蛛丝马迹便罢,若她发现了,陈娇大着胆子赌她会跑到楼上一探究竟。
平日在堂邑侯府陈娇冷傲难伺候,李吉儿霸道也不好惹,两个人因为顾忌着体面井水不犯河水,李吉儿不会讨好陈娇,陈娇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去拉拢李吉儿,但堂邑侯府未来的女主人和支撑陈家政治地位的皇后之间的关系就会始终不远不近的僵着,李吉儿没有远见不顾及家族荣誉,陈娇却不能这样,这堂邑侯府说白了还是姓陈不姓李。
还好陈娇这一回赌赢了。李吉儿自找麻烦“摸了老虎屁股”,她再怎么不灵光也怕惹急了长公主的爱女引来暗中报复。不过陈娇可没那么肤浅,眼下景帝的身体已经强弩之末,政治变革一触即发,现在为收拾李吉儿分神一点意义都没有,倒是正好可以利用她惴惴不安的心思,让李吉儿收敛气焰乖乖的走到自己的这边。
什么事都不能急在一时半会,往后的日子还有的过呢。
“我只求你别再变着花样不老实了,太子殿下。”陈娇将“太子殿下”四个字加重了语气,对刘彻算是一种无奈的劝告。
“来看看你就是变着花样不老实么?”刘彻有点委屈,抓住陈娇的手力气恰到好处的揉拧,软软的,柔柔的,很舒服。
“你有本事偷着来就别爬墙。”陈娇到底拿刘彻的示弱没办法。
单是这句话让刘彻欣喜不已,他素来知道陈娇对他口硬心软,这句话等于是默认了他的到来。刘彻心中喜不自胜,还要再说几句好话哄哄陈娇,门外却又传来了大寒的声音。
“禀告翁主,时日不早了,赵姑娘请您移步。”
陈娇和刘彻都明白你,这是张骞换着办法提醒刘彻应当回宫了。
刘彻不悦的一偏头有些烦闷道:“往日在天禄阁读书怎么不见日头这样短,张骞也太小心了。”
陈娇心知张骞也是为刘彻着想,瞄了刘彻一眼好言劝道:“往日你若想留下也不难,瞒着下面人见过我阿爹阿娘便是,只不过今日你本就是偷偷溜出来的,还是早点回去吧。”
刘彻瑞凤眸一亮,听陈娇跟他说话时将父亲和母亲称作阿爹阿娘便知陈娇没拿他当外人,高兴起来也不计较提早回宫的事了,高兴道:“阿娇,那你何时进宫来?”
进宫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见他啊……不过依着这位小祖宗,她在家中他都能偷溜进来,若是进了宫他来私会更是如鱼得水的方便了。
“若有机会过几日我去给外祖皇太后和天子舅舅问安。”陈娇也怕刘彻偷偷出宫被人发现又要生出祸端,好言好语还是希望他早些回去。
“那你可不能食言。”刘彻笑起来,明眸皓齿分外惹眼。
陈娇亲自将他送出院门,命小雪送刘彻和张骞走角门出去,门外又早有显星领命带着四名堂邑侯府的护卫送刘彻回宫。
这事之后陈娇一连两月也没有入宫,她的母亲虽是长公主可毕竟是出嫁女并不会经常入宫。待张骞送来刘彻几封书信催促之后陈娇终于决定入宫拜见窦太后和天子。然而也就是她入宫的第二天未央宫就发生了天大的变故。
久病已见痊愈的景帝忽然病重,病情急转直下宫内外十数位太医均束手无策,就连以姚翁为首一向神通广大的术士们都毫无办法。
“都是怎么说的?”低沉而缓慢的声音从窦太后的口中发出又多了一分庄重。
景帝寝殿的大宦官牛黄门战战兢兢卑躬屈膝的跪在地上小声道:“陛下的病是春寒淤堵,心火上涌,焦下……”
“好了,哀家不是要听这些。”窦太后有些生气的打断他,沉郁的声音里又多了一分苍凉,“跟哀家说实话,御医的意思,哀家的启儿还有多少日子。”
牛黄门跪在地上冷汗湿透了深衣,他的双臂微微发着抖,面如菜色:“回,回太后,陛下的病……恐怕,就在这一两日了。”
窦太后对这些说辞早有准备,可是当宦官说出“一两日”的时候她硬朗的身体还是晃了一下,稳住身形后半合双眼紧紧握住了龙头拐杖。
陈娇站在她身后马上快步上去,先侍女一步扶住了窦太后。
“不必,哀家还受得住。”窦太后缓过神摆手示意陈娇不必扶她。
陈娇乖巧的低头退回原地,眼看自己的外祖母一声轻叹缓缓的走进内室。
寝殿内室里光线昏暗,即使是在天气阴郁的白天,朱雀灯也燃烧着十二碗豆火。
“启儿。”
窦太后在侍女的指引下走进屋子,宽大的龙榻旁刘彻正跪坐着聆听景帝有气无力的教诲。
“母后。”
刘彻见窦太后带着陈娇和侍女进来便恭敬起身让开了床榻边的席位。
“我听到彻儿的声音了。”窦太后收起方才的凝重,唇边挂上一抹和蔼的笑容摸索着慢慢在龙榻边的位置跪坐下来,她伸出已经有些枯槁的手握住景帝因病而瘦长的手,“他的声音可真是有劲,光听着就知道这孩子将来一定能干一番大事。”
景帝憔悴的面容也露出一丝笑容:“是啊,母后说的对,这孩子日后必定能像父皇一样成为一代明主,就是,就是眼前太年轻了,可惜,可惜朕教不了他更多……母后,父皇把江山交给朕的时候朕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可彻儿,朕始终是不放心。”
刘彻听到这里双眉一蹙急道:“父皇,父皇福寿绵长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教导儿臣,怎么能说……”
景帝吃力的抬起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朕要跟你祖母说几句话,你好好的听着,日后朕不在了凡事要多去长乐宫请命,你还年轻有些事你还……咳咳,好了好了,去叫你母后,传栗姬程姬她们也来见朕。”
陈娇没想到事情来得这样快,眼看景帝就要跟窦太后做最后的交代了。这些话不是她能听的,只好行了一礼与刘彻和侍女们一同退出了内室。
刘彻奉景帝命亲自去请薄皇后,陈娇不便在朝臣齐齐跪地的寝殿外室久候也走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走到了门口。
面色沉静晦涩的刘彻抬起头,望着高大殿门外的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
宣室殿外苍穹阴郁,层层彤云仿佛凝压在绵延数十里的汉宫灰青瓦上,大概是要下雨了。
陈娇驻足站在刘彻身旁两步远的地方,看着两月不见的刘彻她忽然觉得好像度过了无比漫长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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