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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无奈排第七
暗卫头目心里挣扎,可是再怕大长公主怪罪也不敢在皇后面前造次,因为不便透露身份只得一拱手,然后回神向同伴打了个唿哨,几个人便施展轻功消失在了幽黑的树林中。
显星朝暗卫的方向打了个眼色,陈娇颔首,显星很快跟了上去,不多时也消失在了林中。
今天这事还是需要命人跟暗卫回去讲清楚,免得大长公主脾气大不听劝还会误解情况,陈娇需要显星跟暗卫们回去,至少把她分析的厉害轻跟大长公主分说清楚。
“主上,主上您还好吗?”小寒感到陈娇抓住她的那只手手心里出了很多汗,连忙关切的问。
显星跟暗卫一走陈娇强撑的身体就软了下来,她一手扶着小寒一手捂住小腹,保持一个站姿忍了很久才撑过这次阵痛。方才她让暗卫滚的时候小腹就痛得厉害,忍到现在才发作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还好这一阵疼痛很快就过去了。
陈娇慢慢松开小寒的手声音里还带着因疼痛而遗留的虚弱:“我没事,把他扶到外面去。”
卫青方才撞陈娇时自己也因为要避开剑气而凌空跃起,为了减小落地时身躯对陈娇的伤害他凭直觉强行转开身体,先撞在了树木之上而后才落了地,他肩上只是擦伤并无大碍只是经过一晚的奋力打斗卫青终于脱力晕了过去。
陈娇见小寒方才为了救她手腕被暗卫踢了一脚有些受伤,于是也不让小寒独自扶着卫青,她挽上卫青的臂膀承受了他高大身体的大部分重量。
因为晨鸣殿施工的原因,回车殿作为重要材料的堆放地点自施工开始便不在宵禁之前闭户,这里本就偏僻,最近施工又因天气停止,所以晚间只有三五个值夜宦官在厢房居住。
回车殿多得是无人居住的空房,陈娇和小寒扶着卫青进去侧院就近找了一间没有亮灯的厢房,三人才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
“谁?谁在那里!”
小寒的黑斗篷早就披在了卫青的身上,她里面倒是穿着一件上等宫装,听到声音转过身一看,远处站着一个打灯笼的宦官。
小寒见只是宦官一人便松了口气,向陈娇小心的眨眨眼睛小声道:“主上先进去,这里奴婢来解决。”
“你们什么人,站住,怎敢乱入厢房!再不站住我,我命人叫羽林军过来了!”黑灯瞎火三更半夜,那宦官胆子不大也害怕,见陈娇他们三人不理自己心里有些发慌,尖声细气的喊着给自己壮胆。
小寒不理那宦官,推开了房门搭手把批着她那件黑色斗篷的卫青扶了进去,从外面关上房门才从容的转身朝宦官走过去。
“这才几日不见就不认得我了么。”小寒整理了一下交领宫装面带微笑道,“是我,椒房殿的小寒。”
小寒之前受陈娇之命曾带人点查未央宫各处的宫人和财务,来过回车殿,点查之时各宫的宫人没有谁不想巴结皇后面身边的后人,就连回车殿的宦官们也不例外,这一位肖荣就是其中之一。
“你,你真是那个……”宦官肖荣提着灯笼近前仔细照了又照,好像真的认出了小寒。
“今晚我本奉皇后的之命出来查夜,听到这边有动静下车过来看看,谁知没见到出什么事却因为天黑把我带来的宫女摔着了扭了脚,眼看宫中要宵禁了,我恐怕回不去椒房殿,所以就想到你们这里来借宿一晚。”
小寒是个非常激灵的女子,说着就向宦官亮了一下手中椒房殿的腰牌,然后自嘲扬起袖子道:“瞧瞧你们这边的路多滑,蹭的我和握着两个姐妹一身泥。”
宦官见了腰牌终于放心下来,笑道:“原来是小寒姐姐,小人也早听到外面有动静,那几个宦官不放心去找公孙将军了,这不是店里没人么,小人胆小之前听着远就没敢出来看,这会儿听着在院里才出来看看,原是姐姐来借宿,姐姐是为皇后娘娘当差的红人,小人这里只管住,姐姐看喜欢哪间厢房,小人这就收拾出来。”
“不用你麻烦,我在这里借宿你可把嘴巴闭紧点,我这一身的泥水说出去丢人。你只去拿灯盏热水方巾和衣物等物过来,我们姐妹好用来梳洗。”小寒想了想又道,“哦,我知道你们这里没有宫女,你便拿三套宦官的衣裳来吧,其中一套要全新的,赶明日我回了椒房殿还你们三套淮南绸的。”
“这有何难,小寒姐姐吩咐了小人这就去做,姐姐放心,就是一起值夜的宦官小人也不告诉他们是姐姐来了。”
等了宦官不多时小寒就分几次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了进来,送到陈娇身边。
小寒不能暴露陈娇身份,小声道:“主上,我听那宦官说公孙将军在这附近,跟您禀报一声。另外奴婢让那小宦官在隔壁另收拾了一间厢房,您晚间就到隔壁去休息吧,这里奴婢来照顾。”
果真事情跟她前世差不多,幸好她今日出手阻止了大长公主,不然公孙敖又会见到暗卫禀报刘彻。不过既然卫青没事,想来也不用太担心,椒房殿那边只要刘彻不去谁也不敢硬闯,而刘彻……呵呵,他今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了。
“不说别的,先帮他把眼上的白垩粉洗掉。”陈娇脱下黑斗篷,用下颌一点卫青的方向。
小寒点头,马上去外间端水过来,不料她手腕受伤不便,没注意将一铜盆热水打翻在地,看着洒了一地的热水惊慌跪地道:“主上……”
陈娇折腾了一晚上早就没心情发落小寒了,摇摇头走到卫青身边淡声道:“罢了,你起来。这白垩原本也不能用水来洗,你去找些菜油来。”
小寒跪在地上咬着下唇想了半天,这深更半夜回车殿又没有小厨房去哪里弄菜油?愣了半晌她才低头道:“主上,菜油奴婢一时找不到,倒是,倒是身上有点平日整理髻发的桂花油,不知行不行。”
这个时候了哪里还在乎那么多,再不清理卫青的眼睛就要废了。
陈娇让小寒拿来随身带着的一小瓶桂花油,把油沾在方巾上先试着擦了擦卫青脸上的白垩粉,见没什么问题才放心,开始擦拭他眼睛周围。
“你再去打热水来,稍后我还要用。”陈娇见小寒受了伤在这里也帮不上忙,索性让她再去打水。
陈娇之前听说白垩要用菜油来擦还是赵无心告诉她的,真没想到当年赵无心随随便便跟她提到的小常识会救了卫青,若是她不知道用热水踩了他的双眼,未来这位踏平匈奴的大将军恐怕连马都起不了了。
陈娇手下为卫青轻轻的擦着眼睛,想到这些不仅就微笑起来,命运还真是神奇。
是啊,怎么会不神奇呢,她如何知道这个曾在她车下被人堵截的瘦削少年就是卫青呢?
陈娇不由自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低头看着眼前的卫青出神。
原来卫青长这个样子,浓眉高鼻,略方的下颌上一道浅浅的美人沟,他闭着眼睛的时候还真的看不出日后驰骋沙场的昂扬锐气,那优柔的眼角,弯起的眼线是多么的柔和而动人。





大汉天后 第154章 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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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娇正用不可思议的精力和欣赏的目光慢慢审视着卫青的面容,这一刻她甚至没有想过自己的动机,就是这么自然而然的专注着卫青清癯的容貌。
除了刘彻这是她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凝视着一个年轻男子。
岁月凋零两生漫漫,她却直到今天才愿意去看清别的男人。
陈娇思及此处心中一时感慨,酸涩的滋味涌上心头,她想起自己与刘彻前世今生种种过往,椒房缠绵与长门落雀的景象交替出现,这一刻陈娇觉得心口有细密的锥痛阵阵传来。
值得吗,为了一个他,一个自己追逐了一生都没能看透的男人。前世她心里眼里全是他,再容不下别的男人,今生,说什么为了家族为了权势,她又何尝不是慢慢沦陷在对他的深爱之中呢?
可是即使她尽了力,费了心也终究拦不住他刘彻的多情,终究敌不过卫子夫的柔情。
陈娇垂下眼帘一声绵长而凄凉的长叹。
他说他喜欢卫子夫,那她呢?他可以牵着她的手然后冠冕堂皇的看尽天下美人,那她呢,她为什么不可以?一生那么长凭什么就要她守着放不开的感情呢,她可以爱他也可以爱别人,她是陈娇,不是他刘彻的附属!
陈娇晦涩深邃的眼睛忽然变得锐利而充满快意,可是当她放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卫青清俊而英武的面容上,她竟然被自己方才的想法惊得张开了红唇。
寻找另一种感情吗……
陈娇惊讶于自己的想法,不是因为她不该、不敢去爱别人而是因为这个想法出现的太过突然。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迷恋起背叛的快意呢,难道只是因为她对刘彻的失望吗,只是想要要体验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快感吗?
可是除了刘彻,她第一个用眼神去认真描摹的男人就是眼前的……而这个男人还是她前世曾视为最大敌人的卫家家主!
陈娇心里有点乱,轻轻搭在卫青眼睑上的指尖因此而微微发凉。
就在陈娇走神的时候,她忽然觉得指尖有些痒,好像被清理指甲的细小毛刷轻轻刷过。陈娇闪神低头,竟然看到卫青的眼睑动了动,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触碰着陈娇的指尖。
卫清醒了。
陈娇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卫青的眼睛已经微微睁开了一条狭长的缝隙。
“不要睁眼”陈娇几乎本能的伸手用手指轻轻的压住卫青的眼睑,“白垩还没有清理干净。”
柔软的手指附在眼上,卫青很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陈娇不再多做他想,收敛心神用桂花油仔细的擦拭卫青的眼睛,动作虽然并不娴熟却非常认真谨慎,卫青甚至可以感受的到她控制适中的指腹力度。
卫青沉默的感受着来自陈娇的气息,他并非完全清醒,脑中依然有些混沌,睁开眼睛看到陈娇模糊影像的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身在梦境。
“君上……是……是你吗?还是……”
卫青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干涩,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不确定。
他认得出几番帮他救他的丰邑君的声音,可是他也听到过非常相似的皇后的声音,虽然后者对他而言几乎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但他还是想要得到她的亲自确认,让他明白眼前这个幻梦般的存在就是他曾经无数次感激执念的丰邑君。
“是我。”
陈娇平静的回答,手中动作不停。
得到肯定答案的卫青忽然觉得心中有喜悦的暖意漫漫溢出,他闭着眼睛开始回忆今晚发生的一切:幽黑的树林,狠绝的杀手,锋利的剑芒,清冷月色下疾步而来的女子,她手中宫灯的三尺光亮似乎是卫青印象里最后的光明。
然而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心底恐怕再也不能相见的君上就坐在他的身边。她纤尖的指尖,她模糊优雅的轮廓,她的气息她的存在,这一切从死到生,从幽冥到仙宫似乎都只在一念之间。
呵,真的越来越像一场梦了。
“君上……多谢,救命之恩。”卫青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想说点什么,确定她的存在,告诉自己这不是一场梦。
陈娇放下了手中的方巾,她看着眼周脸颊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卫青淡声说:“你脸上的白垩弄干净了,我用了桂花油并非热水不会伤害你的眼睛,不过油沾眼睫,你现在看东西或许会有些模糊。”
卫青习武,也听恩师讲过不少江湖之事,深知白垩不可遇水,如今陈娇以油为他清洗双目算是对他有护目之恩了。
卫青心中感激,可是又觉得三番四次被她相帮相救身为男子实在无颜以对,半晌他才低声道:“君上之恩……”
“不用说了,我说过,我不必你谢。”陈娇打断了卫青的话,没有多说。
若知当年他就是卫青,陈娇自问她没有那么宽广的胸襟向卫青施予援手。当然卫青是卫青,卫子夫是卫子夫,她固然不喜欢卫子夫可作为大汉国母,陈娇对犯我边土的匈奴之恨远在个人恩怨之上,她不会对卫青下手,可是她也不会帮助他,她就是这么一个简单而恩怨分明的人。
小寒敲敲门走进来对陈娇轻声道:“主上,热水还在烧,奴婢不敢透露卫侍中有伤,只找了一些干净布带,可为卫侍中处理肩伤。”
小寒脸色不大好,单手将布带呈给陈娇,陈娇侧眼看到她缩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手腕处肿的很厉害。毕竟小寒是因为心急她的安危才伤成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不比卫青终日习武体魄强健,想来手腕处的伤对她来说也十分严重。
陈娇毕竟关心小寒,缓下口气温声道:“你去看着热水,顺便让那宦官寻些化瘀的药膏涂一下,不要耽搁了伤势,回去我再命人为你诊治,好好赏你。”
小寒急忙摇头道:“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背着您听从……”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先去吧。”陈娇沉下声音打断小寒的告罪,用眼神示意卫青已醒。
小寒是陈娇侍女中最机灵的一个,立刻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没有提到太主,不然她和那个卫青恐怕性命都保不住了。小寒不敢再提今晚之事,喏喏称是然后小步退了出去。
关门的轻响声过后,屋中又只剩下陈娇和闭目而卧的卫青。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烛火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陈娇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靠在床架旁边垂目失神,仔细回忆今晚发生的事忽然发现她去营救卫青的时候其实公孙敖和羽林军根本不在附近。
所以,其实她也许无需多此一举,也许让暗卫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卫青就能彻底阻止卫家的崛起,这种结局似乎对她的处境更加有利。
可是,她还是尽力救了卫青。
卫青不能死,如果他死了刘彻又要用谁来评定匈奴呢?霍去病吗,这个时候他还是个与君爱年纪相当的小孩子。没错,危情不能死,他有他活下去更重要的价值。
陈娇轻轻呼出一口气,似乎觉得终于找到了自己今晚拼尽全力营救卫青的理由。其实,她只是单纯的,简单的,不想卫青死,其实她做着一切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想太多。
单独的相处,安静的环境,陈娇的一声轻叹让卫青莫名收紧了心绪。
卫青微微睁开眼睛,床前一盏蜡烛的光亮下他静静的看着陈娇,即使那影像朦胧恍惚,可是仍旧美丽异常。
卫青凝视着她,想起她在林中喊出自己的名字让他小心,也许就在那一刻他早就认定前来的人必定是她,而他愿意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守护她,捍卫她,报答她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君上知道……卫青的姓名了……”卫青忽然轻声说。
陈娇侧目看着他,唇角扬了扬,但眼中似乎只有一抹冷凉的笑意:“你是天子近臣,我当然知道。”
天子近臣……
卫青也笑了,笑容里透出一丝淡淡的无奈。
“君上,我并不想谢你的恩惠,但是这一次是救命之恩。”卫青用深沉而认真的口气说,“我知道君上不希图任何回报,但恩师教我,一生唯救命之人不可负。卫青的命首先要报答天子的青眼有加,除此之外,无论君上要还是不要,卫青都会用尽性命来保护君上。”
陈娇沉默了,且不说卫青是否真的能做到,但第一个说出愿意用生命去保护她的人竟然不是她的夫君,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卫青。”陈娇的轻唤像羽毛般轻盈,她低头看着身侧卫青,恰巧对上他朦胧的目光。
陈娇看着受伤的卫青眼神温和而暗淡,她说:“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值得你感谢,就……答应我一件事。”
卫青细密幽黑的睫毛轻眨,他抬起眼帘语气郑重:“君上之命卫青无有不从。”
“今日我在宫中偶尔得知有你要对你不利,所以我连夜赶来提醒你,幸而你没有没有大碍。”
“劳顿君上……”
“我要说的不是让你记住我,而是……我希望你不要向别人提起这件事。”
陈娇说完看到卫青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她能理解卫青的疑惑,恐怕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对伏杀自己的真相不再过问,谁不怕死,谁又愿意甘做刀俎下的鱼肉微呢?
陈娇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可是卫青的性命毕竟是她救回来的,如果他连这个条件都不能够答应那么他的感激与保证陈娇又有多少可信?倘若卫青对她而言只是一个不可信任的危险敌人,她又何必留下他的性命。
陈娇思及此处眼眸虚眯暗下决心,若他答应便罢,若是犹豫或者不肯答应,她从此以后就只当他是陈家的敌人,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有些事我没有办法说清楚,但那些杀手的主君是你绝对无法撼动之人,他们今日认出了我,我就不能袖手旁观,我会解决这件事,答应你这些人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为难,我也希望你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今日之事,如若不然,我救你也只能让我更为难。”
陈娇仔细观察着卫青的表情,卫青听罢没有追问,他慢慢垂下眼帘,很快又重新睁开,即使受伤此刻的目光依旧清明坚定。
“君上放心,卫青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关于今晚的任何一个字。”
陈娇不知为什么,看到卫青的表情就释然了,她竟然认定他不会食言,她就是毫无理由的愿意相信,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
“好,很好。”陈娇在短暂的讶然之后微微笑了,心下一松整个心情都放松下来,竟然调侃的说道,“那么我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卫青的眼睫上沾着细细的桂花油脂,他看不清陈娇的表情,可是他感到她在笑,即使是很浅的笑容,而在他的印象里,她的笑一直是很美很美的。
因为她的笑卫青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愉悦,可是很快那种轻松的愉悦就被他的忧心和谨慎所代替,他望着陈娇的方向郑重道:“君上,除此之外,我还是要感激君上,卫青还是那句话,愿为君上舍命维护。”
陈娇没有回答,她拿起手边的布带和剪刀节出适当的长度包扎在卫青的肩膀上,扎紧伤口的时候终于用极轻的声音回答道:“那你,就把对我的感激放在心里,永远不要再说出来。”




大汉天后 第155章 刘彻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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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辉拢寒月,将宣室殿的□□照的格外空明。
刘彻一席枣红色金丝滚边的天子常服立在窗边,已入深夜他却仍带着镂金青玉冠,玄黑色的束带垂在耳际,与他垂肩的耳后的长发混在一起,色若黛墨。
刘彻负手仰头望着宣室殿外的月色,半月幽冷的白光让这个本就春寒料峭的冷夜更加凄清,仿佛世间万物都笼上了一层无法言说的轻愁,很淡却有着回味时长久的苦涩。
今晚大殿里更漏的滴答声在他听来格外入心,一滴一滴像初秋的寒雨一样打在他心上,让他的心情都染上了一层潮湿的晦涩。
史官司马谈在他背后无声的整理着天子今日的言行记录,他偶然抬头无意间竟看到了天子转过的侧脸。
年轻天子的眉心蹙起,两道英眉微挑,薄唇抿成一线,他的下颌削尖,鼻翼高挺,此时看来冷峻的侧脸竟有些景帝当年的嶙峋之感。
“几更了?”
刘彻对上司马谈的双眼,并没有计较他的僭越只是平声问他此刻的时间。
司马谈立刻垂下眼睛机械的看向身旁不远处的更漏,然后低头恭谨的答道:“回禀陛下,已经过了亥时三刻。”
刘彻闻言有些怔忪继而唇角勾起一抹苦笑,竟然在这里站了那么久。
“司马谈,父皇当政的时候你什么时辰就寝?”刘彻忽然转身望着远处的司马谈问。
司马谈立刻从史官的案几后面绕到前面伏地答道:“下臣随侍景皇帝,并未有固定的就寝时刻。”
刘彻似乎对他的回答有些失望,随意点点头,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持在胸前踱步道:“那,每日有没有随侍朕的时间长?”
“陛下夙兴夜寐,须得保重龙体。”
司马谈作为天子身边的史官自有一套谈话的艺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从来没有确定的答案,每一句都迂回婉转,一言一辞皆是深意。
没错,景帝入侵的时间比他早多了,刘彻自问是一个勤勉的天子,可是他却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加忙碌,景皇帝留给了他一个看起来歌舞升平太平盛世的大汉,可是这巍巍皇庭之中其实早已危机深重,世家霸权,诸侯拥兵,他真的不是一个守业的太平天子,无论在世人眼里多么像。
本就够烦的了,还有这些不省心的破事,一桩桩一件件,似乎故意跟他作对,厌恶什么就来什么。
刘彻忽然冷哼一声,持在身前的臂膀一甩,负手问道:“司马谈,朕的每一件事你都要记吗!?今日宣室殿的事你也要记!?皇后的不敬你也要记?!”
“臣不敢。”司马谈额头触地,他是史官记录的是历史但不是事无巨细的流水账,皇家秘辛千万,不是哪一件都可以写进书简的。
更深夜沉,宣室殿后殿空旷的大殿里安静的吓人,刘彻沉默良久才长出一口气,他也感到了自己的烦躁和无理取闹,其实他只是想要打发掉漫长的时间,回避自己不愿进入内室的现实。
可是他怎么能让人知道他不想面对他喜欢的女人呢,外人眼里他为了她不顾太后和太皇太后的斥责,甚至与椒房深情的皇后决裂,他把她留在身边难道不是因为他喜欢她吗?
扯淡!
刘彻如果会说脏话的话,他此时一定要骂一句最脏的话出来。可惜他从小受到的都是最精良的教育,不是圣人之言就是贤王之语,别说诸子百家典籍无数没有记过一句市井脏话,就王臧和卫绾这两位帝师也没有说过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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