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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是最好的时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匪我思存
“多子多孙我也不指望了,不断子绝孙就不错了。”聂东远做决定极快,指了指那块墓穴,“就这个吧。”
秘书跟着公墓管理处的人去刷卡交钱,聂东远坐在树下的石椅上休息,聂宇晟拿着瓶矿泉水,沉默地打量着山上一层层整齐的墓碑。聂东远突然说:“你打个电话,问问活检结果出来没有。”
聂宇晟素来沉得住气,这时候也被吓了一跳,不由得转过身来,看了父亲一眼。
“我都活了几十岁了,你们那点花样,瞒得过我吗?抽血?抽血有往肚皮上抽的?那明明就是做活检!不用哄我了,说吧,到底是肝脏,还是胆囊?”
“明天结果才会出来。”聂宇晟说,“等出来再说吧。”
聂东远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也不指望你回公司来,接我的手管那一摊事。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小时候过的日子太苦,家里七八个孩子,连番薯都吃不饱。所以年轻那会儿拼命挣钱,总觉得有了钱才能给自己孩子创造好的条件,让你过得幸福。结果呢,工作太忙,反而顾不上你。我知道在你心里,其实是恨我的,到了我这把年纪,也看开了。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用不着因为跟我赌气,连女朋友都不交一个。我要是走了,这世上就剩下你孤零零一个人了,到了地下,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呢?”
聂宇晟沉默地捏着矿泉水瓶,不知不觉已经将那瓶子捏得变形了。
“那个谈静就算有千般好,万般好……”
“我没觉得她好。”聂宇晟打断聂东远的话,“您不用说了,我会找个女朋友的。”
“一提到她你就不高兴,你不要以为当年的事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你不把过去那点事放下来,你就算找个女朋友,也是不会长久的。你不用因为我的话,就找个女人来结婚。我希望你过得幸福,而不是为了将就我,随便把自己的婚姻敷衍了事。这样对你不公平,对你未来的太太,也不公平。听我一句话,儿子,把她忘了吧,过去的事早就过去了。”
是啊,过去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哪怕再念念不忘,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聂宇晟沉默地看着风吹动墓碑间的松柏,它们在风中摇曳,像是一排整齐的卫兵,守护着这片静谧的沉眠之地。
因为他跟同事换了夜班,所以从墓地离开的时候,他就不再跟聂东远同车回去。当聂东远走向那辆奔驰车的时候,聂宇晟觉得他的背影既衰老又沉重。也许是因为刚才父亲的一席话,也许是因为那份结果待定的活检报告,让他觉得既无力又伤感。
在开车回去的路上,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聂宇晟本来不打算接,但一想可能是哪位病人,所以还是接了:“你好,聂宇晟。”
电话那头半晌没有人说话,他本来以为是打错了,正打算挂掉,突然听到一个迟疑的声音:“聂医生……”
他怔了一下,竟然是谈静,她似乎很担心他挂断电话,急急地说:“您说今天下午可以去您办公室,但护士说您跟人调班……”
今天下午,他原本约了谈静谈那个该死的补贴方案,可是聂东远一病,他心神不宁,答应了陪着父亲来看墓地,就把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对不起,我忘了。”
他的声音冷漠而有礼貌,谈静拿不准他是不是有意回避自己,但是事到如今,逼上梁山也只有一条路。她问:“那您今天还会到医院来吗?我今天是请假过来的,如果改一天的话,不是特别好再请假。”
什么时候,她对他的称呼已经从“你”变成了“您”?他的心里只有一种难受的钝痛,刚刚在公墓的时候,他才下定决心,忘记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可是短短片刻之后,她却又重新闯进来,命运似乎永远在刻意地让他难过。
他决定快刀斩乱麻,早点解决这件事,也早点停止和她的接触。他说:“我今天会到医院上夜班,你现在是在医院?那就在我办公室等一会儿。”
“好的,谢谢您。”她像所有的病患家长一样客气而谨慎,语气间唯恐得罪他似的。
从郊区赶回城里天色已晚,来不及吃晚饭他就去值班室接班,忙完一堆手续,才看到谈静站在走廊里等着他。
他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只是说:“进来谈吧。”
谈静取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的全是她看不懂的医学术语,她像个小学生似地请教,一点点问清楚每个词每句话的意思,聂宇晟突然有点恍惚,大约是因为值班室里白炽灯太亮,让他想到高中的时候,谈静有数学题不会解,请教了班上的一位男生,被他看到之后,他就天天抓着她讲习题。那时候在白炽灯下,他给她讲解过一道又一道难题,一切清晰得就像昨天一般。
“听懂了没有?
他总是习惯性地在最后问上一句,谈静低垂着眼帘,轻轻点了点头。
“就手术风险来看,不算是太高。法洛四联症拖到这个时候,即使是传统的手术,风险也已经很大了。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谈静突然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即使岁月在她身上留下那么多的痕迹,即使生活将她完全变成另外一番模样,可是她的眼睛还是那样黑白分明,清冽得几乎能令他看见自己的倒影。
他下意识地回避她的目光,却听见她的声音,仍旧很轻很低,似乎带着一种怯意:“聂医生,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作为医生,你是否建议病人,做这个手术。”
也不是没有病人这样问过他,那些家属殷切的眼神看着他,就像他是能够起死回生的神一般。但他不过是个医生,即使在手术台上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可是能挽救的,仍旧是有限的生命。不过他做梦也没有想过,某一天,谈静会这样殷切地问他,为了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是她的儿子。他不愿意看她的眼睛,他心里当然明白手术方案的风险,而他也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期盼来问出这样一句话。在她的声音里,他甚至听出了虔诚,人在绝望的时候总会祈求上苍的垂怜奇迹的发生,所以会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无数次他都被病人家属这样问过,可是唯独这一次,他觉得椎心刺骨。他知道,如果有可能,谈静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取那个孩子的生命——她和别人的孩子——聂宇晟突然觉得,绝望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是谈静,而是他自己。自欺欺人得久了,连他自己都真的以为,他恨这个女人。其实他心里清楚,所有汹涌的恨意,其实是因为刻骨铭心的爱,深藏心底的爱。真正可笑的是他自己,事到如今,竟然还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继续爱下去。
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字字斟酌地说:“作为医生来讲,这个方案有不确定性,不过这也要看你们自己怎么决定。”
谈静似乎非常失望,只“哦”了一声。
他不愿意再跟她多说:“你回去考虑考虑吧。如果愿意做,填个申请表,我们会向cm公司提交补贴申请,快的话,三五天就批下来了;如果不愿意做,就考虑传统手术方案吧。”
谈静似乎颇为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谢谢你。”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他合上手中的资料夹,站起来摆出送客的姿势,“我还要去病房转一转。”看她低头坐在那里沉默不语,他问,“还有什么问题没弄清楚?”
她飞快地抬起眼睛又看了他一眼,似乎还有话想要说,可是最后她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站起来,又说了句:“聂医生,谢谢你。”然后匆匆就走掉了。
从病房回来之后,聂宇晟将单板夹扔在桌上,有点茫然地看着桌子对面那个空位。一个多小时前,谈静还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句一句问他问题。她的头发因为营养不良变得粗糙,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可是后颈那个雪白的小窝还在,只要她一低头,就从头发的遮掩下露了出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聂宇晟觉得给谈静讲解习题最大的乐趣,就是可以看到她后颈那个雪白的小窝。这是他快乐的小秘密,所以当看到她去问其他男生问题的时候,他就觉得忍无可忍了。
很多次,他也吻过那片雪白细腻的肌肤,那是谈静最敏感的地方,只要他一在那里呵气,谈静就全身酥软只会笑着叫投降。可是她现在嫁人了,她属于别人了。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格外难受,恨不得快步走到天台去,抽一支烟。
在谈静向他要钱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绝望了;在生日那天,看到谈静跟孩子说笑回家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绝望了。可是真正绝望的,却是谈静坐在他面前,以那样虔诚那种祈求的目光看着他,为了她和另一个人的孩子。
她说过:“这世上最残忍的事并不是别的,是让你以为自己拥有一切,最后才发现一切其实都是假的。”
在潜意识里,他从来不去回想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不去回想她那句残忍又冷酷的话,只要他不想,他就能自欺欺人地觉得,很多年前,或许只是一场噩梦。
谁也不知道他在那个大雨夜里走了多久,谁也不知道他在那个大雨夜里流过多少眼泪。大雨冲刷着一切,在很长一段时间,每天晚上他都做噩梦,在梦中仍旧是自己独自走在雨中,雷电仿佛利刃,一刀刀割开浓稠的夜色,大雨像绳索一般抽打在他的脸上,他的身上,他的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在成年之后,他从来没有那样痛哭过。雨中迎面车道上的车灯雪亮,而他下一秒,就只想迎着那雪亮的车灯撞上去,撞得粉身碎骨,永远也不要醒来。
在美国的时候,他甚至看过心理医生,很长一段时间,需要药物的帮助。整个治疗过程长达三年,最后,他终于不再做那个噩梦。心理医生语重心长地警告他,这并不代表他痊愈,这只代表他暂时将这段心理创伤封闭起来,换句话说,就是自欺欺人地当成那段对他造成严重伤害的往事并没有发生过。这种现象临床非常常见,比如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人,常常会顽固地否认孩子已死亡的事实,比如遭遇过强暴的女子,总会选择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这比他夜夜做噩梦还要糟,因为显性的症状变成了隐性,他的心理会在某种特定状况下更加不稳定。
“你没有真正选择遗忘,你只是选择封闭。”
心理医生的话言犹在耳,他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可是这几年来,情绪从来没有超出过他自制力的范畴,直到重新遇到她。
她早就开始了新的生活新的人生,而自己,是该彻底停止这种不切实际的、永远没有希望的思念了。
他应该选择真正地放下。
谈静走到公交站的时候,突然觉得很累。包里还有五千多块钱,下午的时候,她去把胸针卖了。当初在最困难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卖掉那枚胸针,因为那是聂宇晟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可是今天下午她去了典当行,铂金这几年来涨了好多倍,所以她没想到光铂金材质就值五千,碎钻倒不怎么值钱,对方一共给了她五千六,她装在包里,去了医院。
当护士告诉她聂宇晟不在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是有意避开自己,她站在走廊里,心头一片冰凉,自从上次找他要钱之后,她原本也觉得自己没有脸再见他。
如果硬气一点,她也应该把这五千六先还给他,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孙志军要钱,她虽然筹不到两万,也得给他几千块,不然的话,他没准真的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回忆就这样一点点被掏空,最后一点纪念也被她换成了钱。她自嘲地笑笑,为了钱,自己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公交车来了,医院门口上车的人很多,她挤到后面,发现还有一个空位,于是坐下来,抱着包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现在每天晚上她都会把孩子接回来,孙平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晚上的时候要特别注意,防止他睡觉的时候因为心脏供血不足而窒息。所以她晚上总要醒三四次,看看孩子睡得怎么样。白天的工作比起收银来要复杂许多,她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每天被迫熟悉大量的新知识,每天的八小时都是非常紧张的。
她只睡着了一小会儿,一睁开眼睛,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怀里的包拉链竟然被拉开了。她马上翻找,发现放着那五千多块钱的纸包不翼而飞。
她不由得“腾”地站起来,她只睡了那么一小会儿,怎么钱就不见了。
“师傅!我钱被人偷了!”
公交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师傅,麻烦您开到派出所去,我只睡了没一会儿,这还没有三站路。”
车上的人立刻不满起来:“这去派出所还远着呢!”
“麻不麻烦啊!”
“都赶着回家呢!”
“都停了两站了,小偷说不定早下车了。”
“就是……小偷肯定早跑了,还在车上等你抓?”
“去什么派出所啊,一去就几个钟头,晚饭都没吃呢……”
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每次带钱出门她总是紧张又紧张,谨慎又谨慎。也幸好她很少带钱出门,可是今天竟然就把钱丢了:“麻烦大家了……有五千多块钱……是卖了我最重要的一件东西换的……我还有个孩子有心脏病……我没钱给他做手术……”
她泣不成声,话说得断断续续,但车里的人都安静下来。司机转动了方向盘,把车开往派出所。
当车在派出所门口停下来的时候,谈静向每一位乘客道谢:“麻烦您了!”
大部分人还是挺善意的,冲她点点头,只有少部分人嘀咕着,埋怨耽搁了时间。
在派出所里折腾了好几个钟头,钱没有找到。接警的警察说:“没准小偷早就下车了,他们一得手就会下车的。你也是,带这么多现金,怎么不注意点?”
谈静不语,眼泪一滴滴落在鞋子上。
最后是怎么回的家,怎么上的楼,谈静已经不记得了。
直到进门之后,她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去接孩子。她请了半天假去医院,原本以为谈完就可以去接孙平。但聂宇晟爽约,等他回到医院上夜班已经六点了,而她从医院出来,也快八点了。她原本打算把钱放在家里后再去接孙平,因为钱背来背去不安全。
可是她把钱丢了。
她伏在桌上,呜呜地哭。她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从聂宇晟的办公室出来,她就觉得自己最后一点希望都快要没有了。虽然聂宇晟话说得非常婉转,但她也明白这个手术肯定风险很高,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下去,她没有选择传统方案的能力,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更不愿意让孩子去冒这样的风险。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回家的路上丢了钱。这五千多块,虽然是打算给孙志军的,但她是卖了胸针才换来的。这件事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地压垮了她。
或许这真的是报应,她原本不该这样做。





爱你是最好的时光 【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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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顶着肿得像桃子似的眼睛去上班,同事们当然纷纷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她。不过新工作的好处就是,在这里没人打听你的私事,同事诧异归诧异,却没有任何人问一句:谈静你眼睛怎么啦?
谈静肿着眼睛复印了一堆文件,全部都是盛方庭要的资料,最近整个部门忙得不可开交,因为促销活动开始了。她抱着那一堆东西去交给盛方庭,他正在一边看电脑一边打电话,她把资料放在他桌子上,他也只是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谈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没过一会儿却接到盛方庭的电话:“谈静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谈静还以为他有话忘了嘱咐自己,所以快快起身走到他的办公室。
“坐。”盛方庭又在接电话,示意她坐下来,讲完电话之后,他把手机搁在桌子上,仔细打量她,“你眼睛怎么了?”
谈静没做声,他又问:“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困难?”
最近她非常努力,常常加班到很晚,他都看在眼里。刚上班的时候她神色忧郁,总显得郁郁寡欢。最近这几天跟同事们熟了,也能看到她笑了,昨天下午她请了半天假,今天上班的时候,就顶着一双桃子眼。虽然他明知道自己不该问,可是关心下属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吧。
“不是,是因为一点私事。”
“噢。”他明白自己不应该再问下去,“那你出去工作吧。”
“谢谢您,盛经理。”谈静误会了他的意思,“您放心,我会处理好自己的情绪,不会耽误工作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gigi叫她一起。谈静丢了钱,本来没心思吃饭,可是gigi很热情地招呼她,她也不好拒绝。大部分时间公司同事都在楼下茶餐厅吃饭,因为便宜干净,被他们当成了食堂。起初谈静总是一个人,后来同事也渐渐开始叫她一起了,因为她勤快本分,又不爱搬弄是非。女人的天性都很八卦,同事们告诉她许多八卦,她口风严,能保守秘密,所以gigi很喜欢她。
gigi号称八卦女王,公司里任何事情她都知道,她们刚坐下不久,就看到一个漂亮女人走过来跟她们打招呼:“嗨,gigi!”
“嗨!一起吃吧?”
“不了,我老板加班,叫了外卖,我替他下来买杯鸳鸯。”美女笑靥如花,“这位很面生,新来的同事?”
gigi趁机向她介绍:“我们部门新来的行政助理helen,这是市场部的catherine,全公司著名的大美女。”
“什么美女,别听她瞎扯。”catherine笑眯眯的,显然很开心听到这种恭维。
catherine走后,gigi告诉谈静:“这个catherine,暗恋我们盛经理很久了。私下约会过我们盛经理十六次,被拒绝了十五次,最后盛经理答应了赴约,却在赴约时向她摊牌彻底地拒绝了她,让她心碎了大半年。”
谈静很老实地问:“你怎么知道?”
“公司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gigi沾沾自喜地说,“我是八卦女王,可不是吹的。还有,catherine本来是王副总的秘书,可是副总前阵子心脏病发住院,他老婆从台湾赶来照料他,看到catherine,觉得她就是个妖精,立刻吵着要副总换一个秘书。董事长没有办法,就把catherine调到市场部去了。这下我们企划部可倒霉了。”
谈静完全不懂,gigi叹了口气:“凡是我们企划部做的企划案,她都要鸡蛋里挑骨头,连标点符号错了都不行。”
谈静觉得总公司跟下面门店也差不多,只不过这里的勾心斗角更激烈一些,同事之间更客气一些。吵起架来,也不是直接说什么,而是电邮来电邮去,你一个电邮,我一个电邮,动不动还cc其他人,很多电邮之间,都是刀光剑影。
gigi正讲到兴头上,突然收声,悄悄告诉谈静:“看,那个走进来的女人,就是人力资源部的经理舒琴,知道她的绰号么?她叫虎姑婆。”
谈静吃了一惊:“什么?”
“别看她斯斯文文,其实比男人还要心狠手辣,死在她手下的经理也不止一个两个了,凡是跟她斗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董事长很信任她,虽然她不是嫡系。”
gigi没想到谈静是舒琴亲自招进来的,因为谈静的职位太低了,人力资源部随便一个人就能面试。谈静对舒琴的印象也挺好的,短短几次接触,只觉得她精明能干,完全想不到她竟然有个绰号叫“虎姑婆”。
舒琴刚一坐下来,还没点单,就接到聂宇晟的电话。他知道这个时候正是她午休的时间,所以单刀直入地问:“有时间出来一下吗?”
“什么?”
“我就在你们公司楼下,有点事情想跟你谈。”
“好,我马上下来。”
舒琴站起来就匆匆往外走,搭电梯下楼,远远就看到聂宇晟的那部黑色别克。他也已经看到了她,所以下车来替她打开车门。
车里空调开得很大,可是他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神色也不太对劲。她认真打量他一眼,问:“怎么啦?”
“我父亲的体检报告出来,肝部有个肿瘤,活检结果是恶性。”
聂宇晟说完,有点茫然地看着前挡风玻璃,写字楼前广场上,大理石地面反射着白花花的阳光,喷泉水珠在烈日的照耀下,愈发显得刺眼。他手抓着排档,攥得很紧,手心里全都是汗。舒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像安慰。
“以前总觉得他有很多事情对不起我,可是现在想想,我有很多事情,也做得非常过分,他却没有怪过我。”
“别难过了,现在医学手段昌明,先抓紧时机治疗。是要动手术吗?”
聂宇晟轻轻摇了摇头:“早上报告一出来,肝胆的几位专家就会诊过了,那个肿瘤的位置太糟了,正好在动脉上,不能手术,只能保守治疗。今天入院,开始放疗和化疗。”
舒琴知道他心神俱乱,所以很直接地问:“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我父亲有很大一个遗憾。我和前女友分手之后,一直没有再交过女朋友,也没有打算结婚。”聂宇晟抬起眼睛来看着她,“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你是说演场戏给伯父看?”
“我父亲说过,他不需要我随便找个女人,用婚姻来敷衍他,这样对我不公平,对我未来的太太,也不公平。我也是这样觉得的,这几年来,我觉得自己已经丧失了生活的目标,你说不愿意回家,因为屋子里静得像坟墓,而自己像个未亡人,其实我也是一样。但是过去的一切终究会过去,那个人,我会努力把她忘记,我想试试,能不能爱上你。”
舒琴自嘲地笑笑:“聂宇晟,你为什么就一厢情愿地认为,我会愿意让你试?”
他没有回答。
舒琴毫不客气地说:“我替你说了吧,因为你明明知道,我爱的不是你,是别人,这样你心里不会有愧,因为你根本没有办法,再爱上别的女人,你还是爱你那个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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