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人走路的时候还在跳舞
或者故意扰乱他人试听
如若是后者,这事儿就麻烦了。
与此同时,方纪忠走到三人近前,开始讲述起来。
“御花园分为东西两部分,宫宴之时,东苑园中有人落入冰湖,因此聚集了很多人过去围观,内务府几个会凫水的太监问询过去救了人。
而另一侧的御花园西苑,是一片林木假山,期间有几座凉亭,午后负责清扫积雪的太监,发现在苍澜亭后的假山丛中,发现了孙昭仪的尸首。”
周恒一怔,赶紧抬起头,朱筠墨和刘秀儿也惊愕地抬起脸看向他,这孙昭仪是谁
这特么谁知道,死了就赖在刘秀儿的身上
方纪忠接着说道
“孙昭仪的尸身面朝下趴在地上,发现时已经气绝身亡,身体还未僵硬,刘院判认为是中毒而死,而这毒是鸩毒,后宫之中就没有这毒,孙昭仪身后只留下这一串脚印。
打扫的小太监说,午时雪住,在这里巡查过,并未发现异常,之后忙于打扫道路上的积雪,这里就为上来,等到午后才要打扫苍澜亭,此时发现了孙昭仪的尸体。”
朱筠墨瞪大了眼睛,看向皇帝。
“皇伯伯就凭借这么一串脚印,断定刘秀儿是凶手”
皇帝脸色阴沉,显然这孙昭仪在皇帝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用力一拍御书案。
“大胆,如何与朕说话呢”
朱筠墨瞬间蔫儿了,老老实实跪着,皇帝抬眼说道
“当然不止这一点,引着刘小姐回保和殿的宫女,她的供词可与刘小姐所言差别甚大。”
此言毕,去传话的小太监快步进来,跪倒说道
“陛下,储秀宫宫女素娥带到。”
“传。”
第二百四十四章:对质
随着皇帝的话音,一个宫女颤巍巍地被带了进来,瑟瑟发抖地跪在远处。
皇帝瞥了一眼,看着有些眼熟,撇了一眼方纪忠,示意他来问。
“你是储秀宫的宫女?”
宫女点点头,垂着头答道:“奴婢是储秀宫宫女素娥。”
方纪忠指着刘秀儿说道:
“你看看,这位小姐你可曾认得?”
素娥抬头看了一眼,赶紧再度匍匐在地,似乎比刚刚还要恐慌。
“回方公公话,此人奴婢记得,她是周院判的弟子刘大夫,昨日宫宴后期,随着贵妃娘娘回宫中传授了耳穴疗法,说是可以顺利生产,并且能让身体快速恢复。”
方纪忠点点头,接着问道:
“刘大夫自己回保和殿的,还是谁送回去的?途中可是发生了什么?”
周恒侧头,盯着宫女素娥,这淑贵妃昨日对她印象还算不错,为何她的宫女要陷害刘秀儿?
这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如若说是有关系,还要感谢自己和刘秀儿吧,给她舒痕膏还有这调养身体的方法,应该如获至宝才是,怎会纵容宫女如此颠倒黑白?
周恒想不通,看着宫女素娥的样子,似乎十分恐惧刘秀儿,到底是因为什么?
宫女素娥稍微抬起一些下颌,瞥了一眼刘秀儿,这才接着说道:
“是奴婢送刘大夫回保和殿的,途经御花园的时候,见到东苑有很多人围在湖边,不知发生了什么,奴婢瞥了一眼,原本想要过去看看,毕竟喊声非常大,可想到还引着刘大夫便没去,刘大夫当时朝奴婢笑了,说是想去看就去。”
见刘秀儿盯着她,宫女素娥朝后缩了缩,颤抖着声音接着说道:
“然后奴婢就过去了,落水的宫女是奴婢同乡,一看奴婢傻眼了,赶紧帮着呼喊,后来几个太监过来,将人捞来,奴婢见她醒了没有大碍这才回去找刘大夫,不过刘大夫并未在原处,我问了几个人都为看到她,后来她就从右侧的御花园内走出来,奴婢当时问她,她说等的时间久了,在那里赏赏景,随后就去保和殿了。”
刘秀儿一脸的怒容,这莫须有的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儿,仿佛真的如此。
她刚要开口,被周恒戳了一下,刘秀儿抬头看向周恒,周恒摇摇头,示意她先稍安勿躁。
方纪忠回身朝皇帝施礼,“陛下,奴婢问完了。”
皇帝看向下方跪着的几人,脸色阴沉地问道:
“你们可有话说?”
周恒跪着,朝前挪了两步。
“臣有疑惑,即便这位宫女素娥说的是真的,也只是看到刘小姐从西苑门前出来,可曾看到刘小姐杀人了?”
皇帝瞥了一眼方纪忠,方纪忠赶紧问那宫女素娥。
“你可否看到刘小姐杀人?”
素娥一怔,赶紧伏地,似乎咬咬牙才说道:
“奴婢没有看到杀人,就见到刘小姐从假山后面走出来,边走还边抖落身,头的发髻有些凌乱,裙摆似乎还有鞋印。”
周恒眯起眼,微微笑了起来,完全没了刚才的担忧,抬眸看向宫女素娥。
“既然你看到刘小姐的裙摆有鞋印,还有头的发髻有些凌乱,那么我问你,刘小姐昨日穿着什么样式颜色的衣衫,还有头戴着什么配饰?”
素娥一怔,想了一下,抬头说道:
“这这奴婢如何记得?”
未等方纪忠说话,周恒笑着说道:
“哦?如此说来,刘小姐昨日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衫你都不记得了,那好你可记得贵妃娘娘穿着什么衣衫,什么头饰,如何佩戴的?这个总不会说不记得吧?”
素娥顿了顿,“娘娘穿的是粉色华服,头戴着一套赤金头面,还有一对儿白玉簪。”
“怎么插的,是左是右,耳饰是什么样的?”
素娥怔住了,显然她不记得了,此事她不再回头看周恒,而是跪伏在地对着方纪忠说道:
“奴婢没记得详细,不过周院判如此问,不知周院判可记得?”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周恒,素娥说得没错,问的如此仔细,难道你记得?
周恒拜倒,“请陛下给臣纸笔,臣画出来吧,具体那些配饰叫什么,臣实在不知,也分不清,不过样子倒是记得,之后可以请贵妃娘娘的贴身女官过来查验,看看臣画的是否准确?”
皇帝看看周恒,他知道周恒是何用意,不过这东西不是你说记得就记得,他也看到了,可不能保证完全准确,侧头看了一眼方纪忠。
“方伴伴给周院判纸笔,然后命人去请淑贵妃身边的雨晴过来,验看一下这些东西是否准确。”
方纪忠赶紧动了起来,纸笔就放在周恒面前,又命人去传话,即便到了现在,皇帝也没说让他们起身,显然对此时极为愤怒。
周恒赶紧动笔,将记忆中淑贵妃昨日的打扮都仔细的逐一画,只是脸部没有描绘,这要是画脸,你一个臣子如此仔细观察皇帝女人,是何用意?
这样的说辞绝对不能出现,这是找死,别救不了刘秀儿反倒害了自己。
脑子里面想着,手的动作却没停,寥寥数笔,一个宫装女子呈现在眼前。
朱筠墨和刘秀儿都偷偷看过来,朱筠墨自是知晓周恒的能力,他知道刘秀儿是周恒重要的人,就像当时保护自己一样,周恒这是被惹急了,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
刘秀儿看着周恒,紧紧抿着唇,除了兄长没人如此对待过自己,刚刚皇帝似乎要杀了她,这个时候能据理力争,无论结果如何,这份情都让她感动的无以加复。
周恒此刻,已经画完,吹干墨迹,方纪忠已经走到身侧,将纸举起来,虽然没有涂颜色也没有画颜面,可服侍和动作一眼便知,这淑贵妃。
他没敢停留,将画作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原本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不过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衣衫头饰确实是昨日淑贵妃的装扮,如此细致的呈现确实让皇帝有些怔忪。
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来报,“陛下,淑贵妃求见。”
皇帝微微蹙眉,看来传话的人,将这里的一切告知了淑贵妃,微微顿了顿,叹息一声摆摆手。
“叫她进来吧。”
淑贵妃被一个宫女扶着,快步进来,刚要屈膝见礼,皇帝赶紧摆手。
“有孕在身就不必见礼了,你怎么过来了?”
淑贵妃微微伏身,朝着皇帝瞥了一眼,脸多有些气恼的神色。
“臣妾听闻有人叫雨晴来东暖阁回话,就问了是何事。那传话的太监支支吾吾也不跟臣妾明说,臣妾就有些气恼。
后来一问下面,说是臣妾宫中的一个宫女竟然来诬告刘大夫,这才赶紧过来,不知到底是何事想要听一听,请陛下赎罪。”
周恒没说话,侧耳倾听着,这贵妃三言两语之间将自己摘干净,还不忘卖自己的好儿,不过听来此事她似乎真的不知情。
后宫之中,一笔糊涂账,这里面也没准儿是因为这位贵妃引人妒恨,所以才将刘秀儿拉下水的。
方纪忠在皇帝的示意下,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淑贵妃朝前走了两步。
“既然周院判问起臣妾昨日的穿着,那让臣妾一观可好?”
第二百四十五章:发现
皇帝摆摆手,淑贵妃走到御书案后面,拿起那张画仔细看看。
“没错,臣妾就是如此穿戴的,想来陛下也知晓,尤其是臣妾昨天在耳后插了一只杜若绒花,陛下瞧这周院判也将它画了出来。”
皇帝拍拍她的手,似乎想要让她不要参与,可是淑贵妃似乎不明白,再度伏身说道
“陛下,这素娥虽是我储秀宫的人,却是新来不久的,雨晴你来说,之前这雨晴在何处当差?”
随淑贵妃来的那个宫女,赶紧施礼。
随即从袖中掏出一个卷册,展开后翻到一页。
“回贵妃娘娘话,这是宫中记档,这位素娥是十二月初二,皇后娘娘给储秀宫添置的人员之一,列为储秀宫二等宫女。”
此言一出,皇帝眉毛微微一颤,他最不喜后宫争斗,不过这些年,或许是皇子公主都大了,后宫之中也安静了些,虽然偶有一些事他也很少掺合,大多交给皇后打理。
皇后更是吃斋念佛,除了偶尔去坐坐,皇帝似乎也很少提及这位发妻。
“皇后送过去的?”
雨晴将卷册高高举起。
“请陛下过目,这是内务府的记档,奴婢只是借来呈给陛下,至于内务府的人就在外面。”
地上跪着的素娥,已经浑身颤抖,如此多的人注释着她,并且都是掌握她命运的人,脸色惨白额头都是汗。
皇帝的目光盯着宫女素娥,问道
“朕问你,你刚刚说得可是实话?”
素娥砰砰砰连叩三个头,额头瞬间见血,抬着脸看向皇帝。
“回陛下奴婢句句属实。”
“那刚刚周院判问你,刘小姐和淑贵妃昨日的穿着你怎么答不上来?”
素娥涕泪横流,匍匐着浑身颤抖。
“奴婢奴婢只是紧张,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那刘小姐衣裙上的足印为何记得?可是有人教你的?”
素娥使劲儿摇头,直起身子抹了一把眼泪。
“陛下,奴婢虽然是皇后拨配到储秀宫的,可奴婢一时一刻没有忘记自己是储秀宫的人,字字句句都是真话,无半分隐瞒,今日今日只是讲出所见所知,素娥以死明志。”
话音未落,整个人好似炮弹似的,直接跳起来,冲着面前的一根柱子扑过去。
淑贵妃吓坏了连连后退,脚下一绊朝着皇帝倒去,皇帝只能赶紧将淑贵妃扶起来。
方纪忠指着素娥大吼道
“拦住她!”
门口的小太监涌进来好几个,不过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而宫女素娥,此时已经冲到柱子前,眼看就要撞到柱子,朱筠墨已经站起身,横着朝素娥的腹部就是一脚。
如此突如其来的一脚,直接将素娥横着踹翻。
单手撑着台阶摔倒,咔嚓一声响,素娥仰头尖利地嘶吼了一声,蜷缩在地上。
不用看周恒也知晓,这是手臂骨折了。
并且有可能是肱骨骨折,如此大力,上臂肩关节一定受累,如若严重的会撕脱,这样的疼痛无法描述,不过周恒可没心思过去瞧。
这人诬告刘秀儿,想要将他和朱筠墨全都拖下水,甚至淑贵妃都难以保全。
这是多大的一个局,此人背后之人如此谋算让人心惊。
见人没死,淑贵妃松了一口气,回身看了一眼皇帝,压低声音委屈地说道
“吓到臣妾了,这人臣妾不要了,还请陛下帮着退给皇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