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良医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雪儿格格
周恒点点头,掏出一个火折子,在一个碟子上倒了一点儿酒水,随即用火折子将酒水点燃。
瞬间蓝色的火苗就蹿了起来,卫国公一怔,没想到酒水也能如同油脂一样引燃,想来这酒水的度数是寻常酒水的三四倍不止。
“周恒敬卫国公一杯酒,看着您身体康健,想来世子也不会太过挂念,如此天寒还要去校场巡视,真的让人钦佩。”
二人碰杯,卫国公举起酒盏,一饮而尽,放下酒盏卫国公擦了一下唇边的胡须。
“酒是好酒,不过你今日到访,这意味却让人不得不多想啊!”
周恒笑了,“卫国公看出来了?我还以为,要更仔细地介绍一番,看来您已经听说了。”
卫国公将酒盏放下,哼了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孝昶这事儿,绝对是你们推波助澜的。”
周恒微微垂头,再度看向卫国公脸上的笑意全无。
“朱孝昶不到十二岁,就与身边多名丫鬟有染,这不是我所为吧?丫鬟有孕怕影响科举,闻氏将丫鬟杖责差点儿致死,这难道也是我所为?
我只不过是拦住要去宁王府讨说法的韩大勇,让他击鼓鸣冤讨说法,难道这不是符合我大梁律法?
所以推波助澜这四个字,周恒真的担待不起,我还想问卫国公一句,之前满京城都有人在传世子有断袖之癖,你可知是谁所为?”
卫国公一怔,这个传言他确实听到了,不过只是传言,所以并未在意,他顿了顿看向周恒。
“我明白你的意思,此事我确实觉得是闻氏所为,不过只是传言而已,难道要对她论罪吗?”
周恒叹息一声,“卫国公口口声声说一碗水端平,可事实并非如此,世子的传言难道不重要,明知道闻氏所为,就可以姑息养奸不予理会?试问今后有谁,敢将自家女嫁与世子?
而朱孝昶和闻氏在冬梅这件事儿上,是铁证如山,国公却觉得我推波助澜了,如此两种待遇是否公允?”
卫国公不说话了,周恒刚才说出口的时候,他已经反应过来。
似乎自己一贯的认知里面,朱孝昶是个孩子,任何错误能大事化小就好。
毕竟他是神童,说白了那都是女儿的骨血至亲,可现在看看,似乎真的有失公允。
抬眼看看周恒,卫国公叹息一声。
“老夫不管了,这件事儿你们愿意去做就做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周恒紧绷的心一松,只要卫国公不执著,这件事儿之后,朱孝昶不崩溃也会在卫国公心里失去往日的优待,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周恒给卫国公加了一块鱼,这才放下筷子,目光瞥向门外。
“卫国公可知,在顺天府审理此案的时候,人证物证俱全,却为何没有当堂将朱孝昶和闻氏带过去问话。并且以冬梅重伤未愈的缘由,推后七天再审,并且退堂后第一时间就乘轿从角门出去,直奔尚书府?”
卫国公是个极为正直的人,一旦他想开了,自然也放下许多。
此刻听周恒说出这几个时间点和目的地,瞬间眯起眼。
“你是说,按照常理这案子当堂足以判,可是陈文池并未如此做,而是直接去给闻尚书通风报信?”
周恒点点头。
“听说这陈文池,虽然是陈庆的庶长子,却与陈家没有来往,反倒是与同为肖阁老的学生闻昌晋闻尚书关系甚密,一个只想着私情的顺天府尹,能忠于皇上顾忌百姓吗?”
卫国公此时认真地看向周恒,他已经感知到,似乎周恒今天来并非是为了之前所说的事儿,这个陈文池才是重点。
“你到底要干什么?”
第三百四十章:顺天府尹
周恒笑了,随后收住笑容,认真地看向卫国公。
“执法之人,如若都要徇私,这岂是国法可容?至于这顺天府尹,我倒认为张辅龄大人坐起来更合适。”
卫国公一怔,腾一下站起身,盯着周恒上下打量他一遍,过了良久,才按捺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再度坐下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顺天府尹的人选,岂是你一句话可以更改的,简直是信口雌黄!”
周恒见卫国公有些激动,手指已经有些颤抖,脸色也不是很好,身手抓住卫国公的手腕,还未等他发作,已经松开,退回自己的座位,从怀中掏出一瓶速效救心丸倒出来八粒。
“卫国公先将这药含服在舌下,你别激动,谁说要安排这个了?您就是借我胆子我也不敢,只是纵澜京城,最适合这个位置的人选,似乎也就是张辅龄大人,其他还真没这个能力。”
卫国公瞥了周恒一眼,这回没有死倔的坚持,张口将药粒含服在口中,过了一会儿卫国公的脸色好了很多,这样的周恒真的让人说不出责备的话。
“你是让我推举张辅龄?”
周恒摇摇头,“当今皇帝心思缜密,岂是别人推举就能够任用的,当年您不是也极力推举朱孝昶继承世子之位来着,结果呢?”
卫国公脸色一沉,不过仔细想想周恒说的在理,既然不用自己推举,那周恒来府里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恒凑近卫国公,脸上再度露出无害的笑容。
“怎么做,自然是我来安排,今天来跟卫国公说清楚这些,只是想告诉您,皇帝如若召见,问起这个案子的时候,您直接说但凭皇帝裁决皇上,若是问起顺天府尹,一句这岂是臣子该琢磨的,如此说就行。”
卫国公一脸的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周恒说完给卫国公倒了一盏酒,自己也倒了一盏,端起杯朝着卫国公举起,二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卫国公呼出一口辛辣的酒气,脑子里面飞速运转着,他虽然是武将,但能做到国公绝对不是傻子。
将今天所有事儿和朝中的局势联系了一遍,他愈发骇然盯着周恒的眼睛,缓缓说道。
“你是希望,事情闹大,陈文池自然被问责,而后空闲出来顺天府尹的位子,太子和三皇子去拼死争夺这个位置。
毕竟党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时候,而皇帝为了平衡,自然会选择不站队的朝臣赴任,这些人里面真正能胜任府尹之职的,只有张辅龄一人,可是你能得到什么?”
周恒眨眨眼,这个问题简直是灵魂拷问。
“我说自己无欲无求您信吗?”
卫国公摇摇头,“不信。”
“行吧,你不信那就当做我是为了给世子报仇,自幼他被闻氏下药,一路想要将世子养歪,多次暗杀或者是谋害,一桩桩一件件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却也是不争的事实,既然没人为世子讨回公道,那么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好好品尝自己的恶果。”
卫国公有些急了,朝前凑了凑。
“可是朱孝昶还是个孩子啊?”
周恒笑了,“孩子?除了辈分儿低,似乎他比世子更成熟吧,那冬梅可是怀了他两个男婴,最早有丫鬟承欢实在去年夏天,这是孩子能做的事儿?
还有卫国公不知道的,在太子府诗会上,他故意绊倒皇长孙,世子怕皇长孙头撞石桌,赶紧推开人,随行的众人颠倒黑白,说是朱筠墨故意推到皇长孙,这是孩子所为?
而后,他串通皇长孙,将击鼓传花的故意丢在世子手中,次次如此,这是为何,不就是想要让世人看到他神童的文采,还有这个傻二叔的不堪,这些都是孩子做的事儿?
如若说血缘亲近,世子与您血缘更为亲近,并且世子也不过十七岁,所以不要用他还小,是个孩子,来推卸责任,对错都要自己承担,不然今后会犯更大的错。”
卫国公没有再炸毛,即便周恒的口吻听着让他觉得难受,可这样的说辞他无法反驳。
是的,朱孝昶就是被惯坏了,而且养歪了,那样一个寡母,满眼都是仇恨,满眼都是朱筠墨夺了她儿子的爵位,这样的一个环境下,人不歪是不可能的。
卫国公点点头,“行吧,老夫知晓了,无论皇帝是在大殿上问起,还是在没人的时候单独问起,老夫都这么一套说辞。”
周恒笑着点头,“卫国公老当益壮,其实很多事儿您想的明白着呢,只是不想去探究这些,也不想去揭开下面到底是什么。”
卫国公叹息一声,虽然周恒说得全对,但他就是想要揍他一顿,看看桌子上的酒壶,卫国公眨眨眼问道。
“我知晓了,提及此事我就尽量避开,对了你这酒真的没起名儿?”
周恒夹起花生米丢入口中,一脸的肯定表情。
“那是自然,我只是没找到合适的名字,备选答案倒是有很多,只是没有挑出来,要不卫国公替我把把关?”
卫国公一挥袖子,“说说看,都什么名字?”
“酒鬼!”
“不好,俗不可耐。”
“北山二锅头?”
卫国公这回都懒得多说,抬起手臂挥了挥。
“北山不好听。”
周恒掏出一张字条,啪一下拍在桌子上。
“行不行就最后一个名字了,您看看这个成不成?”
卫国公打开字条,里面只写着三个字‘五粮液’。
卫国公瞬间眸光方亮,不断点头。
“这个名字好,五粮液五种粮食,酿造而成,听着就似乎能闻到各种粮食的味道,就选这个了!”
周恒笑了起来,别说天下酒鬼一个德行,都喜欢这样粗俗的名字。
“行,既然名字定下来,周恒就告辞了。”
卫国公口中的一块肉,差点儿噎到他,用力敲敲胸口,这才追问道:
“你急什么,就还没喝完呢?”
周恒起身施礼,“多谢卫国公的款待,我今天就是来讨个名字,既然酒的名字已经定下来,自然是赶紧回北山去让人打造专门的瓶子。
这剩下的酒,就留给卫国公喝吧,不过您的心脏总是绞痛,不适宜大量饮酒,您老要保重身体,儿孙还需要你庇佑,周某告辞。”
卫国公砸吧砸吧嘴,虽然是好话,怎么听着不是味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壶,这一箱里面就四瓶酒,刚刚还喝了一瓶,算下来就剩下七瓶。
“哼,别说没用的,这五粮液制作好,先给我送来十箱,不用非要什么瓶子还有包装,大坛子送过来就行,别跟我说什么不能喝酒之类的话,老夫是粗人,没酒怎么能活!”
“哦,告辞告辞!”
周恒一缩脖子,施礼后快步逃了出去,卫国公一跺脚,见周恒跑得快,一下子没了章程。
周恒出来后,拽着薛老大出了国公府。
直到钻上车,这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薛老大挑帘,看了看周恒,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儿,反正是这个老头不好惹。
“我们去哪儿?”
周恒叹息一声,“哎,去张辅龄大人的府上一趟,多希望世子这会儿能回来啊,让他亲自看着这个案子的审理,岂不是更快意!”
第三百四十一章:大同军营
朱筠墨踩在雪上,快步朝前走着。
到大同已经好几天,他一直跟父亲到处参观,突然觉得这里没有想像的坏。
城外就是一望无际的滩涂,即便有只兔子掠过都能看得清,各个瞭望点上,都配备了上次送来的单孔望远镜,简直是如虎添翼。
这些天光忙着这些,今日想起,当时让霄伯给王三顺他们安置几间屋子,在军营中给人看病,并且还找了一个临街的铺面,不知道这两天进展如何。
“霄伯王三顺他们开始诊治了吗?”
庞霄点点头,“当日在军营驻扎后,就开始进行诊治了,营中很多伤病的老兵都过来了,这两天我也没过来。”
朱筠墨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上的步伐,拐过一个跨院,就见到很多排队的人。
有拄拐的,有互相搀扶的,都站在屋檐下面,静静等候,没有喧闹和加塞的人。
这许多人,都不认识朱筠墨,不过庞霄一个个都见过,赶紧躬身施礼,庞霄朝他们点点头,示意继续排队。
二人走到最前面,已经有一个穿着回春堂衣衫的小子在进行问诊,不断发放手中的号牌。
见到朱筠墨和庞霄赶紧施礼,“世子好,霄伯好!”
朱筠墨点点头,朝他挥挥手。
“王三顺可是在里面?”
“正是,师傅正带着人进行诊治。”
说着那小子倒是很有眼力见,帮着朱筠墨将门帘挑开,二人直接入内。
房间光线非常明亮,几个诊室还有厅内都打着很多盏马灯,王三顺正在给一个老兵诊治。
那人缺少左前臂,上半身的衣袖已经脱掉,身上可以看到很多深深浅浅的伤疤,不过断臂的位置红肿流脓,顶端的骨头已经脱出发黑,看着非常渗人。
王三顺捏了捏手臂末端,压根没抬头,更没有见到朱筠墨他们进来,只是微微蹙眉,看向旁边做记录的人说道:
“手臂残端当时手术处理的不好,这个位置应该做一个皮瓣,不是直接截去手臂完了,你这样反复发炎红肿流脓应该有两年了吧?”
那老兵一脸的无所谓,呲着牙笑了起来,仿佛说的是旁人的事儿一般。
“这是三年前有鞑靼用火油攻城,我为了杀了攀上城墙的鞑靼兵,只能推倒他手中的火油坛子,又是烧又是被砍,这手反反复复治了很多次,越砍越短,现在也没啥用处,只要能不流脓就行,不然无法穿衣。”
王三顺点点头,“小九给这位老哥办理入院,今晚禁食水,明天一早给他安排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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