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良医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雪儿格格
徐瑾焕压根不信,自己平时手上割伤一下,祖父都会跑去找御医,前天如若自己就出事儿了,到现在家中人每一个到场,这简直不可能。
想到这个,他更加的恐惧,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
“为什么要等啊?”
周恒瞥了他一眼,显然这小子是被惯坏了,伸手将窗帘拉开,虽然病房内十分明亮,可一拉开窗帘,就能看到,窗外天空并没有大亮。
“现在天没有大亮,他们要来,也会晚些,既然你现在醒了,就想想前天的事儿,你是怎么摔伤的?”
徐瑾焕摇摇头,“不记得,就记得李啸弦约我出去,然后我们去了城郊吃饭,剩下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喝酒了?”
徐瑾焕抬头看向周恒,眼神有些躲闪,想了想这才点点头。
“喝了,不过你不能跟我家人说我喝酒了,我祖父严令禁止我饮酒,因为我们家族没有人喝酒,而且我是第一次喝这个桃花醉。”
周恒能够理解,十五六岁的少年,总是想做一些别人禁止的事情,什么都想去尝试,可他们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没什么好隐瞒的,你五叔已经将所有和你去玩儿的人,都找到谈了一遍,他们说了你喝了半盏桃花醉,随后去狩猎,然后你跑的特别快,等他们追上的时候,你已经坠马了。”
徐瑾焕一惊,想要坐起来,不过这个动作让他瞬间感知到胸口的疼痛,一下子这口气差点儿没上来,额头上也见了汗。
周恒赶紧制止了他的动作,心里的气消了一些。
“麻醉的药力因为你的醉酒退去的慢了一些,所以现在开始你会感觉越来越疼,不过疼点儿好,至少知道自己还活着,如若救治不及时,前天你就死了!”
徐瑾焕撇撇嘴,还未等他说什么,门一开一群人涌了进来。
为首的就是那个徐景凯,看到已经清醒的徐瑾焕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回身朝外面嚷道:
“你们都别着急,赶紧先抬着父亲进来看一眼,瑾焕醒了,已经醒了!”
周恒扫了一眼,这些人男男女女他也不知道前天是否见过,不过还是让开位置,一群人瞬间将徐瑾焕围住。
门口两个人抬着一张椅子,侧身快步进来,椅子上的就是那个徐老头,此刻完全没了昨日吹胡子瞪眼的架势,不断朝里面抻头看,前面的人挡住了他的视野,老头一阵着急。
“让开!”
众人一听,赶紧给徐老头让开位置,他直接被放在床边,一把抓住徐瑾焕的手。
“孙儿,你终于醒了,祖父担心的不行啊!”
一句话出口,眼泪先下来了,剩下什么也说不出来,周恒微微垂眸,这一辈就这么一个男孩儿,怪不得徐瑾焕这小子如此娇惯。
徐瑾焕撇撇嘴也哭了,“祖父,孙儿疼得厉害!”
徐老头赶紧给徐瑾焕吹了吹胸前的纱布。
“祖父给你吹一吹,我都听到了,人家大夫不是说了,疼点儿好,这说明麻醉退去了,不然你还不知道昏迷多久,你千万不要动啊,昨天太惊险了。”
徐瑾焕微微蹙眉,他知道祖父要是发火,那是太可怕了,这几家恐怕都会因为此时遭殃,赶紧抬手放在徐老头的手上。
“祖父不要动怒,我现在也记不住发生了什么,只是想着我们去京郊吃了东西,然后去狩猎,后面的一点儿没有记忆。”
徐景凯也凑过来,不断安抚道:
“是啊父亲您消消气,瑾焕只是年少,偶尔想要松懈一下,并非刻意不告知我们,再说他刚醒不是,万一一着急脑子再出血咋办?”
第四百一十六章:道歉,我来替【第三更】
徐老头脸上虽然阴沉,不过没有发火,显然对这个孙子他是没有什么制衡的办法,心里生气却无法真正发脾气,毕竟独苗。
“算了下不为例,绝对不能不带人出去乱跑,老夫想知道昨日是谁给你酒喝的?”
徐瑾焕此时没有急着说话,看了一眼门口,下意识加紧双腿,不断交错地原地蹬着,徐老头还想要问什么,周恒一看这也不是办法,尿床还要张婶子洗。
“徐阁老,请各位先出去,让护士照顾病患小解,如若再耽搁患者要尿床了!”
众人瞬间怔住,随即赶紧退出房间,周恒跑的不慢,这事儿他没兴趣看,小六子倒是没啥,拎着一个琉璃的夜壶进去了。
随后听到徐瑾焕的抱怨声,不过这玩意憋久了不好,门口还一大堆人,还是赶紧解决了。
谁知小六子接完尿,并没有赶紧出去,而是将夜壶举起来,按照上面的刻度拿起床头的一个本子记录着。
徐瑾焕瞬间恼了,腿上不断蹬着。
“你怎么伺候的,接了赶紧出去啊,不对赶紧过来将我的裤子穿上。”
小六子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眨眨眼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说道:
“这位患者,裤子我帮您弄好了,我们的病号服前面是开口的,一掏就出来,不用那么麻烦,要不你自己感受一下?”
徐瑾焕脸都涨红了,抬起手臂不断挥舞。
“出去出去,赶紧拿出去!”
小六子朝他笑笑,“放心,我只是记录一下尿量,你每天静脉输入的液体量很多,如若尿量达不到,那就说明肾脏有问题,或者手术部位有渗出,再或者下肢浮肿,我们要仔细观察。”
说完,小六子拎着琉璃夜壶出去了,走廊里面徐家人都目送小六子出去,看着他仰着下巴的样子,周恒使劲儿憋着笑,这家伙也学坏了,显然是故意找了一个琉璃的夜壶。
周恒清清嗓子,“病患情况你们都看到了,此刻虽然已经醒了,还是需要仔细调养,必须由专业的大夫和护士照顾,需要记录所有的进出数量,这不是家中能做的。
毕竟这是开颅手术,不是儿戏,至于回春堂这里,如若你们家人不放心可以留下一两个人在走廊等候消息,反正留下也不能进去。”
徐老头看了一眼周恒,脸上也没了两天前的冷漠,微微带着笑意,朝周恒点头。
“刚刚看到瑾焕能大声说话,我还是非常开心的,显然是周院判的医术高明。”
周恒一抬手,挡在徐老头面前,脸上带着笑意,可话锋却一转。
“患者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我说几点问题,第一,徐瑾焕的费用抓紧交上,这里是回春堂不是太医院,没有赊欠或者免费一说;
第二,手术那日午后,你们徐家人打了我们刘大夫,这个需要你们自行找到刘大夫道歉,我们的要求是谁打的谁道歉,并且做出经济赔偿;
第三,今日患者徐瑾焕醒来就将邹御医咬伤,认为有人谋害他,小臂上一块肉都快咬掉了,一会儿你们可以去验伤,这个我想也是需要你们跟邹御医本人商议如何赔偿。
徐阁老是大儒,我想一定能公允地做出赔偿和道歉,这几件事儿鉴于都是发生在回春堂,那么道歉的时候,请通知我一下,必须我给做个见证,不然这事儿不算数。
行了就这么三件事儿,徐阁老是回去商议一下,还是现在解决都行,刘大夫和邹御医也都在,你们徐家的人来的也齐全,我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徐阁老意下如何?”
徐缙绶死死盯着周恒,半晌都没有说话。
少壮时突发腿疾,他能够急流勇退,为的就是这份脸面。
自己的五个儿子现在也开坛讲学,他们徐家也不求回报只是教书育人,为的还是这份脸面。
可这个孙子是他最为看重的一个,是徐家唯一的后人,他自是要维护。
周恒这番话,将他的脸面,还有孙子完全扯到一起,他咬着后槽牙,忍耐着心中的屈辱,呲笑一声。
“老五去交钱,押金交够,瑾焕能醒过来这是回春堂的能力,前天嘈杂也不知是谁打了刘大夫,至于今日我的孙儿咬伤邹御医,那就一并由老夫来赔罪吧,烦劳周院判派人请这二位大夫过来。”
周恒一看,这老头是想要自己道歉,那自然好了,赶紧朝着小六子使了一个眼色,小六子撒丫子朝办公室跑去,片刻刘秀儿和邹毅柟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众回春堂和太医院的人。
看到上前的二人,徐缙绶咬着后槽牙,从身上摸出双手一把折扇还有一块玉佩,示意徐景凯将两样东西递给刘秀儿和邹毅柟。
徐景凯赶紧照做了,将折扇双手捧到邹毅柟的面前,随后将玉佩捧给刘秀儿,这二人脸上是一脸的懵,完全不知道这老头到底啥意思。
就在这时,徐缙绶双臂用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从椅子上直接半站起来,随后手上一松,扑通一下跪砸在地上,身侧徐家的几个儿子要上前,被徐缙绶抬手制止了。
“别动,儿孙犯错,我来代为受过,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儿,这两日我们徐家人对刘大夫和邹御医多有冒犯,还请看在老夫的面子上能原谅他们,老夫在这里给二位赔罪了。”
说着徐缙绶顺势扑在地上,这样的结果周恒也没有想到,他瞬间怔住了,这算什么,儿子打人,孙子咬人,最后老头出来扛事儿?
被打的被咬的人,最后怎么好像都没理似得,岁数大身份高就可以如此?
周恒脸色阴沉下来,这时候说别的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见刘秀儿和邹毅柟要上前扶人,赶紧横着一步,挡在二人的面前,朝着徐缙绶和旁边的许景凯躬身施礼。
“还请诸位,将徐阁老扶起来,我们回春堂只是希望伤人者道歉,徐阁老如此做真的是让我们百口莫辩,难道我们被打伤咬伤,连诉求都不行,伤人者就看着老人家如此心里没有愧疚?”
说完周恒压根没管地上的人,拽着刘秀儿和邹毅柟直接朝着办公室走去,你不是能跪吗?
对不起我们不接受,老头跪算怎么回事儿,我们欺负你了?
打人咬人在先,要一个道歉过分吗?
一个阁老给他们一帮年轻人下跪,说出去岂不是他们都在欺负人家,士农工商,这是用自己的身份压制啊,周恒呲笑一声,脚下加快了步子。
回到办公室,刘秀儿一脸担忧地看向周恒。
“二哥,不要因为我们跟徐阁老反目,我听闻这个徐阁老虽然不在朝野,但是他和几个儿子的学子很多是朝中重臣,如若闹大了,恐怕宫中也会责备。”
周恒摇摇头,看了一眼刘秀儿和邹毅柟。
“你们二人一个被打,一个被咬,还是在我们救治的时候,我只是要一句道歉,这个要求不过分,徐阁老如此做法不是我不愿意接受。
而是今日如若接受了这个道歉,明天京城就会传遍,回春堂和太医院的御医,不顾及身份,让一个古稀之年的阁老给他们下跪道歉,如此一来更是百口莫辩。
所以这不是道歉,这是将我们推向更尴尬的地步。”
第四百一十七章:我要的是诚意【第四更】
刘秀儿惊讶地看向周恒,她刚才光顾着震惊,并没有想这么多,此刻经周恒如此一分析,直接吓得她说不出话。
邹毅柟更是直接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
如若按照周恒的说法,这事儿传出去,别说是他,就是太医院别的御医都会受到影响。
要知道太医院的御医,为什么子承父业后增加了这么多的人,都没有极度扩张,就是很多妃嫔或者大臣没有诊治得力,负责诊治的御医也受到牵连,可以说御医绝对是个高危职业。
能像周恒这样,尽力反抗的,邹毅柟没看到过,他还拽着他们一起回到办公室,邹毅柟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
看向周恒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周院判,不要因为我们跟徐阁老发生冲突,道不道歉都无所谓了。记得父亲说过三十多年前,太医院原来有个御医叫陈嗣诚,他被派去给车骑将军诊治外伤。
估计治疗的时候弄疼了车骑将军,被他一剑砍在头上,他亏着动作快,稍微侧头的瞬间耳朵就没了,刀直接砍在锁骨上。
之后人虽然没死,先皇知晓后也没有问责车骑将军,只是训斥了两句,那位御医陈嗣诚,总是被武将刁难,家中也不得安宁,最后服毒自尽了。”
周恒吸了一口寒气,他知晓大夫的社会地位不高,可没想到御医也会如此,看来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行了,别感慨,今天的事儿,大不了我们不理会,再者世子已经进宫禀告过这里的情形,不要太担心。”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周恒带着警惕地问道:
“谁?”
“徐景凯打扰一下周院判。”
听到这个名字,周恒才稍微放松一些,朝着走到门口的邹毅柟微微颔首,办公室的门打开,只有徐景凯一个人站在门前。
他朝着周恒微微颔首,这才走进来,周恒没说话,看向徐景凯。
“周院判,刚刚父亲多有冒犯,不过念在他担心瑾焕的身体,还望周院判多多海涵。”
周恒没说话,刘秀儿赶紧站到周恒身侧,轻轻拽住他的衣袖。
周恒笑着拍拍刘秀儿的手,他知道刘秀儿是担心自己,希望这事儿不要追究,可是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道歉的事儿你们想通了再过来,徐瑾焕我们还是会正常救治,交了费用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徐景凯让开门口的位置,身后跟着进来一个人,那人动作非常慢,似乎犹豫不决。
周恒一看,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徐瑾焕的父亲徐景怀,正是打刘秀儿那人。
此人进来,徐景凯赶紧介绍道:
“我三哥说了,今日之事,是因他那日控制不住情绪而起,还是要他来道歉更合适。”
周恒他们三人都没有说话,看向徐景怀,而徐景怀正了正帽子,站到刘秀儿面前,端端正正地三鞠躬。
“徐某妄为了,那日确实因为刘大夫女子的身份,多有鄙夷,今日听五弟介绍,才知你们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徐某小人之心,徐某在这里郑重的给刘大夫道歉,请原谅徐某的无知狭隘,刘大夫对不起。”
随着这句话,徐景怀倒是没有什么做作或者等着刘秀儿婉拒的意思,撩起衣袍直接跪下,作势要磕头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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