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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宠若惊·坏小子,别这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miss_苏
“是你做的?”他惊愕求证。
她笑了,轻轻点头。再吹动乐音,将频率加快,于是那水上的波纹便也随之变快,时而会聚,时而散开,像是一朵倏然开合的花!
“怎么做到的?”他惊问。
她停了吹奏,目光宁静地望向他。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空中轻轻扬起的风。
“你是说,因为你是风家的后代?”
她点头,继而再嘬唇吹向琴格,再抬眼瞄向他。他便领悟,“你是说,你吹响这琴,琴声所起也是因为口中吹出的风!”
那一刻山中寂静,水波无声,只有他们两人彼此凝望的眼睛。他看得见她颊边涌起的桃红,而她也收获了他们认识以来,他第一次正面对她的、毫不遮掩的凝视。
足矣。
天光渐亮,山中自然亦起了风。风动水波,心便难静。
她知道,该走了。
放下心的躁动,再将那琴送到他唇边,他指尖点着琴的边缘,指引他循着吹奏下来。
曲子不长,她含笑伸手点了点他的心口。
他迷惘地望向她,不知道此时为何会这样无法从她面上移走目光,“你是说,要我记住这曲子?”
她用力点头,伸手收回那琴,转身便走了。
踏过水畔,不起眼的缁衣裙裾掠过水面,带起微微的水纹。他站在大石上,望着她的背影,心跳如鼓!——眼前的一幕,像极了那一次分别!
那一次他再转头回来,却已经只剩空空水面,找不见了伊人的身影!
“诶,你站一站!”他情不自禁地唤她。
她凌波回眸,淡然一笑,挥手告别。却没回来,而是坚定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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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来的口琴声?”
天光大亮,宾客渐渐赶到,距离行礼的时间越来越近,纨素却反倒越来越烦躁。化妆师为莫邪上妆的过程里,她不断绕着病房一圈一圈地踱步,不安地挑剔这里,指责那里。
到后来,一缕不知从哪里飘进窗口的口琴声,也引得她暴怒!
春嫣然观察纨素许久了,看见纨素又发脾气,这才走过来,“总归是办婚事,外头也请了个小乐队。因是在医院里不能用太吵的乐器,口琴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要口琴,今天都不准他们吹口琴!”纨素忽然爆发开,整张脸都呈现出一种惊恐的神色。
“纨素,你这是怎么了?”春嫣然望向纨素,“一枚小小的口琴,何至于让你动了这么大的气?”
纨素极力克制,两拳握在身侧,“拜托,什么琴都行,就是别用口琴!我就这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们总不至于非要逆着我吧?”
春嫣然跟守在门外的莫愁对视了一眼。莫愁便垂下头,无声转身而去,仿佛是去吩咐撤掉口琴的事了。
纨素却仿佛一时间还是放松不下来,继续握紧着双拳,微微耸着肩头,问春嫣然,“找见那块红盖头了吧?莫邪说好的,希望我有朝一日为他盖上的。你们找见了吧?”
春嫣然作难,“翻遍了莫邪的屋子也没找见。纨素,不如不用那块了。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都是千年前的东西,一块布料而已,说不定早就随风化了,未必能保存到今日的。”
“再说现今时代,没人兴再盖红盖头了,都改成这样的西式婚礼……”
纨素却面色煞白,红唇刺目地红,“不行,我就要找那块!时间不多了,快去给我找!”
她像个强迫症病发的患者,浑身不由自主地冷战,“我答应过他的,千年前就答应过他的,我一定会为他盖上那块喜帕,我答应过他的……”
春嫣然垂下眼帘,“好,我尽量去找。不过纨素,时间已经不多,总不至于为了一块布料而耽误了吉时吧?”
纨素压抑不住地吼出来,“快去啊!我叫你快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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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琴,口琴!
依旧在沉睡里的莫邪,也听见了那意外从窗口飘进来的口琴声。
梦中仿佛扬起一片清风,倏然吹散了包裹住他的迷障!
眼前又是雪顶青山、清水如璧!
他终是想起来,那小丫头手里握着的奇怪乐器,就是口琴!
沫蝉曾经好奇地问过他,说怎么会看见古代的他手里拿着一枚口琴?他自己竟然也说不清,他手里的这枚口琴是从何得来,而且为何拥有可以催眠的力量。此时梦醒方才省得,那竟然是从前虫生那个小丫头教会了他吹奏那神秘的曲调,而且最终是她送给他的!
可是,梦里,分明是虫生拿走了那口琴啊,她又是什么时候送给他的?
他用力地想,却只觉头痛如裂,仿佛有人在用巨斧在狠狠劈斫着他的头!
随着脑壳被劈开,那么多的记忆,活色生香地浮生而起。宛若一直藏在水底的莲,终有一日钻出水面,开出艳丽的花朵!
那俏丽耀眼的容颜,那熨帖在记忆最深处的气息,那风动过耳的天籁纶音,那无言自通的心尖悸动,一一都汇集在了一处,华光大展!
莫邪忽地一声痛呼,“……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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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妖女!”
莲花山上,日光如细细的刀锋,一刀一刀剐在沫蝉身上。骤然的剧痛,让她滚倒在地;喉头仿佛被谁生生扼住,喊也喊不出声。
失去自控能力的她,沿着山坡一路滚了下去,无法停下来。
她想喊空了救命,可是无论用了多大的力气,却也喊不出来。
身子沿着山坡一直滚落,滚落,随即剧烈的一个撞击,她只觉眼前骤然一黑,耳边却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喊声,“妖女,妖女;杀了她,千刀万剐!”
随着人声,仿佛还有无数面牛皮大鼓随之一同震鸣,鸣声惊天动地、响彻山林!
她好疼,好疼。
在震耳欲聋的鼓声与人声里,她终于被剧痛唤醒,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火光,亮在没有星月的夜色里。她努力调整焦距,才像是雨天里蒙满了水雾的风挡玻璃被雨刷一荡一荡地刷开迷蒙视野。
原来是在山林里,四壁青山此时都变成了黑黢黢的嶙峋背景,眼前的树林里,则站满了人。人们手里擎着火把,或者是提着大鼓,个个面上都是严峻,每个人眼里都写满了痛恨。
她再小心地转了转手腕,动了动僵硬了的脖子,看向自己——她竟然像一颗粽子一样被五花大绑着倒吊起来。
而身上的疼痛,也并不是来自幻想,而是真的——原来她身上已经被一条一条割开,割掉的皮肉一条一条整齐地被摆放在树下香案上的银盘内。她的血,沿着每一条刀口流下,滴在树下摆放着的一排白瓷碗里。
那个干巴瘦小的刽子手,正在研究着下一刀应该选择哪一把刀。
这样的场景,陌生却又熟悉,她从前可是从网上特地查过图片的:这就是古时候最残忍的刑罚之一,凌迟处死;或者俗称千刀万剐!
她曾经上网查这条,是因为学历史的时候学过袁崇焕,忠臣名将就是死于这条惨烈刑罚。却没想到,原来这样的事情,也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嗓子痛得仿佛被什么生生扼住,只能用力从倒吊着的姿态里仰起了头。
她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被这么多人痛恨地望着,以至于要将她凌迟处死?!
这样的时候,姐姐呢?白狼呢?莫言呢?还有青岩狼族呢?他们,是否得安?
她沙哑着低吼,“为什么?”
“为什么?”
远处正中有一张堂桌,桌子后头坐着三位官袍的大人,为首的那一个听见她问,便冷笑了,“妖女,你今日受死,难道还不知道为什么?”
他下首的官员拱手,“大人明鉴,妖女这是垂死挣扎,执迷抵赖。”
“告诉我!”她嘶吼。随着她的吼声,口中竟然喷出血沫子来。血沫子溅上树下的火把,火光妖异地猛然窜起两丈高!
“啊!——”众人皆惊,官员更是大喊着,“卫兵!卫兵!”
她声嘶力竭,“就算要我死,至少要给我个理由!”
那为首的官员以袍袖遮着面颊,色厉内荏地坚持,“妖女,你胆敢护着青岩妖孽,阻挡朝廷围剿的大军,你难道还不该死么?”
另一个官员也跟着喊,“不光阻挡朝廷大军,你竟然还擅自在青岩修建九寺、八庙!你在妖孽纵横之地修建庙宇,你这就是不敬上天,亵渎神明。你还不乖乖受死?!”
第三名官员也跟着啪地一拍桌子,“妖女,还不速速招来,你将那群妖孽藏到哪里去了!倘若招供,朝廷和本官仁慈为本,说不定会让你死个痛快的!如若不然,哼哼,定要让你尝遍所有的苦头,死也死得艰难!”
原来,是这样……
她再微微动了动眼珠,却放下心来。
这样的死,即便痛楚难当,却是死得值得。
刽子手又走上前来,换了一柄细如柳叶,上头带钩的尖刀,朝着她举了举,“看见了没?这钩子就是钩开你心的。那疼,在心上,啧啧,无法言喻。”
她听着反倒笑了,“照你的法子,是准备让我熬过多少个时辰才能死去?”
刽子手眨巴眨巴眼睛,“总归要三个昼夜,尝遍了所有不能忍的苦头,才能让你断了这口气。谁让你是妖女,就要让你死得百般痛楚。”
“哦。”她垂头望下面接着她血的白碗,“敢问这些血,你们接了干什么用?”
那刽子手冷笑,“以你妖女,百姓无不痛恨,恨不得扑上来生生咬掉你的肉,将你活活咬死!于是你这些血,要蘸了面饼分给百姓的,也让百姓们痛快地除了此恨!”
“他们也这样恨我?”她痛楚地阖上眼帘。
“当然!你可知道,多少百姓死在契丹铁蹄之下;又有多少人,被那些狼变的妖孽生生死成碎片!而妖女你,竟然敢护着它们,让朝廷大军寻不到它们,那你就得以一人之身,代替它们所有,尝遍千百道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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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被切割着,她不知自己又有多少片肉被割掉,仿佛身子里的血已经快要流干,于是到后来反倒麻木得都不知道疼了,只等着死亡最后一刻到来,方是解脱。
天将破晓,夜空中星子全都隐去,偏有一轮白月妖异地独明,绝不退去。她心里一晃,隐隐有不祥预感。
果然,就在这阴阳交替的一刻,远处山峦忽然扬起悲愤的狼啸声!
忽然天月随之振颤,遥遥的黑色山巅,忽地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仿佛风纵,那白影极快地奔下山巅,仿佛能御风而行,转眼间已经到了林外!
虫生大惊,拼尽了所有的气力大喊,“谁准你来的?回去!挣脱封印,擅出结界,你这是大罪!听我的话,回去;不必管我,我没事的!”
众人都惊惧狂呼,“妖孽来了,妖孽来了!”
卫兵急忙围起战阵,弩箭齐发!
忽然在暗夜之中闪出一个火红身影,原来是太常寺巫女们赶到!为首的舞雩凛然喝止,“你们都不是妖孽的对手,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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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生紧张地遥望林外,红裙巫女与白狼的缠斗。她听见舞雩心痛的低呼,“孽障,你疯了么!怎么会为了她,来与我搏命!”
“我纵然不答应随你远走高飞,我纵然没办法成为你的妻,可是我对你的心,你总该明白;怎么会为了她,而这样对我!”
虫生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她不愿看见这一幕的发生,她情愿看见他们两个在她眼前相亲相爱!虽然那也会很痛,可是至少能让她放下心来;如何能这样,看见他们两个自相残杀!
她疼痛得已经说不出话,便嘬起嘴唇,吹响他熟悉的曲调,让他平静下来。
而林外乍然听见这曲调的白狼,猛地停住身形,惊愕向她望来——他不知这个小尼姑,就是从前的虫生啊;冷不防听见那熟悉的曲调,如何能不让他心魂巨颤!
舞雩则没想到他会骤然停住身形,手中长剑一个收束不及,竟然直直朝着他刺了过去!
嗤的一声,清冷寂寞,剑尖虽经舞雩的急速偏转,却还是刺.进了他的肩胛!
血,像是绽放的花朵,红艳硕大,沿着他纯白的身子绽开。
舞雩也是大痛,“仓啷”一声长剑堕地!
舞雩连忙就地催动咒语,画地为牢,将他暂时圈在其中。
趁着人们惊魂未定,舞雩含恨走向她来,隔开众人,只与她四目相对,“你连我都骗过了,就连我也以为你不过是陌生的小尼姑。如果不是你方才那段口哨,连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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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知,已经时辰不多。于是面对舞雩,她只能尽量简短:
“姐姐,我用‘莫邪剑’将青岩山口封住,朝廷官兵才找不到进山的路。”
“用剑封山,也是让狼族不准再擅出青岩。经过这一大战,它们伤亡惨重,且让它们在山中独辟桃源,休养生息。”
舞雩眼眉一挑,“你想宽纵了它们!”
她摇头,“山中,我已修建九寺八庙,震住妖气;我已嘱咐他,带领族人跪伏教化……狼还是狼不要紧,只要他们有了人心,懂得了人的情感。终有一日,人与狼不再彼此隔膜,不再彼此为敌。”
舞雩咬着银牙,“我凭什么,要顺遂了你的意愿?你明知道,我是要除尽了它们!”
又一波黑暗的昏迷袭上头顶,她知道,死亡已经来叩门了。
她恳求,“姐姐想要我的灵力吧?姐姐若肯答允,小妹魂飞魄散那一刻,便来找姐姐!”
舞雩也是惊讶,“你将魂魄给我?你却要明白,没有了魂魄,你便不能转世轮回!”
“我不要来世,只要他们好好活下来。”她的视野已经开始模糊,她迅速说完,“我心甘情愿将魂魄交给姐姐!”
舞雩思忖着,终于点头,“好。”
巨大的黑暗,宛如是谁在天地之间罩上了一块巨大的黑幕,将她包裹在其中。她再也看不见眼前的红裙,再也看不见林外那纯白如月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天,看不见地,看不见擎着火把的百姓,看不见——他们眼中的怨恨。
耳畔只有悠扬的口琴声,灵动清晰地跳过: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她悠然一笑,阖上了眼帘。
三股清气从四肢百骸涌起,挤挤挨挨排着队,等待着冲出头顶……
别了,这个世界。
她不知道的是,那被困在林外结界里的白狼,骤然张开双眸,冰蓝双瞳里积满血色,狂怒地撞向结界,不顾一切冲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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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宠若惊·坏小子,别这样 结局1: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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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生以为自己已是死了,却没想到她竟然还能睁开眼睛。睍莼璩晓
睁眼只见两柄宛如利剑一般直直耸立而起的陡峭山壁,共同撑起一片蓝得仿佛要滴落下来的天空。
那空中,依旧还有徘徊不去的白月,浮浮一浅,仿佛哀伤。
白月之下,半空之中,随风飘动起无数黄叶。御风而舞,仿佛金蝶。
金蝶旋舞里,小阁垂下竹帘。她认得,那是她在青岩最后的时光里,居住的房舍旄。
目光再向下,终于看见了那个紧紧抱住自己的男子——他面色煞白,一双冰蓝的长眸漾满了绝望。
她看见他,便笑了,“这是在奈何桥畔么?只是,我该来,你却怎么也跟来了?你快点回去,不准跟着我来。”
他凝望她,长眸里眼波一闪,两颗晶莹的泪珠又大又急地跌落下来,“你骗了我!岷”
她便笑了,心底却只有苦,没有甜——原来她竟然还在阳世间!
她用力垂眸望向自己——果然,她浑身上下早已狼狈不堪,有的地方已经被削尽了皮肉,露出森然白骨!
这就是她根本就不希望睁开眼睛还在阳世的原因!——这样不堪的自己,她不想让他看见啊!
不过这些,现下与他的控诉比较起来,都已不再重要。她绝望地闭着眼睛,不想看向他——他说她骗了他,她担心,他终是明白了。
她小心地岔开话题,“我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被凌迟处死,她身上的皮肉已经快被割干净,只差刽子手最后凑足360刀后让她断气;更何况,她早已感知到自己的魂魄已经冲开天灵盖,给了舞雩……那么她现在还活着,一定是有特殊的原因!
莫邪别开头去,“这个不重要,先别说这个。”
“告诉我,狼族围攻太常寺的那个晚上,救了我的是不是你?给了我月光石耳珰的,是不是你?用宝剑封住青岩山口,让朝廷围剿的大军无法进山的,是不是你!”
“还有,你宁肯刺伤莫言,也不肯与他成婚,甚至自己斩断青丝——是不是因为,你在爱着我?”
果然,果然他还是猜到了。
却是在这样的时刻,在她自知已经无法再多活过一个时辰的时刻!
她便残忍地笑了,“你疯了么,怎么可能是我?我为何要这样做,我又何必要骗你?“
“你错了,救你的人是舞雩;真心爱着你的人,也只是舞雩罢了。“
“尊贵却又卑贱的狼王陛下,你以为这世上,真的会有人甘愿与你们这些兽类产生感情?不会的,你弄错了。”
他长眸倏然闪过冰蓝,可是他的手却将她抱得更紧,“……可是我却知道了,那就是你!”
“我会认错浓妆遮掩的面容,可是我却想起了你的气息……你留在那山洞里的气息,与从前那晚一模一样!”
“还有你对我狼族的感情,那绝不是舞雩会有的。我知道,你不承认是因为还在责怪我,怪我这样愚钝,竟然认错了人……可是你明明知道我错了,你却还教我吹那只奇怪的口琴,你用那口琴的乐音,教授了给我催眠的能力——那就说明,你在心底,对我没有真的怨恨,你对我情浓似海!”
虫生勉力笑了笑,她用力地呼吸,“……你错了。我该走了。”
这世界她本不该来,可是却又由不得她不走。即便她恳求了大师,甘愿受尽这世间酷刑,只求留下来——却都不被允许。
她最后只能以最疼痛的代价,换得大师帮忙,让她能封印住青岩,让她能从这一天诛大难中救下狼族……她被允许做到的,只是到此而已。
她必须得走了,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留下来。所以她又何必累得他,空劳牵挂?
黑白无常就在身边,她甚至听得见它们手中索魂铁链哗啦哗啦的振响。她闭上眼睛,向黑白无常伸出了手。
“不准!”他死死抱住她血肉模糊、白骨嶙峋的残躯,死死隔在她与黑白无常之间。
“你真傻。”她想推开他,“我血已流尽,三魂早已不全。”
她用尽全力,朝他尽量好看地嫣然一笑,“……我,必须走了。”
“我说了不准,不准!”他仰天.怒吼,继而垂首,狠狠咬开他自己的手腕。
手腕动脉上血流如注,他不由分说将手腕按在她唇边,将他自己的血疯了一样灌入她唇中!
灼热的生命力汩汩而入,那是天降白狼的神圣血液,她果然被他硬生生从黑白无常那里再度扯离!
她死死咬住唇,心头惊痛,终于明白自己怎么会直到此时还能活着!
抬眼,望进他疼痛的眼眸,她喘息着问,“是不是,只要你还有一滴血在,你便不容得我断了这口气?”
“是!”他抓紧她,仿佛指尖都要扣入她白骨中。
“那我便知道了。”她垂下眼帘,疲惫地喘息。继而再抬眼,露出明净微笑,“……我不管你父母给你取了什么狼族的名字,我还是想给你一个属于人类的名字。”
“我给了莫言和莫愁名字,接下来该轮到你了。你会接受么?”
“你说!”他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上,印满疼痛,“只要你说,我便都依你。”
“好。”她缓了口气,再让笑容明艳些,“我给你的名字是——莫、邪.”
“莫邪(yé)?”他眼中泪光一转,“是为了纪念你的莫邪剑么?你祖传下来,护身的宝剑,你却用它封印住了青岩山口,护住我们狼族!如果不是这样,你怎么会被那些愚蠢的人类捉去,怎么会要受到这样残忍的酷刑?”
朝廷大兵前来围剿,更何况队中还有太常寺巫女坐镇。且不说旁人,单说舞雩,便没有狼族能敌。舞雩最大的武器,便是风家祖传下来的干将宝剑;而这世间能与干将匹敌的,只有莫邪剑。
于是虫生舍弃自身安全,将莫邪剑插在山口,作为封印,封住了山口。这才让青岩狼族在气数最弱之时,逃开人类的围剿。
虽然这代价是——让她自己失去了全部自护的能力。“不。”
莫邪剑虽然重要,却哪里比得上他?
“我给你的名字,不是莫邪(yé),而是——莫、邪。”她都不舍眨眼,直直望着他眼睛,“是教你,莫入邪路;纵然此生有憾亦有恨,却不要将这憾与恨当成借口,让自己堕入歪门邪道。”
“莫、邪……”她扬起满是血污的手,想要摸一摸他的面颊,却不舍让自己手上的血污玷污了他的面颊,于是便停在半空。她努力含笑,“……我想给你再垂一支曲子。”
“好……”泪水止不住滑下面颊,他循着她的指示,在她靴子里找见了那支口琴。
她的手也已皮肉残缺,他便帮她举到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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