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是我的[重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春刀寒
回到宿舍的时候,室友都已经睡下了。
他现在住的这个地方是公司安排的练习生宿舍,一共住了四个人,每人单独一个房间。岑风没开灯,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时,走廊对门由外而内拉开了。
尹畅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俊秀五官显得人畜无害,声音随着他屋内的灯光漫过来:“哥,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岑风没理他,拧开自己的房门走进去,把吉他放下来,脱衣服换鞋。
尹畅跟着过来,杵在门口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后像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哥,我今天在公司听到牛哥说要来找你麻烦。听说上面对你迟到早退,不训练出去卖唱这件事很不满。”
他不赞同地看着岑风:“哥,你这一年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啊?难道你不想出道了吗?”
岑风换上黑色背心和拖鞋,毛巾搭在脖子上,露出来的手臂和小腿线条分明,将软糯清瘦的尹畅一下比了下去。
他淡淡扫了他一眼:“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出去。”
尹畅被他噎得脸都红了。
他数次示好都没换来岑风一句好话,到底是年轻,眼神藏不住事,脸上还是那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眼里却溢出恶意。
岑风面无表情,侧身从门口走出去,去浴室洗澡。
尹畅深吸两口气,冲着他的背影喊:“岑风!就算你对公司不满,也不必发泄到我身上吧?我拿你兄弟,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回应他的是浴室门关上的声音。
紧接着水声哗哗,里面的人似乎全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换不来对方一个眼神。
尹畅回想两年前,他们刚来公司那会儿。他和岑风是同一批练习生,分在一个宿舍,岑风大他一岁,他乖巧地喊一声哥,岑风就真的将他当做弟弟照顾。
什么都让着他,什么都想着他。帮他纠正发音,陪他练舞,他不会的动作一节一节帮他扣,他韧带不好,岑风就抬着他的腿一点一点帮他压。
公司有人骂他娘炮,岑风挥着拳头就上去帮他打架。
十几岁的少年,一个人面对一群人也不虚,嘴角被对方打肿了,还笑着安慰他:“不怕,他们以后不敢再说了。”
那时候,他真心把岑风当哥,感激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味的呢?
是舞蹈老师不加掩饰地夸奖岑风却骂他笨手笨脚时,是声乐老师赞叹岑风有天赋却看着他摇头时,是岑风半年就能熟弹钢琴,而他还在磕磕绊绊练拜厄练习曲时。
他知道自己不该嫉妒。
可他控制不住,那些眼红的,妒忌的,怨恨的情绪,像细密的网,一圈一圈缠住他的心脏,勒出了血。
可他掩饰得很好。一边在内心妒恨,一边享受着岑风的照顾。
直到……
直到去年。
岑风因为发烧没去训练,浑浑噩噩睡了一觉醒来后,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他像变了一个人,冷漠,孤僻,独来独往,我行我素,浑身都长满了刺,扎得人不敢靠近。
尹畅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小心思被察觉了,惶惶不可终日,装作关心的模样小心地去讨好,可无论他做什么,岑风再也没有回应过。
他甚至故意跟其他练习生起冲突,然而最后只得到了岑风漠视的眼神。
他不仅疏远了自己,也断绝了跟周围所有人的往来。他开始懈怠训练,迟到早退,甚至像个神经病一样跑去夜市卖唱。
管理练习生的牛哥好说歹说,也没能让他收敛半分。他们都说,曾经最好的苗子就这么毁了,公司可能会放弃这个人了。
尹畅一边暗自开心着,一边又担心如果岑风离开,今后谁来帮他?那些曾经欺负他的人如果又来针对他怎么办?
今天听说牛哥气势汹汹去夜市教训岑风了,他本来还等着岑风回来探探口风。没想到依旧碰了一鼻子灰。
尹畅气得咬牙,但又无可奈何,盯着紧闭的浴室门看了半天,最后回房狠狠摔上了门。
岑风洗完澡,满身湿气回到自己房间。
宿舍没有地暖,冬天取暖都是靠公司分配给练习生的小太阳电暖炉。他不爱用,整个房间冷冰冰的,连壁灯都透着寒。
吹干头发,他把今天赚的钱放进存钱的盒子里,看了眼堆满书桌的机械零件和,抱着电脑坐到床上,打开浏览器,搜索新的机械组装视频。
一直看到深夜,退出视频正要关电脑时,浏览器右下角弹出一个小框:你有99+条博客留言。
博客?
他顿了一下,点开了弹框。
出道后,那些公众账号都是公司在管理,连他们自己曾经用过的博客都被统一注销了。重生回来后,他都忘记自己还有个博客账号。
页面弹出来,最新的内容还是去年他喂流浪猫的照片。
岑风点进留言区。
终于知道99+的消息都来自哪里。
全是一个叫“上天摘星星给你”的id。
他顺着页面往下拉,一条条看过去,一开始的画风还很正常:
——要像小猫一样按时吃饭呀
——天黑啦,该睡觉了,不要熬夜呀,晚安
——降温啦,你那里下雪了吗?记得添衣呀
——今天在路边看到一朵超好看的小花,发给你看!
——今天考数学遇到一道不会的题!啊啊啊我的年级第一保不住了
……
然后逐渐变成了:
——你这么好看像话吗?
——要了我的命对你有什么好处?!
——oh上帝啊看看这该死的帅气吧!
岑风:“…………”
这谁?
有病?
娱乐圈是我的[重生]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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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天规定的常规训练时间是从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中午休息一小时。但大多数练习生都会加练,练到晚上十一二点也是常有的事。
他们放弃了学业,签了十年合约,除了努力练习出道,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
岑风曾是这其中的翘楚,去得最早走得最晚,但现在俨然成了最不思进取的一个。尹畅已经跟着其他练习生在训练室流过一轮汗了,岑风才姗姗来迟。
他戴着黑色的棒球帽,不跟任何人说话,帽檐压得很低,遮住大半张脸,在舞蹈老师痛心疾首的目光中跳完今天需要练习的舞蹈,然后就往墙角一坐,像座冷冰冰的雕塑,望着窗外发呆。
这是练习生们昨天才开始学习的舞,尹畅连分解动作都还没学完,而他已经能一拍不错完整完美地跳出来。
舞蹈老师惊叹又难过,惊叹于他的天赋,难过他的自甘堕落。
但该说的该劝的,这一年来都已经试过了,这个曾经在他们眼中最好的苗子,已经被贴上了放弃的标签。
老师叹了几声气,拍拍手把其他练习生的目光吸引过来,“来,再练两遍。方文乐,别盯着岑风看了,人家闭着眼都比你跳得好!”
训练室一阵哄笑,尹畅咬着牙根收回视线,暗自下决心,一定要超过他!
快到中午的时候,牛涛的助理来喊岑风:“牛哥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牛涛就是昨晚去夜市找他麻烦的人,是公司专门负责管理练习生这块儿的主管。
岑风站起身,沉默着走出去。
他一走,训练室里立刻议论开来:
“是不是要跟他谈解约的事了?”
“应该是吧?这都一年了,要是别人早就被公司赶走了。”
“走了也好,省得天天像个死人一样影响我心情。”
“怎么说话呢?岑风以前对你不差吧?熬夜帮你扒舞都帮狗身上去了?”
“你他妈骂谁狗?我说的难道不对?你们都说说,我说的不对吗?他既然不想在这呆了,早走不比晚走好?”
“尹畅,你跟岑风关系最好,你说!”
还对着镜子在压腿的尹畅缓缓把腿拿下来,俊秀白净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难过,连声音听上去都闷闷的:“看他自己吧,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开心就好。”
所有人都知道他跟岑风关系最好,现在岑风要走了,应该属他最难过了。都还只是一群十几岁的少年,哪有什么深仇大恨,此时都放下成见跑来安慰他。
尹畅悲伤又不失坚强地说:“我没事,不管怎么样,这条路我都会坚持下去!和你们一起!”
训练室这边因岑风发生的动静他并不知道,此时主管办公室内,牛涛坐在电脑桌前,一改昨晚的盛气凌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岑风站在他对面,还是那副天塌下来眉都不会皱一下的模样,牛涛把一份文件摔到他面前:“这是你近一年来的出勤率,你自己看一看。”
岑风随意扫了两眼。
牛涛继续道:“迟到早退十余次,消极怠工,练习时长是所有人里面最短的。”他身子前倾,手背拖住下巴,笑着问:“岑风,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想出道了?”
那笑容绝不算友善。
像吐信子的蛇,阴毒又可怖。
岑风盯着他没说话。
牛涛等了一会儿,没等来他的回应。他往椅背一靠,缓缓道:“你是不是以为接下来我会说,不想出道就解约?”
他笑容阴森森的:“你是不是就等着这句话呢?”
岑风终于皱了下眉。
牛涛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手指愉快地敲着桌沿。他似乎想用这个办法击破岑风的心理防线,但敲了半天,岑风除了刚才那下皱眉外,半点多余的波动都没有。
牛涛有点装不下去了,他猛地站起身来,手指狠狠在空中点了点:“你他妈想都别想!你把中天当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岑风我告诉你,你就是烂,也要给我烂在中天!你不想训练,行,没人能逼你。你不想出道,我告诉你,你就是想,这辈子也没机会了!”
他拿起那份练习生签约合同摔过来:“十年合约,我不主动跟你解约,违约金你赔得起吗?你就是在夜市唱一辈子,也赚不到那个钱!你喜欢卖唱是吧,好,以后随便你唱。但你想和平解约,没门儿!跟老子耍横?我倒要看看,谁耗得起!”
他发完火,心里畅快极了,只等着看岑风惊慌失措的表情,然后来求他。
但结果让他失望了。
岑风眉眼如常,漆黑的瞳孔冷漠平静,问他:“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牛涛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他妈是个没有喜怒的机器人吗?
他本来是想看岑风的笑话,结果现在倒让岑风看了他的笑话,以免再失态,赶紧恶声赶人:“滚,我说的话,你给我记牢了。”
岑风转身出门。
下楼的时候,尹畅跟平时几个关系好的少年等在那里。一见他过来就围上去,“岑风,你要解约了吗?”
他视若无睹,垂眸往下走。
尹畅咬咬牙,当着所有人的面哭道:“哥,你真的不管我了吗?”
他长相清秀,又瘦,是属于能激起人保护欲的那一类型,这一哭,简直比女孩子哭的时候还显无助。
岑风已经走下楼梯,背影冷漠,连头都没回一下。
围着尹畅的几个人都为他不平:“岑风到底怎么回事?他是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敌人吗?”
“明明以前关系挺好的,鬼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好歹在一起练习了三年,就算要走了也得打个招呼说一声吧?”
“也不一定就要解约吧?他现在虽然不好好训练了,但还是我们当中最厉害的一个啊!今早amo老师还夸了他呢。公司不一定会放弃他。”
尹畅本来以为刚才岑风去办公室已经解约了,现在这么一听,又觉得可能还没解,一时之间内心悲恨交加,对岑风的恨意几乎是到达顶峰了。下午都没训练,请了假回宿舍休息。
岑风混完下午的练习时间,在食堂随便吃了点晚饭,离开公司的时候外面又在下雪。
越下越大,路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
这个天气估计没多少人会去逛夜市,他也不必去卖唱。但想到昨晚临走时那个小姑娘说今天还会去那里等他,想了想,终究还是加快了回宿舍的步伐。
开门进房间时,看到书桌上的机械模型不见了,包括他随意堆在一起的零件。
岑风站在门口顿了顿,只是一秒,转身去敲尹畅的门。
敲了好半天他才来开门,穿着睡衣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刚喊了一声“哥”,岑风已经冷冰冰开口:“我桌上的模型和零件呢?”
尹畅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哥,你在说什么?我……”
话没说完,被岑风封住领口。
他本来就瘦,又比岑风矮一个头,被岑风拽住衣领往上一拎,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是几步,岑风推搡着他后退,砰地一声撞在了紧闭的窗户上。
尹畅被他狠戾的眼神吓到了,失声大喊:“岑风你做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岑风一手掐住他,一手打开窗户,尹畅只感觉一股寒风灌了进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半个身子已经悬在窗户外面了。
他们住十七楼,寒风呼啸,夹着大雪,刀子一样刮在他身上。
尹畅直接崩溃了,杀猪一样惨叫起来。
岑风拽着他领口将他往上拎了拎,尹畅看见他眼里犹如野兽撕碎猎物的阴狠,吓得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只听见他问:“东西在哪里?”
他哆哆嗦嗦:“在……在我床底下。”
话刚落,感觉身子往下掉了更多,哭爹喊娘地叫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另外两个室友终于跑了过来,看到这场景都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喊岑风住手。
尹畅双手紧紧抓着窗棂,生怕岑风就这么把他扔下去了,鼻涕横流:“哥!哥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哥,求求你……求求你哥!”
岑风盯着他,一字一句:“以后再敢碰我的东西,就让他们去下面给你收尸。”
他猛地把他往回一拽,尹畅整个人砰地一声摔回地板上。
岑风转身走到床边,把他藏在底下的模型找出来,面无表情回了自己的房间。另外两个室友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惧。
尹畅躺在地上,腿软得爬不起来。
没几分钟,岑风没事人一样背着吉他出门了。
雪下得更大,广播里开始预警暴风雪天气,提醒行人注意安全。
走到夜市的时候,整条街空荡荡的,连好多店都没开门。
岑风看见站在路灯下的小姑娘。
她依旧穿得很厚,粉白色的羽绒服,大红色的围巾,长着狐狸耳朵的帽子,怀里还抱了个粉色的盒子。
因为太冷,她站在原地跺脚,一蹦一跳的,狐狸耳朵也跟着晃。
岑风走过去。
她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他时眼睛里都是欣喜,兴奋地朝他跑过来,远远就喊:“哥哥!下这么大的雪,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跑近了,闻到她身上传来的甜甜的奶油味。
她怀里抱了一个小蛋糕。
岑风愣了一下。
许摘星左右看了一圈,走到旁边可以躲雪的门檐下,朝他招招手:“哥哥,到这里来。”
岑风走过去,就看见小姑娘把盒子放在台阶上,取出了里面的蛋糕,插上三根蜡烛。
今天是他的生日。
她怎么会知道?
许摘星像是没察觉他的打量一样,捧着蛋糕站起来。蜡烛火光映着她的眼睛,染着温暖又明亮的光。
她笑眯眯说:“哥哥,今天是我生日,可是我爸妈都不在家,没人陪我过生,我请你吃蛋糕呀。”
这个雪夜,是他的十八岁。
娱乐圈是我的[重生]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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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精致小巧, 奶油上面摆着巧克力做的小叶子和颗颗饱满的樱桃。风吹过,蜡烛火苗被吹得东倒西歪, 差点就熄了。岑风下意识伸手去挡住风。
蜡烛在他掌心之间无声燃烧, 带着浅浅的温度,融化了指骨的冰凉。
他低头看着许摘星, 好半天才低声问:“你生日?”
许摘星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对呀!可是我家里就我一个人, 买了蛋糕都不知道找谁陪我一起吃, 还好有你在。”
她笑得开心又真挚, 岑风没有怀疑, 默认了这个理由。他看了看逐渐燃完的蜡烛, 提醒道:“那许愿吧。”
许摘星点了点头, 微微颔首闭上眼, 几秒钟之后,她歘的一下睁开眼,亮晶晶地看着岑风:“哥哥, 生日一共可以许三个愿望, 我许了两个了,好像没有别的什么愿望了。剩下的那个愿望,我送给你好不好?”
岑风一愣。
许摘星催促:“快点快点, 蜡烛快要燃完了, 快许愿!”
岑风下意识闭上眼。
大脑却一片空白。
许什么愿呢?
愿望会实现吗?
如果愿望真的能实现的话……
他希望从不曾来过这世间。
变成一块石头,一棵树,哪怕是一阵吹过就散的风呢,只要不是人, 什么都好。
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世界从来没有给过他选择的机会。他也曾努力地,挣扎着,想要把这人生过好。
他曾经真的坚信过,未来会更好。
是这个世界一次又一次告诉他,别妄想了,永远不会好的。
小时候以为只要听话乖巧,少吃一点,爸爸就会喜欢他,可迎接他的依旧是无休止的暴打。
后来那个人进监狱了,他自由了,他以为在孤儿院至少不会挨打,可因为他是杀人犯的儿子,数不清的暴力欺凌在等着他。
老师跟他说,岑风啊,你要多笑,你多笑笑,才会有人喜欢你,愿意收养你。
于是他就忍着衣服下满身的痛,听话地弯起嘴角。
后来果然有一对夫妻领养了他,他们来带他回家那天,给他换了暖和柔软的新衣服,还给他拿了好多饼干和糖,那时候他以为,从此会不一样。
但那个家里,还有一个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
哥哥不喜欢他,岑风从踏进那个家的第一刻就知道。
他太熟悉那样憎恶的眼神了。
他小心翼翼地在这个家生活,说话声不敢大了,脚步声不敢重了,什么都不争不抢,可那个大他两岁的哥哥还是讨厌他。
半夜偷偷往他床上撒尿,撕掉他认真写完的作业,伙同学校里的男生们把他按进厕所的便桶。
年少的恶意没有分寸,大人们永远无法想象小孩能有多恶毒。
岑风没办法对养父母开口,他们最最宝贝的儿子都对自己做过什么。他们收养了自己,供他吃穿用度,还送他去上学,他们对他有恩,他不能去破坏这个家。
养父母觉得那些都只是两个小孩的小打小闹,等孩子再长大一些,就都会过去了。
他们不理解为什么他想逃离这个家。
直到他被中天的星探发现,他无所谓当不当明星,对于十五岁的少年而言,离开那个像无声地狱一样的地方,付出什么都愿意。
可直到成为练习生,才发现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跳到了另一个地狱。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竞争对手,朋友会背叛你,兄弟会为了出道机会踩着你的头往上爬。
他没有退路了。
养父母因为他退学当练习生的事已经跟他断绝了往来。
这是他选择的路,他得证明给他自己,给这个世界看。
他也曾咬着牙不服输。
可结果是什么?
是现实给了他一个又一个巴掌,打到他清醒为止。
现在再回想他这一路走来,荒唐得让人发笑。
现实明明在不停地告诉他,别努力了,没用的。别追了,你追不到美好的。你这样的人,生来就不配拥有光明。
而他不信,他一次又一次地前进,奔跑,伸手,努力去摸那束光,最终,摔入万丈深渊。
于是到现在,不再心怀希望。
他认命了。
不追逐,就不会痛苦,不奢望,就不会失望。一切美好都是虚伪的假象,是引诱他的糖,是拽他坠入深渊的手,是断肠蚀骨的毒药。
他不会再上当。
岑风睁开了眼。
许摘星猝不及防撞进他冷冰冰的眼里,被尖锐又锋利的寒意刺得心尖一颤。
只是一瞬间,岑风收回了护住蜡烛的手,后退两步,满身的冷漠和排斥:“我没有愿望。”
他转身就走。
许摘星一时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岑风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他抬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街,几秒之后,转身走回来。许摘星还愣着,茫然地看着他。
听到他问:“你怎么回家?”
她结结巴巴说:“打……打车。”
岑风神情冷漠:“跟我来。”
许摘星捧着蛋糕,亦步亦趋地跟上他。
走到街口,等了两分钟,有出租车经过,岑风招手叫了车,帮她拉开车门:“上车。”
许摘星在气场全开的爱豆面前完全没有抵抗力,哆哆嗦嗦地往车上爬。爬了一半,想到什么,赶紧转过身,把蛋糕递过去:“哥哥,你还没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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