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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之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老徐娘
“想什么呢?心瑶!”夏御叔晃了晃姬心瑶。
姬心瑶带着苦涩缓缓地说:“我也是七杀门的。”
夏御叔知道自己刚才的问话可能触动了姬心瑶的隐痛,便不再说话,而是紧紧地抱着她,轻轻地吻着她。
紫姜怀里揣了许多美味从天窗上跳了下来。她偷偷地跑回公孙府,照直不打弯进了厨房,挑他们喜欢吃的东西拿了一些。最让夏御叔感到意外的,她竟然还揣了一小壶酒。
“哈哈,如此佳肴美酒,又有美人作伴,区区牢房算什么?”夏御叔哈哈大笑,让紫姜也一同坐下,三个人开心地大快朵颐。
在牢里仅待了三天,就被通知他们已经获赦。夏御叔并不奇怪,那晚房庄主一离开牢房,他就知道很快就会出去了。奇怪的是陈灵公竟然亲自在牢房外接着他们。
陈灵公自蒙面人走后,心中绕了几百个小九九。天一亮,他躲过芈王后,带着司寇直接来到了牢房。
夏御叔走了过去,笑吟吟地说:“王兄,冰蚕找到了?冤枉我们夫妻了不是?”
陈灵公按下心中的怒火,佯装笑脸说:“冰蚕倒是没找到,不过在株林庄园找到了疯女居住的屋子。据夏管事招供,一切都是他为之。与你们无关。”
一旁的司寇连连点头称是。陈灵公已经在来的路上告诉他,立刻毁掉夏管事的口供,不得任何人知道。他寻思着,毕竟夏御叔是先王最得宠的孙子,若是真问了死罪,怕是会冒犯了先王的在天之灵。
看着司寇一脸的巴结,夏御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便拉过姬心瑶给陈灵公磕头谢恩。
陈灵公眼风瞟过姬心瑶,见她冷着脸,他似是不甘心自己的疑问,笑着问姬心瑶说:“心瑶表妹,你怎认识七杀门的人?”
姬心瑶脸色微变,抬眼向夏御叔看去,却见夏御叔轻轻地摇了摇头,便说:“什么七杀门?我不认识。”
不过是几秒钟,姬心瑶和夏御叔的表情全部落在了陈灵公的眼里。他根本没有终于知道了底细的惊喜,而是一股寒气从脚底升了起来。原来,他们真与七杀门有关联。
夏御叔和姬心瑶回到了府里。满目苍凉,一片狼藉。
房间里到处是被摔坏的陶器和玉石,到处是被扯碎的帷幔与烟纱,所有的抽屉和橱柜都被撬开,所有的木地板都被撬开。庭院中汉白玉的阑干被砸断,大青石的地面被挖开,就连花坛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几株名贵的牡丹被连根撅断,早已枯萎。
姬心瑶潸然泪下。这个家她虽然生活的时间不长,却已经从心里喜欢上了。她喜欢这里的精致与温馨,喜欢这里的奢华与情调。然而,全部被毁了!
夏御叔只对紫姜说了句:“扶公主去沐浴。”便拉着早已迎上来的房庄主去了后院。
小伊芜和夏征书跑了过来,扑到她怀里就哭,直哭得一旁的紫姜也掉下了眼泪。她连劝带哄地才让一大两小的三个人止住了眼泪。
“株林庄园怎么回事?”夏御叔急急地问着房庄主。
房庄主已知道夏管事故意没有毁掉疯女住的屋子,也知道夏管事犹如毒蛇一样反咬了主人一口。
据暗庄弟子说,夏管事被带到司寇大人面前后,如实招认了夏御叔如何从醉春楼救回了疯女,如何交给他看管。后来,姬心瑶如何用冰蚕解了毒,又如何将医治好了疯女一一送回家乡。等等。
据说,当时司寇大人将夏管事收监的时候,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可知奴才悖主也是死罪否?而那夏管事竟然哈哈大笑地说,只要他死了,我纵然死一万次又何妨?
有了夏管事的口供,夏御叔必死无疑。只是,谁都想不到陈灵公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夏管事头上,而且,今天一早就问了他一个斩立决。
只是,这些能告诉夏御叔吗?他的家人反噬于他,对他来说是一个意外的打击。
房庄主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当时过于紧急,夏管事可能没来及毁掉痕迹。就被他们带走了。”
“如此说来,他需要对朝野上下有个交待,就拿夏管事做了替罪羊。”夏御叔一厢情愿地认为夏管事对自己是忠诚的。
夏御叔是精明的。他知道自己和姬心瑶此番脱险,若非姬子夷的十万大军压境,就是屈巫暗中使了手段,迫使陈灵公不得不如此。
夏御叔也是糊涂的,他压根就不会想到自己信任的管事会出卖自己,更没想到自己的一切已在陈灵公的掌握之中。





倾国之乱 三十八 瞒天过海显神通 废耳任目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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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巫那日深夜潜出府邸之后,筑风可就紧张了。瞪大眼睛看着窗外,等到启明星升起,天空微见曙光时。他穿上了屈巫的衣服,束起和屈巫一样的头发,拿着把剑出了屈巫的卧房。
筑风故意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接连几个笨拙的跳跃,到了空旷的院落间,舞了一番犹如行云流水,却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样剑法。
待到天色渐渐明朗,十米开外能看清人时,筑风便赶紧缩回了房间,再也不出来。连芈和来送饭菜也不开门。
听说屈巫将自己关在屋里,饭都不吃。芈夫人便想自己亲自送去,借机改善一下夫妻关系。
天刚擦黑,芈夫人将自己收拾了一下,拎着食盒就去了后院。一听到芈夫人的声音,筑风的头就大了。心里直为屈巫叫屈,门主英雄盖世,却娶了这么个拎不清的女人,他早把芈夫人在府中的所作所为看在了眼里。
怎么办?若是不开门,芈夫人一定会不依不饶地站在门外喊叫,那可就惊动了围墙外监视的人。若是开门,她见自己冒充门主,万一闹将起来,会坏了门主大事的。
筑风左思右想,心一横,依旧是屈巫的打扮走了出去。筑风低着头,快速地走到门后,一拉门栓,芈夫人推门进来,刚喊了声“夫君”,筑风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一个打横将她抱起,腾出手继续将门栓上,疾步走到了屋里。
筑风狼吞虎咽地吃着芈夫人送来的饭菜,虽说之前他准备了干粮,哪有这喷香的饭菜的可口呢。他边吃边在心里祈祷,门主,一整天了,您可要快点回来啊,万一有谁来找夫人,可就麻烦了。
第二天,筑风依旧是天未亮就出去舞剑,然后将自己关在屋里。好在府中下人得知芈夫人在后院,竟谁都不敢来打扰。
然而,事情总是出人意料地发展。傍晚时分,屈巫的儿子屈狐庸竟然来了。他听说母亲在父亲这里,连蹦带跳地就跑了过来。
筑风的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怎办?他只要一进来,就得露馅。怎不能也点他的昏睡穴啊!门主一开门抱着夫人进屋,这合情合理。门主一开门就抱着儿子进屋,这不可能,情理不通啊!
“父亲、母亲。”屈狐庸在门外喊着。
筑风在屋里急得乱转,不知如何是好。正当咬咬牙,准备出去时,眼前黑影一闪,屈巫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门主!”筑风又惊又喜地喊着。
“快,拿衣服。”屈巫一边脱着身上的夜行衣,一边对筑风说。
筑风正要进里间拿衣服,猛地又停下了脚步。屈巫怒道:“你磨蹭什么?”
筑风嘿嘿一笑,赶紧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屈巫也没多想,穿上衣服就出了房门。
“父亲!”屈狐庸大声地喊着。自从和父亲习武之后,他与父亲的关系亲近了许多,再也不是以前一见到他就唯唯诺诺的样子。
“狐儿,你怎来了?”屈巫摸着他的脑袋,还不忘记仰着脸让暗处的监视者看看自己。
“母亲在这,我来找她。嗯,其实也是来找您的。”屈狐庸老老实实地回答着。
屈巫看着儿子的可爱模样,心里不禁升起了舔犊之情,他弯下腰说:“狐儿,让父亲抱抱,看胖了没有。”说罢便将屈狐庸抱起掂了下重量。“嗯,不错,重了!”刚一放下,屈狐庸已经跑向了屋子。
“筑风叔,你怎不穿衣服?”屈狐庸一进门就嚷嚷。
屈巫一惊,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见筑风还穿着里面的便衣,外面没套衣服。屈巫皱着眉头说:“你犯什么痴?不知道去里间找件衣服啊!”
“夫人,夫人在里面,睡、睡着了。”筑风吞吞吐吐地说。
屈巫这才想起儿子刚才说的话,难怪筑风磨蹭着不去里间。他推开里间的房门,见芈夫人依然在昏睡之中,明白是筑风点了她的昏睡穴。
屈巫从衣柜里找了件衣服,走出来扔给筑风说:“还算聪明。”
筑风摸着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您别见怪!”
屈巫微微一笑,挥手让他下去。转而对屈狐庸说:“你母亲睡着了,稍等会儿,我去叫醒她。”
不料,屈狐庸人小鬼大,他的眼睛一转,笑嘻嘻地说:“父亲,您不用叫了,孩儿就不打扰了。”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屈巫目送着儿子的身影离开,一直很久很久,才回过神来。一声长叹,他躺到了外间宽宽的坐榻上。疲惫、倦怠和劳累一起向他袭来,浑然间,他已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屈巫径自无梦。醒来时四更未到,屋外依然是一片漆黑。他这才觉得自己身上脏乱不堪,黏糊糊地难受。
屈巫去里间拿了衣服,走到浴房才想起,这么早,又没事先吩咐下去,应该是没热水的。只得摇摇头,准备离去。
“门主,水烧好了。”黑暗里传里筑风的声音。他早就料到屈巫要洗澡,所以根本没离开,悄悄地将热水烧好。
屈巫大喜过望,哈哈笑了两声,赶紧褪了衣服泡到了浴池里。
当温润的水浸过肩膀时,屈巫舒适地闭上了眼睛,一任自己的思绪信马由缰。
姬心瑶是救下了。夏御叔和姬心瑶出牢房时,他就在暗处,亲眼看着他们安然无恙地离去,他才疾行回府。时间太过紧张,紧张到和她说上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其实,这样也好。现在看上去她与夏御叔挺恩爱的,自己还是不打扰人家为好。屈巫的心里冒出了一股苦涩。
为了救她,自己确实是铤而走险了。瞒天过海的这一险招,若是能蒙混过楚庄王,自己的七杀门主身份暂还可以不公开,整个宗族尚可保得一丝安宁。若是不能蒙混过去,自己将给整个宗族都带来难以预料的灾难。屈巫的心颤了一下。
可是,自己能眼睁睁地看着姬心瑶身陷囹圄而不管吗?能看着姬子夷为救她而挥师十万吗?再说,醉春楼本是七杀门拆毁的,岂能让他人代为受过!
屈巫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天渐渐亮了。屈巫从浴房出来,去里间解了芈夫人的昏睡穴。芈夫人惶惶然坐起,见自己合衣躺在床上,屈巫站在一旁,不禁心生纳闷,自己怎么了?她仔细回忆,却发现自己仿佛失去记忆一般,什么都想不起来。
屈巫说了句:“我去练功。”便走了出去。
芈夫人不安地跟了出去,奇怪地发现屈巫的剑术与上次所见大相径庭,不过就是一些花拳绣腿。难道自己上次看错了?她疑惑起来。
天亮之后,监视屈巫的换了一批人。撤下的这批人准时到了偏殿向楚庄王报告着。
“屈大夫两天未离开府中后院半步。连饭菜都是送进去的。”
“屈大夫就是一介文臣,只会一些花拳绣腿。可能是芈夫人眼里的夫君才有过人之处。”
“他们夫妻挺恩爱的,芈夫人去送饭菜,屈大夫竟将她抱进了屋内,一整天都没出屋。”
“屈大夫对儿子也是疼爱有加,简直就是一个慈父。”
楚庄王仔仔细细地听着,一时竟如坠云雾。让他闭门思过,并非府中都不可走动,他竟如此较真。难道自己真的判断错了?错怪他了?
楚庄王挥手让那些人下去,自己心烦意乱地来回转悠着。猛然间抬头看去,衣架上的黑色铠甲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楚庄王一惊,去年君臣之间其乐融融的场面浮现在眼前。
“爱卿来之正好,君臣比试一下何如?”
“大王,臣乃文臣世家,略知些花拳绣腿,岂敢与大王比试?”
“点到为是而已,有何不敢?”
楚庄王想起当时屈巫神色有异,吓得拿剑的手都微微抖动着。
黑色铠甲部队是屈巫的功劳,若不是他多方筹措,怎么可能购得秦国的天外玄铁。也许,寡人真的是错怪他了。邻人疑斧,却看越像。
楚庄王一声大喊:“来人!即刻摆驾去屈府!”
屈巫假模假式地舞着剑,芈夫人远远地看着,觉得实在乏味,想想便低着头离开了。
回到上房,下人们陆续来请安,芈夫人才渐渐弄明白,自己在屈巫房中呆了一天两夜。奇怪,自己怎么可能睡那么长时间?她努力地想着,记忆只停留在自己一声“夫君”上,其他的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正当芈夫人苦思冥想,忽听“大王驾到”,吓得她连滚带爬地跑出去跪倒在地。芈夫人想不明白大王怎会突然来府,慌乱中她赶紧让丫鬟去告知屈巫。
不料,楚庄王却对芈夫人一挥手,说:“免礼!小如,带寡人去见屈巫。”
芈夫人心惊肉跳地给楚庄王引着路,心中将屈巫骂了个十万八千遍。若不是娘家家道中落,指望着你混个下半生的衣食饭碗,姑奶奶才不跟你担这份惊受这份怕。
屈巫已经得到了讯息,早已打开院门,跪在了门外。他明白楚庄王移驾屈府,摆的是一种姿态。也就是说,他虽然还没完全消除疑虑,但起码是动摇了原先的判断。
屈巫暗暗地松了口气。





倾国之乱 三十九 秋水蒹葭远梦里 月影疏离近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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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巫似乎重新获得了楚庄王的信任,他依然鞍前马后地为楚庄王效劳着。朝中大臣们感觉不出任何异样,一如往日那样对屈巫的恭敬。
然而,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他们已回不到过去了。犹如那破碎的铜镜,虽然重新黏合一起,但难看的缝隙是留下了。
不过,他们心照不宣,各自演戏一般,维持着表面上的君臣无间其乐融融。
日子平淡如水地滑了过去。所有的人在各自的生活轨道上波澜不惊地生活着,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路上的黄叶越来越多,踏上去便是支离破碎的声音。不知不觉中,中秋已然临近。
自古逢秋悲寂寥。心上的秋天除了愁,还是愁。
这个下午,屈巫在府中百无聊赖,越发闷气。近来朝堂安稳,诸多小国已经归附,楚庄王甚是惬意,与晋国的高下与渐见分晓。或许,离称霸中原不远了。
七杀门也无什么大事,离长老会议尚有时日,各国盐市暗庄生意火爆,信息畅通。暗中购买了秦国玄铁,各国高级弟子都配发了玄铁短剑。唯一有点忧虑的是周天子要见自己,已三番五次地通过角门康长老传递了消息。可自己这时怎能再轻举妄动?
自己和芈夫人越来越无话可说。这个女人越发不可理喻,弄得阖府上下见了她都如老鼠见了猫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说到底还是自己误了她。
唉!莫道身闲总是秋,孤灯夜夜写清愁。出城散散心吧!
屈巫自己劝着自己。筑风套了马车,让马车在官道上慢腾腾地跑着,筑风知他苦闷,也不问屈巫去何处,信马由缰,任意驰骋。
道旁有一条寒霜浓重的小溪,岸边有着茂密的芦苇丛,远远地望去,水与芦苇融成了一体,颜色由浅到深,仿佛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水墨画。
屈巫下了马车,站在溪边看着那秋苇苍苍、白露茫茫的溪水出神。恍惚间,一个身着粉色衣衫头顶垂下无数条小辫子的女孩,笑吟吟地站在水里向自己招着手。
屈巫闭了下眼睛,努力想赶走那个粉色的身影,然而却是徒劳。那个女孩顽固地占据了他的心。
自那日在暗处目送姬心瑶和夏御叔出大牢上了马车之后,屈巫就再也没见过她。虽然他在心底无时无刻不想着她,却不愿去打扰她和夏御叔的平静生活。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世事凡俗,惟愿你能开心幸福。屈巫在心里默默地祝愿着。他摇了摇头,排解着自己的苦涩和酸痛。
屈巫定定地看着远处的溪水,突然高声吟唱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这首《秦风.蒹葭》不知何时所读,却深深地刻到了他的心间。此时,惆怅的心情与浓重的秋景已然合二为一,正是诗中所体现的此情此景。
一只孤鹜落了下来,远远地注视着屈巫,仿佛是迎合他的吟唱,竟然伸着脖子大声叫了起来。
原来,这首诗竟是为我作的。屈巫吟罢,径自狂笑起来。
“一只孤鹜,呵呵,你是来讥讽我的么?”屈巫又是一阵狂笑。
要见无因见,拼了终难拼。若是今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待重结,来生愿!屈巫的心,坠入了无望的深渊。
“去酒馆!”屈巫猛地转身,跳上马车,对筑风大声说着。
人生百年终须过,何必黯然神伤!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吗?错、错、错,弄他个一醉方休,忘记那一切烦忧!屈巫这一醉并未解千愁,却留下了一个后来让他追悔莫及的隐患。
此时的姬心瑶正在株林幸福地生活着。她终于读通了母亲留下的《制毒方要》,成功地制出了迷魂香等系列。
从牢房出来后,府邸已经被毁得一塌糊涂,夏御叔那日见姬心瑶难过得掉下了眼泪,便要重新装修一个更为豪华更为精致的府邸来讨她欢喜,因而便和姬心瑶带着一众人等来到了株林庄园。
虽然庄园也被掘地三尺,但相比城里府邸要轻得多,当然,姬心瑶的仿漱玉斋还是损毁很严重的。庆幸的是夏御叔的卧房在偏厦,由于禁卫很快找到了疯女居住处,因而未遭到破坏。
不过,这里大片的草地和树林,足以弥补姬心瑶心中的缺憾。她让家丁们开垦了一块地,种了许许多多的花花草草。仿佛那些花的精灵传递了讯息一般,抚摸它们,她感受到了母亲桃子的温暖。
这个下午,正当姬心瑶在花丛中采摘花粉,小伊芜和夏征书手拉着手,跑了过来。
“公主母亲”
“公主姐姐”
两人不同的称呼,勾起了姬心瑶心底的痛和担忧。这两个孩子青梅竹马,形影不离,随着年龄的增长,到了情窦初开时,难保他们不动情。
“征书,你功课完成了?”姬心瑶故意严肃地问着夏征书。
“公主母亲,我不喜欢读书。”夏征书低下了头。
姬心瑶在心底暗暗叹息一声。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一拿到书就犯困。夏御叔怜他打小没了母亲,便也放纵于他。
姬心瑶摸了摸夏征书的头,说了声:“玩去吧!”
目送着两个孩子远去,姬心瑶陷入了沉思。绝不能让他们重滔母亲和子夷大哥的覆辙。一个沉甸甸的情字,压在心头,实在太苦了。可是如何对夏御叔开口呢?
夏御叔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姬心瑶的背后,伸出双臂猛地揽住了她,调笑道:“又在想情郎?”
姬心瑶吃了一惊,扭过头笑骂道:“怎如此不正经?”
“那你在想甚?”夏御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
姬心瑶完全将身子转了过来,她仰着头看着夏御叔一本正经地说:“嗯,我再给你找个妾,好不好?”
夏御叔微微动容,在心里过了一下,怕是又冒出什么馊主意了。一段时间下来,他已发现姬心瑶想到哪说到哪做到哪,主意来得快也去得快。确实是养在深宫里被宠坏了。
夏御叔故意嬉皮笑脸地说:“天上掉馅饼了?好,太好了。只要你没意见,为夫十个八个都笑纳。”
姬心瑶伸手轻轻地打了他一下脸,说:“没羞没臊,你敢!”
夏御叔搂着她盈盈一握的腰,看着她似嗔非嗔的样子,俯身咬着她的耳朵说:“不敢,不过你要是硬塞给我,就另当别论了。”
姬心瑶笑着推开他,说:“别闹,我和你说正经事。”
姬心瑶终于对夏御叔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然后,她支支吾吾地说:“能否将伊芜的身份改变?”
夏御叔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我说你有这么好心呢,原来是换人!哼哼!”
姬心瑶仰脸翻着眼睛说:“不可以吗?”
夏御叔收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沉吟了许久,才说:“伊芜随你而嫁,身份是改变不了的。她毕竟是郡主,不是宫女,任你打发。”
“我怎么听出一股酸味来?”姬心瑶突然改变了话题。夏御叔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他知道她是疑心到石榴身上去了。自那次书房之后,姬心瑶实在无法忍受石榴的贱样,就将石榴逐了出去。
夏御叔忍住笑,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说:“这空气里确实有股酸味。”
姬心瑶一头扎进夏御叔的怀里,大笑起来。
月儿升了上来,姬心瑶在夏御叔的房间里,站在窗口呆呆地看着。
清朗的夜空仿佛是一条深邃的河,圆圆的月儿就在水面上沉浮着。层层青云,如烟似雾,好似一块石子扔到河里起了阵阵涟漪一般,转瞬间,归于平静,仍是一个清亮无比的大圆。只是那涟漪渐渐扩大,乃至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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