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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之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老徐娘
屈巫走到姬心瑶身后,从铜镜里看着她。一时无语,唯有痴痴相对。姬心瑶站了起来,默默地伏在屈巫的胸前,竟然抽泣起来。
“怎么了?”屈巫双手搂着她,在她耳边低低地问着,宠溺的语气仿佛要把她的心都给化了。
姬心瑶越发伤感起来。这个男人给了自己他所能给的一切,而自己终是有愧于他的。她抬起头,痴痴地看着屈巫,喃喃地说:“哥哥,心瑶今生有你,死而无憾。”
“大喜的日子不许乱说。”屈巫说着,低头含住了她的唇,轻轻地吸吮着。搂着她腰的手加大了力道,一股热流暖暖地从她腰背上传递开来。
此刻,屈巫心中也是百感交集。这么多年了,他心爱的女人终于要成为他的妻子。这期间,他有多少心酸和痛苦,又有多少快乐和甜蜜,没有任何人能知晓。有时午夜梦回,他看着房梁发愣,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何对她如此迷恋。
不知过了几许,栓子敲门走了进来,说是厉王爷来了,还带了一队府兵。
屈巫心一沉,忙迎了出去,小声问道:“您带这么多人何意?”
“你以为自己真的没惊动人?”厉王爷不慌不乱地回了一句。
屈巫哑然。奕园突然来了这么多的弟子,怎么可能不走漏风声。他虽然不怕什么,但希望婚礼能顺利完成。
“抓紧时间。我很忙。”厉王爷催促着。
屈巫有些心惊,吉时还未到,他不会不知道。看来有麻烦了。屈巫点了点头,吩咐栓子等人赶紧召集弟子们到后院来。
晚风习习,灯火暖暖,红地毯上站满了七杀门的弟子。屈巫和姬心瑶双双身着绣有龙凤呈祥的大红喜服,金丝彩带相连,走到了最前端。
厉王爷也换了身吉庆的衣服,简略地为他们主持了拜堂仪式之后,亲自倒上了两杯酒,让喜娘端给他们。
屈巫微笑着端起了酒杯,姬心瑶略显慌乱,在屈巫的眼神鼓励下端起了酒杯。屈巫将这原本应该在洞房里的合卺酒改到了大庭广众之下,她还真有点难为情。
屈巫将酒杯与她的酒杯碰了一下,手臂伸了过去,圈住了她的手臂,浅浅地抿了一口,将自己的酒杯送到了姬心瑶的唇边。姬心瑶满脸绯红地也将自己的酒杯送到了屈巫的唇边。最后换杯,各自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红地毯上欢声雷动,所有的弟子都端了酒祝福他们。门主,在他们心中犹如天人一般,现在能亲眼看到门主如此这般,他们的内心都充盈了幸福感。当然,那个叫阿凤的女弟子除外。
至此,简单别致而热闹的婚礼完成。喜娘一声高喊“送入洞房”,屈巫猛地一下抱起姬心瑶,向木屋走去。在场所有的弟子都目瞪口呆,门主这举动与他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简直就是大相径庭啊!
进了木屋,姬心瑶小声埋怨道:“你在弟子们面前这样多不好。”
屈巫抱着她滚到了床上,咬着她的唇,将自己嘴里的半口酒缓缓地送到了她的嘴里,深情地说:“只要你开心就好。”说罢拉起她,拍了拍她的脸,说道:“乖乖地等我,我出去一下。”
屈巫出了木屋,见厉王爷还在外面,知他在等着自己,径直走了他身旁。厉王爷微笑着说:“你可以带心瑶走了。现在就走。”
屈巫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说了一句:“您请回吧!”屈巫明白接下来等着自己的是什么,不想将厉王爷也牵扯进来。
厉王爷看着屈巫,稍稍犹豫了一下,说:“子夷若是在世,应该很欣慰。”
屈巫见厉王爷此时提起姬子夷,心中不免有些惆怅,说:“我原本可以带她去洛邑成婚的。”
厉王爷突然伸手在屈巫的肩上拍了一拍,很干脆地说:“屈巫,无论她是谁的女儿,她都是我当年挚友的外孙女,谢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屈巫怔住了。厉王爷什么意思?他知道姬心瑶的身世不清楚?他当年挚友是老郎中?姬心瑶的外祖父?如此说来,他杀害师傅是为了报仇?
“大王驾到!”一声高喊,二道门被禁卫们撞开,一辆王室大马车驶进了内院,姬子坚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铺天盖地的禁卫们迅速地将整个奕园包围起来。
厉王爷止住了脚步,一言不发地看着姬子坚。“王叔”姬子坚喊了一声,就向屈巫走了过去。
“屈巫,奕园是本王室所有,寡人几时准你在此聚众?”姬子坚看着屈巫身上的喜服,清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鄙夷。
屈巫看着他那和姬子夷非常相像的容貌,暗自叹息,子夷啊,你这个弟弟怎就一点都不像你呢!
屈巫说:“非也,奕园是你祖父郑文公赐给七杀门后人的。后经罹难,在你大哥手上重建。你可能不知,子夷他是本门主的师弟。”
厉王爷见屈巫直接将他与姬子夷的关系抛了出来,而撇开桃子与姬心瑶,不由得点了点头。姬子夷虽然死了,他与桃子的关系依然是不能公开的,死了还让人说三道四,直接影响的是郑王室的脸面。
姬子坚的脸上一阵愤慨,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大哥堂堂一代君王,竟还成了他的师弟。他气呼呼地说:“少扯东扯西,寡人不准就是不准。”
屈巫微微一笑,说:“准不准我都在此了,怎么办?”
姬子坚盯着屈巫看了一会,说:“行,只要你交出姬心瑶,寡人就准你在此。”
屈巫扬了扬眉头,问道:“为何要交出她?”
“她已被楚庄王赐婚给了襄老。就算襄老死了,他儿子黑要愿意烝娶,她仍属有夫之妇,怎能与你私奔?”姬子坚振振有词。
屈巫忍无可忍地怒喝一声:“姬子坚,姬心瑶是你姐姐!寡廉鲜耻的烝娶你也能说出口!告诉你,我与心瑶是明媒正娶的夫妻,不是私奔。”
厉王爷走了上来,对姬子坚说:“子坚,王叔亲自为他们主婚的。”
“王叔,你!”姬子坚气恼地一甩衣袖。接到楚庄王的旨令,他还是信心满满的,觉得把姬心瑶弄回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因为楚庄王只找他要姬心瑶,只字未提屈巫。他当然不明白楚庄王弄回姬心瑶就等于弄回屈巫的用意。
下午,姬子坚得知奕园里突然来了许多不明身份的人,立刻想到可能是屈巫和姬心瑶来了。于是他悄悄地调动了大队兵马,此时,已将奕园围得插翅难飞。
在他认为,公主本来就是国与国之间联系的纽带,一个公主的职责就是用自己换母国的平安。
所以,姬心瑶,他一定要将她交到楚国去。





倾国之乱 十二 浮云散意犹未平 圆月明心却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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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心瑶在床边静静地坐着,口齿中还留有屈巫刚刚留下的酒香,她舔了舔唇,红晕浮上了脸颊。屈巫,让她成了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外面传来了噪杂声,她向外看去,糊了软烟罗的窗棂,只是泄进了暖暖的亮光,似乎是人影憧憧。是他的弟子们在嬉闹吗?真没想到他能号令这么多人来,只为给她一个欢喜。
她站起来走了两步,想想又走回去坐了下去。垂着头窃笑,还是老老实实地等他进来,贸然跑出去,说不定他会生气的。说不上什么时候,她已经特别在意屈巫的感受。
门轻轻地开了,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姬心瑶惊喜地抬起了头,却是一脸错愕。进来的人不是屈巫,而是一个女子,她不认识的女子。
姬心瑶奇怪地看着她,见那女子眉眼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只是妆容有点浓,而且那眼神看上去怪怪的。她的心里闪过了一丝不安。
阿凤径自走到姬心瑶面前,双手抱在胸前,眼光在她身上不客气地打量一番,撇着嘴说:“怎就把门主勾了去?长得也不过如此。”
姬心瑶一惊。她是七杀门的女弟子?喜娘梳妆时,也有几个女弟子在场,看她们个个都很纯善的样子,自己当时还问屈巫身上的帕子是不是她们做的,结果她们都说不是。难道是这个女弟子做的?她那话音好似与屈巫的关系不一般。
姬心瑶疑惑地问道:“你是他的弟子?哪国的?”
阿凤冷冷一笑,答非所问地说:“门主为你被灭了九族,府邸满门抄斩,一妻二妾和丫鬟家丁一百多人都死了,九族之内上千人杀头,没官为奴无数。你竟然还心安理得地让他娶你,你就不怕那些冤魂苦鬼找你索命?”
姬心瑶猛地站了起来,颤抖着说:“此话当真?他知道吗?”
阿凤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就是个不祥的女人,谁沾了你谁倒霉。”
阿凤转身闪了出去,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几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屈巫能对自己好点,可是,却事与愿违。而就在刚才,大庭广众之下,屈巫竟然与这个女人公开秀恩爱,满脸都是柔情蜜意。她躲在一旁的角落里,满心失落和痛苦,牙咬得咯咯直响。自己对他无怨无悔,凭什么就不能得到他?
屋外,依然僵持着。厉王爷拦在姬子坚和屈巫之间,姬子坚的禁卫和厉王爷的府兵以及七杀门的弟子,三股力量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厉王爷使眼色让屈巫离开,屈巫微微叹了口气,若不是厉王爷一番苦心,他早就不客气了。纵然姬子坚带了那么多的禁卫,也不是他和众多弟子的对手。想到姬子坚毕竟是姬子夷的亲弟弟,屈巫临时改变了主意。他对一旁的韩长老耳语了几句,抽身走进了木屋。
姬心瑶还站在那里发愣,浑然不觉屈巫已经走到自己的身旁。
“等急了?”屈巫轻声问道。
姬心瑶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说:“你的府邸,她们……”她说不下去了,仿佛有什么堵在心里一样难受。
一直以来,姬心瑶都没问屈巫如何安置自己,那天她说做妾就做妾吧,结果引得屈巫哈哈大笑,她以为也许就是做妾。纵然如此,她也心甘情愿。可是,没想到,他府邸里一妻二妾都死了,因为自己都死了。忽然间,她觉得自己成了罪人。
屈巫见她突然问起府邸,以为她想起了名分的事。咳,竟然忘了告诉她,原有的妻妾都休了。正好逗逗她。于是他一本正经地说:“你不是愿意做妾的吗?”
“不是,我不是……”姬心瑶语无伦次,不知怎么说才好,眼泪已然在脸上流淌起来。
屈巫以为她真的在意了,心中有些好笑,拉过她用手指拂去她脸上的泪珠,说:“傻丫头,有这样纳妾的吗?我是娶妻!”
不等她回答,抓起桌上的冰蚕陶罐塞到她怀里,取了昆吾剑说:“今晚我们换个地方。”抱着她就从后窗跳了出去。
姬心瑶还在发愣,已被屈巫抱着在竹林上空飞跃。夜空上星光闪烁,耳畔只听得呼呼的风声,而他特有的温暖气息浓浓地裹住了她。只是,她的心已经陷入了巨大的惶恐和不安中。
母亲、大哥、御叔、外祖父和姨婆,还有房庄主、紫姜、忠儿和株林庄园所有的丫鬟和家丁,都是因为自己而死。现在又将他的家人牵涉进来,满门抄斩,近千族人被诛,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自己真的是个不祥的女人,是个不可宽恕的罪人。
姬心瑶蜷缩在屈巫的怀里,泪水无声地淌了下来。
屈巫带着姬心瑶刚离开,奕园突然冲进了许多黑衣人,他们径直往木屋冲去,手中的刀或剑肆意地砍杀着所有挡住他们去路的人,根本不管被砍杀的人是哪方面的人。
韩长老尚不能判断屈巫是否安全离去,因而带着众多弟子死命拦截任何一个想进木屋的人。七杀门弟子们的怒气可就大了,万分荣幸地参加门主的婚礼,却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人跑来搅合,他们自是将满腔的怒火都向黑衣人发泄过去。
厉王府的府兵们早就得到过指令,七杀门弟子与王宫禁卫一旦打起来,谁也不帮,尽量和稀泥,让他们都别伤着就好。此时,见突然闯进的黑衣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挥着刀剑砍人,心中早已按捺不住,也与黑衣人打成了一团。
王宫禁卫中不乏高手,当年都是姬子夷的贴身护卫,此时,他们按照姬子坚的旨令也向木屋闯去,企图将姬心瑶抢出来。
四股力量,围着木屋,一片混战。
“子坚,你先回去!”厉王爷唯恐混乱中伤了姬子坚,连忙护着他登上大马车,指挥众多的禁卫护驾离开。
厉王爷见木屋中毫无动静,知屈巫已经带着姬心瑶离开,轻轻地松了口气,也上了马车离去。
韩长老伺机进了木屋,见里面早已空无一人,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出门叮嘱身边的几个弟子,让他们分别转达门主指令,见机行事溜之大吉。不一会儿,七杀门的弟子们且战且退,渐渐地退出了混战。
屈巫抱着姬心瑶上了山道。周围静悄悄的,微风拂过,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圆月越升越高,银河隐退了,星星疏落了,夜空像水洗过似的洁净无瑕。
屈巫放下了姬心瑶,将她捧着的冰蚕陶罐系到了自己的腰间,拉着她的手说:“我们走一会儿。”
姬心瑶默默地点了点头。屈巫拉着姬心瑶慢慢地走着。他感觉到了她情绪不对,她的手微凉却有着津津湿润,她在紧张?不安?是为今晚没能在奕园洞房吗?其实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自己也早做了安排,只是没告诉她而已。
屈巫停下了脚步,长臂圈过姬心瑶,将她拥在自己怀里,轻声问:“不开心?”
姬心瑶摇了摇头。府邸被抄,他的孩子当时在吗?她知道,他只有狐儿一个独子,和征书差不多大。她张了几次口,都没有勇气说出来。她不敢想象,万一有个闪失,自己只能是以死谢罪。
屈巫疑惑地看着她。心里有事?想起姬子夷还是想起夏御叔了?他不再询问,揽着她的腰继续闲庭散步一般。走到陡峭处,他就抱着她过去;稍稍平缓的路,他就放她下来走。
月色如洗,万籁俱静,只有他们手牵着手慢慢地走。这场景,早已无数次出现在屈巫的脑海里。他多么希望从此以后都能这样安宁。可是,生不逢时,当今乱世,周天子,楚庄王,他们会让自己安宁吗?
他们走到了悬崖边,突然从谷底传来一阵瘆人的笑声。姬心瑶下意识地往屈巫怀里缩了一下,屈巫笑着说:“狐仙的叫声,它还送你块粉色石头呢。”
姬心瑶哑然。那粉色水晶早不知道弄哪去了,真是拂逆了狐仙的好意。
屈巫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搂着姬心瑶坐在自己的腿上。静静地,安详地,不说也不问。他在等姬心瑶自己说出心事,他不希望新婚之夜她有心事。
沉默了许久,姬心瑶终于问道:“伊芜还在你府邸吗?”她绕着弯想知道狐儿的情况。刚才她冷静地想了想,那晚屈巫救她出郢都时,官道口有两个弟子,当时她隐约听到了屈巫询问狐儿情况。
屈巫的唇抿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想起来自己到现在都没告诉她夏征书的去向,她一直想问又不敢问,今天到底憋不住了?他侧着头看着她说:“担心了?伊芜、征书还有狐儿,他们几个都送到洛邑去了。放心吧!”
姬心瑶轻轻地舒了口气,心也稍安了一些。看来,他还不知道府邸发生的事情。那些事既然已经发生了,自己既然已经成了罪人,既然一切都无已可挽回,又何必在这个美好的夜晚让他不开心?
她冲他笑了起来。她以为自己的笑容还与平时一样甜美,屈巫却感觉那笑容里有着无尽的凄楚和不安。他的心猛然一沉,不对,她不是想起谁了,而是发生什么事了!




倾国之乱 十三 怜新婚相知相惜 思旧梦缘起缘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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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巫感觉到姬心瑶的笑容里有着凄楚和不安。他的心猛然一沉,不对,她不是想起谁了,而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迅速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婚礼现场的情况。抱着她进屋时,她还挺开心。自己再次进去时,她就站在那里发愣。这短短的时间会发生什么?一定是有人悄悄地溜了进去,对她说了什么!
王宫禁卫?若是他们奉姬子坚旨令进去,肯定是挟持她而不是说几句话就作罢。厉王爷是来主婚的,以他的狠辣,他的府兵绝不敢轻举妄动。那么只能是七杀门的弟子。谁敢如此大胆?阿凤?她肯定没离开!只能是她!屈巫的手捏了起来。
屈巫陷入了沉思。那年秋天,姬心瑶与夏御叔婚后终于消除了嫌隙,却被陈灵公送进了大牢,他将他们救出来之后,就不愿再去打扰他们的平静生活。
中秋月圆的前一天,他跑到城外散心,被那秋苇苍苍、白露茫茫的溪水触动了心思。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他拼命地想忘记姬心瑶却怎么也忘不掉。
要见无因见,拼了终难拼。若今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当时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只要她安好,只要她幸福,自己也就罢了。后来他被筑风带到酒馆,一醉方休。醒来的时候,是在盐市暗庄的房间里,阿凤躺在他的身边。
他根本不记得那晚自己做了什么,可自那时起,阿凤就以他的女人自居。或许,是因为她与姬心瑶长得有几分相似;或许,他的内心有着巨大的失落。他默许了她。
屈巫的脸上滑过一丝笑意。可能是阿凤跑去对她说三道四,傻丫头,吃醋了。他觉得这事自己实在没有必要解释,他娶的是她,他爱的也是她,其他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轻轻地咬着她的耳朵,气息呵在她的颈脖后面,暖暖的,痒痒的。她侧过来主动吻上了他的唇。他们的舌交缠在一起,久久不能分开。
月儿悄悄地隐藏到了云层里,唯恐纷扰了红尘痴恋。
屈巫抱起姬心瑶,疾步如飞,转瞬间到了后山别院。看守的弟子一个都没睡,全体等候着。见屈巫抱着姬心瑶进来,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个个都咧嘴笑着。
进了屋,屈巫放下了姬心瑶。姬心瑶惊喜地看着与奕园一模一样的床上用品,大红绣金丝鸳鸯戏水被褥和枕头,散花水雾烟纱帐,还有绣着龙凤呈祥的帐幔。
屈巫笑着解释:“在宛丘时,让他们买了双份的,昨日韩长老悄悄地送了上来。估计今晚我们要到这来。”
终于又见到姬心瑶脸上开心的神情,屈巫的心也安了。他轻揽她入怀,低低地说:“心瑶,我们现在是正式夫妻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要相信我,好吗?”
姬心瑶点点头,双臂环住屈巫的脖子,痴痴地看着他,一动也不动地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爱恋。屈巫不由得心神荡漾,抱起她走向了烟纱帐。
诗云:双燕双飞绕画梁,罗帷翠被郁金香。颠鸾倒凤无穷处,只羡鸳鸯不羡仙。
姬心瑶依偎在屈巫的怀里,悄悄地流泪。她一阖眼,仿佛就看到芈如指着自己在痛骂,看到数百个满身血污的人朝自己涌来,然后撕扯她,唾骂她。你这个不祥的女人,谁沾了你谁倒霉。尖利的刺耳的声音呼啸着直抵她的心间。她的身子微微颤栗起来。
屈巫搂着她闭上了眼睛,却毫无睡意。她是在曲意奉承咽泪装欢,绝不是吃醋那样简单。她的身子在他的怀中微微颤抖,她在悄悄地流泪。到底是什么让她在新婚之夜如此失态?
屈巫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既然不愿意说就不说吧。他已经想到了这一种可能。阿凤从郢都来的,姬心瑶提到了府邸,可能是府邸出事了!她在害怕,抑或是在自责。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将她紧紧地搂到了怀里。
屈巫抱着姬心瑶从木屋窗户跳了出来,一直躲在暗处的阿凤跟了上去,见屈巫抱着姬心瑶提气从竹林上面飞过,她估计地上有埋伏,也学着屈巫的样子,远远地跟在了后面,眼见前面的身影在巨石旁不见了踪影。
她绕到巨石后面,看看左右两侧,都是一般的黑咕隆咚。她从左边往前走去,走了很长一段路,走到了一个壁立千仞的悬崖旁,那悬崖竟如刀削斧劈般齐整,再也无路可走。
阿凤愤恨地骂了一声,转了回来,绕过巨石往右走。终于在杂树林中,发现了一条似有若无的小路。她冷冷一笑,踏了上去。
果不其然,一条险峻的山道在月色下泛着幽光,她顺着山道走着,直觉让她觉得自己已经追到了屈巫的踪迹。
赫然间,屈巫抱着姬心瑶坐在悬崖旁的一块石头上,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咬着嘴唇躲到了暗处,亲眼目睹他们在月光下深情长吻,她的心里就像被油煎了一样的难熬。
犹记得那年,她第一次见到屈巫,屈巫看着她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当时,连她哥哥阿凡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屈巫在他们面前一直是不苟言笑的。
后来,屈巫每次见到她,神情中都有着一丝笑意,她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渴望。直到那天,筑风将酩酊大醉的屈巫送到了盐市,她主动去了他的房间。那个晚上,她成了他的女人。
她以为,自己从此就是他的女人。她一直静静地在盐市等着他。尽管他来的次数极少,甚至有时不过就是坐一会儿,可她一直无怨无悔地等着他,盼望有一天,他终会娶了自己。
没想到随后不久,屈巫就去了塞外,一走就是近两年。回来后,就出现了个叫姬心瑶的女人,然后,自己就再没机会见到他。
而现在,他为了娶姬心瑶,不惜毁家灭族。一个死了丈夫的公主有什么好?而且她还是个不祥的女人,她身边的人都死了,谁沾了她谁倒霉。他到底看上她什么了,自己哪里就比不上她!一缕血丝渗了出来,阿凤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突然,屈巫抱着姬心瑶疾走而去。阿凤悄悄地尾随着,半山岙里一个精巧的院落出现眼前。竟然还有这样一个隐秘场所,太可气了!露宿荒野才好!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终究没敢上前,悻悻地顺着原路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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