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寸方舟
容辞抱着孩子和谢睦一道沿着湖边散步,闻言淡淡一笑:“你看他就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说话早了就夸他聪明早慧,若是说话晚点儿,怕又想说什么贵人语迟了。”
话还是正常的,但谢睦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侧过头看了眼,便见她低垂着眼皮,面上似乎带了郁郁之色。
他皱着眉将她的脸转过来与自己相对:“这是怎么了?”
容辞摇摇头,继续朝前走。
谢睦温声问道:“我好不容易抽空来陪陪你们,才来了半天功夫,就惹得你不高兴了么?”
容辞忍不住露了一点笑容:“你明知道不是。”
“刚刚你那边是怎么了,让李慎这样心急火燎的把你拉回去?”
“可不正是为这事儿发愁嘛……”容辞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夫家家里有事,这便要叫我立即回去。”
谢睦的眸色瞬间暗了一暗,随即便不动声色道:“你愿意回去?”
容辞摇头:“自是不愿,可也不好推脱,好在时间不长,顶多不过两个月就可以回来了。”
圆圆被母亲头上带的金钗吸引了视线,一个劲儿的伸着手往上窜,他现在已经有些分量了,这么闹腾了一会儿就让容辞的手臂开始发酸,谢睦见状便极其自然的把圆圆接过来,拍了拍他的背:“圆圆是好孩子,不许再闹你母亲。”
这孩子确实十分聪明,这么点儿大就已经能分辨大人话里的意思了,被训了这一句之后便不再闹腾,只是在谢睦怀里眨巴着眼睛,渴望的望着母亲的金钗。
“他近来对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很感兴趣,我连耳环都不敢带了,就怕他什么时候摘了去吞到肚子里。”
容辞握着圆圆的小手摇了摇:“他还这么小,我怎么舍得将他留在这里,可是有些事又偏偏不得不做……”
谢睦托着孩子的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道:“阿颜,你想过和离吗?”
容辞被吓了一跳:“什么?”
“你们既然两不相见,连面子夫妻都算不上,就没想过彻底分开么?”
容辞闭了闭眼:想过,怎么没想过,但那也只是上辈子能做的梦罢了。
上一世和顾宗霖一拍两散之后,她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想着干脆和离算了,反正现在的风气对女子也多有宽容,和离虽然不常见,但也说不上多么惊世骇俗了,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妹妹又会出嫁,靖远伯府也辖制不了她多久,若真能断个干净,也省去在顾府受人白眼了。
若是靖远伯府容不下她,她也有大把的嫁妆,就算在外边过的再不好,也比憋死在顾府强。
可是不论是和离或是休妻,决定权都掌握在男方手里。也不知顾宗霖是怎么想的,或许是不想和许氏断了姻亲关系,或许是真的恨容辞入骨,反正结果就是他宁愿生生的把她熬死在龚毅侯夫人的位子上,也坚决不肯和离或者休妻。
当初闹得那么难看,两人都撕破脸皮两看相厌了,和离之事都没成,现在这个局势,想要一刀两断就更不可能。这一世的顾宗霖和上一世的那人究竟算不算一个人,前世今生的恩怨能不能相提并论,这些问题容辞至今也没能想明白,总之现在的他什么都不记得,更别提以前世的事为理由和离了。
何况今生母亲尚在,她好歹是许氏的媳妇,怎么也不可能跟着和离的女儿久居,若不到万不得已,容辞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了让母亲在许府受人轻视。
容辞长叹了一声:“算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留在以后再想吧,现在能过成这样就已经是梦寐以求的日子了,还是不多生事端了。”
……
今晚朝英留在山庄里,地方一共就那么大,谁喊一句整个庄子的人都能听得见,圆圆在母亲身边虽不爱哭,但容辞还是怕有个什么万一,最后还是没敢把他带回去,便将他留在谢园内,托谢睦照顾一晚。
谢睦自然求之不得,没有拒绝的道理。
圆圆自打出生起就常到这里玩,便是谢睦不在的时候都常叮嘱容辞自己多带他到这里逛逛,谢园就像是他第二个家一般熟悉,他日常用的东西这里也应有尽有,玩具比容辞那边还多些。
谢睦将圆圆放在书房里专门为他准备的羊毛毯子上让圆圆自己玩儿,他则一边看着孩子一边将该批的折子批过,之后便和他一起玩耍,教他说话。
玩了一会儿,谢睦看着圆圆乐呵呵的小脸,突然像是之前在院子里那样问道:“圆圆,我是谁?”
圆圆想了想,把以前眼前这人教的想了起来,奶声奶气的开口道:“爹爹!”
谢睦轻轻摸了摸他的头,眼神渐渐沉暗了下来。
赵继达将茶水送来,正准备轻手轻脚的退出去,突然被叫住了。
“德妃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德妃?
赵继达常年跟在谢睦身边,谢睦去哪里他就去哪里,谢睦熟悉的他才熟悉,要说现在问他温夫人的生辰,甚至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喜欢带什么镯子什么簪子,他都了若指掌,问她有什么习惯,他甚至能滔滔不绝的讲半个时辰。
可是德妃嘛……
赵继达尴尬道:“这个,奴婢记不清了,好像是在下半年……”
这一年中除了上半年就是下半年,说了还不如没说,谢睦却不在意,直接吩咐道:“回去之后,你去调出昌平末年德妃生日那天所有出入宫闱的女眷名单,把十四、五岁的女子单独挑出来,找出她们的姓名、娘家、夫家、现居何地……所有能查的都报给我。”
容辞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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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这次时间很紧,李嬷嬷带着几个丫头忙里忙外的收拾行李,容辞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将用得上的首饰装进匣子里。
李嬷嬷正琢磨着带多少衣服回去才够用,一转头就看见自家姑娘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她略一思索,轻声吩咐其他人先出去,然后走到容辞身后,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姑娘,你得打起精神来才行啊。”
容辞回来过神来,从桌上的水银镜里看到了李嬷嬷写满了担忧的脸。
“我这次得留下来照料圆哥儿,可你那边……”
“圆圆还小,你留在这里带他再合适不过了。”容辞转过身来抬头看着她:“我刚才不是在担心回顾府的事——虽然很不情愿回去,但也还不至于害怕什么的。”
“那你在想什么呢?”
容辞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下的梳妆盒:“刚刚和谢二哥闲聊的时候,他问我想没想过和离……”
“什么?!”李嬷嬷瞬间紧张了起来:“你们怎么会说这个,这事是随便能提得吗?”
容辞惊讶于她的反应:“我自然知道此事不可行……我们不过闲谈而已,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略有感慨罢了……”
李嬷嬷抿了抿嘴,犹豫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道:“姑娘,你和那位谢二爷究竟是怎么样了?”
容辞有些茫然:“什么怎么样?”
李嬷嬷之前一直冷眼看着这两人相处,并没有多说什么,就是因为知道自家姑娘情窦未开,凡事都不往情爱那方面考虑,若是在那时强加阻拦,万一使她开了窍,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可眼看他们之间变得越来越亲密,现在连这种话题都能不避讳的谈及,李嬷嬷有些坐不住了——与其等人家那边主动把窗户纸捅破,还不如自己先给她提个醒呢。
她拖了把凳子坐到容辞身边,神情变得十分严肃:“你不觉得你们的关系太亲密了吗,这男女之间走得太近了……怕是要生事啊……”
容辞两辈子几乎都没接触过这些事,算起来对男女之情考虑的最多的时候竟是在十一二岁时,那时候二堂姐许容婷刚刚出嫁,和夫君好的蜜里调油似的,看的她十分羡慕,一心想让母亲给挑个和二姐夫一样爱惜妻子的好夫君才行。
可是等她真正出嫁了,才发现什么所谓情爱根本不存在,或许存在,但也是常人可遇而不可求的,反正她并没有那么幸运,当时她满脑子都是愧疚、赎罪、担忧,每天战战兢兢,挨了人家的冷脸也要用热脸去暖,这样几年下来,要是真能对顾宗霖产生什么爱慕之情,那就是活该她自己犯贱了。
后来和顾宗霖渐渐亲近了起来,她的感情也转化为了感激、依赖或者是相敬如宾的尊敬,究竟有没有话本中所描述的那种相恋之情,她竟是完全分辨不出来。
——若没有,那为什么在两人决裂时她会有失望的感觉?若有,当时她心中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为什么也是那么强烈?
她没有经历过二堂姐所感受到的那种一眼看去便能分辨的爱与温存,以至于至此她对于爱慕之情的概念都是模糊不全的,又如何能明了自己的心事?
此时李嬷嬷开口挑明了此事,容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所言何事,脸色登时不由自主的变红,连耳根都泛起了粉色,她捂住发烫的脸:“嬷嬷,你这是说的什么呀?”
李嬷嬷何等眼力,此时看她的情状,心中咯噔一声,她将容辞遮在脸上的手拉下来,紧紧握在自己手里:“你说实话,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情谊?”
容辞的脸还在不自觉的发烫,但她此时还认为自己与谢睦之间只是朋友之义,两人也没怎么有过暧昧轻浮之举,便照实说了:“总之并不是嬷嬷所说的男女之情。”
李嬷嬷闭了闭眼,情知她也不算说谎,毕竟谁也不能承认自己也不知情的事。
容辞见她没说话,心中便莫名忐忑:“我……我说的是真话。”
李嬷嬷摇了摇头,叹道:“人的感情原也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但是姑娘,不论之前如何,从今往后也必须与他保持距离了,你们的情分……有些过了……”
容辞想笑她想的太多,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没办法提起唇角,只能沉默了片刻后,轻声说道:“您放心……”
“那人是皇族谢氏的王孙公子,身份特殊,你现在又是这么个情况,便是他再有意,又能如何呢?不如趁他还什么也没说,各自离得远些为好。”
容辞睁大了眼睛,喉咙像是有什么梗着似的,她勉强笑道:“嬷嬷这是说的什么话,若要二哥……他听见,说不定要嘲笑我们自作多情了。”
李嬷嬷也不想看到她如今的样子,但若不及时止损,后面恐怕更加难以收拾,她伸手替容辞擦了一下眼尾,拍了拍她不由自主发颤的脊背,安抚道:“若是什么事也没有就更好了,就当是是我人老眼花,思虑过多了罢。”
待李嬷嬷离开,容辞一个人趴在床上,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战栗,刚才的对话让她觉得又难受又恐惧,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心脏被绑着重石似的,又沉又痛得一个劲的往下坠。
理智告诉她李嬷嬷说的是对的,之前她没想到这一点,但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与谢睦保持距离可能真的是必要的。
人的情感确实不可控,但幸运的是,行动好歹可以控制。
……
第二天一早,容辞带着三个丫头上了马车,临行前嘱托李嬷嬷等他们走远了之后再去谢园抱回圆圆,以防意外,又仔细交代了孩子习惯、作息。
李嬷嬷照顾圆圆也照顾惯了,这些自然早就知道,但她心里知道容辞这是舍不得儿子,便也就一一应了,好让她放心。
容辞到最后实在没什么好嘱咐的了,只能最后望了一眼谢园的方向,依依不舍地上了车。
马车不比骑马,走的慢了好些,慢悠悠的颠簸了一路,总算到了顾府门口。
敛青将车门打开先下了马车,容辞心中存着事,漫不经心的探出车外,冷不丁见到久违了的顾宗霖正站在下面,伸出一只手,作势要扶她下车。
容辞顿了顿,将手轻搭在他的手上下了车,随即抽回手:“多谢二爷,您不用当值么?怎么有空过来?”
顾宗霖从方才起就一直在看她,眼神中有探究也有疑惑,看的容辞心里发毛,不知自己又做了什么招惹了他的注意。
顾宗霖收回目光:“今日休沐,想着你回来,就过来瞧瞧。”
那还真是不巧……
容辞今天心情极其的糟糕,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于是只是点了点头敷衍道:“我有些累了,先回房整理一下,一会儿还要去给父亲母亲请安,恕我不能作陪了。”
顾宗霖又一次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随即道:“那便一起吧。”
容辞动了动嘴,最终还是忍下来,没再拒绝。
两人一路回了三省院,说起来,距离容辞出府已经过了一年多了,再一次站在这府里,感觉好像自己走了不是一年而是十年似的,看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显得又陌生又别扭。
顾宗霖非常罕见的没回书房,而是与容辞一路回了正房。
容辞进了中厅先打量了一圈,见房里收拾的很干净,和她走的时候变化不大,只是再走两步就发现东两间已经大变样子,中间的隔断消失,两间屋子合为了一间,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整套的书橱书架,架子上三三两两的添了不少书籍,最靠东边的书柜前摆了一张书桌,上面文房四宝样样俱全,摆放的也十分整齐,像是没有人用过的样子。
她愣住了:“这是……”
顾宗霖道:“你之前说是要把这两间房改成书房,我便叫人打了家具,在你走之前就做好了,之后我想着即已做成,若是不用未免浪费了,就仍摆上了,你看看是否合心意。”
容辞顿了顿,不知该说什么好,最终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道:“劳您费心了,只是我又住不久……”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容辞便又去瞧了瞧西两间,见西次间和卧室变化不大,只是……
怎么多了顾宗霖日常用的东西?
容辞心中有点不好的感觉:“二爷,您平日是来这边休息的吗?”
顾宗霖一愣,很快解释道:“今冬天冷得出奇,前边书房未设地龙,我这才搬到这里来小住,现在你回来了,我自然要搬回去……”
容辞松了口气,道:“我近来睡觉时很不老实,若是要同塌而眠,怕扰了二爷清净。”
顾宗霖听了这画蛇添足的一句话,神情变得十分奇怪,他盯着容辞的眼睛:“你……倒是变了不少……”
容辞从刚刚见到他时就觉得他哪里怪怪的,感觉这人像是不停地观察着自己似的,现在这话就更怪了。
要知道自从又活了一次之后,她对顾宗霖就是这个态度,十分随性,和刚才并没什么不同,哪里有什么变化可言。
难不成之前哪次不经意间给了他好脸,他误以为自己喜欢讨好他不成?可这也不对啊,她记得他们之前最后一面就是不欢而散,气氛并不怎么样啊。
两个人都心存疑虑,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容辞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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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这时,留书进来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懂规矩,进来先行了礼:“敬德堂那边有吩咐,说是侯爷身体不适,夫人也在旁照料,今日就免了二奶奶的请安,请您自去歇息,之后准备接旨。”
容辞巴不得不见那些人,闻言道:“我知道了。”
留书这才抬起头来,悄悄的打量着这位一年多未见的女主人。
她的个子长高了,样子也有了一点细微的改变,之前偏圆的杏眼现在微微拉长了一点,少了一份稚气,多了一点成熟,双颊也比之前瘦了,美貌更甚,看上去已经不全然是一副小女孩儿的样子了。
容辞本来给留书的感觉就是有些与年龄不符的从容,现在一年不见,她的神情眸光愈加冷淡,更给人一种漠然自若,捉摸不透的感觉。
容辞察觉了她隐晦的视线,漫不经心的往那边一瞥,吓得留书慌忙低头不敢再看。
容辞轻笑一声:“留书姐姐还是之前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留书更加害怕,抖着声音道:“奴婢相貌本就普通……”
容辞见了她的情状在心里纳闷——明明自己对留书挺好的,也从不曾为难过她,怎么一见自己就这么慌张?
她觉得没趣儿,不再跟留书说话,干脆的对顾宗霖说:“我有些乏了,您看……”
顾宗霖懂得她的暗示,知道这是委婉的逐客令,他看了容辞一眼,却没多说什么就带着留书一并走了。
容辞也没急着休息,只是把锁朱等人唤过来,先让她们把房中顾宗霖用的东西收拾好,之后一刻也没耽误便叫人送回了前院。
这时候,她才放心的躺在床上歇歇。
等到了下午,圣旨果然到了。
容辞跪在顾宗霖身后,低着头听宣旨太监先颁了册封龚毅侯嫡次子顾宗霖为世子的诏书,再宣读封其妻许氏为诰命夫人的诏书,最后将品级礼服等物赐下才算完事。
整个二房的下人都很兴奋,每个人都盼着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倒是两位当事人毫无感觉,表情都没有改变,也没有什么感触之类的。
将圣旨妥善收好,顾宗霖与容辞一起回了三省院,两人在罗汉床上隔着炕桌坐下。
他提醒容辞:“过几日便是大明宫元宵大宴,到时皇室宗亲外戚,各府勋贵,三品以上的大臣都会携妻于含元殿赴宴,各式礼仪流程十分严苛,不能出半点错处,我会派人仔细说与你听,你不要怠慢。”
容辞也知道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便也郑重的答应了。
顾宗霖看她听的很认真的样子,放缓了声音:“这次与之前承庆宫私宴不同,是很正式场合,服饰不需要你费心,都是要按品大妆,着朝服的。”
容辞点头:“我记下了。”
说着她想起一事:“既然父亲母亲不去,就只咱们去吗?”
顾宗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原本该是这样,可今年初许多宗亲长辈并朝中大臣一起上书谏言,说是近年来宗亲减少,每逢宫宴便颇为冷清,请陛下准许这次赴宴之人可带一位无官级或未封诰命的子女或者兄弟姐妹,正逢年节,这又不是什么前朝大事,陛下不好驳长辈的面子,已经应允了。”
容辞轻笑一声:“这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她见顾宗霖语带不满,不像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也不是强制必须带一个吧?”
他皱眉道:“自然是凭各家意愿……可是,母亲命我到时务必带上悦儿。”
“这样么?”容辞有些明白了,她试探道:“大妹妹今年已经有十九了吧,可曾开始找人家?”
“未曾。”顾宗霖的脸色更加难看:“母亲一直拖着,我原以为是悦儿心高气傲不肯屈就,没想到……”
容辞听了谈谈道:“人各有志,你觉得很好的安排旁人却不一定领情,强扭的瓜只会使苦味更重罢了。”
她这话其实是一语双关,可是顾宗霖却没听出来,还在心烦顾悦那说不出口的小心思:
“陛下一心处理政事,并不贪恋女色,这满朝皆知,她便是如愿入了后宫,又能得到什么?”顾宗霖道:“就算陛下改了主意,不再冷落后宫,也轮不到她独得圣宠,这有什么意思呢?”
容辞才是真正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顾悦不论进不进宫都碍不着她的事。
她不怎么走心的说道:“说不定陛下就偏爱她这一种呢,天子的口味谁能说得准。”
顾宗霖动了动嘴唇,本不想跟妻子谈论亲妹妹的缺点,但最终还是神情严肃的低声说道:“悦儿的性子看似清冷高傲,实则骄纵,又总是口无遮拦,世间男子……都不太可能钟意这一种的……”
容辞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抿着嘴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半趴在炕桌上笑了起来:“哎呦!你……哈哈是亲哥哥吗?你、你说的这是什么呀?这话要是传到大妹妹耳朵里……这是生怕气不死她么?”
顾宗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向上弯了弯,随即又忍住:“我说的是实话,人总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在一起说另一个人的坏话总是拉进关系的最好方法。托顾悦的福,两人之间从容辞回来之后就一直别扭尴尬的气氛总算有所缓解,容辞也不再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了。
顾宗霖接下来跟她大致说了一下宫宴的流程,又说过一会儿一位熟悉礼仪的嬷嬷会过来教导细节,叮嘱她一定要跟着认真学,莫要出差错。
容辞一一应下来。
之后顾宗霖见这边也没他什么事了,就回了前院,临走之前特意提了一下书架上的书,说是他从前边书房取了一部分,又在外面新买了一部分,让容辞若是无聊就翻一翻。
等他走了,容辞便回想了一番前世的事,发现顾悦在昭文二年确实破格进过一次宫,但那时容辞并不关心这个,要不是当时满府中为了顾悦又是裁衣服又是打首饰,弄得沸反盈天,说不定她都能不知情。
那次宴会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她虽记不清了,但她还记得顾悦进宫就是昭文二年春天的事,因为当初她还为此事高兴过——妃嫔等闲不得出宫,若是得蒙恩宠奉诏省亲,起码得提前一两年开始准备,是最麻烦不过的事,而按照顾悦入宫的位分,要召亲眷入宫,按例半年才能有一次,想来这难缠的小姑子不能像寻常人家一般隔三差五的回娘家磋磨嫂子了。
看来新妃入宫应该就是这几个月的事了,那这次的宫宴应该会至关重要,怪不得王氏不顾儿子反对,执意要他俩带顾悦入宫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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