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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辞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寸方舟
容辞自然可以顺水推舟骗戴嫔说她猜的都对,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惶惑不安的女子,她怎么能用这样恶毒的谎言去伤她。
有时言语便如利刃,伤人心肺更胜刀剑,这容辞比谁都清楚。
容辞沉默了片刻,在戴嫔紧张的目光中缓缓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戴嫔尤自不信:“您说实话就是,臣妾受得住,其实当初见到太子殿下的时候臣妾就有了猜测,郭氏那个人有些邪性,看着挺正常的一个人,其实心里想的什么旁人都捉摸不出来,她行事也古怪的很。当初明明是她不顾陛下的反对执意要纳我们进门的,应该很大度才是,可是除了钱氏以她马首是瞻,我们谁跟陛下相处,哪怕一小会儿,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非要找个由头来搓磨人——您说这不是有病吗?别人倒罢了,若是她,做出什么事来都不足为奇。”
容辞叹了一口气:“真的不是。”
她看着戴嫔的眼睛:“你想一想,若真是你们的问题,那陛下会就这么替你们背黑锅吗?”
这个理由很强势,一下子把戴嫔的说服了,但她仍然不解:“那为什么……”
容辞自然不能和盘托出,她斟酌了片刻,挑了一些能说的说了:“陛下子嗣确实有些艰难,孝端皇后……我不太清楚,但是我自己是清楚的,太医曾说我的身子适宜产育,更加了一点运气,这才怀上的。”
戴嫔终于信了,她送了一口气:“不是就好,不是就好。”说着突然一顿,又些畏惧的对容辞道:“娘娘,臣妾求您千万不要把这话告诉陛下,不然……”
身为妃妾,听到不易生育的是夫君而非自己居然是这种高兴的反应,若是被皇帝知道了,那……
容辞好笑道:“你整日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戴嫔轻松了不少,此时看容辞更不由自主的觉得亲近,不由道:“人一闲下来就忍不住想些有的没的,让娘娘见笑了。”
容辞听了这话,笑容反倒消失了,她沉默了一会儿,犹豫道:“你们身体是没有问题的,若是觉得在宫里耽误青春,我或许可以……”
“您是说……”戴嫔瞪大了双眼,然后马上就苦笑出了声:“娘娘啊,臣妾知道您这是好意,可是从我们这些人选择为了搏一搏进入东宫开始,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回想起自己那心比天高,自以为能脱颖而出,为自己、为娘家挣一条荣华路的少女时代,真的是感慨万千:“这是我们自己选的路,本来依着先帝后宫的状态,斗得剩下一个胜利者之后,其他的都不是死就是比死更不堪。谁知道陛下与先帝截然不同,不说现在了,当初在东宫郭氏有意无意总是想挑起两方争端然后让陛下裁决,后来臣妾猜想,她大概是想试探陛下心中属意于谁,又偏向于谁。”
容辞本来听的很严肃,但听到这里却忍不住笑了:“陛下怎么说的?”
戴嫔道:“看来您很了解陛下——他连一分注意也没分过来,就跟问今晚吃什么点心是一个反应,留下一句:你做主吧,就去忙公务去了。”
戴嫔想到当初郭氏难看的脸色,心里也觉得好笑极了。
容辞想,这倒真是他能做的事。
“后来陛下被贬为燕王,我们惶恐的就像是过街的老鼠一般,就怕什么时候就被牵连死的不明不白。”说到这个,她的笑意渐渐暗淡下来:“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时候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可是,再后悔没有追随陛下去燕北,但也知道……若再选择一次,我照样没有那个勇气,照样会想尽办法逃脱。”
容辞摇头:“这不是你们的错。”
若是两情相悦就罢了,可是为了一个明显心里没有自己的丈夫甘愿赴死,这才是稀奇的事。
戴嫔的眼中的光渐渐亮起,她看着容辞抽了抽鼻子:“我就知道您能理解的……”
她擦了擦泪,继续说:“所以,现在的日子已经再好不过了,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不管得不得宠爱,之前对着我横挑竖挑的命妇现在见到我都要恭恭敬敬的行礼喊我一声娘娘……或许无聊了一点,可是没有挑剔的公婆,没有难缠的小姑,也没有要我当牛做马的伺候还要花我的嫁妆纳妾的丈夫,我才不会自找苦吃。不只是我,就说郑嫔,她当初进东宫时一脸不情愿,天天摆着一张苦瓜脸,可是说要现在放她出去试试,她若是不跪下来痛哭流涕的请求留在宫里,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容辞抿了抿唇:“……我说句实话,若有一天,你们得到了陛下的垂青,我不会因此憎恨你们也不会害人,但即使我不讨厌你们,也绝对不会因为怜悯或者别的什么主动将陛下让出来——我做不到,很抱歉。”
戴嫔笑了:“您放心,陛下铜墙铁壁,若是能凿穿早就穿了,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
今天前朝又些忙,谢怀章在紫宸殿呆了一天才得了空。
他出了殿门没有直接回立政殿,而是去了位于大明宫北边的揽月楼。
此楼是太宗年间为庆孝淑皇后生辰所建,是整个宫城……或者整个帝都最高的建筑。
谢怀章上到楼顶,果然见到自己的皇后正扶着栏杆向远处眺望。
容辞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但是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便继续怔怔的望着皓月下满城的灯火辉煌。
谢怀章走上前去,将手里的斗篷披在容辞身上,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腰,手环在她鼓起的肚子上。
容辞正好站的又些累了,也不客气,直接向后靠在他怀里:“这里看的真远。”
谢怀章道:“当年孝淑皇后抱怨她做了皇后之后,再见世间灯火的机会就少了,太宗皇帝听后,立即命人斥巨资修建了这座高数丈的高楼,作为她的生辰贺礼,让她得以不出宫门便能望见整个帝都,并为这座高楼取名‘揽月’,揽的就是孝淑皇后这尊无双明月。”
这故事很美。
还没等容辞感动,谢怀章便一盆冷水泼了过来:“然而,就在这座揽月楼建成的同一年,先帝出生了,而他之前还有好几个比他还年长的皇子。”
而孝淑皇后只有一丝血脉,便是福安长公主谢璇。
太宗皇帝固然爱重皇后,可是帝后和谐的同时也不妨碍他纳了后宫三千,生育皇子公主数人。
谢怀章捏着容辞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自己低下头与她贴近。
两人的距离很近,容辞感觉到他的呼吸温热的扑在自己脸上。
谢怀章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道:“有人得到我的垂青,你也不会憎恨?”
容辞蓦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
谢怀章淡淡道:“有嫔妃要跟你单独说话,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放心她,然后不派人看着吧?”
容辞不知道该说什么,上午刚答应了戴嫔不会将谈话的内容告诉皇帝,晚上就发现人家早就一字不差的知道了个清清楚楚。
谢怀章却并不把戴嫔私下里说的话放在心上。
这个节气天气其实已经又些冷了,他轻轻在容辞唇边烙下了一个冰冰凉的吻,抬头固执的问:“若我真的宠爱旁人,你真的不会有恨吗?”
容辞定定的看着他比夜色还要幽深的眸子,随即垂下眼:“我不会憎恨那个女子。”
谢怀章呼吸一滞,眼中的神光黯淡了下来,该没等他说些什么,就听容辞在耳边道:
“我只会恨你。”
谢怀章抬起头,见到容辞双眼中映得全是自己的影子。
容辞手下用力,将谢怀章的胳膊拧起,嘴里狠狠道:“你要是喜欢谁就去跟她过日子吧,看我到时候还看不看你一眼!”
谢怀章就像感觉不到手臂上被容辞发狠拧的痛楚似的,愣了好一会儿,就在容辞的怒火即将爆发时,那亲吻便像是要吞了她似的,用力的落了下来。
“唔……唔、你……”
容辞被男人用手固定住头颅,连稍微偏头都做不到,只能被动的承受那惊涛骇浪一般凶猛的亲吻。
直到气息用尽才被放开。
容辞脚一软,被谢怀章接了个正着。
他将容辞被风吹乱的发丝抿在耳后,轻声道:“这是你说的。”
容辞原本不明白他的意思,可直到对上了他眼中无尽翻涌的情绪,心中却似有所觉,她的神情就慢慢坚定下来:“是我说的,谢怀章,你记住我的话。”
谢怀章笑了,便如同容辞第一次对他产生感情时一般,那笑容动人心魄,似乎整晚的皓皓月色都盛在其中,让容辞如当初一般惊艳难言,不知所措。
他手中的力道恢复了轻柔,揽着容辞的腰与她一同看着楼外的景色。
在这满城灯火之上,他的话轻轻掠过耳畔:
“我不知道若是当初我们没有相遇,现在会是怎样的情景,我也绝不想去想象,但是我既然如此幸运能像这样与你相守,就是上苍垂爱,绝没有任何人可以破坏这一切。”
容辞知道他这是在以承诺索取承诺,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放到他的掌心。
这便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就在这皓白明月之下看着彼此相对一笑。
万年明月,千里江山,万家灯火,百年一生。
这就是爱了吧……





容辞 第 1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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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2 章
夜幕降临,夏日的夜色如水般柔和。
小小的男孩儿在母亲温柔的歌声与抚慰中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陷入了香甜的梦境。
梦至一半,突然觉得身下原本柔软的被褥变得冷硬,这让从小被精心照顾,半点也没在物质上受过委屈的孩子觉得很不舒服,他睡眼惺忪的睁开原本紧闭的双眼。
这一睁眼就像是天翻地覆。
房间内并没有燃灯,但是皎洁明亮的月光顺着床台照射进来,他就看见原本布置精美的房间堆满了杂物,就算摆放的整齐,也不能掩盖这更像仓库而非卧室的事实,之前由母亲亲自挑选,一层层扑在床铺上的被褥连同那张紫檀木的拔步床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单留下孩子那小小的身躯躺在积了一层薄灰的地上。
男孩儿揉了揉眼睛,半睡半醒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母亲的偏殿中来到了这陌生的地方,竟只觉得奇怪,并没有过分惊恐。
他从地上爬起来,因为没有鞋子,赤着脚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出了房间,到了院中,这才从宫殿的外形中察觉出这竟然真的是自己所住的属于母亲的宫殿,只是现在一看,虽说不上破败,但始终透着一股久不见人气的荒凉,与印象中人来人往,颜色鲜亮的模样大不相同。
他心中终于有了惶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迈开步子一路跑到正殿门前,伸出手臂推门,那殿门却紧闭,用尽这四岁孩童全身的力气也没能将之推开。
他心中预感更深,强忍着恐惧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了起来:“母后!母后……娘!娘你在哪里!”
但从来心疼他,不忍儿子失望的娘亲却始终没有出现,男孩尝试了许久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抿了抿嘴,撒开腿一路跑出了院子。
母亲不在,他便要去找他的父亲。
这里已是深夜,宫禁森严,宫娥太监除了主子有吩咐的差事,轻易不许在宫内走动,男孩儿一路观察着,发现这里除了母亲带着自己住的地方之外,变化都不大,依旧是处处雕栏玉砌,气势非凡,连过往走过一队队巡逻的侍卫也与之前一模一样,没什么不同,但是他却下意识的觉出了隐藏在风平浪静之下的怪异。
一路行至目的地,这是他爹日常办公的地方,在母亲尚未进宫之前,他们父子就是一同住在此处,后来母亲来了带他一起住,父亲也再不把这里当作寝殿,只是做公事之用罢了。
可是现在母亲那里没有人,他只能到这里来了。
大殿房门紧闭,男孩儿原本无论如何也不能通过的,可是就在两队宫人换班之际,他便趁着这空荡走了进去。
这与之前那边不同,明显是住了人的,小男孩儿终于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的闯了进去,他年纪很小,加之此刻正是最激动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这里的宫人就如同那些侍卫一般,对他视而不见。
这里的气氛还是那样的沉重,人人屏息凝神,守夜当值的宫人们很多,但一个个都像是木头桩子一样,死死的盯住自己的鞋面,似乎连呼吸都不需要。
孩童就像是透明的一样,一路走至正殿的卧室却没引得半个人注意,就这样让他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这里的主人就寝时明显不习惯旁人在侧,因此殿内明黄色的帷帐重重叠叠,却只有门口处守了人,越往里面越显寂寥。
小男孩儿对这里很是熟悉,一见这熟悉的摆设,本来勉强绷住的情绪一下子忍不住了,他边走边抽了抽鼻子:“父皇……”
他的声音不被宫人们听到,但是在龙床上躺着的人却敏感极了,他本就浅眠,此时嚯的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向外望去。
那孩子看到父亲映在帷帐上的影子,哽咽着扑了过去:“父皇!”
眼见着一个只比床沿高一点点的孩子像是个小炮弹一般冲了过来,又猛地停住,床上的人不动声色,也没有立即声张。
丁点大的孩童抹着眼泪,抽抽嗒嗒的蹭过来,边走边很是熟念的掀开帐子要往龙床上爬,可是在掀开帐子露出床上人真容的时候去陡然顿住了。
这殿中只燃了几支相当昏暗的蜡烛,但小孩子眼尖,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坐在龙床上。
因为已经就寝,这人并未着冠,而是将墨黑如深渊的头发披下来,但中间夹杂着几抹显眼的灰白色,他分明面如冠玉,但眼角处却也出现了岁月行走过的痕迹,眼神极为压抑深沉,暗淡的仿佛透不进一丝光亮。
此人身着明黄色的丝绸寝衣,小男孩儿知道这颜色整个大梁只有三人能用,分类就是他爹、他娘和他本人,这人住着父亲的宫殿,坐在他的床上,穿着他的衣服,长得与父亲极为相似,几乎可以看作同一个人,可是……这个人真的是他的父亲吗?
孩子的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竟然惊的连哭泣都止住了。
他不确定的用力眨了眨眼,嗫嚅的问着:“是、是父皇吗?”
男人整张脸半掩在昏暗的阴霾中,他看了眼眼前怯生生的站在自己床前的孩子,这里守夜宫人都生着一双尖耳朵,但这孩子闯进来又说了这几句话都没人察觉,明显不合常理。
男子经历过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因此也不惊慌,只是语气平淡的唤了一声:“来人。”
内侍一个激灵,片刻也没敢耽误:“奴婢在,陛下有何吩咐?!”
昭文帝目光一暗:“你们退出去,没有朕的传召不得入内。”
几个宫人面面相觑,又不敢说什么,只得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退出寝殿又将门关严实。
昭文帝垂着眼皮看着小男孩儿:“你进前来。”
父亲从没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过话,孩子其实已经在潜意识里知道此人并非他的亲人,但看着那张脸,还是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在床前站定,让皇帝更加清晰的看见了他。
这是个十分漂亮的小男孩儿,眼眸很长,鼻梁挺直,一张嘴巴生的又红又薄,现在似乎受了什么委屈一般紧紧的抿了起来。
他虽赤着脚,身上寝衣的颜色却与皇帝如出一辙,在衣摆袖口处绣的竟是生了四只爪子的金龙。
这纹饰代表的是皇嗣,而诸皇子中唯一能用上明黄的只有一国的储君,既皇太子。
昭文帝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张似曾相识的小脸,虽然面上还是一派沉着,任谁也看不出半分情绪,但是心中却像是被谁真真切切的划了一刀,又痛又麻,连带着他用尽全力才能止住战栗。
他潜意识的明白这只是一个并不真实的梦,恍惚的听到自己波澜不惊的声音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听着难过极了,他抽了抽鼻子:“我叫圆圆——你真的不是父皇吗?”
这话更让昭文帝的脸皮紧绷,他声音极其生硬:“朕不是。”
他是皇帝没错,却从没当过任何人的父亲。
话音刚落,就见这个叫圆圆的孩子嘴巴一瘪,双眼隐有水光,一副立即就要掉金豆子的表情,昭文帝心中一颤,不自觉的放缓了语气:“你的父母是何人?朕将你送回……他们身边。”
这是一方奇特的空间,他们彼此都在心底最深处知道这很不真实,但又模模糊糊的不觉得这全是假象,仔细想却像是隔着云端一般琢磨不透。
这样如梦似幻,光怪陆离又似梦非梦,让一大一小朦朦胧胧中都忽略掉了一切不合常理之处。
圆圆瘪着嘴不说话,昭文帝犹豫了一会儿,试探性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感受到这孩子像是小猫一样,伸着脖子在自己手掌上蹭了一下,他的心不觉软的像水一般。
下一刻,圆圆就被提着坐上了床塌,昭文帝的口气变得温和:“你若不肯说,可就见不到爹娘了。”
圆圆抽着鼻子,断断续续道:“我母后姓许,叫……”这个年纪还从没人跟他提过帝后的大名,他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这才有了头绪:“父皇唤她‘阿颜’……”
男人没由来的心中一悸,再想时却又无迹可寻,只听圆圆又道:“其他人叫她娘娘。”
昭文帝已经隐约知道这孩子应该是一个太子了,本朝一共就四任皇帝,除了郭氏所生的大皇子之外,统共才三个太子,年幼即被册封的只有昭文帝本人。
他在潜意识中想,这孩子不是之前的太子,那便必定是之后的。
昭文帝的思想像是被限制住了一般,竟也没觉得这种想法荒谬,反而理所应当的认为就是这么回事。
他想着,自己注定不可能有子嗣,更别说皇后了,这孩子父母俱全,一定不是过继过来的王子,那……他就是将来自己养子的后人。
自己将来会选哪一个呢?齐王之子?郑王之子?抑或是承礼郡王家的孩子?
他此时刚刚将这些孩子接进宫,尚没有做出决定,但若这孩子是自己的孙辈,那从他的言行观其父母,自己倒是没选错人。
昭文帝心里有一丝怅惘,他低头捏了捏圆圆的小脸,心情复杂的问道:“你父母对你好吗?”
圆圆即使心里担忧,听到这句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好的呀!父皇带着我读书,母后哄我睡觉,帮我穿衣,还会亲亲我的脸。”
这孩子笑起来的样子太惹人爱了,正正好戳中了昭文帝心中最柔软又最敏感的一处,他在羡慕这孩子的幸福时,心中的喜爱却如同潮水一般,止都止不住。
“那你的父母感情好不好?”
圆圆尚不懂男女之情是什么,知道父母感情好却不知如何形容,只能低头想了一会儿道:“父皇是母后的哥哥。”
兄妹?
昭文帝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就听圆圆道:“母后叫父皇‘二哥’呢。”
这是……昭文帝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能有这种闺房之乐,这对至尊夫妻还真是——令人羡慕啊……
他看着圆圆的脸庞,不禁对那个可能的后辈皇帝产生了一瞬即逝的嫉妒。
世上竟有这样幸运的人,昭文帝登上了天子之位固然幸运,可是其他方面就像是老天当作报酬收走了一般,他现在已年过不惑,双鬓渐渐染霜,可是没有妻子没有孩子,就算是将来死去,也是这样孤孤单单一个人……
可是同样是君王,那人却夫妻和睦,父慈子孝。
有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
昭文帝身上的气息极其压抑,圆圆愣愣的看着他,突然说了一句:“你又是谁呢?为什么长和我父皇长得这样相似?”
昭文帝看着他:“你分辨不出来么?”
“能的,”圆圆伸出小胳膊想去碰他的脸,昭文帝从不与人这般亲近,这时却低下头颅让孩童柔软的手轻轻触碰自己的眼睑。
“父皇的眼睛是亮的,特别是看到母后时,像星星一样,是会发光的,可是……”圆圆的小手在这世间至尊之主的眼皮上轻轻划过:“你的眼睛却是暗的,像是阴雨天的夜空……你是为了什么难过呢?”
这孩子年纪虽小,但却敏锐的可怕。
昭文帝现在宫中也有不少宗室之子,其中也不乏聪慧伶俐者,他却都亲近不起来,对他们不过例行公事,尽到君父之责罢了。
可是圆圆却像是长在他心里的孩子一般,一举一动都能轻易牵动其心绪。
昭文帝从没有这样温柔过,他没有再用“朕”字,轻声道:“是因为我不像你父亲一样,有你和你母亲陪在身边……好孩子,你若愿意留下来陪着我,我就不会难过了。”
圆圆也有些替他难过,但还是摇了摇头:“我不回去,父皇母后会急坏了的……不要伤心了,你会有自己的孩子陪你的……”
这话简直是往昭文帝的心尖上戳,他的眼皮垂下来,刚要说什么,却惊惧的发现眼前的圆圆身体变得虚幻起来。
圆圆自己也隐有所感,他抬起头:“我要回去了,谢谢你……”
昭文帝先是紧紧的抓住孩子的手,片刻后却又慢慢松开,最后只是这样深深的望着圆圆,并没有再做无谓的挽留,只是低声问道:
“你的大名叫做什么呢?”
至少……至少让他知道这孩子究竟是谁吧……
圆圆一开始只说乳名其实是留了一个心眼,可是现在却肯说实话了。
“我叫谢瑾元,母后说这是父皇取得名字,是‘大哉乾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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