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已久

“老板有没有说会怎么处理我们？”
小雅一脸为难的表情：“老板让我们明天去公司一趟，说要严肃处理。”
“哦。”叶佳灵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小雅还想说什么，但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好讪讪地闭上嘴，继续和手提包上的金属扣子较劲。
汽车转进一条略显破旧的马路，两侧花坛上满是坑坑洼洼的痕迹，路灯柱子被铁锈侵蚀得失去原本的颜色，十来盏路灯仅仅有四五盏还在顽强地坚守岗位，在黑暗中辟出小小的光圈。
路旁的居民楼也十分老旧，许多楼层都黑乎乎的，不知道是否有人居住。寥寥无几的昏黄灯光穿透灰蒙蒙的玻璃，然后消散在浓郁的夜色中。
“你住在哪里？”叶佳灵放慢车速问道。
小静指向不远处的一株梧桐树：“就是那棵树旁边。”
叶佳灵将车驶到树边缓缓停下：“到了，你上去吧。”
她打量了下这幢老式居民楼，仅有六层高，但似乎比旁边的楼房稍微新点，每层都有灯光透出来，看上去住的人不少，应当比较安全。
“谢谢叶小姐。”小静抱起自己的包，下车后还不忘转身朝她鞠躬，“我上去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叶佳灵点点头：“到家后在窗户边朝我挥挥手，确定你安全到家后我再走。”
小静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不，不用的，我经常一个人上上下下，不会有事的。”
“上去吧。”叶佳灵也不与她多说，只抬抬头，示意她赶紧回家。
“那好，谢谢叶小姐了。”小静又朝她鞠了一躬，转身朝楼上跑去。
叶佳灵双手扶在方向盘上，透过挡风玻璃抬头看向居民楼。
没过多久，小静出现在五层最右边的窗户，她用力挥着手，又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喊：“我到家了，叶小姐你赶紧回去吧！”
“大晚上喊什么，还要不要人睡觉了！”四楼的住户打开窗子没好气地吼了声。
小静又连忙给人陪笑脸道歉，还不忘朝叶佳灵挥手。
叶佳灵有点想笑，明明打个电话就可以，何必大喊大叫，还惹得邻居不快。但她没说什么，只朝小静微一颔首，就调转方向盘准备离开。





蓄谋已久 第 80 章
小静目送叶佳灵的车滑进漆黑夜色中，掩上窗户之前，她的目光晦暗不明地从远处的阴暗处划过。。
街道尽头的角落里，一辆不起眼的老旧面包车缓缓转出来，循着前车的轨迹驶去。
夜风倏忽而过，吹得杂乱无章的树枝沙沙作响，在地上投下狰狞的影子。
浑然不知自己被跟踪的叶佳灵还在跟随音响哼歌，连安易的电话又一次打进来。她一手掌握方向盘，一手接通耳机。
“怎么又打电话？莫不是连先生孤枕难眠？”
男人一本正经地回答：“连太太果然英明神武。”
“安啦安啦，马上到家，最多20分钟。怎么也不能让我们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连先生独守空房。”叶佳灵开玩笑地说，“毕竟连先生魅力无边，仅凭两句话就能上热搜，我可太有危机感了。”
连安易轻笑一声，没继续这个话题：“不说了，专心开车。”
“好，回见。”叶佳灵按掉通话键，下意识瞟向后视镜，准备换车道，发现后面只有一辆灰蒙蒙的面包车离她十来米。于是她放心大胆地扭转方向盘，从中间车道换成左车道。
途经红绿灯时，叶佳灵无所事事地四处张望，见到那辆面包车隔着一段距离缓缓停在她车后。
嚯，这司机还挺谨慎，留出这么长的安全车距。
她将目光回，继续盯着红色的指示灯，琢磨它啥时候能变绿，好让她早点回家。
在她从1数到100的时候，指示灯终于变绿，车子重新发动，转到左侧的马路上。
叶佳灵觉得车里有些闷热，索性降下车窗让凉风吹进来，不想又在左侧后视镜里看到那辆晃悠悠的面包车。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心生疑惑：有没有这么巧的事，居然同路这么久？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踩下刹车，将车速放缓，还不时朝道路两边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眼角的余光却不停瞟向后视镜。
只见那辆面包车也开始放缓速度，慢悠悠地跟在她车后晃荡。
叶佳灵心知不妙，她被人跟踪了，如果只是狗仔还好，她所住的小区很普通，符合她三十八线的地位，若不是狗仔，问题就大了。
她不断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并且保持正常速度朝前开，避后车看出端倪。与此同时，她按下手机快捷键，将电话打给连安易。
“快到了？我下去接你？”男人的电话很快接通，声音还带着几分轻快。
“连安易，我好像被人跟踪了，不知道是不是狗仔。”叶佳灵以眼角余光瞄向后视镜，时刻注意面包车和自己的距离。
“你现在在哪里？把位置共享给我。”连安易语气沉下来，“别害怕，我马上过去。”
“宏开路这边。”叶佳灵单手掌控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将定位发给他，“对方很谨慎，一直离我十多米远，是辆灰色的面包车。”
她听见电话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似乎是男人正在换衣服。
“下个路口右转，还记得我们两次被交警贴罚单的地方吗？那边常年查酒驾，你就在那附近停车等我，别挂电话。记住，不要和对方正面起冲突。除非情况有变，否则千万不要飙车。”
想起两人的糗事，虽然知道时机不对，叶佳灵还是忍不住扑哧笑出来：“知道，我马上过去。”
面包车上的司机见她在路口右转，赶紧加速跟上，还不忘问：“她住的方向不该是左转吗，怎么突然右转？”
后座的男人吸了口烟，眯起眼，缓缓吐出烟圈，突然神色大变：“我们被发现了，跟上把她拦住！通知附近的人都过来。”
“好！”司机不敢有半分迟疑，立马脚踩油门将车速提上来。
后座其他人开始不停地打电话。
叶佳灵从后视镜中发现越来越近的车辆，猛地抓紧方向盘：“我离那里还有两个路口，但他们在加速，又多出两辆车，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马上到。”连安易盯着屏幕上移动的绿点，手心里全是汗，对导航不间断的“您已超速”提示充耳不闻。
深夜的城市中车辆极少，车子如入无人之境地在马路上飞驰，后面三辆破旧的面包车紧跟不舍。
狗仔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群体出动，后车的企图已经呼之欲出。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顺着额角流进眼眶，刺得她眼角生疼，大量生理性泪水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饶是如此，她的双眼依旧死死盯着前方，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有突然横出来的人或车。
“还有多远？”连安易嗓子发紧，根本顾不上自己一路上到底被摄像头拍多少次。
“前面路口右转后大概四五百米。”
握住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泛出森森白色，叶佳灵的心跳越来越快，有辆车最近的时候离她只有一两米的距离。
“待会——”连安易刚开口，就听见耳机里传来一声巨大的碰撞声，他陡然睁大眼，“小灵儿？！”
“我没事，有辆车撞上来，已经被我甩开。”叶佳灵压抑喉头的不适，喘着粗气回答，“还有两三百米，先不说了。”
她看向前方的关卡，咬紧牙关，再次将油门一脚踩到底，双手顺势扭转方向盘，朝离警员最近的花坛撞去。
一个比刚才音量更大的撞击声响起，随后是接二连三的碰撞声，隐隐有人呼喊的声音夹在其中，同时透过电波传到连安易耳中，电话也在之后断了。
连安易神色大变。
关卡边的警员眼睁睁看着四辆车飞驰而来，其中两辆撞在花坛上，还有两辆撞开路障仓皇逃离现场。
“呼叫总台，呼叫总台，有两辆银色面包车从商安街冲关逃逸，请附近同事注意拦截。”小交警边呼叫对讲机边大步跑到两辆装得几乎挤到一起的车旁。
其余三四个交警早已围到车边，七手八脚地打开车门救人。
面包车撞上前车车尾，按理说被夹在中间的小汽车受损会比较严重，但交警们却发现除了车尾和车盖变形外，车身没有太大损伤，倒是面包车的车头瘪了下去。
两个额头流血的年轻男人昏迷不醒地从驾驶和副驾驶座上被抬出来，后排三个男人脸上也有不同程度地挂。见到交警过来，他们脸上闪过惊惶神色，随即齐刷刷低下头。
“快来搭把手，这里还有个人！”
呼叫完总台的小交警听见师傅的声音，连忙跑过去帮忙。两人齐心合力地将被安全气囊压住的昏迷女人拖出来，在看见她的脸后同时一怔。
“怎么是她？”两人异口同声道。
这实在怨不得他们记性好，谁叫两次见面的情况都那么狗血，遑论她还有个名声如雷贯耳的老公。
“怎么，你们认识？”另一个交警凑过来问道，“我已经叫了救护车，马上就到。”
“对，她老公——”小交警正欲说出来，却被自己师傅暗地拧了把。
“给她老公开过两次罚单。”老交警接过徒弟的话头。
“这样啊。”那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些不遵守交通规则的。”
一老一小对视一眼，又同时错开视线。
此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远远传来，所有人同时循声望去。
低调内敛的林肯稳稳停在路旁，一个身穿灰色家居服的高大男人甩上车门，神情严峻地大步朝事发地点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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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的社畜伤不起，加了半个月班，今天赶紧抽时间写一章，写完得抓紧时间去复习，明天还有个重要的考试。




蓄谋已久 第 81 章
“连先生，这边！”小交警直起身，朝男人挥手。
连安易循声看去，一眼就望见躺在地上纹丝不动的叶佳灵。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却又在靠近后慢了步伐。
他的小仙女安安静静地闭着眼，巴掌大的小脸上，汗水将黑发氤湿成一缕缕黏在额头，其间有块明显的淤青。
“救护车马上到，连先生不必太担心。”老交警忍不住出言安慰。不知为何，明明连安易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老交警就是觉得他整个人处于爆发的边缘，“暂时也别移动连太太，虽然她看起来没有明显伤势，但撞击的反作用力很大，难保不会伤到内脏。”
后一句是老交警见他有移动叶佳灵的意图时补上的。
连安易的手停在半空中，低声道：“谢了。”
另外几个年轻男人相互交换完眼神后将头埋得更低。
老交警将事故发生的情况大致说了下，连安易全程都只蹲在叶佳灵身边，松松握住她的手，听见对方的话也不曾变过神色。
没过多久救护车就来了，紧随其后的是一辆黑色奔驰。
骆行文和两名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奔驰上走下来，直奔连安易身边。见到昏迷不醒的叶佳灵时，自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金牌特助不禁脸色大变。
“老板。”骆行文试探性开口。
连安易的目光随着医护人员的动作而移动，听见特助的声音也不曾挪开半分：“处理好。”
“是。”骆行文心下了然，跟在连安易身边多年，他自然知道老板的处理好是什么意思。
他带领两名律师朝交警走去，连安易则跟随医护人员登上救护车前往医院。
一连串检查做完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得知叶佳灵只是轻微脑震荡和软组织挫伤后，连安易才重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跳动。幸好当时将她的车改装过，幸好她没大碍，不然……
到消息赶来医院的宁卓看看沉睡的叶佳灵，又看看病床边寸步不离的男人，不禁冷笑出声。
少年的声音讽刺又刻薄：“短短一年，我姐第二次进医院，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鼎瑞连总，不过如此。”
连安易缓缓抬头看他一眼，复又低头望向叶佳灵。
见他不说话，宁卓心里的火拱得更高：“沈叔叔和我爸已经在来的路上，你不如想想怎么跟他们交代吧。”
看到对方脸色出现明显变化，少年的恶趣味得到极大满足。以前他是抱着尊重叶佳灵意愿的态度看待他们两人的婚姻，今天的事则让他对连安易产生几分怨恨。
他明明就知道有人藏匿在暗处，为什么没有多加小心，结果害得叶佳灵落到如此地步。就算他改装过车又怎样，还不是没有避过这场灾祸？
叶佳灵是他们那么多人捧在手心的公主，他若没有护她周全的本事，就别不自量力。
“我会向爸和宁先生解释。”连安易沉声道。
宁卓嗤笑一声，靠进单人沙发里，掏出不停震动的手机。数十条未接来电几乎都来自两个好友，只有三个人的小群也早已炸翻天。
【小蛋糕都是我的：@制霸游乐场我姐到底怎么样了！】
【黑泡小学霸：@制霸游乐场灵姐到底怎么样了！你赶紧说句话！】
【小蛋糕都是我的：@制霸游乐场你快说话，我要急疯了！！！！中午有急事飞来纽约，刚落地就到消息，急死我了！】
【黑泡小学霸：@制霸游乐场 @制霸游乐场 @制霸游乐场。】
几百条消息几乎一模一样。
【制霸游乐场：别担心，医生说是轻微脑震荡，还有几处软组织挫伤，休息一段时间就好。我爸和沈叔叔已经在来的路上。】
【小蛋糕都是我的：都出车祸了还不担心？卓哥你家飞机能马上飞吗？】
【制霸游乐场：能，你直接去停机坪，我跟管家打个电话，让他给你协调。】
宁卓切到通话界面给管家打去电话，让他全力配合沈佳泽的需求，再切回来时发现齐怀希说话了。
【黑泡小学霸：那伙人什么来历摸清楚没。】
【制霸游乐场：据警局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狗仔，想挖大料才一路尾随。灵姐想甩开她们，结果撞上查酒驾，一个不慎才出车祸。不过据说当时有三辆车，剩下两辆冲关逃逸，现在还在全城搜捕。我是不大信的，已经让人去查了。】
【小蛋糕都是我的：会不会跟我们上次阻挠的那人有关系？】
【制霸游乐场：你说庄露？不不不，她也就能在节目里搞些小动作，更何况韩家向来谨小慎微，不敢干这事。】
【黑泡小学霸：韩家不敢，但庄露背后可不仅有韩家，不是还没查到她背后是谁吗？】
【制霸游乐场：那人有点眉目了，多亏milton个老狐狸无意中说漏嘴。】
【小蛋糕都是我的：他说什么了？】
【制霸游乐场：milton说有个人最近和国际游资走得很近，想要来亚洲玩玩。你们都知道那些游资是什么货色，正好他们最近闲得蛋疼想搞事呢。】
【黑泡小学霸：……没道理啊，真要搞事，为什么找上鼎瑞，既不是最容易得手的，也不是最有代表性的。还是说他们真正目标是盛时，灵姐的身世泄露了？】
【小蛋糕都是我的：应该不是，真泄露的话，他们就会知道我姐和盛时还有宁泰的关系，还没开始造势就和对手硬碰硬不是他们的风格。】
【制霸游乐场：所以我怀疑不是他们下的手，或者说不是出于想搞事而下手。我们别胡乱猜测，看我爸和沈叔叔怎么说。】
【黑泡小学霸：那个和游资走得近的人是谁有线索吗？】
【制霸游乐场：目前还没有，他隐藏得很好，我手里几条线索都莫名其妙中断了。】
【小蛋糕都是我的：继续查吧，我已经到停机坪准备登机，回来再说。】
宁卓起手机，发现连安易还保持着双目低垂的姿势坐在床边，半张脸隐在黑暗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年斜眼冷哼一声，站起身双手插兜，懒散地走出病房。自家老爸要到了，他得出去接驾。




蓄谋已久 第 82 章
连安易是第一次见到宁逸本尊，虽然两人勉强可算同行，但宁泰早些年整体搬去华尔街，身为掌权人的宁逸自然常驻大洋彼岸。
以前的鼎瑞日薄西山，没资格和宁泰搭上关系，待连安易将其振兴后，宁逸已然鲜少涉足社交场合，便是重量级的论坛对话，也大多由副总出席。近几年更是将宁卓推到台面上，俨然是要放权给下一代。
岁月似乎格外偏爱宁逸这样的天之骄子，即便年过半百，也没有半分衰老迹象，裁剪得体的西服勾勒出他笔挺有型的身躯，眉眼间的锋利一如往昔，令人不敢直视。
连安易的正牌岳父沈默是位典型的儒商，温文尔雅，进退有度，信奉“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不论是谁，提起盛时沈总，都会竖起大拇指夸奖一番。
与他相比，宁逸的名声就不那么好了，贴在他身上的标签是大白鲨、金钱至上、冷心冷性……
连安易自然了解过这位几乎可以算作是传奇的男人生平。
金融本就是瞬息万变的东西，这行里的人几乎都是天生的冒险者，在追逐利益中寻求刺激，宁逸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旁人是走钢索，他不仅走钢索，还会亲手在钢索的一头绑上□□，逼迫自己在限定时间内到达彼岸。
他想起叶佳灵对她这位干爹的评价：“霸道总裁本总，一个眼神过去，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因为宁逸确实有资本。
连安易在观察宁逸，宁逸自然也在观察他。
严格说起来，宁逸并不满意连安易这个干女婿，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不喜欢。当年连光川和关乐正趁他和沈默有摩擦时趁虚而入，联手给宁沈两家设伏，几乎导致东南亚商界大洗牌的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因此对姓连的人没有任何好感。
虽然最后败北的是鼎瑞，甚至差点搭上连家的百年基业，但他从来就不是个大度的人。他一直不明白，好友为什么会同意这桩婚事。
直到一份份调查报告摆到他的案头：雷厉风行、眼光准、手腕非凡……
连光川那个废物居然生了个厉害儿子。
加之好友陆陆续续告诉他的一些事，以及每次视频看到小灵儿提起丈夫时肉眼可见的开心，他便没再说什么，甚至还让宁卓和鼎瑞合作开发云上城权当练手。
可如今是怎么回事，把他的宝贝公主保护到医院来了？
“爸、妈、宁先生。”连安易将三位长辈引进病房，“昨晚医生给她打了镇静剂，现在还在睡觉。”
清晨的日光透过纱窗落在沉睡之人的侧脸，金灿灿的光线都遮不住她苍白的颜色。
叶斯言松开丈夫的手直奔床边，眼中溢出点点泪光。
沈默扶住妻子的肩膀，与她站在同一处。他的宝贝女儿，他和叶斯言保护这么久的小公主，才离开他们身边不到一年，怎么就遭了这么大的罪？
外界总说盛时的沈总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现实写照，不论是商场中还是生活上都极少动怒，可此时他的怒意却显而易见：“到底怎么回事？”
“抱歉，应该是我连累了小灵儿，他们多半是冲我来的。”连安易微微低头，沉声道。
“应该？多半？连先生在商场上也是这种态度吗？”宁逸淡淡瞟着他，“连家那些破事我没兴趣知道，前提是不要把小灵儿扯进来。”
沈默声音沉缓：“你向我保证已经处理好一切，我才放心把小灵儿交给你。现在，我很失望。”
连安易五指微颤，随即紧握成拳。他可以无视宁家父子的敌意，却不可以不在乎沈默的态度。
连光川是他生理意义上的父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沈默却是那个把父亲二字的意义在他的生命里具象化的人。
自始至终，他的岳父都不曾将他当作敌人的儿子，而是个普通人，愿意在他强敌环伺却没有自保能力时庇护他，教他为商之道、为人之道。即便听到他想求娶自己心肝宝贝时都不曾有半分排斥，只笑着问他那些隐患清扫干净没，能否一辈子呵护自己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他当时是怎么说来着，他说他有能力护她周全，会全力支持她的所有决定，让她一辈子开心快乐。
可他好像没有做到自己的保证，他让一直信任他的岳父失望了。
“爸，对——”连安易觉得自己的嗓子里似乎有把刀在肆虐，每个字都令他疼痛不已。
“妈妈？爸爸？干爹？你们怎么来了？”
微弱的声音还带有迟疑，却如惊雷般在所有人耳畔炸开。
叶佳灵眨眨沉重的眼眶，双手撑床想要坐起来，却在刚抬起头时就被一阵天旋地转压得倒在床上，眼前闪过一片黑色。
她按住额头，脸上出现痛苦神色：“怎么回事，头好晕。”
“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好好躺着休息，别乱动。”连安易上前一步替她掖好被角。
“哦。”叶佳灵转向自己的父母和干爹，“爸爸妈妈干爹你们怎么来了啊，我没事的，就是场小刮蹭而已。”
“刮蹭能刮出脑震荡？”宁逸嘴里反问叶佳灵，眼睛却看向连安易，“不如让连先生做个示范？”
连安易沉声道：“如果宁先生有意向，我愿意做这个示范。”
“干爹！”叶佳灵急了，原本宁逸就不大喜欢她丈夫，加上如今这档事，她真怕干爹会对付连安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