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已久

“可以可以。”叶佳灵托腮笑眯眯地说。
不论对方如何撤热搜，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既已达到目的，她就没有继续拖延的必要。谁稀罕吃个饭还要被各路人马盯着？
然而两人还未起身，就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阿易，你怎么也在这。”关慕悦略带惊喜的声音从旁传来，
连安易第一时间看向叶佳灵，果然从她脸上看到熟悉的强忍白眼的表情。他安抚地笑笑，给她丢去稍安勿躁的眼神，才缓缓抬头，语调清淡：“关小姐。”
“啊，叶小姐也在？”关慕悦似乎才发现叶佳灵似的，“抱歉，是我的疏忽。”
叶佳灵暗暗磨牙，她这么大个人坐这里，怎么就被“疏忽”了？想说自己眼里只有连安易就直说，非要踩她一脚没存在感，也是够够的。
“没关系。”叶佳灵抬头看她，唇角带笑，“我们已经吃完要走了，关小姐是刚来吗？”
“我约了朋友……”关慕悦欲言又止地睇连安易一眼，“阿易也认识。”
后者半分眼神都没给她。
“是吗？”叶佳灵转向连安易，“老公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用过去。”连安易微微抬头，目光投向叶佳灵身后。
叶佳灵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但还是顺着他的眼神扭头看去，这下才明白所谓的“也认识”是怎么回事。
那缓步走来的银灰色西装男人正是下午刚刚见过的连高朗。
还真是冤家路窄。
叶佳灵明显感觉到整个餐厅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注视着此地，好在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两个男人，而不是她，这让她没那么难以忍受。
连高朗遥遥一笑，不紧不慢地走到几人所在的桌边，朝连安易开口：“大哥大嫂，晚上好。”
此话一出，竖起耳朵关注这边动静的人几乎同时露出惊诧之色。
连光川的私生子真够嚣张的。
豪门里貌合神离的夫妻不在少数，大家都各玩各的互不干扰，但有个心照不宣的规矩就是别弄出私生子之类的麻烦。要是不小心弄出来了，也没有不认的道理，反正家大业大养个闲人不成问题。但私生子就是私生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动摇正房嫡子的地位，继承权之类的就别想了。
可这个私生子显然不打算当个富贵闲人，而连光川也明显想扶植他上位。所以才有他如今当面挑衅连安易的举动。
某种程度上来说，连光川和连高朗的行径破坏了他们阶层的潜规则，是为人所不齿的。
但鼎瑞近几年风生水起，以一己之力力压众多老牌豪门，早已引起诸多不满。近日又爆出他的太太是盛时大小姐，更惹得其他人眼红不已。若是能因内耗元气大伤，对其他家族来说可是极大的好事。
“抱歉，家母仅有我一个孩子，连先生这声大哥应当叫错人了。”连安易抬眸，与连高朗四目相对，平静地说。
被当众毫不留情地讽刺，连高朗去没有半分恼怒，仍是笑着：“大哥不认我这弟弟是大哥的自由，但爸时常提醒我要与大哥和睦共处，我不敢忘记他的教诲。想必，大嫂一定能懂我。”
男人别有深意的话让叶佳灵满头雾水，他是在暗讽她曾经私生女的身份？
有没有搞错？她父母是正儿八经单身男女谈恋爱才有的她，分开是因为意外，后来复合时也都是单身状态，没有劈腿变心之类的糟心事。
她怎么就沦落到跟他一样的出身了？这不能忍！
“他倒是一番苦心。”连安易看向连高朗的目光里闪过冷意，又担心叶佳灵受影响，遂在桌下握住她的手。
他本意是想安慰，不料后者却玩心大发，仗着其他人看不见，偷偷地用小拇指挠他手心。
连安易的嘴角抽了抽，加大力气钳制住乱动的手指，不许她再捣乱。
被压制的叶佳灵撇撇嘴，只得放弃搞小动作，单手撑在脸侧，轻启红唇，状若无意地笑道：“连先生真会开玩笑。你我二人素不相识，成长环境又大相径庭，我怎么会懂你？更何况，我自小被家里长辈宠坏了，仅有的共情能力用在我老公身上都觉得不够，哪来多余的给路人甲？”
她这话说得不客气，不仅将连高朗讽刺她是私生女的话还了回去，还点明自己万千宠爱在一身，跟他这种身份尴尬的私生子是云泥之别。
连高朗的脸色顿时黑下去，就连关慕悦都没料到她会如此刻薄，娇美的笑容凝在脸上。
半晌，关慕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叶小姐，你倒也……”
叶佳灵根本懒得听她说话，又抽不回来手，索性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眨巴着猫儿眼，软着声音说：“老公，我好困，这里吵死了，我们回家吧。”
被打断的关慕悦表情比连高朗还要难看。
“好。”连安易温言笑道，复又朝服务生招手，“买单。”
躲得远远的服务生此时才敢小心翼翼地走过来，将账单送上。
连安易刷完卡后看了眼不知为何还杵在旁边的那对男女，轻笑道：“一口气买那么多股份，想必连先生也已捉襟见肘，今天这顿饭就算在我帐上，权当祝贺你如愿以偿进入董事会。”
连高朗咬紧牙关，脸部肌肉微微扭曲，正欲驳回去，却听到有人拍手叫好。
“好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好年纪，模样俊逸帅气，举手投足间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连高朗和关慕悦同时愣住，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不知死活。其他人更是莫名其妙，这小孩怎么出现的，还敢趟连家的浑水？
“阿泽？”叶佳灵难以置信地盯着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自家弟弟，“你不是在纽约？怎么来环海了。”
“姐，你是我亲姐吗？”沈佳泽大大咧咧地拉开椅子坐下，开始控诉，“我要再不来，卓哥就成你亲弟了吧？我大老远飞回国，你不给我个爱的抱抱就算了，第一句话是问我为什么不在纽约？”
此时众人才恍然大悟，这看上去乳臭未干的男孩就是盛时的太子爷沈佳泽。
“别打岔，这时候你不该在学校？回国干嘛？”
“我是来找姐夫的，不找你。”沈佳泽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件事，爸爸要我把他上次在拍卖会拍下的米芾真迹给姐夫送来，说看见的时候就觉得姐夫会喜欢。”
叶佳灵疑惑地瞥了连安易一眼，她知道他对字画有一定研究，也藏不少名家真迹，但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
连安易接到她的疑问，却只是微笑，没有要解答的意思。
“这第二件事——”沈佳泽没有刻意提高嗓门，甚至语调都极为漫不经心，但却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墨西哥有个连锁度假酒店要出售，爸爸让我问你有没有兴趣。”
叶佳灵更加迷惑，这些男人打的什么哑谜。墨西哥的连锁酒店，爸爸为什么要问连安易有没有兴趣？
同时听到沈佳泽所说内容的连高朗和关慕悦却齐齐色变。





蓄谋已久 第 136 章
周围不动声色地听墙角的人同样心生疑惑。且不说连锁酒店的出售是否需要知会连安易，就算想沟通，电话或者邮件都行，何必将自己儿子从纽约喊回来专程跑一趟？
但他们还是从中嗅到不同寻常的气味，盛时的沈总专程从拍卖行上替连安易拍了幅画。只听说女婿给岳父敬孝心，何曾听说岳父给女婿送礼？
看来沈总对这个女婿满意的很。
都是名利场里打滚的人，哪里会不知道如何选择才是最优的。尤其是对连家内讧持观望态度的人，在是否站队、如何站队的问题上已经有计较。
连高朗和关慕悦脸色越来越差，沈佳泽的两句话无异于当场打两人的脸。
其他人不知道沈佳泽的意思，他们却很清楚。盛时并不打算袖手旁观，甚至可能直接出手对付两人背后的国际游资。
如果墨西哥那边真出问题，在国内的他们将举步维艰。
全场最淡定的当属连安易。他跟无事人似的微微颔首：“待会我会亲自打电话谢谢爸。”
“谢就了，我爸最讨厌别人在非工作时间打扰他。”沈佳泽旁若无人地屈指敲击桌面，“服务生，点单！”
训练有素的服务生立马小跑着过来，毕恭毕敬地双手递上菜单：“先生您好，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沈佳泽随手翻了翻菜单，又丢去一边：“花里胡哨看着累，把你们家所有甜品各给我上一份，帐记他头上。”
他朝连安易抬抬下巴，嬉皮笑脸地说：“姐夫，你不会这么小气的吧。”
“你姐困了，我先带她回家，你随意。”连安易将一张金卡放在桌面上，推至他手边。
“发财了！”沈佳泽拿起银行卡弹了弹，喜笑颜开地塞进自己兜里，“刚好我被爸停了卡，他还不许卓哥接济我，我好惨一男的。姐夫你就是我的救世主！以后我再也不在爸妈面前说你坏话了。”
“爸爸为什么停你卡？你做什么事了？”叶佳灵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亮点。
沈默虽说有点“重女轻男”，但也没苛待过儿子，尤其是金钱上。能让他气得停卡，沈佳泽闯的祸肯定不小，而且必然和钱财有关。
“什么？我什么都没说！”沈佳泽睁着和叶佳灵有几分相似的眼睛，矢口否认自己说过的话。
“你明明——”
叶佳灵还欲继续说，却被连安易制止：“阿泽还是孩子，这么严肃干什么，不是说困了？我们回家。”
“可他——”
“好了好了，别跟小孩子计较，爸不是已经停了他卡？他肯定知错了。”连安易半抱半哄地带着叶佳灵离开。
直到两人走进电梯后，沈佳泽才擦掉额头的汗，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他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坦白自己干的那些糟心事，现在想想都觉得太傻了。
他无意间瞟到连高朗和关慕悦两人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站在旁边，不由得嗤笑出声：“怎么，不会想要我一个未成年请你们吃饭吧？死心吧，我自己都穷得快要饭了。仅有的钱还是姐夫刚给的卡，不过他的钱，你们应该不会要的哦？”
连高朗咬牙笑着，一字一顿道：“沈少，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沈佳泽瑟缩肩膀，装出很害怕的模样：“连先生此话何解，我还不够低调？那你是没见到卓哥，那才叫嚣张跋扈。想必，关小姐是领教过的吧？”
“说到这里，不知道关小姐听说过没。”沈佳泽毫不掩饰眼中的揶揄，压低声音道，“那群人对‘活物’生意也有涉猎，卖相好的东西成交价也会比较高。”
他的话刚落音，关慕悦脸上的表情彻底崩溃。她踉跄地倒退两步，撞到后面桌子才勉强稳住身形。
“我，我想起来还有其他事，就先走一步，我们下次再约。”
关慕悦似乎受到极大惊吓，眼神慌乱地瞟向四周，胡乱丢下一句话后就急匆匆走了，看都不敢再看沈佳泽一眼。
“嘁，就这点胆量？”沈佳泽撇撇嘴，拿起手边的纯银勺子舀了点侍应生刚送上来的芒果慕斯送进嘴里，咀嚼片刻后自言自语道，“造型7分，口味5分不能再多，没意思。”
连高朗知道很多人都在看他笑话，笑他的不自量力。潜意识告诉他应该走，不要成为别人的笑柄。但理智让他留下来，留下来记住此时的耻辱，才能让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到底哪个步骤出错。
顺利进入董事会又如何？在比鼎瑞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盛时面前，他的这点小成就算什么。何况盛时身边还有两个极为强大的盟友：宁泰、启贤。
若是沈家铁了心要帮连安易，他前期所有的准备都将付之东流。可要是达不成目的，无法拿到许下的利润，他根本无力承受背后庄家的怒火。
连高朗本以为打探到叶佳灵的存在，又在机缘巧合下得知她的病情，便是抓到连安易的弱点。只要让叶佳灵发生意外，以连安易对她的重视，不用他们动手，他自己就会方寸大乱。
谁想连安易暗中为她安插了不少保镖，尤其在“交通事故”后，她身边的保安系统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他们的人根本无法接近。
他韬光养晦数十年只为扳倒连安易，向所有看不起他的人证明他才最有资格继承鼎瑞，甚至不惜与吃人不吐骨头的国际游资合作。
结果他手中资料里出身普通人家的叶佳灵居然摇身一变成为盛时大小姐，还是宁泰董事长的干女儿。
当初查探叶佳灵身世时先期很困难，像有人阻挠似的根本推进不下去。但不知哪天开始，突然变得很顺利。他还以为是她身世实在太过普通，后来才知道分明是沈家故意放水，以误导他的思路。
他不得不抓住叶佳灵身份以及两人关系曝光的机会，利用舆论打压连安易的声誉，连带使鼎瑞股价下跌，便于他趁低吸入。
最终他凭借这部分股权，加上连光川的帮助，顺利进入董事会。
在他的预计里，虽说沈家承认叶佳灵的身份，但多年来的有意隐藏恐怕是怕心理有疾的她会成为家族的污点，也因此才放任她和对家儿子结婚，所以根本谈不上会站在连安易那边。
但沈佳泽的出现打破他的预想，沈家不仅没有对叶佳灵不闻不问，甚至还有意帮连安易。




蓄谋已久 第 137 章
连高朗突然嗤笑一声，盯着慢悠悠享受甜品的沈佳泽说：“沈少，看样子沈家很重视叶小姐吧？”
沈佳泽将嘴里的东西慢慢咽下去，又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才好笑地抬头：“连先生这说的什么话，我姐在家里的地位岂是区区重视二字能概括？莫不是你以为我姐随我妈姓，是因为她无足轻重？我家可没那些陋习。就连我，也是爸妈想给她添个伴，在征得她同意后才生的。”
他指指自己的鼻子，无所谓地摊手道：“所以你大可不必怀疑我姐在我爸妈心目中的重要程度。”
“既然如此，希望沈少能和这两个人聊聊，避叶小姐受奸人蒙蔽，日后徒增神伤。”连高朗将一张卡片轻轻放在沈佳泽手边，颇有深意地在上面点了点，“不打扰沈少用餐了。”
沈佳泽不紧不慢地吃完第三块小蛋糕，用水漱完口，撇嘴丢下两个字：“难吃。”
他拿起连高朗走前留下的卡片，看都没看就撕成碎片丢进盛有冰淇淋的阔口高脚杯里。
黑色字迹被逐渐融化的冰淇淋氤湿，变得模糊不堪。
“什么玩意。”沈佳泽轻启唇角，毫不掩饰目光里的轻蔑。
他招来侍应生用连安易的卡结完账，又让他们将所有没动过的甜品打包，最后提着一大袋各色打包盒，在众人各色目光中大摇大摆离开。
出了餐厅所在大楼，沈佳泽漫无目的地左右看看，最终选择左手边的方向，沿着人行道不紧不慢地走下去。
城市的夜生活已经拉开帷幕，白日里不常见的跑车们在道路上飞驰而过，往往还伴随着尖叫与笑闹，配合发动机轰鸣的声音，震得街边行人纷纷侧目。
沈佳泽却对这些视若无睹，依旧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朝道路尽头走去。
他走到十字路口，红色的指示灯拦住他前行的步伐。
街边有个衣衫褴褛的干瘦老人在垃圾桶里翻找可以卖钱的东西，他身边堆着个很大的透明塑料袋，里面放满压瘪的塑料瓶和易拉罐。
老人将掏出来的三两个矿泉水瓶压瘪放进袋子里，又拖着几乎有他两个大的塑料袋走到花坛边坐下，从怀里掏出半个硬邦邦的馒头，用手撕成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可能因为馒头太干，他吃得很慢，偶尔还会从塑料袋里翻找出那些还剩得有水的瓶子，随意用手擦擦瓶口就直接喝了。
沈佳泽看看老人，又看看自己手里那堆不知如何处理的甜品。仅仅思考五秒钟，就大步上前，将包装美的袋子递过去：“大爷您好，这东西都是没碰过的，要是不嫌弃，您就拿去吃吧，不然我也吃不下。”
老人先是一惊，虽然他没去过，但包装袋上的字他还是认识的，就是前面那家贵的要死的餐厅的名字。这么大袋餐厅的食物，得多少钱，他哪里敢拿。
“不，不用，这都是好东西，孩子你自己留着慢慢吃吧。给我个老头子吃是浪。”老人连连摆手推拒。
“您不要我也是扔，那不更浪。您就拿着吧，这是别人请客的，反正也不是我的钱。”
恰好指示灯变绿，沈佳泽将东西放在老人手边后拔腿就跑。
徒留老人在原地唉唉地叫个不停。
沈佳泽站在街对面朝老人挥挥手，潇洒地转身离开。
“喂，卓哥，赶紧的来接我，不然我要流落街头了。我姐？我才不要去当电灯泡，你快点，我把位置共享给你！ok，等你半小时。”
老人提着那袋金贵无比的东西直叹气，现在的孩子怎么都大手大脚的，这么好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
透明盒子里各式各样的小蛋糕做得非常致，他自然是舍不得扔掉的。正好今天是小孙女的生日，她很久以前就念叨想吃蛋糕，但家里实在没钱买，要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她肯定会开心。
老人朝沈佳泽离开的方向看了眼，一手拎起甜品袋子，一手拖着拾荒袋，步履蹒跚地朝附近巷子里的家走去。
叶佳灵觉得连安易从餐厅回来后就很奇怪，虽然他还是照旧先去书房处理一个小时的工作，然后洗漱更衣，再陪她看半小时的书，然后同时熄灯睡觉。
但就是哪里不对劲。
“连安易。”叶佳灵睁大双眼，扭头看向身侧平躺的男人。
“嗯？”连安易很快回应她，“睡不着？”
“你是不是有心事？”叶佳灵问得直截了当，“因为连高朗？别为那种人动气，不划算。”
耳畔传来男人的低笑：“他算什么东西，我还不至于为他生气。”
“那你怎么回来后整个人都怪怪的？”叶佳灵侧过身，趴在松软的枕头上，一双猫儿眼在黑暗中婉转流光。
空气陷入沉默，连安易久久都没说话，直到叶佳灵以为他睡着了，才缓缓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发现我骗过你，你会怎么办。”
“你骗我什么？”叶佳灵瞬间警觉起来，眼睛瞪得更大，“你出轨了？还是说你和关慕悦真的有关系？”
“胡说什么！”连安易又好气又好笑地捏捏她鼓起的脸颊，“想象力这么丰富想转行做编剧吗？”
“别想浑水摸鱼！”叶佳灵严肃地打掉他的手，“你这么说肯定是有事瞒着我。”
跟叶佳灵在一起是他很多年前就认定的事，但世事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尤其在两家立场尴尬的时期。
面对亦师亦父的沈默，他不敢耍花样，只能将自己的真心献上以换取追求叶佳灵的机会。但在根本不知道他多年心路历程，且已有男朋友的叶佳灵跟前，他不得不用上一些不太光的手段。
他本打算将它们永远埋在心底，不想任何人提起，但连高朗的出现让他迟疑了。
若是连高朗将那些事添油加醋后告诉叶佳灵，他不敢想象她会有什么反应。
“其实当初在酒吧——”
与其让她从第三者口中得知，还不如他自己坦白。
“其实当初在酒吧你是故意出现在那里，然后趁我喝醉酒带我去酒店的是吗？”不等连安易说完，叶佳灵就接过话头继续说下去，“至于后面的事，虽然确实是我耍酒疯，但你也不是完全无辜对不对？”
“你？知道？”连安易瞳孔巨震。
“以前不知道，但上次你跟我坦白后就大致猜出来了。”叶佳灵揪着枕头角，笑嘻嘻地说，“世界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还不是你觊觎我年轻貌美，才故意弄出来的一场戏，也亏我当时傻得真信你的话。”
“对不起，我——”
“行了行了，有什么对不起的。”叶佳灵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我还知道宋仰止和章晴柔的事也有你推波助澜。不过不是我猜出来的，是爸爸妈妈来环海那次，他们告诉我的。”
连安易没想到自己最想隐瞒的事早已被她知晓，她却从没提过一个字。
“我……真的很……”他的嗓子干得厉害，开口都很艰难。
“他们说我那么维护你，总要知道你到底做过些什么事。”叶佳灵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问你，你骗我结婚是因为爱我，还是另有所图？”
“当然是爱。”连安易生平头一次不经任何思考，直接给出潜意识里的答案。
“第二个问题，如果没有你的推波助澜，宋仰止会和章晴柔走到一起吗？”
“会，只是没那么快。”连安易再次答道。
当年的事他记得很清楚，宋仰止根本就不甘心白手起家，虽然很喜欢叶佳灵，但也会因为叶佳灵普通人家出身，无法助力他的发展而感到苦恼。章晴柔就是在这种时候出现的，带着她章台建筑大小姐的身份，向他伸出橄榄枝。宋仰止几乎是瞬间就动心了。
而他做的无非是给两人创造偶遇、独处等各种机会，加速两人在一起的过程。
“这不就得了？”叶佳灵在被子下把手伸过去与他十指相扣，“没有你我还是会被劈腿，但却不会有一个包容我，爱我的男人，想想都觉得挺惨的。所以两厢对比，我就勉为其难地不跟你计较好了。”
叶佳灵只觉得眼前一晃，自己整个人就落在男人温暖的怀中，两条结实的手臂紧紧环住她，似要把她融进身体里。
她被箍得呼吸不畅，正要假装发脾气让他松开，却发现向来稳如泰山的男人竟然在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