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业:艳骨沉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淡看浮华三千
“是啊,他怎么有资格与无为学院相比呢,学院里的人,个个都是精怪,那鱼非池尤其是。”商向暖笑开来,眼角眉梢都是端庄的温柔。
“就怕司业们此次不会在商夷国停留,那公主的计划……”韬轲神色有些担忧。
“不会的,他们会留下来的。”
“公主何出此言?”
“你看着不就知道了?”商向暖抬抬眉眼,又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一般,“备轿,我要出宫。”
“这么晚了,公主要去哪里?”
“学院司业他们住的客栈,我一刻也不想在这宫里待,这宫里啊,到处都是这个味道,走到哪里都能闻见,明明这么好闻的香味,可我闻着怎么就这么想吐呢?”
商向暖笑着说,手指还在虚空里虚握了一把,好像能抓住那个味道一般。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98章 下奴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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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鱼非池的意料,司业们第二生并没有立刻启程继续前往大隋,他们还真准备在这金陵城逗留一段时间,听着小二说,客房的钱已经给到了十日后,指不得十日后还要再续房钱,鱼非池去问艾幼微这是为什么,艾幼微说:“这里的美娘子多,多看看有益身心。”
鱼非池对此,表示深信不疑。
一行人吃过早点,鱼非池带着南九出门,没有叫上石凤岐与迟归,甚至是特意避开了他两,若是他们在,怕是又要吵闹个不停。
南九脸上的烙印很是显眼,走在人群引来旁人观看,在须弥大陆所有人眼中,奴隶这等人种,是没有资格上街的,他们比府中各路家丁下人的身份,还要更为低贱。
凡是脸上烙了奴字印男人,他们只有两个去处。
要么是家中最下等的下人,干的活儿做的事,都是最苦最累的那种,一日睡不到两个时辰,而且脚上一般都会套着沉重的铁链,身上也尽是各式伤痕,那是奴隶们做事情手脚慢了,被家中管家之类所打的,说这是惩罚。
要么是送去各地的角斗场,生死相斗,供贵客们看得高兴,博个彩头,下一把注押一押生死,奴隶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去角斗就会被活生生打死,若是哪位贵人看中了,也许会把这奴隶买回家中,充当下奴。
买回家中,这奴隶便是主人的私有物品,生死全随主人高兴,人不是人,命不是命,一日为奴,终生为奴。
所以像南九这样正大光明走在街上的奴隶,是很罕见的,尤其是他脸上洗得干干净净,不带伤痕,更为稀奇。
鱼非池初来这世界,知道这奴隶买卖的时候,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古罗马时代,内心充满了荒谬之感,原只是在书中看到的东西,一日之间活生生来到她眼前,以如此血腥残忍的方式。
她救不了天下所有奴隶,她只救下了南九。
她救下了他,她就要让南九活得像个堂堂正正的人,绝不矮人一头。
裁缝店里的人不是很乐意卖衣服给南九,他们觉得,下等奴人是没有资格穿他们的衣裳的,话里头明里暗里唾弃着南九身份,看着南九一双光着的脚,眼中更中鄙夷不屑。
鱼非池没有发脾气,甚至笑得温和,只是放了锭银子在掌柜的手里,端端坐在那裁缝铺子里,南九递一杯茶给她,她一边拔着茶杯盖儿,一边轻飘飘地说:“今日你要么把衣裳卖给我,要么,我把你这裁缝铺一把火烧了,你若是要告官,随便告去,昨儿个夜里,我刚从你们商夷国皇宫里出来。”
“你好大的口气!”裁缝铺的老板并不在乎这小不的一锭银子,迎宾接客那么多,银子这种东西他见得多,只觉得这女子身上淡淡然的气势有些令他心里没底。
鱼非池轻声一哼,挑眉看着老板:“看来老板你今日是想见一见血光,才能把衣服卖我了?”
“你……你是何人!”老板也是见过些世面的,这巧衣阁也没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威胁一番的,这便是一声厉喝。
“无为山弟子。”
“你是无为山的人!”
“一身白袍,不足作证吗?”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99章 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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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为山的名号约摸是比皇亲国戚还要好用一些,金陵城里人人都知晓,早前些日子,皇帝就下了令,全城百姓不得怠慢无为山贵客,否则必是重罚。
时运不济,这裁缝铺的掌柜,却是堪堪得罪了无为学院一行人中,最不好得罪的鱼非池。
南九站在鱼非池身后,声音有些低:“小姐不必为下奴与这些人置气,下奴……”
“你别说话,挑衣服去,看中哪件了直接拿过来。”鱼非池听不得他一口一个下奴,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南九立时不作声,轻手轻脚走到一堆成衣跟前,左看看右瞧瞧,眼神一路看过来,也不敢上手去摸一摸那些华贵的料子,死寂的眼神里透着不敢高攀的胆怯。
像南九这种人,他已经认定了自己的身份,认定了他们就是比普通人低一头,不够资格去配上这些好东西。
他看了许久,也没敢挑出一件自己想要的衣服来,鱼非池在一边看着,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取了一件青色的长衣:“你喜欢这个?”
“小姐喜欢便好,下奴不敢多想。”
鱼非池动动嘴唇,没有再说话,方才南九看衣服时,在这件青衣上停留的时间稍稍长一点,想来他是喜欢的。
付了银子鱼非池当即给他换上,他个子瘦弱,这衣服在他身上有些大,鱼非池也懒得求掌柜的给他改,自己取了针线改了几针,衣裳便服服帖帖地穿在了南九身上,没有那件破烂的黑布麻衣,他着这身青衫,精神气一下子就起来了。
鱼非池瞧着高兴,在店里又挑了管玉簪替南九挽了个男子发髻,露出他整张脸来,他本就生得好看,如此打扮更是病弱公子哥一般的模样。
“好看!”鱼非池笑着拍了下南九的肩,南九笑得腼腆,“为什么喜欢这件?”
“下奴初见小姐时,小姐便是穿着这颜色,下奴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好看的颜色。”许是高兴,南九的话也多了一些。
鱼非池心口一暖,终究没有说什么,只是又挑了几件同色的衣服让掌柜的包上,再给南九买了双锦鞋,但南九却怎么也不肯再换了,就算鱼非池凶他也无用。
奴字印与赤足,是奴隶的两个标志,他不敢轻易拿掉。
出得裁缝店,入得五味楼。
鱼非池今日要带着南九好好逛逛这金陵城,让他慢慢习惯在人前抬头挺胸地做人,五味楼里人声鼎沸,多的是食客大快朵颐,南九进来时有片刻的安静,大家目光盯着南九看,南九倒没有不自在,只是不想让鱼非池跟着受这些眼神打量与嘲讽,将她拦在身后。
“给我一个包间,我不与一干禽兽同桌。”鱼非池随口说道,那小二听了冷汗涔涔。
五味楼不好进,进来吃得起的都是达官贵人,哪里由得一个小丫头老气横秋地骂禽兽?
果然立刻有人不满,准备找鱼非池麻烦,南九手臂一震,生生将那人震得倒飞在地,撞翻了一桌酒席。
小二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对付这尊煞星,掌柜的连忙走出来打圆场,引着鱼非池往二楼走去。
楼下有人不依,作势上来便要对鱼非池动手,却听得一个淡淡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无为学院的贵客,是你们能动的?”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100章 白衣贵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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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声望去,说话的人是一个一袭白衣的男子,若不是他白衣与无为学院的制式不相同,鱼非池都要以为他是学院中哪个偷跑下山的弟子,他自人群中慢慢抬头,这公子生得贵气雍容,执了一个酒杯对鱼非池遥遥一敬:“你说呢,无为山弟子?”
鱼非池没什么好说,也不太想知道这位白衣贵公子是谁,只是带着南九闷头上二楼,叫了一堆特色菜拉着南九坐下,吃得好不快活。
楼下那位贵公子看着自己干举在半空中的酒杯,兀自一笑:“好像很久没有人这般无视我的敬酒了。”
他身后的下人立时道:“公子,那就是无为山,鱼非池。”
“哦,原来是她,难怪脾气这么大。”白衣公子喝了那杯酒,回味了片刻:“她那奴隶身上的衣裳,好像是巧衣阁出的,是吗?”
“巧衣阁的人刚刚来回过话,是的。”
“她身边这奴隶什么来头,年纪不大,功夫倒蛮厉害。”白衣公子抬头看了看自家侍卫,“比你们顶用多了。”
侍卫面红:“公子哪里话,江湖中多有高手,我等自愧不如。”
“去打探一下,看看这无为学院里最特别的女弟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白衣公子说道,“还有,无为学院的司业下山游方,本该往大隋去,却在商夷国停留,怕是有什么事,你也去探探风声,我可不想让商夷国的人占了便宜。”
侍卫领命退下,白衣公子他又要了一壶酒,提溜着酒壶便要往二楼走,那位脾气挺大的鱼非池蛮有意思,白衣公子他想再会上一会。
可不是巧,刚走到这楼梯前,一双抬着拦下他:“卿白衣,你离她远些。”
卿白衣这名字……当真是符合这白衣公子。
卿白衣一抬头,退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眼前人:“哟,这不是石兄嘛?一别三年不见,石兄这是去了无为山啊?”
石凤岐一脸地不爱与他说话,露着不耐烦的神色:“你不在你后蜀国好好呆着,跑这儿来干嘛?”
“我还没问你呢,你们无为学院的人不往大隋去,留在这商夷国干嘛,难道……也是为了那琉璃美人而来?”卿白衣笑得一乐,“不过我听说,琉璃美人可是个冰雪美人,石兄你怕是难以得手啊。”
“你在胡说什么,谁要得那琉璃美人了?长那样也就你这种人看得上眼,你赶紧走,别打扰楼上那位。”石凤岐连连挥手,赶苍蝇都没这么卖力过。
卿白衣倚着栏杆懒懒一笑:“怎么着,三年不见,石兄你换口味了,喜欢这还没开花只是个花骨朵的小丫头了?”
石凤岐面色一寒,平日里他怎么开鱼非池玩笑都不碍事,但是旁人却说不得半点,尤其是像卿白衣这种男人,更不可对鱼非池有丝毫玷污之意,所以他冷色道:“别逼我出手,赶紧滚!”
卿白年与石凤岐相识有三年余,几年前见他被他装模作样的扮相骗过,以为他真有十八九,后来方才得知他当年不过十三四。
但两人也的确在那时结了段恩怨,只是他认识石凤岐这么久,真不曾见过他几时为了维护一个女子跟自己翻脸的。
他在内心算了算,三年前就打不过石凤岐,三年后石凤岐在无为学院里也不知学没学什么阴招,恐怕是更加打不过了,所以他提溜着酒壶,笑着便转身,滚得潇洒,滚得圆润。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101章 谈什么别谈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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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鱼非池依旧在吃着好菜喝着好酒,不时给南九堆一碗,逼着他吃下去,不要太讲究下不下奴的这身份,南九秀秀气气吃几口,不时望望身后,鱼非池瞧了奇怪,问他看什么。
“楼下小姐的师兄正与刚刚那位白衣公子说话,听着,他们蛮相熟的。”南九放下筷子起身回话。
鱼非池又拉着他坐下:“哪个师兄?”
“就是那个没正形的师兄。”看来南九对石凤岐颇有不满。
鱼非池听着一笑:“你说石凤岐?你别管他们,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咱们吃咱们的。”
“小姐,你现在身边有这么多人,他们都是好人。”南九莫名感叹一句。
“他们再好也比不过你,南九啊,最好了。”鱼非池给他夹了个鸡腿,“赶紧吃吧,瞧你瘦得。”
南九拿起筷子低头吃着,死寂的眼中有着浅浅的温柔笑意。
石凤岐其实已走到门口,就准备敲门进去了,听得鱼非池这句“南九啊,最好了”,抬起的手又放下,望着这扇门,苦笑一声,鱼非池啊鱼非池,你的良心那必然是让狗给吃了的。
抱怨无用,石凤岐独自一人回了客栈,赖在艾幼微房间里讨酒喝,在没有人外人在的时候,艾大司业是从来没有半点形象的,换双布鞋他就是学院里的那个古怪中年大叔。
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金光照了一屋子,桌上洒的酒水泛着点点金辉,艾幼微看他一个人喝得愁闷,瞅着他一脸的落寞,嘿嘿嘿地笑:“又在非池丫头那里受气了?”
石凤岐睨了他一眼:“要你管。”
“哟,还有脾气了?”艾幼微笑道,“你不要跟南九置气,南九啊,是个可怜孩子,为了救非池,连命都差点没了,所以呢,非池对他怎么好,都是正常的。”
“怎么回事啊?”石凤岐放下酒杯连忙问道。
“两年前呢,鱼非池在林间吃了一种野果子,那果子有毒,她差点中毒而死,南九身上种有舍身蛊,以命换命将鱼非池身上的那毒换到了他自己身上,若不是遇上鬼夫子,南九早就死了。”艾幼微叹息着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所以你说,非池那丫头能对南九不好吗?是为了救南九,她才答应鬼夫子上无为学院的,否则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来学院里头?她连自由都舍得弃了,现在对南九的这点好,不算什么。”
“舍身蛊?”石凤岐惊讶道。
“嗯,舍身蛊。”
舍身蛊并不是一种多么奇特的蛊,大陆上的人大多知道,这种蛊要在两人身体里种下,一个是“换生蛊”,一个是“舍身蛊”,种换生蛊的人不说遇到性命之危,就算只差一口气就要死了,只要种着舍身蛊的人愿意舍身为主,便能换得种换生蛊之人性命无虞。
这种蛊药调配并不难,难只难在种舍身蛊的人必须自愿受蛊,也自愿舍身。
世间有几人会真的舍得拿自己的命,去换另一人的命呢?
便是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情人们,在生死关头也未必真个愿意牺牲自己救活对方,否则子里的爱情何以如此感人?正是因为世间少有,所以才显得弥足珍贵。
更不要提奴隶了,再怎么温驯的奴隶,对他们的主人也是恨意和畏惧更多,没几个人敢把舍身蛊种在奴隶身上,要是遇到了性命之忧,那奴隶不答应换命,旁人又强迫不得,那可就是白搭了。
石凤岐越来越疑惑鱼非池的过往,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又遇到过些什么,才使是她变得如此淡漠,将人情看得如此轻微,除了对过往的人好,她似乎谁也不放进心里,就连她的小师弟迟归,她只是恰到好处地关照,再未有半点多的感情付出。
那南九,与她之间所系的往事,到底会是什么。
见他一个人想得出神,艾幼微大概是良心发现了,想着他总归是自己的弟子,天天被这么磨着也甚是可怜,便点拔了一下。
“非池这个人,看着不近人情,甚至薄情寡恩得很,你对她一万分好,她或许都懒得回应一分,但是一旦能得她真心相待,她是愿意为对方掏心挖肺,不惜一切的,年轻人啊,你要学的,还多着呢。”艾幼微拍拍石凤岐肩膀,“别泄气,大不了为师给你找个姑娘泄泄火嘛。”
前半句话石凤岐听着还像模像样有几分感动,后半句话一出,石凤岐险些没把白眼翻上天:“我在你们眼中,就这么的不修己身吗?”
“为师懂的,懂的,不用解释,来喝酒。”艾幼微一脸的你小子别在我面前装,苦得石凤岐直想骂娘。
“你以为我是你啊,盯着个琉璃美人就挪不了眼!”石凤岐骂道。
“琉璃美人?哦,你说那个身怀异香的温暖啊,她倒真长得蛮好看的,啧,水灵灵的。”艾幼微说着还作势回想了一下昨晚那温暖的美色。
石凤岐真的有点看不下去艾幼微这猥琐作派,闭了眼偏了头叹了气,他才说:“那个,你们留在商夷国这么些日子,是因为卿白衣吧?”
“你知道了?”艾幼微瞪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我今日遇上他了。”石凤岐说道。
“这小子手脚够快的,这么早就到了商夷,看来咱们也得抓紧了。”艾幼微摸摸胡子,难得正经。
“他来商夷国,关学院什么事?”
“咱学院是干嘛的?”
“教学生。”
“教学生干嘛?”
“定天下。”
“这不就是了,咱学院,还是很有情怀的。”
石凤岐对艾幼微的话有点鄙视。
倒不是他不相信学院的宗旨,只是说到情怀这种东西总是虚头巴脑。大多数人所吹捧的情怀都不过是用来诓骗一群自命不凡,自命清高的人过来,与他们站在同一处,自命情怀,为他们所用。
所以,谈钱谈感情谈利益谈阴谋谈什么都行,别谈情怀。
石凤岐料着,学院大概有什么事想做,这个事情事关商夷太平,但是那情怀二字,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
司业们的可信度,实在太低了。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102章 一段不美好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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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白衣其实是个蛮了不起的人,有多了不起呢,先前咱们说了,无为山地处须弥大陆正中央,以北是商夷,以南就是后蜀。
不才,卿白衣正是这后蜀国的国君。
比之商夷国国君的深沉持重,这位卿白衣国君,他当真不太像一位国君的样子。
据民间小道消息所传,这位国君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像是乔装打扮了出宫去,出宫也不是去体恤民情,而是斗鸡走狗流连烟花楼,穿着一身白衣,但他这行径,真的是一点也不白。
三年前石凤岐路过后蜀,因着摇骰子赢了卿白衣大把银子,气得卿白衣拉着他不让他走,跟他大战了三天三夜,输得只差把底裤当出去,没被他父皇揍死,对了,那时候,卿白衣还只是个皇子,没登上帝位。
大概是石凤岐良心发现,赢了卿白衣这么多金子银子把他祖传的龙子玉佩都赢了过来,有些过意不去,后来常常请尚是皇子的卿白衣喝酒吃肉,顺便传授他一些摇骰子的心得,比如如何听音辨骰之类的独门秘诀,从此卿白衣在赌场里大杀四方难逢对手,他觉得,石凤岐是个人才,便请进了府中,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唤一声石兄。
后来后蜀国老皇帝睡了太多嫔妃,把身子骨给睡空了,还没来得及立太子就一病不起,床前四个皇子纷纷涕泪齐下,哭得好不断肠,孝敬着他们的父皇,只等着老皇帝脚一蹬一嗝屁,他们就操起家伙争皇位,从某种角度上来,他们在床前是等着老皇帝咽气。
皇家亲情嘛,不外如是。
卿白衣也跪着床头,有些难过,他倒是没想过要跟皇兄们争争皇位什么的,只是觉得老皇帝虽说好色了些,纳的嫔妃多了些,但是对自己总还是很好的,给起银子来也阔绰得很,由着他在外边花天酒地也没说什么。
可是有一天晚上,老皇帝把人都赶出去,只留下了卿白衣,老皇帝拉着卿白衣的手说啊:“老四,等朕走后,这后蜀可就交给你了,你要争气啊。”
卿白衣觉得这是一个晴天霹雳,哭着爹爹你可不能指望儿子有这么大作为,儿子这辈子就想走鸡斗狗一辈子,皇帝这行当太难了,儿子做不好的。
老皇帝没听见卿白衣的哭诉,眼一闭,去了。
临了塞了块布条给他,说好听点是传位遗诏,说难点听,就是一道催命符。
卿白衣愁得连走鸡斗狗摇骰子都没了精神头,他前十九年浑浑噩噩,一没个文臣在侧,二没个良将傍身,三还没几个亲信心腹,交的朋友都是狐朋狗友之辈,没一个帮得上忙的,老皇帝去的当天晚上,他还险些被人一刀抹了脖子,他当真是恨不得把那传位遗诏丢出去,谁爱要当皇帝当去就是。
可是一想到老皇帝临终前的嘱托,一想到老皇帝小时候抱着他骑马射箭,教他读书认字,他又觉得真把遗诏扔了,怕是老皇帝要从坟里气得活过来。
就在此际,住在他府上的石凤岐见他如此可怜,觉得好说兄弟一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兄弟有难,得帮一把。
于是两个毛头小伙子硬生生是杀尽了三位皇子,夺了兵权,横刀立马地砍进了金殿,石凤岐双手把卿白衣送上了帝座。
他那身白衣,始终未沾血,所有见不得人的龌龊事血腥事,石凤岐全替他做了,为了不使卿白衣背上弑兄罪名,另外三名皇子的脑袋,都是石凤岐亲自摘的。
勉强着,也算是一段血雨腥风的过往吧。
只是他登基那天,石凤岐却跑了。
三年后再见时,故人双双着白衣,卿白衣已被世人尊一声蜀帝,而石凤岐,依旧是那个没几分正形的风骚客。
按说卿白衣与石凤岐两人也曾风雨同舟过,好酒好肉一起分享过,两人见了面,该是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过往,聊一聊近来,但是这两人除了在五味楼里打的那一照面,再没特地相约花下对酌过了。
卿白衣不找石凤岐,石凤岐也不找他,但总有人可以把他们聚集在一起。
这个人还不是商夷国的皇帝,而是那夜在金殿上与司业们和鱼非池文雅地吵了一架的亲王大人曾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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