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业:艳骨沉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淡看浮华三千
叶藏被这两个孩子搞到甚是头痛,扔了手里的剑,坐在地上,愁着脸看着挽澜,想跟他讲讲道理。
“音弥生下最后那道旨的原因,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这么多人不希望你们死,这么多人拼了命地想要救你们,你们能不能有点感恩之心,为了这些爱你们的人活下去?”
“死是最容易的事情,刀子一拉啥事儿都没了,开开心心蹦蹦跳跳死去,可是爱你的人怎么办?挽澜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这些人为了救你所做的努力?”
“你以为韬轲为什么会停兵在那里不强攻长宁?为什么音弥生会下那道旨?我又为什么有一万个机会离开南燕却要留在这地方跟你们一起受苦?你能不能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所有这一切,我们图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要为国战死以报效南燕,这很伟大我对此没有任何指责,我很钦佩你这种壮志情怀。但是那能有什么意义呢?南燕还是会亡,你平白无故搭进一条命,还要毁掉大家努力多时的心血,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你才多大点儿,你毛长齐了吗?我跟你讲,南燕就算真的要那么几个为国壮烈的人,轮也轮不到你!”
“跟我走!”
叶藏真的觉得很疲惫,他只要听一听,想一想这些年来鱼非池他们做的这些事儿都觉得累,南燕的剧变音弥生的疯狂,他看一看理一理也觉得累,他觉得这些大人物们都疯了一样。
那么,为什么小人物们有机会可以活得轻松一些的时候,可以有选择的时候,他们却偏要往最惨烈的那条路上走?
为什么就不能如一些最胆小怕事的人那般,做个贪生怕死,努力活下去的人?
一定要用命来祭奠吗?承担悲痛的方法那么多,一定要用死来宣泄吗?
活着不好吗?
死都不怕,怕活着吗!
所以,叶藏坐在地上,又是激动又是无奈,还有几分疲惫地问着挽澜,为什么啊?为什么一定要以死亡这种方式,来求一个心安理得?
考虑一下爱他们的人,可以吗?
不要这么自私,可以吗?
你那些壮烈的情怀,没有用处啊!
挽澜看着他连珠炮似的发问,也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脸上的沉静与他的年纪不相符,他不该是这般深刻老成的样子,就像他从来不都该活得这么辛苦,这么累。
他没办法回答叶藏的问题,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他自出生起,就是作为一个将军在培养,他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军人一生只能战死沙场绝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是的,小人物们可以去选择他们想要的方式,或生或死都可以,但是,军人不行。
军人,没有资格说怕死,自私二字。
军人,国家机器,国家财产,国家所有。
挽澜是个军人。
他只对叶藏说了一句:“先帝对我说过一句话,南燕,绝不投降。”
叶藏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挽澜紧绷着小脸,没有解答,他不习惯对外人解释什么。
南燕,绝不投降。
一国不投降,一城,也不会投降。
南燕已经拼到了最后一口气,这口气得好好地守着,守到死的时候才能站得直直的,挺挺的,那根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傲骨,才不算被再次折去。
这根傲骨立得多不容易啊,南燕自鲜血里觉醒,以死了那么多人为代价,杀了那么多人为基石,挽澜怎么舍得让这根骨在最后关头被折去?
南燕可以亡,南燕,不可以降。
哪怕战至最后一城一郡,也不可以降。
叶藏见他不说话,弹跳而起,捡起兵器:“我管你什么意思,今日,你休想离开这府上!”
挽澜拍拍手掌,挽府上下家丁共计百余人,将叶藏与候赛雷围在中间。
叶藏叹气:“你以为只有你有人啊?你以为这些人拦得住我们吗?”
挽澜却不搭理他,只对府上下人说:“不必打死,缠斗即可。”
叶藏长叹声气,留住挽澜比让他白手起家赚银子还要难。
但也如叶藏所说,他并非无人,鱼非池给他留了好些个助手,就是怕他们有不备之需,黑衣人一涌而入,手段并不残忍,他们并不想杀了挽澜,只要把挽澜留在这里就行了。
挽澜却没有太多的心软,府中下人的兵器都是要刀口见血的。
两方人手打得不可开交,挽澜只淡淡地站在台阶上,长枪负在他身后,他像个将军那般从容有度的指挥着战场。
叶藏气得大骂:“老子是来救你的!”
“不是你要救我,是那丑八怪要救我。我知道陛下的圣旨是她的意思,也知道韬轲不攻长宁城是她的主意,还知道你们来这里也是她的安排,她肯定想着,只要这样,我就可以活下来,因为长宁城不会打仗,只会有无数个撑不住饥饿与恐慌主动出城投降的人,到时候长宁城便兵不血刃被韬轲拿下。我也没理由自杀,那不是我的作风,她还是那么聪明。”
“但是,她一定没有想到这个。”
这些话,挽澜只是低声喃喃,没有对谁说,更像是一场内心的独白。
对鱼非池,他的情感是很复杂的,感激她在自己幼年时,带来过一些些人间温度,让他的世界不再只有兵器的铁寒与兵书的枯燥,带他去看过戏,请他去吃过点心,还跟自己斗嘴那么多回,她给自己的童年抹上了一笔最绚烂的颜色,让他明白了,普通人家的孩子,是怎么长大的。
试过那种滋味,便再难忘记,所以经年不去,记忆长存,如那根放在冰窖里的糖人一般,落满了白霜,开始变得冰寒,但白霜之下,依旧是甜味。
谢谢她,如个真正的姐姐那般,疼爱过自己。
憎恨她,如个血海深仇的的敌人那般,覆灭了南燕。
谢与恨,挽澜都不轻易提起。
他没有叶藏想得那么复杂,什么求个心安理得,什么为国壮烈,都不是真正重要的原因,真正重要的,是南燕不可降,战至最后一城一人,也得是战败,不能是投降。
挽澜有多么痛恨以前的燕人啊,他骂过南燕之人是阉人,他们只知道贪图安逸,他们只晓得吟诗作赋,不懂得抵抗,不明白血战,他们那时候醉生梦死自以为活在一个全世界最安全的安乐窝里,全然不在乎这样的安乐窝是多少人以血肉之躯换来的。
他恨极了那样的南燕,恨到恨不得远离长宁城这样的温柔乡,将军营当成是家。
后面南燕好不容易奋起,他怎么舍得放弃这一切?
他可是挽家的人啊,挽家的人,为战而生,不是为降。
若是长宁城在他手里降了,死后,是无颜去见地下的父亲与兄长的,是不配再姓挽的。
他看看天色,繁星点点,夜色真沉。
长宁城的大门在暗沉沉的夜晚里打开,声如闷雷。
韬轲自梦中惊醒,来到阵前。
阵前只一人,挽澜。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738章 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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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前,挽澜一人一马一枪,独立。
大门随后关紧,没有一个士卒随他出城。
并非是别人就贪生怕死不敢来战,而是音弥生有过命令,不得主动出城攻敌,挽澜不会违背音弥生的旨意。
他一个人来,便不算是违抗命令,他一个人,不是军队。
他要做南燕最后的守国人,以一个,普通燕人的身份。
他反抗过了,战死了,长宁便不算是投降,是战败。
这样,就好了,大家都得到了成全。
韬轲何等聪明之人,见挽澜一人前来,便已明白,他是为何而来。
挽澜一个人对着整个大军,他尚很年轻,今年满打满算不过是十四岁,十四岁的少年郎,眉眼都没怎么长开,透满了青涩的味道,像是一枚待熟的青枣。
但是这枚青枣历经了风霜雨雪,被打得四处斑驳,透满了沧桑。
挽澜一直是个小大人的模样,性子倔又不爱理人,谁来亲近他他都板着一张脸,像是时时都要准备上战场一样。
此刻的挽澜面色沉凝如水,透着他年龄不相符的老成,他持着枪立于城楼下,看着跨马而来的韬轲。
城楼上的南燕大军不敢动,手持弓箭蓄势待发,城楼下的商夷大军不敢动,握紧兵器严阵以待。
于是宽大的战场上只有两人独独对立。
夜色太深,云层太厚,月光透不太下来,只看得见一点隐隐约约的模样,韬轲凝视挽澜许久,不曾开口叫阵说话。
大概是一阵风吹过,惊了这样的宁静对峙,也吹开了云层,一道如水银光倾泄而下,照在了地面上,点亮了舞台的光。
韬轲手中的龙鳞长刀一翻,挽澜手握长枪平刺而出。
二人交手。
挽澜,并不是韬轲的对手,这是必须要正视的事实。
韬轲对挽澜充满了尊敬甚至是钦佩,越是如此,他越不会留手,只有倾尽全力才是对对方的尊重,任何留情,都是一种羞辱。
挽澜跌下马来。
挽澜盔甲裂开。
挽澜咳出了血。
挽澜手臂折断。
挽澜膝盖重伤。
挽澜握枪而立。
挽澜悲吼裂云。
挽澜小腿断裂。
挽澜长枪扎地。
挽澜倚枪而亡。
他至死,未跪。
挽澜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不论韬轲的龙刀加身伤深及骨,他都可以承受,那些飞溅的血,削落的肉都像不是他的,他坚毅的双眼里充满了斗志与亢奋,他对这最后一战抱着最疯狂的激情,像是要将一生所学一生之力都用在这里,然后,他便可离去。
被他这样的疯狂震惊了的不止南燕人,还有商夷士兵,他们惊叹于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将军,他竟有如此悍勇不怕死的决绝意志。
人们或许忘了,挽澜的外号是,神将转世。
转世便是说,他生来就是要做将军的,不管这是他自己所愿还是被逼而为,他都是一个完美合格的将军,而合格将军资历中,总是不能少了不畏死这一项。
挽澜并不怕死,挽澜怕是降而已,只要给他机会,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死,可以让南燕光明正大的亡,死不算什么,死得其所。
韬轲自认武功不错,但在挽澜这样疯狂的攻势也受伤不少,不过这未让韬轲愤怒,他觉得很痛快,未曾想过,在战场上除了遇到石凤岐与瞿如那样的好对手,还能遇到像挽澜这样的。
韬轲甚至不会为挽澜觉得惋惜,因为同为将军,韬轲知道,挽澜不需要这种东西。
南燕最后一城,终于是战败,而非投降,南燕人保住了最后的风骨,这个曾经最软弱无能的国家,以如此惊艳的姿态,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再刻薄的史官亦不敢轻描淡写。
观这场战的人,保持着最高的缄默,像是呼吸声大一些,都是一种亵渎,他们恨不得连心跳的声音都掩住才好。
无数的士兵落泪,男儿的泪痕冲在脸上,他们沉默地看着挽澜战至踉踉跄跄,战至血肉横飞,战至提枪不稳,战至最后一刻,倚枪而亡。
整个天地间都好像回荡着挽澜的声音,那样强烈的战意,那此刚猛的杀伐,那样不屈的意志,他以一个真正的军人的样子,傲立天地!
天边露出一道熹光,蛰伏太久的太阳自东边冉冉升起,清晨里澄澈明的阳光通透似水,接着是霞光万丈,灿烂的金阳如龙鳞的颜色,照在挽澜布满鲜血的脸上。
他头靠着枪杆上,望着东方烈阳,像是想看一看这人间最后的颜色与光明,也不知是不是战场上太过安静了,挽澜觉得,他满耳听见的都是自己的呼吸声,那些极为漫长的呼吸声,每一下都好像是在跟这个世界道别,所以要用这样漫长的时间,来好好珍惜最后的时光。
他的眼前闪过了很多人的影子,自小到大,父亲,兄长,先帝,陛下,阿青,岳翰,还有……丑八怪。
他笑了笑,摸了摸胸前,那里头藏着一块不舍得吃的糖,很甜,甜了他这小半生。
最后,他带着一丝解脱与释然,缓缓闭眼,沉入了永久的黑暗。
韬轲脱了头盔,收起长刀,看着挽澜,他声如闷雷炸响。
“礼!”
商夷大军齐刷刷脱了头盔甲,放下兵器,低下了他们作为侵略者的头颅,默然地送着这个敌国战将。
这是他们对一个将军,最崇高的敬意。
满场肃寂,悲伤的氛围浓烈到似谁打翻千年女儿红,浓到化不开。
长宁城大门打开,韬轲亲自牵马,驮着挽澜入了长宁城。
南燕,真正意义上的,亡国了。
长宁这个最后的微光,于这一天熄灭。
挽澜,力挽狂澜,保住了南燕最后的一丝傲然,不使南燕有一寸土地,是因投降而失去。
同一时间,瞿如打通了那七城,在商夷的肌肤上撕出一道同样鲜血淋漓的伤疤,大隋自此通道接通了苍陵,再接南燕。
商夷得到了后蜀,并得了南燕四分之一的土地。
不好小看四分之一这个数字,在疆土问题上,百分之一都是必争之地,石凤岐当初舍得让商夷共分南燕这杯羹,是一件极为豪壮的事情。
瞿如事毕之后,石凤岐立刻启程,却不是赶往南燕,而是赶往苍陵,他将在那里与鱼非池会合。
自此,大隋与商夷,两国对立,须弥全貌图上,左右分明,左为大隋,右为商夷,泾渭分明。
须弥迎来了,最后的决战。
在这决战开始之前,有一个身影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不眠不休地往长宁赶去,在她身后还跟着两匹马,她手里拿着韬轲给他的信物,路过了一城又一城,一关又一关,她怀揣着满心的希望,她可以见到挽澜。
就算叶藏他们拦不下他,韬轲他们也能拖延足够长的时间,长到足够她赶到长宁城,去拥抱那个孩子,告诉他,跟自己走,她相信自己说得动挽澜,挽澜一向听她的话。
她未曾料到岳翰那一场大火将一切都推快,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境。
她既没能救得了挽澜,也没能救得了阿青,她终究是谁都救不了。
当她狂奔至长宁城,她看到了挽澜欣长的身躯躺在冰冷的棺中。
原来你都长这么高了,再也不是六岁时的模样,小脸不再是娃娃脸,有了渐渐清晰的轮廓,肩膀也宽厚了不少,好像可以担起很多重担。
自己是再也抱不动你了吧?也不能再随时伸手去捏你的脸,你那臭脾气肯定会躲得远远的吧?
唉呀我的小挽澜呀,你怎么就不能等一等,等我来见见你?
咱们相处的日子,太短了呀。
如若那时,我知道我们最终相见是一生一死,我绝不会那么快离开南燕的呀,我会多陪陪你,跟你说说话,陪过你整个童年,陪着你经历丧父之痛,小挽澜啊,你一定一定,过得特别艰难特别苦吧?
“我在他身上找到这个。”韬轲递了一根糖人木棍给鱼非池,上面的糖人已经化得只有半个小拇指那么大了,带沾着血。
鱼非池接过,突然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是满脸的泪,她举着糖人对韬轲说:“这是我当初离开长宁城,离开南燕的时候,他来给我送行,我送给他的。韬轲师兄,他一直留着啊。”
“小师妹。”韬轲看着鱼非池又哭又笑的样子,忍不住一阵阵心酸。
“算了,我们不要再以师兄师妹相称了,好他妈虚伪啊,你见过哪门哪宗的师兄妹自相残杀,不死到只剩下最后一个绝不罢休的?”鱼非池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在笑还是在哭,甚至或许,还带着些恨。
“师妹……”韬轲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你陪陪他吧。”
“陪什么呀,活着的时候我没能来及时看他,死了我陪他再久他也不知道了。”
韬轲不再说话,沉默地退出了灵堂。
旁边的副将凑上来,小声的献计:“将军,她就是大隋的鱼非池,是我商夷大敌,若我们此时将她……”
韬轲反手一掌,狠狠地甩在副将脸上,双目含怒:“再让本将听到这种话,你自行了断!”
后来鱼非池将挽澜与阿青安葬,阿青葬入皇陵,音弥生立了衣冠冢,挽澜葬入挽家陵墓,鱼非池三方祭拜,有时候她觉得这很可笑,千里迢迢地赶来,来给人下葬。
一次又一次地错过故人,再遗失故人,鱼非池觉得,自己很可笑。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739章 再给我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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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蜀与南燕亡国有如前后脚,相隔并没有太多时间,若以真正亡国的时间点来算,相隔不过是三月时间。
且不说随着后蜀南燕的消亡死去的人有多少,只说这一段时间内活着的人所受的煎熬,便是一场巨大的酷刑,剥脱了众人一层又一层的皮,露出嫩肉来,再滚上一些砂砾,埋进一些钢针,每日提醒你,活着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但不论如何,不管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局面终于按着石凤岐与鱼非池所设想的促成了双国对决大局。
在经过了半个月时间的商夷与大隋争分夺秒地各自排兵布阵,安排人手之后,便建立起了双方战线。
这个很有必要,仔细说一下。
由北往南来说,大隋最北边是紧靠大隋但处于商夷的地方,正是那夺下的七城中心,大隋的人手安排是瞿如商葚与苏于婳这个组合,对应的商夷人手为初止与其商夷部分军力。
大隋的中部是苍陵地界,这里人手是鱼非池与石凤岐加上米娅这个组合,对应的人手是商帝与商帝手下的将军。
大隋的南部是南燕地界,这里的人是笑寒与林誉加上玉娘这三人,对应的是韬轲。
有心人可发现,这三对战局中人特别有趣,都是最强对最弱,适中对适中。
这个战术安排并不是巧合,而是商帝与石凤岐都想到了同样的战术,这个战术就是我们都知道的田忌赛马。
田忌赛马中,一般是以我方最强对敌方居中,我方居中对敌方最弱,我方最弱对敌方最强。
当商帝与石凤岐都想用同样的招数时,这一手漂亮的田忌赛马便不大好用了。
双方都只能先保持自己最强的战斗力,选择一个较为弱小的对手,避免在开战之初,就消耗了手中最大的王牌。
这是持久战,拼不是一朝一夕,存活,成了首先要考虑的问题。
在战场上打仗来说,石凤岐是不如瞿如的,这是毫无疑问的问题,就算是石凤岐是大隋的帝君,但是他不是最强的将军,帝君看综合素质,将军看作战能力,很显然石凤岐与瞿如在这两点上的各占巅峰。
所以,并不需要为了给石凤岐塑造无敌的形象,将所有的荣誉名号都安在他头上,就像商帝也不会争商夷第一猛将的头衔一般,两位帝君分别清楚,他们手底下真正的大将是谁。
再给瞿如再辅以苏于婳这样的军师,这样的大隋大军便是最强配置,对付商夷目前来说最弱的初止,十分容易。
而笑寒与林誉这样的组合自然不是韬轲的对手。
于是这两处地方会形成一种古怪的平衡,一种生一起生,死一起死的平衡,宛若阴阳两极。
那么,决定这个战局最最关键的地方,就落在了石凤岐与商略言的中心对决上。
这便是真正的双王之战了。
隋商争霸之战,在第无为七子下山的第八年春天,全线爆发。
终于因这场旷世之战,把所有人都聚齐了,但凡还活着的,都投身于这场决定天下之主,吸引苍生目光的战事里,每一个都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力量从血骨里掏出来,为这场决战舔砖加瓦,描颜绘色。
无为七子尚存六,戊字班四怪尽在,两位帝君,诸多奇才,一些红颜,认真盘来盘去算一算,石凤岐在人才上,占有些优势。
但是商帝胜在手下大军不复杂,他只吞了一个后蜀,四分之一的南燕,没有那么多的琐碎之事要分心,扳回了劣处。
两军,不相上下,两将,不相上下,两帝,不相上下,两国,不相上下。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事,漫长到似乎没有尽头。
春天总是很公平,春风会吹遍每一个角落,由南往北,温柔地拂过每一处,就像是一个绝妙的丹青手,轻轻地提着一只巨大的笔,蘸着五颜六色,或轻或重地描过,给人间大地描上了繁花似锦,等着再迎一次战火洗礼。
在这年春天,鱼非池得了一场重病,不知是因为先前那些难捱的日子积压出来的毛病,还是她与游世人的这个身份联系越来越紧密,她病足了整整两个月。
彼时石凤岐正时值激战,对方商帝也是御驾亲征,多方战场尽是战事,他手边正缺人才,便干脆把叶藏与朝妍二人请了过来,南九与叶藏随石凤岐南北征战,朝妍留在鱼非池身边照顾她,石凤岐并不放心将鱼非池交给迟归一人照看。
这两个月里鱼非池清醒的时间不过短短三五日,更多的时候都是在昏迷,也是古怪,她在昏迷之中不吃不喝也不碍她身体,除了越来越虚弱之外,她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病症。
迟归用尽了他一生所学,日日枯座,夜夜冥想,找不到原因,他在日复一日的绝望里,煎熬得如同他手里的苦汤药,翻滚着,却不能逃出那黑漆漆的罐子和炙热燃烧的大火,被熬成一把又一把的药渣,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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