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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业:艳骨沉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淡看浮华三千
活了一大把年纪的老将军看事情眼光独到,看得出强扭的瓜不甜不说,还看得出鱼非池是一把刺,抓在手心里怕是要扎烂手,流出血来。
“姑娘,老夫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告诉你了,还请姑娘多多费心。”老将军说着站起来就要拱手行礼。
鱼非池连忙托住他,岂敢受这等大将一拜?
“老将军放心,我是明白人,您的话我记下了。”鱼非池说道。
“记下了就好,姑娘有空常来府上走动吧,澜儿……打小就没什么玩伴,难得对姑娘有几分亲近。”最后老将军说道。
鱼非池应下,只说她对挽澜小公子也很是喜爱,有空必定常来。
出得将军府的时候,她看到石凤岐在外边等了许久了,负手立在门外,身形高大。
“出来了?”
“嗯。”
“回去?”
“不回。”
“上哪儿啊?”
“走走。”
“行,那边有条柳道,两侧全是水柳,我陪你去看看。”
两人走在柳树下,南燕多水,多情,这地方的柳树正是长得青绿,细细的柳条垂下来,像极了这南燕女子一般,总是这般轻柔,多情。
鱼非池手中转着根柳条枝儿也不说话,看着两岸的万家火与河面小船上的渔灯,想着这么好的一个地方,何以有如此沉重的阴霾?
石凤岐买了一盒炸丸子一边走,一边喂她吃,然后还问道:“老将军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说是这长宁城中,女子多温柔,但也有几个性子烈的。”鱼非池拖长着音调。
石凤岐一怔:“他把曲拂公主的事告诉你了?”
“两年前死的那人是谁啊?”鱼非池张着嘴等他喂丸子。
石凤岐吹吹丸子不烫了给她塞进去:“一个候门弟子,挺纨绔的,整日就是花天酒地糟蹋他祖上留下的银子,可是家中根深叶大,多有权势,所以燕帝联个姻压一压,也算是收服这一门人。”
“结果没成想,这纨绔子弟一夜暴毙吧?”鱼非池咬着丸子含含糊糊道。
“这件事让燕帝挺生气的,但是燕帝也挺厉害,活生生给他们家扣了顶抗旨不遵的罪名,说是他们家为了不肯娶公主,把儿子弄死了。”石凤岐笑道。
“燕帝手这么黑?”鱼非池惊讶道,这摆明是曲拂不想嫁下的狠手,燕帝能胡绉成这样,也是下得去手啊。
人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家是赔了儿子还背个罪名,亏大发了。
石凤岐点点头:“燕帝手黑着呢,跟隋帝一样黑。这当皇帝当久了的人啊,心眼比煤碴还黑。”喂了鱼非池最后一个丸子,他说道,“后来曲拂假惺惺地难过一番,说是无意婚嫁之事,硬生生拖了两年,燕帝没给指婚,曲拂手段也了得。”
“会不会是燕帝觉得他这闺女不好嫁,性子烈,所以故意找上你让你压一压?”鱼非池开他玩笑。
石凤岐敲他额头:“你少幸灾乐祸,以曲拂的性子,把她逼急了,她会让音弥生娶你的,这样我跟她的婚事就不重要了,可以继续拖下去。”
“她这么大本事啊?”鱼非池喟叹一声,“早不知道还不如来个喜欢你的呢,好对付多了。”
“鱼非池你能不能有点良心,我为了你这点事儿跑上跑下累掉半条命,不指着你感谢我,你能不能少这么损我?”石凤岐简直想把鱼非池胸膛剥开来看一看,这人到底长没长心。
鱼非池撇着嘴看他:“不是你当年把音弥生搞成这样,现在我们至于这么麻烦吗?你就是作死!作大死!”
“就算今日储君不是音弥生,是别人,燕帝一样会指这门亲。现在幸好是音弥生,还算是个讲道理的人,你换个不讲道理的,直接上燕帝那儿就去求一道婚旨了。你到底搞没搞清楚状况,燕帝要的是无为七子,不是别的!”石凤岐气得喊道。
“别嚷嚷,这不是在想办法吗?”鱼非池堵堵耳朵。
“你在想办法?”石凤岐一愣,然后又道,“算了你还是别想了,长宁城景色蛮好的,跟画儿一样,你还是看看景散散心,这事儿我帮你办了。”
“你替我嫁给音弥生?”鱼非池坏笑着问他,“你不怕卿白衣吃醋啊,到处这么撩汉子?”
“鱼非池,我非打死你不可!”
……
两人在柳树下你追我赶,鱼非池哪里跑得过石凤岐?被他追得气喘吁吁直呼饶命,两人却是在河流面倒下了好一双倒影。
柳树后面站着一个黑衣人,黑衣人脸上还罩着斗篷,整张脸都藏在黑暗里,看不出年纪,身高,体形,男女。
他似与黑暗融为了一体一般。
他看着鱼非池与石凤岐两人打闹嬉笑,手慢慢握紧,牙关发出咯吱的声音。
大概是他的眼神过于锐利,石凤岐好像是感受到这样的眼神一般,拉住鱼非池下意识将她拦在身后,回头往那边望过去。
黑衣人立时转身靠在柳树后面,未被人发现形踪。
“怎么了?”鱼非池问石凤岐。
“没事,看花眼了。”石凤岐笑道,但眼中有疑虑未去,“回客栈吧,再晚南九又要出来找你了。”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279章 奴隶角斗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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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多雨,有的雨她柔软细密如女子情话般动人,有的雨她劈头盖脸活像泼妇骂街一般打人。
再加上一两声春雷乍响,雨声雷声人声交织在一起,各式的油纸伞在街上熙熙攘攘地挤过,入眼便是,众生百态。
鱼非池倚着栏杆看着这街上绘满了不同图案,精致又小巧的油纸伞,像是一副副流动的画似的,在雨中徜徉出别样的色泽与灵动来。
一把鹅黄色的雨伞在长街流动中转出来,伞上绘了一只青鸟图,青鸟翅膀上再描着团团烈火,雨水砸在这伞面上时,像是水熄不了这火,火烧不死这青鸟一般的奇丽好景。
油纸伞一抬,伞下一个人,抬头对上鱼非池一双眼。
鱼非池觉得,曲拂公主是她见过的最有诚意的媒婆了。
这是这几天来曲拂公主第四次上门了,来问她准备何时与石凤岐成婚,鱼非池深觉痛苦,怎么她年纪轻轻的,就被人如此逼婚?
曲拂上楼,笑看着鱼非池:“今日不跟说石公子的事,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鱼非池摇头,回绝得利落。
“那鱼姑娘不妨告诉我,准备何时与石公子成婚呢?我对这城中红娘啊,嫁衣绣娘啊都很熟……”曲拂一边说一边坐下。
“去哪里?”鱼非池起身,先行一步。
曲拂见她动作如此怪异,掩着嘴发笑,动作间尽是江南女子才有温婉神态,鱼非池见了有几分感概,这就是柔情似水的女人模样。
这两天迟归与南九没再怎么往外跑,上午迟归跟着南九嘿嘿哈哈地练武,下午迟归跟着鱼非池认真地推演鬼夫子当年教过的那些谋略,晚上迟归跟着石凤岐摆了沙盘两军对阵。
当然了,不管迟归跟谁过招,都输得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尤其是与石凤岐纸上谈兵的时候,不管他提前占据多有利的地形与优势,最后都是全军覆没,渣都不剩,石凤岐还会语重心长地教导他:胜败乃兵家常事,明日再战!
迟归气得掀了沙盘。
这会儿鱼非池要出门,正嘿嘿哈哈练武的两位小朋友立时窜出来,一个打伞,一个提剑,忠诚无比地左右护驾。
曲拂见了,有些艳羡:“鱼姑娘身边有这般贴心的人,难怪对石公子都不甚在意的。”
迟归说:“你想不想嫁给我石师兄?你想嫁你赶紧的啊,我小师姐不会生气的!”
曲拂看向鱼非池,鱼非池默默点头。
然后又摇头。
毕竟石凤岐那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有点紧,好像是要勒死自己一般。
“上哪儿去啊?”石凤岐夺过迟归手中的伞,举在鱼非池头顶上。
曲拂见了偏头好笑:“一个热闹地方,鱼姑娘是贵客,来我南燕,总是要带贵客看些不同的事物才是待客之道。”
一行四人,就着雷雨声,踩着青石板,漫步走进了一个高大空旷的场所,这场所装饰华丽,大门处有四位小厮站着迎客,小厮脸上的笑容并不敷衍浮夸,只透着浓浓的真诚之感。
小厮们认识曲拂,行过礼之后,其中一个领着他们进去。
入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隐约可听到一些人的低语窃窃声,几人走到一扇门前,小厮推开门,恭敬地说:“公主殿下,还是按老规矩吗?”
“对的,就依老规矩,这些都是我的贵客,上些好酒来。”曲拂看来是常来此处了。
鱼非池走进这包间,包间除了身后这道门,两侧是厚厚的石墙外,正前方却是只有一道帘子,帘子上绣花起叶,半遮欲露,隐约可看清下方的场景。
刚一看清,鱼非池就推开了身边的石凤岐,将南九拉过来站在自己身后,神色极为不悦地看着曲拂:“公主殿下这是何意?”
“鱼姑娘切勿动气,先看看您就知道了。”曲拂连忙要拉着她坐下。
鱼非池却甩开她的手,脸上尽是冷色:“这下面是角斗场,奴隶殊死搏杀之地,贵族草菅人命之所,你明知南九身份,他是我朋友,是我亲人,你却带我看这个,曲拂公主,你此举我不是很明白。”
许是没料到鱼非池会动这么大的怒气,曲拂赶紧解释道:“如姑娘所言,我明知南九身份,也知你与南九的关系,我怎会带你们来看奴隶角斗?况且南燕根本没有奴隶买卖你们也是知道的,这里,是解救奴隶的地方。”
鱼非池胸口微微起伏,南九是她底线,可以对她说不敬的话,也可以对她不尊重,这都没什么,但涉及南九,鱼非池便是丁点都不能忍。
哪怕这地方,是所谓的解救奴隶的地方。
她可以逼迫南九正视他不是奴隶的事实,但是旁人不可以。
楼下巨大的角斗场传来一阵惊呼声,鱼非池隔着帘子看到下面有一群奴隶正在搏杀,鱼非池说道:“南九,转过身去。”
南九闻言低头,一语不发地转身面对着墙壁,边眼神都不往这边瞟一下。
迟归看着南九沉默的样子,也陪着他站在一边,咧嘴冲他笑:“小师父,我陪你。”
可是南九不说话,他牙关咬得紧,绝美容颜上烙着的“奴”字印狰狞又可悲。
曲拂见此情景,苦笑一声:“早知鱼姑娘你会这般动气,我早些跟你说清楚还好一些。”
角斗场上激战正酣,奴隶身上纵横着各式伤口,嘶吼着向对方扑去,活脱脱地为了生存而对同样苦命的奴隶痛下杀手。
鱼非池站在那处也不说话,也不坐下,只是冷眼看着。
她鲜少有什么极为厌恶的东西,可是就是对这奴隶制,厌恶到无以复加,一来是因为南九,二来,她的良知让她无法漠视。
做人,总该要有最后一丝底线。
石凤岐上前看了两眼,笑声道:“不是真的奴隶,你别气了。”
果然未过多久,这场厮杀便停下,倒在地上“死”去的奴隶“活”过来,站在中间向下方的的人,也向这楼上包间的人行礼,这是一场表演。
然后这些人退到一边,众星拱月般,有一个男子走出来。
他一身玉色白衣,极为朴素,甚至还有几个补丁,手上带着一串佛珠,脸上甚至还带几分慈悲神色,向着众人点头问好,然后说道:“各位贵客,我们又见面了,余岸这厢有礼。”
“余岸?”石凤岐轻轻念了一声这个名字。
下方的余岸说:“每半年一次的聚会一直是余某最为期待的,距上次各位聚集于此已过半年,今日先来跟各位说一下这半年来,余某所为之事。”
“得各位贵人出手相助,余某已经商夷,大隋各地,解救奴隶一千余人,刚刚为诸位表演角斗的,也在其中。”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纷纷称好。
鱼非池面色怪异,走到帘子前,看着下方正说话的余岸。
余岸抬手轻轻压了两下,压住喧哗的声音,听他说道:“这都是各位贵人积下的功德,是我南燕向世人表达的态度,在我南燕,绝无奴隶,在我南燕,绝不容许有人被迫沦为奴隶,在我南燕,我们只会解救奴隶,他们不该沦为丧心病狂之徒的财产与物品,他们自由的。”
他一边说,一边走动,这四方众人好像都能感受到他的目光,那目光满是大爱与仁善:“刚刚各位也看到了奴隶角斗是何模样,但我想告诉各位的是,真正的角斗比这更残酷,真正的奴隶没有人几个能活着走出角斗场,他们过着非人的日子,他们活得小心翼翼,他们的人生充满了不公!”
“我余某一生无所大志,也不指望能把天下所有奴隶都救出来,但是能救一个,便是一个,纵余某倾家荡产,也绝不后悔,终我此生,也绝不后退!”
又是一阵掌声,就连曲拂,也为他轻轻鼓掌。
看来这个余岸,在南燕的声望极高。
“余某只希望各位贵人,也始终秉承仁爱之心,为解救这些奴隶,继续支持余某,余某感激不尽。”
余岸说罢,弯腰深深一拜。
鱼非池笑了一声:“下面,他该拿出些东西来,让你们出价拍卖了吧?”
曲拂微露惊讶之色:“鱼姑娘如何知道?”
“我还知道他会拿这些钱去买奴隶,再让奴隶自行离开,甚至给一些银钱,让他们过自由的日子。”鱼非池语气带几丝不屑地嘲讽。
“鱼姑娘神算,的确如此。”曲拂的语气中,却尽是赞扬与激动:“余公子是一个大爱之人,对天下奴隶怀着怜悯之心,这件事他已经做了有四五年了,从一开始的无人问津,到现在的一呼百应,其间不知多少辛苦,我想着鱼姑娘也是不喜奴隶这种事的人,才带鱼姑娘来这里看看,倒不曾想,差点让鱼姑娘误会了。”
鱼非池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不接话,只是看着下方抬上来不少事物,玉器字画什雕刻什么五花八门的都有,四周还有此起彼伏的出价声,这场景也颇是让人眼熟。
就连曲拂都出了个天价,买下了一管普通无奇的发簪。




帝王业:艳骨沉欢 第280章 使其变成地狱的,正是使其变成天堂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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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凤岐偏头看着鱼非池,她眼中有些淡淡的冷意,这很奇怪。
当初在大隋国的时候,鱼非池因为奴隶场的事跟叶家斗得你死我活,不惜闹得满城风雨,她更是说出过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奴隶主这等作恶之人的话,此时有一个一心一意解救奴隶的大善人在这里,她的眼中,却有冷意。
石凤岐撞了撞鱼非池胳膊:“有没有看中的,要不要买个什么东西,捐点银子救几个奴隶?”
“我可没钱。”鱼非池转身,拍了拍南九的肩示意他跟上自己,边走边说:“有钱我也不捐。”
石凤岐听着她这赌气一般的话有些好笑,告别了曲拂,跟上了鱼非池。
曲拂坐在包间中,喝了一口酒,小厮呈上来一管玉簪,正是刚刚她拍下的那根,她捏在手心把玩了一番,别在发间,继续笑看着下方的余岸。
鱼非池刚走到门口,有小厮过来递了个帖子,鱼非池懒得接,直接问有何事。
小厮说:“我家公子请鱼姑娘参加今日晚上的答谢宴。”
“你家公子是谁?”
“余岸,余公子。”
“我可没买他的东西,不用谢我。”
“公子说,鱼姑娘待身边南九小公子有如亲人,世上难有如鱼姑娘这般善良的人,故而是因此事答谢姑娘,并非其他。”小厮进退有度,说话也不卑不亢。
鱼非池白了小厮一眼,这余岸算盘倒是打得好,就是想让自己给他做活体广告呗,以为自己是跟他一样的人呗,想得美哦,叫自己去他给出场费吗?
这般想着,鱼非池拉着南九便往外走,懒得理这小厮。
石凤岐在后边看着好笑,拿了一摞银票放在小厮手中:“伙计你去看看有什么想要的,买下来,名字记我的,石凤岐,东西你拿着便是。”
“这位善人是何意?”小厮拿着这摞银票有些傻眼,在这地方呆了好几年,没见过这套玩法。
石凤岐笑着取过小厮手上本来要给鱼非池的贴子,扬了扬,笑声道:“就当是我买这张答谢宴的入场帖子了。”
回去的路上南九一如既往地话不多,沉默地给鱼非池举着伞,自己湿了大半边的身子,鱼非池步子走得急,甩开了手就往人群中冲,南九紧紧跟在她身后生怕她被雨淋着。
走了半天鱼非池看怎么都甩不掉南九,生了一个十分莫名其妙的气,猛地一个转身,南九险些没收住步子撞在她身上,低着头继续不说话。
“你哑巴啊?”鱼非池凶他。
“下奴……”
“下什么奴!”
“下……”
“气死我了。”鱼非池淡淡地吐口气,“刚才在里面你为什么不生气?一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鬼拍卖的时候,你为什么站在那里一句也不说?”
“下……”南九想说话,可是觉得“下奴”这两个字若说出口,怕是小姐更加生气,干脆闭紧了嘴不出声。
“你觉得余岸是好人吗?”鱼非池问他。
“是……”
“是你个大头鬼啊!”鱼非池骂道。
“好了好了,南九你回去吧,我与你家小姐说说话,她快让你气死了。”石凤岐见南九被骂得一句话也不敢说,有些可怜他,摊上了这么个护短心切又爆脾气的小姐,怎么说都是错。
南九其实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显得手足无措的可怜模样,把伞交给鱼非池之后,走了两步又回来,可怜地小声道:“街角那家的芋圆很好吃,下奴试过了。”
鱼非池木着脸眨巴眼,然后就笑出来。
“等我回去了再跟你讲他为什么不是好人,好了,我不是生你的气。”鱼非池上去掸了掸南九湿透的衣服,“快回去泡个热水澡,把迟归也带回去。”
然后鱼非池便去买街角的芋圆了。
“余岸此举固然有很多弊端,但是出发点却是好的,你怎么这么不喜欢?”石凤岐一边掏着碎银子替她付帐,一边奇怪地问道。
“那你说说有些什么弊端?”鱼非池一边吃着芋圆,一边瞅他。
“他买得越多,奴隶主抓得越多。余岸隐形中已经成为了最大的奴隶客户,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对奴隶商人来说,他都只是一头待宰的肥猪,明着看,他的确是救了不少奴隶出来,可是实际上,他其实害了更多的人。”石凤岐叹息一声,“那些奴隶商人,总不会做完一笔生意就不做了,大量的奴隶被他购买,总是需要新的奴隶来填充。”
“不错,余岸此举,无异于加速了奴隶买卖的消费速度,甚至促进了这行当的繁荣。他买得越多,奴隶就越多,像南九这样的人,也就越多。”鱼非池咬着芋圆说话,都掩不住她语气中的漠然:“使其变成地狱的,正是使其变成天堂的努力。”
使其变成地狱的,正是使其变成天堂的努力。
以善之名,得恶之果,你难说此举是不是善行,行此举的人又是不是好人。
最可怕不是恶,是不知其行为恶,误以为善。
“按说,南燕国也不尽是蠢人,早应该有人看出这个问题来了才是,却无人提出异议,也是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石凤岐笑声道。
鱼非池不想以她的小人之心度余岸君子之腹,所以不太想去揣测一番余岸在这解救奴隶的伟大事业中是否别有用心,免得还要被扣上一顶恶毒的帽子。
她宁可这样自在地吃着芋圆。
芋圆难以下咽。
她在路当中,四周来来往往地都是各色漂亮的油纸伞,大家低语小声地交谈,在街上交织着一片窃语声,落在头顶油伞上的雨水咚咚地闷响,并不清脆,像是一下一下捶打着鱼非池的心脏,发出的声音。
她的脸在油纸伞下呈着淡淡的暖色,与她平静甚至微寒的双眸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动声色间,石凤岐上前一步,将鱼非池挡在身后的地方,看着对面一个站有一会儿的人:“余公子。”
“多年不见了,不知石公子可还记得我?”余岸笑容清润,在雨水中显得出尘高洁的样子。
那身玉色的衣服虽极为合身,但离得近了再看,才发现已很是陈旧,像是穿了许多年一般,倒是手腕上的一串佛珠,光泽很亮,看着是常年盘过的。
“当然记得,余家的人,我岂敢忘?”石凤岐眼中悄然攀上危险的神色。
“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曾想今日还能见到石公子,也是缘份,更听闻今日石公子重金买下了一尊观音像,想来石公子也是信佛之人,必心怀慈悲,所以才出资拯救奴隶。”余岸神色极为谦卑,笑容也很是亲和,鱼非池看着他,总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
“余公子何事?”石凤岐不与他绕圈子,直接问道。
“在下很是佩服鱼姑娘将南九一个奴隶当家人看待的胸襟与仁善,世间像鱼姑娘这样的好人不多了,故而想请鱼姑娘赴今晚答谢宴,却不知鱼姑娘为何拒绝,特来问一问。”余岸看向石凤岐身后的鱼非池。
鱼非池走上前与石凤岐并肩:“没兴趣。”
难有什么人一上来就能习惯鱼非池这般耿直的性子,回绝人时半点婉转也没有,简单粗暴得很,所以余岸也是愣了一愣,但很快恢复常态,笑道:“原来鱼姑娘是看淡名利,不图声望之人,倒是在下唐突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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