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剑芒少女

    “啊，那个……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女士尽量露出笑脸，用几分尴尬的语气问道。寻思黑狗可能是踩到了别人神么东西，一招手，那只黑色长毛便化作一团黑色纠缠的线流跳回女子的手掌间，消失不见。

    黄蓉看得眼睛一阵收缩。

    既然这只狗可以收回去，你为什么还要放出来为什么不好好牵着狗绳为什么放任你家狗在我家乱蹦乱跳，踩烂了我需要的东西！

    你是故意的吗！

    “你从哪里来的……你给我滚……”由于对方可能毫不知情，也碍于那一手传送门和收回黑狗的奇特手段，她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愤怒，紧攥着刀的手拼命颤抖着。

    “那个，我可以帮你……”

    “我叫你滚！”

    哐！

    铁刀呼啸一声砸到地上，打着旋儿磕磕碰碰窜向一边。女人被这一声巨吼吼住了，吓了一跳。看着气氛压抑跪倒在地，手臂上血流近乎覆盖完一条手臂的人，小心翼翼退出了几步，在离开主战场的不远处观看。

    黄蓉开始拼命寻找那种能够治疗的软膏。水杯大的球型组织被捏爆后，其实分散得挺显眼的。可是最大的那几块软体膏状物已经被踩烂，留下稀稀散散的一滩，更多的组织不知道到了哪里去。

    可能溅跃到墨绿色的液体中，可能飞射到甲壳上，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那只蠢狗的狗爪子上——她完全、完全没有心情和想法去与那个女士交流，随着血液止不住的流失，黄蓉整个人也越来越脆弱，越来越倔强。

    明明问一下，很大程度上就确定了，自己就能找到那些失踪的大份恢复类软膏物去哪了，收集回来让自己手臂恢复，然后休息一下就行。可是她偏不想去，拾完大的就去找小的，用手扒拉着参合在污浊液体中一两点恢复物质，涂抹在只有手掌止血了的小臂之上。

    混杂着饮料辣椒粉，甚至还有虫血的液体显然不是需要的对象。她需要的，只是夹杂在其中一抹的白色物体。这么一点东西，伤口那么多，还有分解不开污渍……她只是一掌把它们敷在了手臂上，传来的钻心痛苦就让她近乎晕厥。

    越想越深的恨意与死亡逼近的恐惧折磨着她十八岁不到的弱小灵魂，身体开始泛凉，受伤的手臂完全失去知觉，另一只手臂如坠冰窟。

    （不……我是不会死的，运气，气，它一定能帮我，我不会死的，我能坚持下来……）

    然而，血液的流逝根本无法让身体产生那份刚刚萌生不久的能力。刺入手臂的伤口似乎蕴含着奇怪的物质，阻碍恢复。投入修复中的小效果大大停止，修复度只能说是杯水车薪。

    “那个，你想要的是不是这个东西”

    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迷糊起来的黄蓉抬起头，仰视着那个逐渐接近且担忧的脸。耳边消之不去的嗡鸣掩盖了女人的话语，她只是听到有人说话，但是说了什么完全不清楚。

    就连视线也有些发黑的倾向，两只眼睛半睁半闭，头脑昏昏沉沉。

    （你们这些大人……）

    但还是能看得见对方忧心的脸，她心里却感受到对方虚伪的脸皮。

    （只会说，不会做的人……）

    原本平静的心情霎那间转成烈火，原本干枯的心燃烧了起来。一份烈焰从小腹升起，经过心脏，又到达头顶。

    （吃我……一拳啊！）

    靠近了的女士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这个女生完全地站起身子，那张惨白的脸色几乎是瞬间红润。板寸的头发上水迹化作烟雾升腾，头发微微变动，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翘起。

    “啊！”

    仿佛嘶哑喊出无法发泄的情绪，缠绕上红云的左臂划过弧度，发乎呼啸，像是把经受的苦闷完全挥击出来。到了最后，她还是难以接受父母对她说过承诺后，各种理由各种原因不去兑现迟到的故往。

    每当事情结束之后，那一张张愧疚又想让她开心而笑的笑脸，几乎和这个女人她摆出的表情一模一样。

    就这样吧，我的痛恨我的委屈全部！都在这一拳里面了……你……

    （为什么……）

    但是这势大力沉的一拳实在是太过明显，轻而易举就被闪避过去。

    黑色的高跟鞋在内脏残骸之间优雅穿梭，翩然起舞。一击挥空的黄蓉踉跄倒下，又出乎意料在两人交错之后扭过身子，失去知觉的手臂像是鸟儿般扩开，回手一捞。

    “pong！”

    （为什么……）

    下意被惊到，再次闪避的女人一顿，半路伸出的手根本来不及抓住对方，僵在了半空。不知怎么地，她心里认为对方最后那一捞手，并不像是在伤害别人，反而让她感受到一种寻求帮助的孤独。

    就像是有人在深井的边缘，本来攀附住井口的手不顾掉进深渊，舍生忘死般一跃，用手撑跳起想要握住希望的绳子一样。

    遍布苦涩的视线随着头重重摔在地上，在颈椎与地板的作用下弹起，又坠落。虽然她还在睁着眼睛，可是视线已经不可逆转一样发黑了。

    （还是……没有及时啊……）

    疲惫如潮水推进沙堡，呼啦一声，就带走了理智的小城。

    ……

    ……




第十九章：迷恋
    ……

    糖小蓝盯着忽然流泪的黄蓉发呆。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消化了那头怪物后，顺着线索离去的第一站会是在这里。这位留着板寸头的学姐此刻看起来柔柔弱弱，没了以往遇见时候的刚强冷傲，竟然有惹人怜惜的感觉。

    是想到什么伤心的事了吗

    平躺在黑色褶皱上的对方，眼泪从眉角划过太阳穴，沿着发梢滴落到绒布上。平日里同学们都不敢惹的强人竟然脆弱成这个样子，真是让她的兴趣很大啊！

    难不成，她平日里的凶狠模样其实是一层伪装吗

    不是吧，看被刨开的虫子，在私下里她也是个凶狠的人噢

    嗯……应该不是因为回忆起……我下午做的事情吧……那样子应该不像，首领怎么可能会为了那点小事情哭呢。那会是什么呢……

    闲来无事的班长继续推断。

    看这里的场景不出意外，就是她平日里最常见的地方她入梦前就在这里了。

    地上一层由细琐线条构成的波浪遍及整个房间，带回许许多多的消息。照料黄蓉没有脱身去的糖小蓝靠着另一份由黑色潮水带来的感知了解房间。顺便清理了一下地上的污渍。

    然后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作业么还是刚布置的作业。）

    两片丝带带着纸张立起，看着密密麻麻的方程式跟几个自暴自弃般跨越了半个多页面的划线，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班长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嗯……这字也太难看了。）

    不说字迹越来越丑有崩坏的嫌疑，但是还是能够看出它们主人微小的进步和可以肯定的努力。

    （忽然想要学习她怎么忽然想要学习）

    （对了，家里没有别人了吗）

    在感知中，自然也发现通向上方另一间二楼住户房房间的门。黑色潮水从四面墙壁上贴墙而入，很快就发现了家里空无一人的事实。

    一个人坐拥两家住所，而且一个人也没有。简陋的家庭用具跟污渍很少，推断出使用过后、清洁干净的厨房，和装饰更少、比自己房间更加不像女孩子闺房的住室……这是家里没人不过看根本就没有用过似的另一张床，那她是一个人住喽！不然没理由爸妈会放任她独自一人，周围父母的存在多多少少会在梦境中留下许些影响。

    手捂着胸口，强压下探索回另一张床时，为了更了解目的而开的嗅觉感受，给鼻腔反馈的浓浓旧气味。那种衣服被子放置了许就的霉味儿简直让她想把胃里的酸水吐出来。

    “呼”

    当然了，也不排除黄蓉潜意识里把那间房“恶化”成那种生人勿近的不正常霉味。不说别的，那里存在着窗户就打消了现实里床铺臭成那样的可能。只能说她认为那间给“别人”用的房子被下意识变成“老古董”样陈旧了。

    （是不是想妈妈了）

    刚这样想到，膝盖上的女生便嘤咛一声，有要醒来的趋向。

    （不好！）

    遍布四面八方的黑色潮水猛然间收回，诡异地没有打翻任何东西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全部没入她紧贴地面的裙底。

    “呀……你醒了你还好吗”

    ……

    好好闻的香气……

    好舒服的枕头……

    迷迷糊糊间，她就像躺在了妈妈的怀抱里。然后不知怎么鼻子一酸，就落下泪来。

    但是完全没有伤心，只是感觉到万分的舒适。

    “嗯……”

    黄蓉眼皮挣扎了一下，慢慢张开双眼。

    “……你醒了你还好吗”

    “唔嗯……还好……”

    看上去有些眼熟的感觉，她习惯性地蹭了蹭头，在奇妙地舒适感中渐渐回神一样观察着周围。

    “啊呀，那可真的太好了，我可是吓了一跳呢！”

    “……啊没事的……”

    （是百褶裙的裙摆啊，这是哪里来的呢……）

    反射性地要强回答道，她撑起了身子，从被压出凹痕的裙摆上抬起头，缓缓与对方齐平。身体刚恢复不久的黄蓉朦朦胧胧地盯着对方的脸看。

    “啊，那个……你没事吧你好”

    揉了揉发麻的双腿，糖小蓝从跪坐变成了侧坐，舒缓了一下身子，却见到对方一直猛顶她看，像是呆了一样两个眼睛走了神。

    摆了摆手。

    “我没事啊！”

    “”

    “啊……啊……”

    Σっ

    黄蓉浑身一炸，抖了个激灵。整个人脸色红润了起来。糖小蓝见状内心不由好笑，但是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拉过对方，拥入怀中。矮了一个头的黄蓉在她的怀里浑身僵硬，一动也不动，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以为这是个假人。

    下巴杵在头顶，趁着黄蓉没有立马揭竿而起，左手拥护住腰际防止对方害羞反抗，右手呼啦拉起一条雪白的胳膊。

    “你看，你的手臂已经修复好了哦！是不是白了许多”

    白是当然白的，就算是修复好了手臂上的孔洞，但实际上的伤势与缺血让黄蓉别说是手臂了，就连整个身子都发出略微病态的苍白。

    就比如现在，回过神来想逃走的“反抗”根本没有力气，虚弱得一批的黄蓉坦然接受现实，虽然不好意思，可眼前这种情况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安稳恢复身体才好。

    也顺便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谢谢你。”她很平静道。

    “之前的事情很对不起，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第二句对此前行为的道歉毫不犹豫，不管怎么样，对方救了自己是事实。况且能够做到那种匪夷所思事情的人，想要欺负她真的很容易吧

    看着眼前被黑色布条缠绕吊起在天花板上的零碎虫骸，周围几十米的地面光洁一新，空气中的臭味都没有了，只有从身后女子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

    （就是这个香味，好熟悉啊……）

    当然了，比起香气而言，这种置身于恐怖蜡像馆般又或者是猪条冷冻室一样的环境更让人在意。先不说回想起来，跟一开始穿着不一样从优雅长裙变成轻柔百褶裙的服饰变化，那些不断顺着尸骸内脏往上流动的莫名体液，就让她心生恐慌。仔细看去，就能发现那些倒流的液体之所以那样，是因为整个漆黑的、缠绕着的布条就在无时不刻地向上传动着。

    （单单是看着就让人感到不详……）

    这或许也是虚弱之下的作用吧！看到眼前的景色，回忆起之前自己的各种操作，她也感受到一阵阵后怕，惊讶于自己竟然能够做出那种事来。不知道再面临一次，自己会怎么做呢

    有了大人后，黄蓉那股子对抗怪物的精神不由松懈。

    “你之前是在找那种软乎乎的白浆吧小黑第一次出门不时很懂事，治疗你手臂伤势的白浆是它收集回来的，你……原谅它好不好。”

    从两人背后走出来一只毛发漆黑的长毛犬，外形跟大金毛有些相似。一张苦兮兮的脸上眉头都演变成了“川”字形，低着头蹲在黄蓉面前，还时不时眼睛偷偷看两眼，像是在揣测黄蓉的心情。

    “第一次出门，我作为主人也做错事了，你要怪就怪我吧。小黑它很厉害的，你敷在手上的白浆它闻闻就知道怎么找了，那你看它这样，就不要生它气了好不好”

    “呜呜。”

    她伸了伸手，大黑狗立马眉开眼笑地晃着腿吐着舌头，露出一个大大地笑容走了过来，横着依偎在黄蓉怀里。就是黑色的颜色看上去有些奇怪以外，实在是惹人喜爱。

    抚摸着长长的毛发，犹如丝绸般顺滑。暖暖的体温前后共给虚弱的她，竟然有一股巨大的幸福感洋溢在心间。

    （后面这个大姐知道错了，狗竟然也能发现自己做错了事情过来道歉，那我就原谅它们好了……说实话如果是提前一会儿来到这里，我恐怕还要感谢她……）

    现在很明显了，来者和善肯定会帮助她，更何况自己这条命都是对方救的。濒临死亡的感觉太恐怖了，现在想想就心有余悸。这让她更加珍惜起生命来。

    “那你们以后一定要注意啊。”

    “嗯！好的！你说是不是啊大黑”

    “汪汪！”

    又撸了一会儿狗，恢复了几分力起的黄蓉站了起来。现在还不到完全放松的时候，她有着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