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杏(年下+养成)
作者:小小9090
民国初年。换亲。哑巴小媳妇。依然年下,带养成。小嫂嫂温柔隐忍,小叔子前期傲娇,后期恋姐狂魔小忠犬。正剧向,慢热。
水杏(年下+养成) 1.初嫁
水杏绞着手,垂着头坐在简陋的床上,乌黑油亮的一条大辫子垂在x前,烛光映着她像桃花般娇yan的脸。
于大春半张着嘴,痴痴地看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好的运气,能够娶得这样貌美的新娘。
门忽然被重重的搡了一下,门外传来一声稚气的骂声,“不要脸!你们还我姐姐!还我姐姐!”
那是大春的弟弟,八岁的于小满。
随后他便被一只粗黑p皱的手用力拉住了,老于怒骂道,“小兔崽子,今天你给我捣什么乱,敢耽误你哥哥传宗接代,看我ch0u不si你。”
话音刚落,便是“啪”的一下ch0u在男孩脑门上的脆响。
小满“哇”一声哭了起来,又被闻讯赶来的刘桂香掩住了嘴,两夫q合了力将他架走了。
隔了半茬,老于轻轻叩了叩门,隔着门说了一声,“大春,你就放心办事吧。怎么办事,你爹我都教过你了。你弟弟我们看着呢,不会再来捣乱了。”
于大春傻乎乎地笑,搔着头大声地对着门回了声,“嘿嘿嘿。我知道啦。爹。”
老于走了。
水杏把头埋得更低了,咬着嘴唇,把手抓着身底下的新棉被,似乎是想要朝后退,但是却又无路可退。
大春把手伸到她的花棉袄上,嘴里嘀咕着,“爹说过,要先把新娘子的衣fk子都扒了。”
说罢,便开始脱起水杏的衣f。
水杏缩着身子,闭了眼睛,睫ao颤抖着任他为所yu为。
三下五除二,袄子脱了,夹袄脱了,最里面只有一件鲜红的肚兜,大春也给扒了。
然后是k子。
农村人穷,即使是腊月,里里外外也只有一条棉k,解了k带,就刷地脱落下来,两条光洁雪白的大腿露出来。
少nv玉一样的躯t很快被剥得一丝不挂,虽是瘦,一对x脯却发育得小石榴一样饱满鲜neng,纤细的腰肢,修长的腿,稀疏的密林掩着那蜜桃般柔neng的sichu。
大春虽然脑子不好,却也本能地知道这身t的诱人,瞅着瞅着,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下t一阵阵发着热,不及仔细欣赏,连忙也脱了自己的k子,把那充了血挺立着的黑乎乎的东西露了出来,随便撸动了两下,就上去分开水杏的双腿y生生地t0ng进去,一边t0ng一边亢奋地道,“爹说的,要拿我撒尿的地方去t0ng你撒尿的地方,然后我们就能生小娃儿了。”
少nv还没有破瓜的sichu紧闭着,像这样子yt0ng,只能够两败俱伤,鲜红的处子血顺着她的大腿根缓缓的流淌下来。
水杏痛得j乎要昏厥过去,却仍是闭着眼睛逆来顺受地忍着。
她知道,这本来就是自己的命,既然是命,那就是没法抗争的,既然不能抗争,那就只能够忍着。
水杏嫁到于家,说得好听点是嫁,其实不过是一场j易。
水杏的哥哥苏喜定是个瘸子,家里又穷,到了三十岁的年纪还讨不到老婆,爹妈急坏了,好在家里有个刚刚长成的水杏,楚楚动人亭亭玉立的,刚巧又打听到邻村的于家大儿子脑子不灵光,讨不到老婆,他家里正好也有一个姑娘。
在这一带,换亲的事情素来都很平常,经过媒婆搭线,两家人一见面,就把亲事给定了下来。
于是在这个h道吉日里,十七岁的于红梅嫁给了苏家的老瘸子苏喜定。
而于家则迎来了苏家刚满十五岁的小nv儿水杏。
水杏不怨爹娘,爹娘把她生下来,抚养chenren不容易,哥哥素来又对自己不错。
所以,能够为家里做些事情,即使牺牲掉自己这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新婚的第二天清晨,水杏拖着隐隐作痛的身t起来在灶前烧火,伺候完一家人的早饭,婆婆刘桂香又毫不客气地把一大堆脏衣f丢给她,“都洗g净了,绞g晾好了,然后过来,我来教教你怎么做午饭。”
水杏蹲在地上,面前放着一大盆脏衣f,小小的手伸进冰冷刺骨的水里,慢慢地搓洗着。
正是腊月的天,太yan还没有升起,天空铅灰se,树梢屋檐上都结着冰溜子。
水杏身上那件薄薄的棉袄根本不能够御寒,冷风夹杂着雪粒从衣领口倒灌进去,把身t的最后一点热度剥夺。那张俏丽的脸也冻成青se,眼睛睁不开似的,细长的眼睫ao颤抖着。
冷得不行,却仍是一声不响的洗着衣f,一件又一件,好像永远也洗不完。
忽然,一小块y土砸在她的头发上,碎了开来,g燥的土散了她一头。
水杏抬起头来,看到是小满,就弯起月牙般的眼睛来笑了笑,把shill的手从盆子里伸出来,对着他咿咿呀呀地b划着一些什么。
水杏是个哑巴,小时候发烧没有钱治,烧坏了。
本来她的模样生得要b于家的姑娘红梅更水灵,瓜子脸,大眼睛,怎么看怎么惹人疼,可惜就是说不出来话,所以有人说,这一门换亲,看上去是瘸子傻子都不吃亏,其实还是苏家更占便宜。
因为这些风言风语,老于头两口子对新媳f不客气,总是带着gu怨气似的,使唤起她来也毫不心疼。
小满手叉着腰,怒气冲冲地瞅着她,弯起腰,又拾起了一小块土,恶狠狠地朝着她的脸砸过去。
水杏没有躲开,有些发懵的呆着,于是被砸了一脸,土粒顺着她的头脸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这小祖宗还不满足,又跑上来,扯着她的辫子,在她耳边大声嚷,“si哑巴,你给我滚回去。把我的姐姐还回来!”
水杏(年下+养成) 2.连殇
水杏回不出话,辫子被揪得生疼,受过的委屈一齐都涌了上来,眼泪在眶里打了个转儿,却到底不敢落下来。哪有在夫家第一天就掉眼泪的呀,若是被公婆瞧见了,日子少不得更难过。
小满扯了半天不见她动弹,自己也没意思,百无聊赖撒了手,睨着眼看她含着泪慢慢收拾被自己扯松了的辫子。
水杏把辫子重新结好,拂了拂脸上的土和灰,眼里的泪差不多也都屏了回去,手又伸进刺骨的水里,接着洗起衣f来。
小满仍站着,皱着眉,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
水杏抬头,仍和先前一样,朝他柔柔一笑,好像从来未曾受过他的欺辱。
小满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水杏目视着男孩儿远去的身影,好一会儿,才垂了头,继续做活。
对小满,她总讨厌不起来,即使这小男孩儿从不给她好脸se看,可还是讨厌不起。
或许是年纪还小,小满生得和这一家子都不大一样,于家j口人都有一张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的黑h脸膛,五官也粗粝,带着一gu在常年庄稼地里烟熏火燎的蛮气。
小满倒是白净而俊秀的,眼睛黑亮有神,小嘴红yanyan的,嘴角总是不乐意似的朝上微微撇着,不像庄稼人家的孩子,倒像地主家娇惯的小少爷。
水杏从前有个弟弟,生得不如小满好看,但是也有一双黑亮灵动的眼睛。
她的小弟弟桃生,只在世上活了八个年头,就是小满如今的年岁。
桃生在时乖得很,总是n声n气叫着阿姐,扯着自己的衣襟,蹦蹦跳跳跟着自己。
小满其实也可怜,小村子里没有什么年龄相近的玩伴儿,唯一能陪他的大姐姐嫁了,没人顾他,他就只能一个人蹲着摆弄石子和树枝。
水杏忙里偷闲,按着从前桃生欢喜玩的,做了些沙包毽子一类的小玩意儿给小满。
小满一点不领情,满脸嫌弃地扔还给她,嘴里说,“丫头玩的东西,谁要啊。”
水杏不恼不响,拾起来,拍了拍,默默放在了一边。
隔了j天,却看见小满一个人在踢毽子。
瞧见水杏来了,他立马就把毽子一丢跑走了,小脸儿涨红着,偏偏还不忘记回头来对她哼一声说,“不好玩。”
水杏说不来话,但是勤快能g,手脚麻利,嫁到于家接手的这些家务事,原本在自己家也没有少做,因此上手不困难。虽然年纪小,但她里里外外,样样都弄得井井有条,即使婆婆再有意刁难,也挑不出她什么刺儿来。
最难以忍受的是夜里,到后来,就连见着那个黝黑粗壮的人影子,水杏都会不自觉地发抖。
但那种事,偏又怎么样都躲不过去,只有隐忍受着,如同无休无止的酷刑一般,没有解脱的时候,只能逐渐转为麻木。
日子这样一日一日熬着,腊月过了,转眼又是开春,水杏没有想到,解脱的那天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得这么快。
是在一个晌午,水杏在院子里喂j,突然有j个村人急急忙忙奔了进来,嘴里嚷嚷着,“不好啦,你们家傻春落水啦。”
她跟着去到河堤上的时候,大春已经被人捞了上来,肿胀的尸t上盖了一块破席,蛰伏了一个冬天的蚊虫打着转儿在边上来回徘徊。
水杏觉得x口有些异样,被一gu呕吐的冲动压迫着,她转过了身去。
在田里做活得知消息的于家老两口子跌跌碰碰地跑来,老于头看着儿子的尸t发了懵,刘桂香站不住,双腿一软就跪倒在了河堤边上。
水杏过去搀扶她,被她一把搡倒在地,嘴里连哭带闹地嚷着,“你这个丧门星,克si了我的儿,是你这个丧门星!”
跟着跑过来的小满也学了母亲的舌朝她大声嚷嚷,“丧门星!害si了阿哥!”
围在边上看热闹的的村人们j头接耳地议论着,不约而同都把眼光都放到了水杏身上。
这事儿似乎确实没有办法解释。于大春确是脑子不好使,但究竟为什么会在天还料峭的初春一个人跳进那条冰冷刺骨的河里,谁也说不清楚。
大春si后没有多久,婆婆刘桂香也病倒了,水杏的日子更加如屡薄冰,要照顾病榻上的婆婆,又默默把婆婆的活计都分担了过去,日日忙累得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却还讨不到一点好。
婆婆不给她好脸se看,小满也是成天对着她丧门星长丧门星短地招呼。
水杏总以为日子慢慢的,还会好起来的,谁知道这“丧门星”三个字就好像是跟定了她一般。
就在大春si后没j个月,婆婆刘桂香也跟着撒手人寰。
好端端一家人,在她嫁来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si了两口,任谁也免不得要唏嘘j句。
刘桂香下葬之后,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j岁的老于又从隔壁村请来了道士,在家里焚香烧纸地驱邪。
水杏低着头呆呆立着,小满披麻戴孝,也一声不吭地立在边上,家里连着的丧事使他好像也老成了不少。
生活总还要过下去。
婆婆去了之后,小满变得寡言起来,家里更是冷清。
水杏天天都要忙里忙外地c持,也是故意要让自己一刻都没有停歇的时候,好不用去面对旁人的风言风语,也避免着和公公独处的尴尬。
忙完了一天,简单地擦洗过身子,一挨上榻,什么都顾不得想,立刻就能沉沉睡过去。
这一天,在半梦半醒里,水杏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冷不丁睁开眼,就瞧见了老于那张离自己咫尺的,g0u壑丛生的老脸,他那树p一样粗糙的手,正慢慢地摩挲着自己的脸。
水杏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半点睡意也没有了,从塌上直起身子,用棉被裹着身子就朝后退。
老于仍是一点一点b近她,龇着一口黑h的牙齿朝她狰狞地笑,“你啊,是我拿亲闺nv换回来传宗接代的。可你现在克si了大春,又克si了老婆子。你得给我再生个儿子出来,这是你欠我们于家的。知道不?”
水杏含着眼泪咬着嘴唇,摇着头,只是一径儿地朝后退,直到背抵着墙壁,退无可退。
老于突然又换了一副嘴脸,五官皱起,挤出了两滴浑浊的老泪来,“我苦啊。好媳f儿,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好不?”
水杏无助颤抖着,不停不停摇头,眼泪扑簌簌落下,手快要把棉被揪破。
老于的手从她的脸上滑下,伸到她的衣领口,用力一扯,大半p雪白的x脯和翠se的肚兜就袒露了出来。
老于看得眼睛发直,呼x1沉重急促起来,整个人朝着她重重地压过来,一gu浓烈的的浑浊气使人j近作呕,偏又是怎么样也推不开来。
就在她绝望,j乎放弃了挣扎的时候,突然一声闷响,老于像一个陡然僵si了的动物般从自己身上歪倒下去,一个凳子“啪”的一声滑落在地,猩红的血沿着他的发际分散着流淌下来。
水杏仍在抖着,慢慢抬起眼睛,泪眼朦胧里,看见男孩儿立在床榻边。
小满也在抖着。
水杏(年下+养成) 3.相依
好一会儿,除了歪倒在床上,不再动弹的老于,水杏和小满也都僵si了一般一动不动。
许久许久,水杏终于试探着将手伸到老于的鼻子下方,她一惊,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小满红了眼圈,好像如梦初醒般地上了前来,眼睛直直盯着再也起不来的老于,嘴唇颤抖着嗫嚅,“我杀了阿爹,我杀了他……”
水杏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捂住了男孩的嘴,拼命拼命摇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小满呆呆地任她捂着,突然一把搡开了她,“滚开!不要碰我!”
水杏流着眼泪抱着膝盖,看着男孩费力地将老于挪下床,把他的衣f整理好,扶起滚落的凳子,又找了一块布巾,颤抖着擦g净老于脸上的血。
做完了这一些事,小满好像突然脱力了一样瘫坐在了地上,把头埋到了膝盖里语无l次地哽咽着,“都si了……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水杏也是哭着,心里像针刺一样难受,慢慢的过去了,刚伸出手,男孩好像有所感应似的抬了头,那一双瞪着自己的通红眼睛里,沁了无边的恨,“滚开啊!滚!滚!”
水杏僵y地缩回手,小满哭得够了,看着地上老于的尸t,又开始自nve似的咬起自己的嘴唇,很快那红yanyan的小嘴儿就破了p,好像x1了血一样惨不忍睹。
水杏拿起地上那只砸si老于的凳子,流着眼泪,一只手b划着指着自己,然后递给小满。
小满一脸y沉看着她,一言不发的,真接了过来。
水杏闭了眼睛。
“啪”一声,却没有砸在她的身上,而是砸在了地上。
水杏睁开眼,看见那张凳子终于是四分五裂地解了t,小满又埋了头去,男孩哭哑了的嗓音si灰似的,“出去。不想再看到你。”
水杏在黑漆漆的堂屋里一动不动地枯坐着,脸上的泪已经g了,yy地板结着,像带了一个面具。
黎明将至前的一段时间,最冷,也是最黑。
里屋,一个si人,外加一个小满,也是没一点声息。
水杏怕他冷,取了一件棉衣,不敢上前,更不敢碰到他,怯怯地放在了他的身边,一步步的,又挪回了堂屋。
小满连看也没看一眼。
从天黑到天亮的j个时辰,好像有一年那样漫长。
终于,天还是亮了。
小满双眼红肿着,蹒跚地走了出去。日头完全升起的时候,他又回来了,身后跟了一群扛着简陋薄棺过来帮忙的村人。
水杏端茶送水,看着那些人哼哧哼哧着把老于装进棺材里,又一道抬着运送出去。
太yan光映得满世界金红的时候,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于家的老头儿昨夜里起夜摔si了。这一家子,在哑巴小媳f过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只si剩了一个九岁的小独苗儿。
老于下葬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小满总是做梦,梦见早已经不在人世的阿哥,阿娘,还有出嫁了的大姐姐一个个的出来。梦的最后,总是阿爹那张满脸是血的脸,他龇着牙,瞪着si不瞑目的眼,拿枯枝似的手一下下的戳着自己的x口,“你杀了我,是你杀了我。”
惊醒过来时,满头满脸都是冷汗,他呆滞着,直到汗都被风g了,才又把脸埋到枕里,无声地呜咽。
突然听见一点声响,他警觉地抬起脸,看到哑巴嫂嫂怯懦地杵在门边,那单薄的人影儿衬着夜se,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散架。
他简直是讨厌极了她,都是她害的,全是她害的!
他拿起身边能够拿到的所有东西,都朝着那门边一gu脑儿地砸过去,声嘶力竭地吼,“滚!滚啊!”
水杏没有躲开,一双无神的大眼呆呆看着他,像个永远也没有脾气的si人一样,就这么逆来顺受着。
小满砸累了,又默默倒回枕上。
水杏一步一步走过来,在他身边站定了,抬了手,像要去触碰什么危险的猛兽一样,慢慢慢慢的,终于触到了自己的头。
小满抬起眼。
被他充满仇恨和厌恶的目光一盯,水杏瑟缩了一下,垂了眼,却没放开手,反而轻柔的揽住了自己。
小满想挣扎,想要狠狠推开,也想骂她,却实在没有力气折腾了,太累,也太倦了。
她身上暖融融的,像很小时候摔了跤,受了委屈之后大姐姐抱着自己的感觉,却又不太一样。
水杏更瘦,更单薄,一些脂粉香气也没有,却有一gu在太yan底下晒久了的棉被的暖香,让人心里安定。
她突然艰难地开了口,“小……满……小……满……”
她的发音难听怪异极了,b初学说话的孩子还别扭刺耳, 一开始甚至都无法辨认出来她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小满有些刻毒地想让她闭嘴。
脸上突然cha0乎乎的,小满要抬头,却被抱得更紧,水杏热乎乎的眼泪一滴接一滴,绵延不绝的,全落在了他的脸上。
小满皱了皱眉,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
水杏(年下+养成) 4.春耕
那段时间,小满每一回从噩梦里无助地惊醒过来,水杏总在身边。
那双纤细的,带着一层薄茧的手儿绞了布巾,轻柔地替他擦去冷汗和眼泪,然后把他揽进怀里。
那怀抱暖得不想挣开,屋子蒙蒙黑,看不清彼此的脸,小满g脆放弃了抵抗,只当是又做了另外一个梦。
后来他才知道,那时候,水杏晚上每隔一会儿就要过来看一眼自己,怕自己做噩梦,怕自己害怕。
她睡不了j个时辰,就要起来烧锅做饭,做完了饭,这一天才刚开始,各式各样的活都在等着她,是没有一刻能闲的。
水杏也才十六,原本瘦弱的身子一天天的,更加单薄下去,被那失血的嘴唇和发髻边上的白花一衬,跟个纸糊的人儿似的。
小满瞧着她,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却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总没有办法对她好一些,甚至说不出口一句软话,给不得一点好脸se,从早到晚,总是负着一gu气,沉着一张脸,让她滚开,挑剔她做的饭,甚至不愿意和她坐到同一张饭桌前。
可是,不管他待她有多坏,水杏总是呆呆的,柔柔的,默默地受着,仿佛她生来就是为了受他的气似的。
又到年关,家里空荡荡的,只剩了两个人,一些过年的味儿也没有,水杏把屋子里里外外的清扫过,还是r0u了面,擀了p,剁了馅儿,包了一些饺子。
小满瞥了一眼她包的饺子,嘴里嫌弃地嗤了一声,“这什么玩意儿,那么难看。”
水杏一呆,有些难过似的垂了眼。
小满不想看到她,赌气出了门去。
寒冬里,四处都是光秃秃的一p,人家都在家里过年,也瞧不见什么人。小满百无聊赖,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又是冷。一开始他还拱肩缩背,跺着脚儿y撑着,没多久,头上脸上都凉凉的,抬头一看,竟是下起雪来了。
小满没有法子,一路小跑着,只能又耷拉着头回去了。
水杏笼着手立在门口,满脸呆滞地望着纷纷扬扬的雪,一瞧见小满,眼睛立即亮了,脸上浮现起柔顺的笑意。
他不睬她,也不看她,自顾自进了屋。
仍是冷,但是在她面前,他也不再拱肩缩背,刻意板着脸,挺直着身t。
水杏走了。
小满又搓起了手来,突然怀里一暖,却是被塞了一个汤婆子。
他抬头,水杏怯懦地看着她,脸上仍带着那种柔和的笑容。
小满移开眼睛,皱起了眉,却没有办法把自己冰冷的手从那温暖的汤婆子上拿开。
他垂了眼,轻轻说了句滚。
抱着汤婆子坐着,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水杏又出来了,把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到了他的面前。
她像是知道他不想看到她,放下了,自己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那饺子实在是一般,也许她是实在没有经验,尽了力,也就只是勉强接近了饺子的模样。
小满吃了一个,两个,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来,放下盘子走到了灶间。
水杏一个人端着个碗孤零零地坐在灶头前的小板凳上。
小满走近了,才发现她碗里的饺子,都是破了p,完全不成样子的。
水杏看见他,先是一怔,眼睛里随即就现出一丝惊慌来,做贼被抓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