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大明不负卿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十光
此刻将他围堵在那里,叽叽喳喳问个不休。
王守中明显感觉到许多人冷嘲热讽不怀好意,所以压根儿不想搭理他们,可被围着又走不开。
有些瓜众倒是也能看出一些名堂来,只是讥诮的味道更浓,反正王守中听着不是味儿。
“切,能不放他们走吗没见那几个人比王御史还要威风”
“哎呀!也是,王御史平常管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在行,可管那些大官人,嘿嘿,就不一定在行吧”
“那是,瞧王御史的模样儿,那几个人的官儿肯定比王御史大得多了,怕是想管也管不着吧。”
“……”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挤兑,甚至奚落嘲讽巡城御史的好机会,那些瓜众可不想白白错过。
要知道,平时这个巡城御史威风八面趾高气扬啊。
以致于东一句西一句,个个都想借此机会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王守中实在忍无可忍。
忽然,他铆劲儿大喝一声:“都给老子闭嘴!”
瞬间安静下来。
随即,王守中又喝斥道:“你们懂个屁啊一个个的,只知道叽叽喳喳,可知道那领头的少年郎是谁吗又认识他身后几个人吗告诉你们,扣押梁桂的那个中年人是五军都督府之前军左都督张元德,也就是英国公张元功的弟弟。”
“啊”
“是他”
“……”
瓜众一下子炸开了,但同时也停止了对王守中的攻击。
王守中本就因为没讨好朱翊镠觉得憋屈,面子不好看,被这帮人你一句我一句一阵挤兑,更是来气儿。他继而又喝道:“还有,与张元德一道扣押梁桂的那个,是乾清宫掌作太监付大海。你们就只知道动嘴皮子,动他们一下试试”
说到这儿,旁边已经有人猜出来了:“哦,难道那个少年郎就是当今潞王爷吗”
“一定是了,一定是了,瞧他那盛气凌人的样儿。”
“听说前不久还大闹了保定伯后裔梁世燊的家呢。”
“哦,难怪王御史不敢招惹,潞王爷霸道得很,凡是被他纠缠上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谁见了他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
七嘴八舌,猜出朱翊镠的身份后,瓜众都释怀了。
有人还主动给王守中让道,但有人依然想问个究竟。
“王御史,潞王爷为什么要抓走梁副兵马指挥使啊”
“对呀,抓人就抓人,潞王爷为什么要亲自出马呢”
“而且抓人的方式也不对啊!为什么要私闯梁家而不拿拘票来”
“……”
王守中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一群苍蝇乱舞,他猛地一跺脚,大声斥道:“你们问老子,老子问谁”
现场再次瞬间安静下来。
王守中扫视了一圈儿,然后恶狠狠地喝道:“都给老子让开,下次别犯到老子手上。”
说完,推开众人,愤怒而去。
……
司礼监。
冯保正在听徐爵的汇报:“老爷,梁桂被潞王爷带走了。”
“带到哪儿去了啊”
冯保慢悠悠地问道,就仿佛这件事压根儿与他无关似的——心态真是好到只有别人羡慕的份儿。
对这一点,徐爵深感佩服,他回复道:“老爷,带到慈宁宫了。”
“哦。”
“老爷,一会儿恐怕要被娘娘传话的哦。”徐爵提醒道。
“知道了。”冯保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抬手吩咐道,“你不用担心,回去吧!区区一个梁桂,奈何不了我的。”
“是,老爷。”徐爵转身去了。
他可没有冯保淡定,反而不知为何,总隐隐感觉到有一股不祥的气息。
……
慈宁宫。
李太后板着脸,正焦灼地等候朱翊镠回来。
张元德走到门前,说道:“潞王爷,我还是不进去了吧。”
朱翊镠不依:“别啊!你还得为我在娘亲面前作证呢。”
“有付公公在足矣。”
“他”朱翊镠倒也不是鄙视付大海,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他现在的心向着我,娘亲不一定信任他。”
张元德只得跟着进去了。
好在李太后多年来代万历皇帝秉持国政,朝中重臣平常也能时而见她真容,实不足为奇。尤其是适逢三六九例朝的日子,李太后通常会露一次面。
“娘,孩儿回来了。”
朱翊镠大老远就喊,知道李太后在等他。而且不出意外,这会儿正生他的气。
让张元德跟来,一当然是为了作证,二也是为了逃脱李太后的训斥或惩罚。有张元德在,相信李太后不会发脾气。
“臣拜见娘娘!”张元德紧随朱翊镠之后,站定行礼朗声说道,“臣未经娘娘许可,擅自入宫觐见,还望娘娘恕罪!”
李太后脸色阴沉,不冷不热地道:“怎么回事啊”
也听不出来她想问谁。
朱翊镠不管,径自接道:“娘,孩儿为二姐谋终生幸福去了。”
一边说一边将冯保写的那张纸笺以及付大海刚刚做好的笔录一同递到李太后手里。
“娘,你先看,看完肯定就能明白孩儿出宫抓人的迫切心情。”
然后站在一边儿不吱声了。
李太后也感觉或许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简单,毕竟张元德来了。
而且她瞧了两眼被扣押着的梁桂,只见他耷拉着脑袋儿也不敢抬头,显然心虚害怕所致。
再加上儿子又如此的笃定。
这让李太后萌生一种感觉,儿子是不是又胜利在望
此刻有外臣在,她告诫自己须得保持冷静,不能被打脸啊!先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万一儿子真的胡闹,再行惩罚也不迟。
想通这一节后,李太后认真仔细地观看笔录。
然而,她越看越震惊,越看越愤怒,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当看完最后一个字,只见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盯着朱翊镠问道:“镠儿,这可都是实情”
“娘,孩儿以人格担保,绝对属实。”朱翊镠信誓旦旦地道,“娘不信可以问张左都督和付公公,还有小康子,他们都在场呢。若依然不信,梁桂他人不是带来了吗娘可以亲自审问啊!”
李太后目光逐一扫过张元德、付大海、阳康,能确定他们三个眼神里都传递着相同的信息:潞王爷没有说谎。
最后,她才将亮丽但又灼人的目光定在梁桂身上。
梁桂之前从未见过李太后,这是他第一次目睹李太后的真容。尽管不认识,但眼前这个女人端庄威严高高在上,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如果还不能确定是李太后,那他就煞笔了。
见李太后的目光扫过来,梁桂忙“噗通”一声跪倒,头伏于地,唯唯诺诺地道:“请娘娘恕罪,请娘娘恕罪啊!”
李太后极力压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地道:“抬起头来。”
梁桂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抬起头,但仍不敢对视李太后。
李太后扬起付大海写就的笔录,一字一顿道:“我问你,这一切是否属实”
梁桂回道:“娘娘,若有半句谎言,微臣将不得好死,愿受一切极刑!”
李太后低头沉吟片许,忽然抬眸斥道:“你可知罪”
“娘娘,微臣爱子心切,一时糊涂,险些酿成大错,微臣知罪,微臣知罪啊……”梁桂磕头如捣蒜,涕泪纵横地哀求道,“微臣上有七十老母,下有重病卧榻之子。求娘娘开恩,放微臣一条生路。”
“你先起来。”李太后情绪看上去也没有那么激动。
这让朱翊镠颇感意外,恨不得脱口而出:娘啊娘,若非我出面阻止,人家就要毁了你女儿的终生幸福,难道还不够震撼吗
然而,李太后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朱翊镠感到诧异。
只听她平静地说道:“梁桂,你先回去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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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第166章 立长生牌
什么回去
不仅朱翊镠,就连张元德、付大海都是一愣,费了多大劲才将梁桂押到这里啊!
好不容易将人抓来,居然没问两句就让他回去
最关键,此事牵涉到冯保,难道不需要找来对峙吗
就连梁桂自己都一脸懵逼,这就让他回去还惩罚他不还需要他指证冯保吗
“娘。”
朱翊镠喊了一声,表示有话要说,却见李太后一抬手。
朱翊镠瞬间脸色一变,因为李太后抬手,不是示意他闭嘴,而是指向角落——那是一个他很熟悉但也很讨厌的地方。
朱翊镠叹了口气,看来将张元德带进来,依然没有摆脱被惩罚的命运。
但暂时还不宜和李太后据理力争讲理。女人生气时,与她讲理是一件不明智的事。况且此刻有外臣在,更不能与李太后起争执。
朱翊镠只好走到角落处,先乖乖地跪下了。
看得张元德几个都是丈二摸不着头脑,潞王爷揭穿梁桂的阴谋不是在救公主吗潞王爷有功,李太后高兴才对呀!为什么不让潞王爷分辩却让他跪下莫非李太后对公主的终生幸福漠不关心
张元德或许不知,但付大海和阳康两个清楚啊!李太后虽然在万历皇帝身上花的时间与精力最多,可并不代表她对其他子女就不爱。
爱绝对是一样的。
这一点可以从李太后对潞王爷的态度中看出来。
三位公主也是她亲生骨肉,怎会漠不关心不爱呢
真心看不懂。
以致张元德、付大海、阳康心怀忐忑,担心李太后是不是连他们三个也要一起惩罚。
的确,李太后这波操作让人意想不到,第一次见识李太后的梁桂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更别说走了。
李太后平静地道:“梁桂,让你回去,你没听见吗”
“娘娘!”梁桂才刚刚挣扎着爬起来,又“噗通”一声跪下去了。他带着哭腔道:“微臣不敢啊!”
“为什么不敢”
“不敢欺瞒娘娘,此刻微臣的心乱作一团,极度恐慌。”
“恐慌什么”
“微臣一时糊涂,险些犯下滔天大罪,害怕潞王,害怕冯公公,当然也害怕娘娘。”
“害怕找你算账吗”
“是,请娘娘恕罪!”梁桂又开始咚咚咚地磕头,还一边磕一边说道,“若娘娘就这样让微臣回去,微臣心里难以安定。”
“那你想怎样”
“微臣虽斗胆恳请娘娘放一条生路,但微臣以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恳请娘娘责罚。”
李太后稍稍一滞,“那你先回去候着。起来吧。”
梁桂再次挣扎爬起,一颗心依然七上八下。
尽管他之前没有见过李太后的真容,但李太后是什么样的人,他可自以为有着一定的认知!能够代万历皇帝秉持国政十年,岂是一般普通女子肯定是个狠角儿啊。
可此刻……都侵犯到她亲生女儿的头上,怎么也不见动怒
舐犊情深那可是天下父母的共同特征啊,就像他,谁若敢侵犯他儿子,毫无疑问要找谁拼命。
所以,梁桂仍在犹豫。
李太后脸色一沉,斥道:“让你回就回,还墨迹什么,难道真想尝尝监狱的滋味才满意”
梁桂再也不敢犹豫了,躬身说道:“多谢娘娘的大恩大德!微臣铭记于心,若此生无以回报,来生必当以死效之!”
铿锵有力。
说完转身离去,感觉这条老命算是捡回来了。
李太后随即吩咐道:“小康子,你送梁桂出宫。”
“是,娘娘。”阳康应声而去。
直到出了慈宁宫,梁桂还感觉像是在做梦似的。
本以为被朱翊镠押到李太后面前会受到重重的惩罚,可谁知竟安然无恙地放他回去,而且瞧李太后的意思不会再追究了。
梁桂因感念而回头,驻足望着雕楼画栋的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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