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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声
他甚至无比滑稽地确认了一遍:“你说什么?”
“将军……”那人嚎啕大哭出声,“我们中埋伏了……突厥的人弄了火器,在西面的雪山上炸了山。那里……现在已经雪崩了。我们的两万大军,全部被埋了……将军……”
北疆军中了埋伏。
突厥引发了雪崩。
三万大军全军覆没。
“你胡说!”徐子墨反应过来了,,搅乱军心,将这人拿下。”
他声色俱厉,气势咄咄。
可他却从背脊上爬上一串冰而凉的湿润的寒意,如一条冰冷的蛇,在裸露的脊背上向上攀。他如同赤裸在这数九的寒冬里,毫无遮掩。他在怕。他在恐惧。因为他知道这人说的很可能是真的。
知道突袭的只有去的人。
没人能拿这个扯谎。
他连连斥责着,声音都裂开了:“你可知道军中,乱报军情是河罪?你该死……”
“元帅,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人被按在地上,满脸血污,“今天上午,我们才到了齐岭的一处山沟里。刚到山沟里,我们就在山坡上看见了一队突厥。他们手里拿着火器,在我们的高处连炸了几次,然后,然后……雪崩了。我们拼命地跑,也只跑出了几十个兄弟……”
徐子墨脑袋嗡嗡地响。
“不可能……”他依旧叱喝着,“你在说谎。”
可他心却越来越沉,仿佛堕入无底的黑洞里。
那条路是绝少有人走的。
突厥怎么会知道……
他已经隔绝了这边的人。知道这个计划的只有他从徐府里带出来的一批人,他们都是跟随他近十年的好兄弟,不少都跟着他沉寂多年,是过命的交情。为了保密,他连人都不是走的这边的调动。他已经做到了最周密的防备。
怎么可能。
三万大军……
被埋了……
徐子墨脑里一遍一遍回想着这句话。三万大军被活埋了,怎么可能……三万人,那是北疆的三万男儿,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生长成长的活生生的人。全部被埋了,凝固成漫天盖地的雪下一具具鲜艳的尸体,从此时光与日月都与他们无关。
那是三万个人啊!
全部是因为他。
这是他的决策。
“这不可能……”他抬头,望着旁边的人。他看着他们。他们眉毛睫毛上的盛满了雪,脸冻得通红,望着那说话的人,呆成了木偶。明明是日日相见,看惯了,熟悉到刹那回忆起竟难想起具体五官的人,这一刻竟显得格外陌生,好像隔了很远很远,远的如同隔了千山万壑。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只有朔风卷着大雪,在空气中撕裂出的裂帛声,一声比一声长,一声比一声激烈,如一场京戏到高潮时,旦生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的控诉。风打在脸上,刀子般切肉地钝痛。眼前太白了,苍苍的一色白。雪色反射出火光,红彤彤的一片。那是北疆军的军旗,血色长旗上,一朵巨大的墨色的“徐”字,印在地上如一场雪上腾起的大火。
无人应答。
了无人声。
只有风声与雪声。
徐子墨脑袋嗡嗡嗡地响着,他的四肢百骸不住地颤抖。他知道他在抖,他的上下牙齿剧烈碰撞着,咔咔地响。他控制不住。他的体内刮起了龙卷风,巨大的风浪席卷过他五脏六腑的每一个角落,只剩一片碎渣似的狼藉。
“齐岭……齐岭……齐岭……”
从喉管里,他不停地挤出这三个字。
用力的。
艰难地。
像吐出什么哽住喉咙的脏东西似的。
齐岭……齐岭……他忽然抬起头,盯着那人,或者说,目光咬着那个人,急声问道:“齐岭,你们在齐岭碰见去接三少爷的人了吗?还有四少爷。”他着急地望着身边的人,“四少爷现在在哪儿?我要要见他。我现在就要见他。”
那人哽咽着,无法应答。
身边亦无一人回答。
他又问了一遍:“三少爷,四少爷呢?”出口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成了质问。他喉间一阵腥甜,腥热的血涌上胸口,他压抑的难以呼吸。他奋力地,咬着牙齿地挤出命令:“说,和我说实话。”
那人哽咽道:“我们碰见过三少爷。三少爷身体不好,走得慢些,落在后面,但这次雪崩太厉害了,恐怕也……”
久久的静默。
只有风声。
许久后,才又有人怯怯道:“四少爷说齐岭有一味药材,特别珍贵,他想去采,就也去了齐岭……”
……
许久,徐子墨都发不出声音。
他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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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原地。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的。
徐子赤……
徐子白……
“是谁……”他喉咙里无意识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的体内一团一团绪,没有思想。他的心里,胸腔里,那一口子最热的心脏里冰冻了,瞬间散发出的森冷的,干涩的,灰暗的冷。
冷得他万念俱灰。
心难道会死吗?
这一切都像个笑话。
巨大荒诞滑稽的现实的黑色笑话。
真好笑啊。
笑着笑着,他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哈哈哈哈……”
他眼前发黑,身体开始摇晃着。
“将军……”
他失去意识前,只听见众人齐声叫他,向他扑过来,七手八脚地扶着他。可是他太累了,他没有时间去管他。他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的身体被温暖而安宁如某种液体般粘稠的黑暗包裹。
睡一觉吧。
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帐篷里。
风停了。
巢穴般的安宁。
门外似乎有人的争吵声。有人说,这样是不对的。我们应该告诉将军。又有人说,大夫说了,将军现在不能受任何刺了。他应该将攻打洛城再放一放。可是……这样和与赤鲁交易又有什么区别呢?奇袭的一路人都是他的亲信,胡老三一批人都是从六年前就跟着他,陪他经历过三年潦倒的。他们是他最信任的一批人了。
可是……
如果不是他们中的人,这件事又会是怎样透露出去的。
他以后还有什么人可以信任。
不。
他现在不能灰心。
整个北疆都还等着他。
齐岭的三万大军,需要派人过去,哪怕只有一点希望……正面攻打洛城的大军,他下的命令是不要硬抗,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还有安稳军中士气,还要和朝廷写奏报,安抚阵亡家属……
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在这里失利了一战,他要突厥人加倍还回来。北疆的三万英魂,都是突厥欠北疆的。洛城一定是北疆的。他不能倒。他要亲自领兵,把这支北疆军狠狠插入突厥人的心脏里,以祭齐岭三万英魂。
只有把这些事情做了,他才能去找子白和子赤。
子白。
子赤。
他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地呛声,巨大的酸涩的浪潮涌上来。他浑身痉挛似的抽搐着,嘴角,胸腔,手足,他控制不住他自己。他不信。他不信他们已经……已经……他不信!
他牙齿咬得腮帮子尖锐地疼。
许久,他才呜地一声哭了出来。
无声地。
抽搐的。
疯狂的。
他闭上了眼睛,想起了他们。
他想起子白的青涩固执,想起子赤的疯狂昳丽,子白朦胧的红泪眼,想起子赤的赤色挑金大氅,想起夏日水榭阳台上,躺在紫竹藤椅上,红衣轻扬,盈盈而笑的子赤,想起半壁夕阳里,被染成红黄色的子白坚定的面庞,和稚气地笑。
他的心口一片苍灰。
他不肯信他们不在了。
除非他亲自看见他们的尸首。
否则他不信。
在北疆平定的那一日。他会首先卸下身上所有的担子,去找他们。用所有的力气。在齐岭找一个逃出生天的他们,在巨大的悲剧里找一个渺茫的希望。若是找不到,他也会找,在齐岭,在几百年几千年厚厚的冰层里,在一个个不孤单的尸首里……他会找到他们,和他们在一起。
若生不能再同穴。
那便死后同寝吧。
苍茫的大雪会将他们一层层掩埋。他们将长团聚与地下。那是一片不会被打扰的宁静土地。那里没有道德,没有伦理,没有责任,没有利益,没有天地间身为一个人,与人相处就会有的种种冗杂又无法逃避的一切。他和他和他,只是一个个赤裸的人。
他们会在一起。
与齐岭的山与雪与天亘古永恒。
子白,子赤……等我。
他下床,站了起来,脑袋发晕。他扶住了床边,站住了。他不能倒。
他必须站住。
铁血将军徐子墨是不能倒的。
他站着。哪怕痛不欲生,他也只能站着,像一把笔直的剑,只有被毁灭,不能被打败。
“来人。”他唤了一声。喉咙干涩,声音起初很小,他又大了些声音喊了一声。这一次,帐篷帘门被掀开了,七八个戎装将士闯了进来,七嘴八舌地道:“元帅,你醒了。您都睡了一天了。太好了。太好了。”
有人想来搀扶他。
他拒绝了。
他坚持站着,用自己的力量,不扶任何东西。
他看着众人,漠然道:“现在情况怎么样,都说出来吧。”
众人面上都有犹豫。
有人道:“将军,你才刚醒。”
徐子墨道:“说吧,没事。”
一人才小心翼翼地道:“洛城的兵力大增,而且对方似乎知道我们的兵力布防和阵法。我们攻打未能成功,但是因为撤退及时,损失并不大。”
徐子墨嗯了一声。
又有一人道:“齐岭的事并没有瞒住,现在军中有许多议论,对元帅不太有利。外面不知怎么,好像也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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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百姓知道了这件事,在民间的议论,说元帅说的很不好听。”
徐子墨道:“没事。还有吗?”
“朝廷的监军已经将战况奏报回朝了。八百里加急,我们没有拦住。”又有一人小声道,“可能朝廷这几天就会有反应回来。元帅,那监军素日就一向看不起我们。这才,他恐怕不会说什么好话。”
徐子墨嗯了一声:“知道了。”
监军是大皇子的人。他曾受过太子恩惠,这时候挑刺也不是难以预料。
他问:“还有吗?”
众人寂然无声。
“没有了吗?”徐子墨问。他声音干涩沙哑,却依旧竭力清晰,“没有的话,我来发布命令。”
第三十五章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急。
从得知消息后,徐子墨就一心扑在了军务上。安顿士气,平复民怨,巩固防守,以防突厥趁虚而入,最后便是找出那个内奸。是谁?他的命令下的急,究竟是谁还有时间给突厥报信。
尤其是赤鲁的话。
他甚至不敢细想赤鲁的话。
忠君爱国是刻在他的骨子里,徐家的牌坊上的字。从记事到现在,他比学会叫爹娘,先学会写“忠军”二字。他尚未站稳,就要被父亲逼着拿起刀枪,去当一个顶天立地,忠君爱民的好将军。他从来没有想过,朝廷背叛他,他怎么办。不,或许想过。徐家自有以身陨国的传统……
听起来悚然。
却也只是事实。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们会拿三万北疆军做代价。
那可是三万人啊。
活生生的命啊。
还有无端被搭进去的子赤和子白。
不。
还是怪他。
他应该更谨慎些,更保守些的……他……如果当初答应赤鲁,是不是好一些……可是他的教育,徐家的责任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已三日不眠不休了。
他不是不想睡。只是,他不能闭眼。当眼前一片黑暗时,他便仿佛进入了空冥的世界,那个地下阴冷、潮湿、森然的时空。死后的人就是住在这里吗?一样的黑暗,一样的冰冷,一样的空茫。
他们在这里该怎样生活呢?
久了,他就会听见许多人的声音。
无数的人挨挨挤挤从各个方向过来,密密麻麻。人和蚂蚁一样小,摩肩擦踵,没有一丝缝隙地贴着走。走路却没有声音,眉目模糊,僵硬的一张脸,如浆过的白纸,扁平的一大张。
他们都在笑。
悲愤的笑,苍凉的笑,哭腔的笑,冷漠的笑,嘲讽的笑,惋惜的笑,愤怒的笑,喜悦的笑,怆然的笑,悲伤的笑……从四面八方,每一个方向涌过来,数万个尖利的声音纠缠着,结成一阵阵澎湃的浪,兜头盖脸劈下来。
他恐惧。
他没办法挣脱。
他痛苦。
他瑟瑟发抖。
最后,他总会听见徐子白和徐子赤的声音。他还会看见他们,看见他们一张惊恐地颤抖着,喊着:“二哥,我冷。齐岭的雪太厚了。我冷……”无数次,他便在这样的声音里惊醒,瞪着帐篷顶,大声大声喘着气,才发现自己早就泪流满面,如同生了一场大病。
有时,他也会主动入梦。
至少可以听见他们。
哪怕只一瞬。
也许都是尘世里再不能触碰到的。这时却往往碰不到。
一切都像梦,抓不住的梦。
倾城也跟着来了战场,也许是在营地里听见了些风声,跑来质问过徐子墨。徐子墨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他沉默着。沉默到连倾城都听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如遭重击般失魂落魄地走了。
他究竟是熬得太狠了。已经有几波人来劝过他保重身体了。
他只是微笑。
很奇怪。
这时候,他还笑得出来。很淡很淡的微笑,无意识地挂在嘴角。自己也说不出意味。只是感觉自己同这个世界抽离了,如一缕幽魂般,用高高在上的视角看着这一切,无情无绪。
那是二月十三日。
二月十四日晚。
他在床上躺着,瞪着眼睛望着顶上的细密华丽的花纹。他听见了帐篷外面,有人细细争吵的声音。徐子墨不想管这声音。他再等待那沉重的黑暗降临,再见另一个世界的人。
可声音实在响了太久了。
久到他不能装不知道:“外面是何人吵闹?”
侍卫很快将人带了进来。
原来是倾城和尚黄二人。小姑娘满面泪痕,低低啜泣着。尚黄低着头,不敢看倾城的。过度疲惫下,徐子墨肢体与思维脱了节,像老人般缓慢。待两人站了一会,才疑惑,这两人关系一向不是很好的吗?
他望了眼倾城。
小姑娘瘦了。
眉目里干净的张扬也没有了。
是啊。
她的哥哥没了。
徐子墨心猛烈的痛了一下。徐子赤是小姑娘最亲的哥哥。失去了他,与她不啻于天塌了。更何况,她素来就被娇养着,没受过什么磨难的孩子。就算已是少女的年纪,她依旧单纯得像个孩子。
“倾城……”他向她伸手,“过来,怎么都哭了。”
尚黄急促阻拦着:“将军!”
倾城本来已朝这边走来了,听见那一声喊,又不动了,倔强地把脸偏到一边去。
徐子墨眯起了眼。
这其中像是有文章啊。
“尚黄。”他望向尚黄:“你来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半夜在我营帐旁吵了起来。”
“元帅……”尚黄瞥了眼倾城,又低下了头,“没什么。”
倾城却忍不住了,带着哭腔道:“没什么,你明明刚才明明说我是什么突厥的公主的。现在怎么又不说了。我从来不认识什么突厥人,这件事也绝不是我干的。虽然我确实住在大哥哥这里,也不代表我会去看大哥哥的作战计划。”
她眼泪忿忿地落了下来。
徐子墨脑袋却轰地一声炸了开。
突厥公主……
确实,他看过突厥王寻女儿的皇榜,上面的信息与倾城的严丝合缝……
“我,我,我没有……”尚黄瞟了眼徐子墨,高声辩解着,道:“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听见营中有人说,这一次作战失败是因为有人泄密。有人怀疑这边有突厥的探子……我没有说倾城是奸细,倾城太单纯了。我只是担心,她会被别人利用,所以,我问她,是不是有和突厥的人联系过……”
倾城眼泪含在眼眶里,一字一顿道:“你还是在怀疑我。”
徐子墨无声吐出一口气。
但是……
突厥公主的身份并不能证明什么。倾城是阿赤托付给他的。他不能让她又任何闪失了。
“不,不,我不是……”尚黄望着倾城,慌乱地解释着,“我我我我,我只是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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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人利用了。毕竟这件事情太大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怀疑你的。可是你你在发的很像突厥的公主。那个公主也是年幼受到一场大火,毁了容的,我……”
倾城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尚黄呆住了:“我说了什么?”
“你说我年幼受到一场大火,毁了容。”倾城喃喃重复着。随即她猛地提高了声音,“你胡说,你才毁了容。我哥哥和我说过,我是这世上最漂亮的人。我……我……他们都说,我是最好看的……你胡说……”
尚黄像是傻了似的:“可是那些疤痕……”
徐子墨厉声道:“尚黄,你住口!”
可倾城已经听到了:“疤痕?什么是疤痕……”
尚黄不作声。
她又面向徐子墨:“大哥哥,你告诉我,什么是疤痕?”
越是生活中太习以为常的概念,被问及时越容易卡壳。徐子墨反应慢了一拍,才起身将倾城搂在怀里:“傻孩子,听他瞎说什么。疤痕就是人的徽章,是一个人最漂亮的地方。你明明就是最漂亮的少女。我家倾城最漂亮了。”
可这迟钝已让倾城发现了端倪。
她推开了徐子墨,一步一步往后退,突然仰头道:“大哥哥,我记得,我第一次摸你脸上的时候,你脸上没有那个……”她艰难地吐出这个陌生的词:“疤痕。”她又看向尚黄道:“我第一次见尚黄哥哥时,他脸上也没有那个。”
“是不是……”
她眼眶含泪:“是不是只有我才有这个?所以,我出门才必须要戴那个麻烦的头纱……不是因为怕别人看去了我的样子,而是我的样子根本会把人吓到?”
“不是的。”
徐子墨心里觉得不妙,连声否认道:“你别乱想。根本不是你想的样子。”
徐子墨上前想去搂住安慰她,却被她挣开了。
“我到哥哥去世才发现,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仰头望着徐子墨:“大哥哥,你究竟是我的哥哥吗?我,我,我究竟是什么人?我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会不会,我真的在不知道的时候,被人利用了,才导致哥哥的……的……”
她缓缓蹲下身去,泣不成声。
徐子墨柔声安慰着:“倾城,你别乱想,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个样子的。”
倾城却像没听到他的话般,痴痴地望着尚黄:“黄哥哥,你是我第一个碰见的男孩子。和你在一起,我总是特别地开心。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本来,我想着等哥哥过来,我就和哥哥说,让你永远留在我们家的。可是……”
她捂住了脸,无声落泪。
她闷声哽咽着:“黄哥哥,我没想到你会怀疑我。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只想说,我从来没有帮过突厥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什么突厥的公主,我只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帮他们。”
她转身就跑了出去,极快跳上一匹快马,在大雪中疾驰而去。
徐子墨甚至来不及抓住她的衣角。
他立刻让人出去找她。
倾城没有带头纱!
夜幕苍苍,倾城的快马又太急。等众人跟出去时,都不知道她往哪个方向去了。徐子墨便让人挨家挨户地找。期间,尚黄一直跟在他身边,垂着头,不说话。徐子墨心中焦急,也懒得理他。
他们在三里外的村落里发现了倾城。
当时天都亮了。她一人蜷缩在角落里,目光呆滞,衣裳被踩脏了,满是泥土渍。一群十来岁的小孩围着她,嘻嘻笑着:“丑八怪。”“真难看。”“妖怪,这个妖怪”“太吓人了。”小孩子边说,边往她身上扔石子。
徐子墨心疼得几乎窒息。
他下了马,将小孩驱逐开,把她温柔地抱起,搂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唤她:“倾城,倾城,我们回家了。”
她的目光都是呆滞的。
直到徐子墨唤第三声时,她才抬眼望了徐子墨一眼,气若游丝地喊了声:“大哥哥。”又低下了头,无神地望着空中的某个方向。整个的人就像个抽空了的躯壳,被封闭了所有思想。
徐子墨心疼得一路细声安慰着。
然而一直到将军府,倾城也未再说话。
徐子墨让人打理热水,准备饭食,让人给她梳洗过,换过新衣裳,又陪她说了一个时辰。只是,一切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倾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时露出惊恐的神色,不说话也不动,像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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