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欢喜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流云飞渡
只道水下有礁石,连忙便抢到船头取出那竹竿去探水底……
刚刚站起,便看那水中有个长长、黑黑的影子在扭动,穿梭船底,游弋不止,丈许长三尺宽,似鱼似龙,偶尔尾巴一甩便飞穿而出,说不出的迅猛,而且——那厮似乎一直围着小船打转,根本不曾离去!
至尊宝猛吸一口凉气,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那物便是石门渡江水中的妖物,自己曾经认为不会远离那石门渡的水怪妖物!
可它…它为何一路追来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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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欢喜天 第七五章 碾舟破船窥如意,鬼孽血涌犯天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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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宝猛然俯身于那船板之上,悄不出声,只想假装船上无人,虽然说这妖物看来颇有智慧难免骗得过去,但…此时无计可施,也只得试上一试!
他屏住呼吸,静静朝下瞧去,看那黑影子一次一次在船下钻过,每次下面俱传来微微抖动和咯吱声,也不知道是那妖物的背鳍或其他划过了船底,只是觉得心中发毛,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周遭尽是悄无声息,就连那峭壁上最初的鸟鸣也不见了!
整个峡谷中犹如坟墓般的死寂,除了那缓缓水流的声音再无他物,唯有这妖物发出的嘎吱声传入至尊宝耳中,不住放大,听起来就像在耳边发出的一般——至尊宝看了半天不知其意,猜想不可轻易脱身,转而便开始伸手在怀里摸索起来。
伸手出来只有一个酒壶……
便是那从客栈中带出来酒壶了,圆滚滚一个瓷瓶,也不大,里面酒水早就在石门渡落水的时候倒了个干净,内中空荡荡的。至尊宝苦了个脸,接着便瞧那船上还有何物。
船上到没有别的东西,仅是那活板槽中还有几位鲜鱼,此刻全部挤在一起;后面有两块破浆、一团渔网、几把竹篾子、木桶、水铲…唯一或许有用的便是把锈迹斑斑的短刀,也不甚锋利。
还没等他想出怎么对付那妖物,那水下的影子突然不见了!
至尊宝猜是那东西便要在此刻发难,连忙伸手紧紧抓住船舷——刚刚抓住,便感觉那船猛的一震,伴随一声巨响,船儿居然被撞得离开了水面!
跟着重重落下,摇摆晃动不已!
慌乱中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出水一晃,闪电一般又回到水底,再次消失无踪。
至尊宝心中道:“这东西的力气甚大,我若是什么都不做,这船难免被他撞翻,到时候水里面就成了它的天下,我势必被吃——不行,怎么也得拼上一拼,不能任由它摆布!”
猛然便抢过那竹竿,用小刀在端上奋力破开,留下一半变成个竹矛,站在船上高高举起,只寻那黑影的来路——猛然之间,看那黑影又从水下穿了过来,至尊宝沉声吐气高高跃起,随着落下之势将那竹竿朝着黑影狠刺下去!
嘭!
至尊宝只觉手中一股大力甩出,也不知究竟是否刺中了,自己被反冲之力摔在船板上,只跌得全身生疼,手足都被那竹篾子给划破了。
他只觉得一阵摇晃,却是那小舟在江中滴溜溜的打转不停!
此刻那还管得了这许多?至尊宝猛然爬起,冲到河边刚刚探头想看那水底动静,突然面前冒出来一只手!
开始在石门渡他也曾见到过那妖物的手臂,可却没有那么近,现在细细看来只觉得煞是可怖,青色筋脉凸出那惨白的皮肤,说不出的诡异、妖魅,阴森森直晃!
那手虽然软绵绵的像抽掉了骨头,但却颇有力道,就在至尊宝探头的瞬间,他就像是章鱼的触手般猛然扬起,继而收缩发力,呼啦一下卷了过来!
至尊宝收势不及也无法闪避,危机之中随手拿起那活板盖子就砸了过去——只听咔嚓一声,那粗木板的盖子被这手猛抓在手,裂成了无数碎片溅射出来,落了满船。
抓住这片刻的喘息之机,至尊宝回眼便看见了舱板上的短刀,猛抓起就朝着那手臂刺去,本想着能一把将这手臂戳个透明窟窿,谁料触手滑腻,刀子一偏便歪了出去。
那手臂僵硬无比,居然像是涂满油蜡的木棍无处着力!
至尊宝略略一愣,还来不及再做反应,突然后背上猛然摸来只手,一把将他肩头牢牢抓住!原来那妖物并非是从船舷摸了上来,而是抱着船底,两手分别伸了上来。
后面那只冰冷冷的手臂刚刚抓住他,前面的手也随之过来,将他手臂猛然缠住,那力度极大,直若铁箍钢套,使他分毫不能动弹!
“仙人板板!”至尊宝口中怒吼一声,手中刀子翻转过来便朝着那手臂扎去——这手方抬起,斜斜又是一条惨白手臂猛然劈来,将他的手腕一把捏住…
不止一条!
片刻之间,那船底突然冒出来数十条手臂,纷乱之中,有些抓住至尊宝,有些则是狠狠捏住了船舷,猛然发力之下,那小舟咔嚓嚓一阵乱响,顿时从头至尾出现了无数的裂缝,变成了大小不一的木板。
至尊宝脚下一轻,从那缝隙中径直就跌进了水中!
混乱之中他奋力睁开眼睛,原本以为这江水深处不可视物,可是睁开之后才发现这江水清澈透明,在自己眼中几乎和青天白日之下一般无二!
可是这般清澈对至尊宝毫无好处,因为这一览无遗的清澈度让他看见了面前这恐怖骇人的景象!只若炼狱!
就在他面前不到三尺之处,密密麻麻尽是眼睛,也不知道有几百几千,全部镶嵌在个硕大的头颅上面,后面是根红色血管般的东西连接着,边上无数猩红血管飘飘荡荡;后面有个巨大的影子,模糊若雾,足足十来米的尾巴拉着,三四十条惨白的手臂连接在那黑雾之中,就像一条巨大的蜈蚣,或者说是一棵巨大的水草。
无数眼睛冷冷若冰,死死的盯着至尊宝,像是一把把的利刀!
那些手臂还在咔嚓咔嚓的捏碎木板,碎木烂屑刷刷从他身边朝下落,至尊宝一眼便看见了那不远处的短刀,心中一动便把身子猛然朝后仰起——骤然发力身子便立刻转了个半圈,脚也直直踹到了那堆眼睛之中!
他只觉得脚下有些发软,但是心中却来不及多想,只是用力朝着下面蹬去,借力长着身子猛然伸手去接那刀!
力由心至,人也猛地绷直!
细琐蚊蝇,崩然断却——原本至尊宝只想去拿刀,谁知道这骤然发力之下,竟突然感觉手上一轻,整个人漂了出去…
却是连同那抓着自己的手臂一起扯了出来!
至尊宝在水中拿刀转身,这才看见原来那些手臂…果然真是人手!
手臂齐膀而断,那伤口血肉分明还连着骨头,但是有些不知所谓的黑色烟瘴裹缠着断口,就像是一团棉花被随着他而扯得细长起来——至尊宝稍一恍惚,那烟瘴似的东西猛然收缩,把那手臂给拉了回去!
原来这些…全部都是从死人身上去下的零碎,按在了自己身上!
至尊宝脑海中顿时犹如闪电般开始思索起来,这厮究竟《诸神鬼箓》中属于那一类——他在思索,那水妖却是没有丝毫的停顿,突然身子破开浪涛猛然卷了过来。
换做旁人在水中如此之久,早已窒息昏迷,那会像至尊宝这般有余力反抗?那水妖对此未曾料及,心中恼怒,这一击之下已然使出了全力!
势必一击毙命!
至尊宝躲闪不及,竟然被那尾巴上的几十只手臂紧紧抓住,然后再是无数的手臂抓住了身上各处,同时发力之下他全身咔咔作响,几欲碎裂!
至尊宝顿时眼前昏黑一片,几乎五脏六腑都要被人撕碎,全身像是被无数的尖刀利刃在切割。情急之下他毫无办法,只是扬起手中的短刀狠狠朝手臂戳了过去!
隐隐约约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没有抓住,只是在冥冥中感觉这样是对的,这样才能解围脱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危急中也照样做了。
一般无二,这一刀依旧从手臂上滑过——可是不同的是这一刀用力过大,他竟然刺中了自己的胸腹!
顿时鲜血便从那伤口淌了出来。
鲜血入水顿时搅得水中混沌一片,至尊宝却在这剧痛中头脑清明了起来:“这血…不错,我还有血!血既然能制住那些恶人,也一定能制住这个妖怪!”
他也顾不上自己伤口的剧痛,全身扭动挣扎起来,让那鲜血入水更多、更浓——他极力睁大双眼,看那手臂触到血水的情形!
果不然,手臂在碰到血水之后居然出现了淡淡的斑点,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黑,就像是一片迅速蔓延的苔藓长满了整条手臂,跟着便迅速的腐败下来!
鬼孽血,原本便是天地之间至阴之物,其他妖物维持不坏的尸骸顿时便迅速腐烂破败,直直烂到了骨骼处——未等真及骸骨,那些阴晦雾瘴般的触手已经火烧一样缩了回去,整个儿蜷缩起来!
先触碰到血水的手臂眼睛已经从那黑影中剥落下来,悠悠向江底坠下。
它却是怕了!
至尊宝逃出生天并不想逃,左右一看便见个破渔网飘飘荡荡此刻才落到面前,伸手抓住渔网便是朝前,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把那渔网撒开,直把自己整个人冲进了那雾气之中,随后便是鲜血淋漓的涌出……
不知为何那妖物竟然动作也僵缓起来,此刻才堪堪开始转身。
顿时嗤嗤声大作,像是积雪入火,烟瘴雾气被那鲜血迅速的消融散去——无数阴冥之气朝外猛然窜逃,在水中卷起了一阵阵的漩涡!
顿时内中个枯槁般的东西露了出来!
那东西八首八面,虎身人脸,八足八尾,系青黄色,口吐云雾黑烟,整个像是条巨大的水蛟,但却又短又宽…至尊宝猛然便认出了此物的来由:
天吴!
大欢喜天 第七六章 拍马惊魂狼烟在,古道陌路有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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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枯槁似的东西虽然看着只有尺许长的一段,犹若那风干的咸鱼,可其上样貌照足了《诸神鬼箓》中的样子,虽是虚影魂魄,可也能看得出来**分,故而至尊宝只得一眼便认出了此物的来历——
水伯河神,天吴是也!
那枯槁也似的半截在这血水中摇摇摆摆,看上去竟有种无力回天之态,至尊宝心中虽诧异它其势衰弱,可也没有片刻的犹豫,只是把那手中渔网全然笼罩过去,将这天吴网于其中,势必不让逃脱。
他身子靠近那血水更加浓郁,这枯槁般的东西也愈加恐惧挣扎,像是条网中的游鱼不住左突右穿想要逃走,但始终无法……就在至尊宝心中稍安,开始向着水面浮去的瞬间,它突然一顿,然后电闪似的朝着至尊宝冲来!
“不好…”至尊宝见势不妙几欲拉远,奋力之下却感觉手足有些不着力,脑中也略有昏厥之感,根本逃避不及——他毫无他想,只得手中挥舞那短刀端端刺了过去,试图硬捍逼退妖物!
这些魂魄沾染了鬼孽之血已暂时实化,并非不可用刀所伤。
来得好快!
就在至尊宝刚刚抬起手臂举直短刀,那天吴已经冲到了面前,就在那即将刺中的片刻,突然它腰一扭,尾一甩,整个身子偏偏从刀刃旁闪了出来,闪电一般撞到了至尊宝的身上!
顿时,腹部伤口就像被人按上去块烧红的烙铁。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利刃般刺入了脑海深处,止不住全身骤然就蜷缩起来,冷汗迸出,全身麻木,就连思索的能力也停顿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隐隐约约中,他只记得那浑浊的江水,以及被无尽放大的眼睛…余下便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至尊宝疲惫的眼睑慢慢下垂,整个人无力的在江水中下坠、不住下坠!鲜血从他伤口丝丝缕缕的飘溢在水中,像是一抹绽放的雪花。
就在那漆黑的江水深处,至尊宝已经晕厥的时刻。突然有一星妖艳的红光闪现。然后迅速爬满了他的全身,流苏似的在身上淌动,蔓延,继而汇集一团。消失在了他小腹之处。
伤口已然消失。在那伤口位置多了团朦朦胧胧。红黑交错的疤痕!
继而整个人开始悠悠缓缓的漂上了水面。
十月。官道。
这官道已经荒废日久。甚至那荒草已经掩过了车碾马蹄的痕迹,槁草没膝,碎石遍地。旁边树林中不知道埋了多少尸骨,可是今日,这里却有辆破旧的马车在匆匆疾驰。
秋风萧萧,那雨后晚霞的日头纵然照在身上也只是暖洋洋的,人和马在这种天气都甚为惬意,但是柳新臣额角鬓梢已经渗出了粒粒汗珠,他手里的鞭子仍在不停挥动,急促无比的驱车向前。
马车飞驰,将道旁的荒草都碾得倒伏下去,好像他在那苛税捐赋面前折弯的腰。
柳新臣的腰原本很直,很硬,像是簌簌耸立的标枪,但是为了妻儿,他不得不在那军阀土豪面前弯腰屈膝,可纵然如此亦是无法逃过那榨骨吮髓般的重赋,最后仓皇出逃以返故里。
身后的车厢内便是身怀六甲的妻子与妹妹,还有那堪堪五岁的儿子,这是他的世界,他的一切,拼了命也要保全他们——他只希望那些追兵沿着官道而去,莫要寻上这条废路。
柳新臣惶惶朝后张望一眼,虽然未见追兵,可那心中依旧忐忑不宁…马鞭挥动不禁又快了些。
突然,一声狼嚎,撕破了天地间的沉闷。
柳新臣的面色变得更加苍白,忽然把马车勒了下来。
健马长嘶,车缓缓停下,那车厢帘子一把拉开,露出两张惊愕的脸庞:“相公,这是怎么了?”“哥,怎么回事?”声颤音颠,寒毛卓竖。
柳新臣看着妻子淑惠、妹妹柳玉凤,微微迟疑便露出个微笑:“没什么,只是累了,准备歇歇。”随即下马将妻子轻轻扶将下来,“你们坐了一天车也累了吧,来,走两步缓缓腿儿。”
两人继而释怀,脸色稍稍平稳,于是也就应了所说从车上下来,舒缓僵直的腰手。他借机上车,把车厢上那副弓弩刀剑放到了前面——年轻时也学过些刀剑武术,万一真要遇上野兽饿狼倒也有一拼之力。
孩子却依旧在车上熟睡。
柳新臣缓缓回转身,就发现那车碾旁边还有一行足迹,从远处一直至此,又孤独的走向前方。雨后软泥上清晰可辨,显然这人已不知走过多少路了,虽然孤单落寞,却一往无前的继续行走。
他忽而奇道:“这又是谁,会在这么一条荒道上独自而行?”换做往日,他必然好奇前往,探个究竟,可此逃命之际,他又如何能够?
只得叹了一声,与妻子妹妹上车,继续奔向海角天涯。
夜色渐深,秋风也渐渐有了凉意,天地间的寒气也愈来愈浓。柳新臣手中的鞭子缓了下来,也多了几分小心,只想找个安全的所在露宿,就在此时,他突然看见远处火光一晃!
再走不远便清晰起来,那赫然是个道旁的火堆——他心中一喜,但很快喜色又变作了种古怪的犹豫,不动声色之间,那短刀已经塞在了怀里。
有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斜斜依在棵树干之上,面前火堆上正烤着个肥硕的兔子,轻袅而上的火苗炙烤着兔肉发出滋滋的声音,油从肉里渗出,裹着盐粒滴落在火上,冒出缭缭青烟。随着夜风,那炙肉的香气带着火的热量温暖四散,每个人都嗅到了那难得的美味。
甚至睡熟中五岁的柳天雁也抽抽鼻子,奶声奶气的苏醒:“爹。我饿了!”
柳新臣何尝不乏,何尝不饿,又何尝不想在此歇息?他只觉自己全身都酸痛无比,好似要散架一般。
有火堆,有熟悉此地的猎人,那自己一家人在荒野中过夜的危险也就小了;但若这少年居心不良,自己学过拳脚,妹妹也会些武术,怕是能够制住他——柳新臣对此考虑得很清楚,他也一向很精明。
轻勒缰绳。将马儿停在那人数丈开外。柳新臣缓缓下得马车,不无戒心的朝着那少年走去,直到近前,才看清楚那张脸。
他的眉很浓。眼睛很大。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缝。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看来更瘦削,脸上有几道新近划破的伤疤,却给他平添了几分成熟的诱惑力。
这是一张英俊的脸。
虽然还太年轻了些。还不够成熟,但却已足够吸力。
柳新臣停下脚步,还没想清楚怎么开口,旁边的柳天雁已经挥舞着小手跑了过来,半蹲在火堆面前,一动不动的盯着兔肉,开始不住吞咽口水…他抬起头看看那少年,转而又盯着兔肉。
少年眉毛一挑,抬眼在众人脸上划过,突然多了几分笑意,“你们可是饿了?”几人一头,都等着那柳新臣答话。他只得堪堪站定,有些尴尬的陪着笑:“小兄弟,我们赶了一天的路,都饿了…你看我们有女人有孩子,确实受不住,呃,商量一下,这只兔儿能不能卖给我?”
“卖给你?”
“哦,不不不,卖我一半,卖我一半便好。”柳新臣连忙摸出钱袋:“你看,我能付钱给你…”
“不卖。”那少年的眉毛忽然垂下,“荒山野岭的,我也好不容易才寻到这兔儿,自己也饿着,怎么可能卖给你?”
“这…”柳新臣听他说话,猜到这少年也是逃难之人,顿时明白了难以买到兔肉,不由顿时心中咯噔一声,脸上也露出了失望之色——但那少年却又抬起了头,缓缓道:
“不过,我虽然饿了,却也吃不下这么大一只兔儿。你们若是饿了,帮我吃上一半,倒是无妨的。”
那兔子虽然肥大,但也不至于说到吃不完,那少年这般说话,分明是能周济自己…柳新臣大喜,连忙道谢,然后叫大家全部围到火堆处来,一边烤火一边和那少年搭起话来。
他着意打听,那少年又看似无甚心机,很快便把来龙去脉问了个清楚,果然不出所料,这孩子也是逃难之人,此行便是赶往陕甘一带,和他们的去向恰巧一致。
说话间柳玉凤便抽空问他能不能带着这少年一同赶路,柳新臣想着后面追兵甚急,车上又还有些衣服细软,多带一人势必拖累自己慢些——他避过旁人,不无责备的把现在的处境给玉凤略略一说,她也赫然醒悟过来,此节谁也没有再提起。
“只是…”玉凤话语中颇有些伤感之情:“这荒郊野外的,他遇上了恶狼猛兽,可又怎么办啊?”
“唉!命吧,一切都是命!”柳新臣看着也有些神伤。
正在此刻,那少年突然嬉笑一声,“可是熟的透了。”站起来将那兔肉取下,趁着热气撕开,将那大半给了柳家——柳新臣连声道谢接过,在儿子的催促下分成了几份却是不吃,只叫妻子将那车上的面饼取来……
直到少年开始吃那兔肉,这才分给了众人。
那老面饼虽然放置的时间长,可是干硬无比,那里及得上兔肉美味?柳新臣将那饼子在火上烤烤,等到略略软些,也就分给少年算是回礼。他倒是没有推辞,拿过来就着兔肉吃得极为开心。
这么一来二去大家也就熟络了,吃完自然不提继续赶路的事情,柳家人在那火堆中添了些柴火,就都围着那火堆歇息,不大工夫便都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那少年也靠着大树睡得熟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睡熟中的柳新臣突然睁开了眼,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腰刀,一只手慢慢的撑起了身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朝着那少年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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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欢喜天 第七七章 悲哉孽重求谁解,惨矣冤多自惹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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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新臣提刀走近少年,看着他在火光下酣睡的脸孔,恬静舒适,不由喃喃自语道:“别怪我!我不想杀你的,我真不想…没办法啊,谁叫你遇上了我们…要是不杀你,回头那些人看见你,知道了我们的去向,我这一家都保不住了。”
踌躇辗转半响,终于还是缓缓扬起了刀!
他身子微微下蹲,手中的匕首闪过一丝寒芒,指骨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青筋凸出额角,汗水也不由得渗了出来——他终于决定为了自己家人,要杀死那无辜的少年!
忘却了饥肠辘辘时的周济,忘却了寒冷时温暖的火堆,忘却了一切…己之私欲,屠戮众生,善恶良知无存,仅有的羞愧也被自己所寻的借口掩盖!
莫说真是危难之际,莫说确有生死存亡,莫说妨害夺路狂飙,但是个莫须有的可能,便要杀人!便要灭口!
泯灭人性,无视因果。世道,这人心沦陷的世道!
沦陷已至如斯之境地!
那柳新臣深吸口气,嘴唇微微抖动着,决心已经下定。
便要出手。
就在那微妙之处,突然听得身后诧然有人‘啊’了一声,随即掩住了嘴——柳新臣止不住心中的狂跳,猛然转过身来将刀朝前一指…
却是自己那身怀六甲的妻子!
淑惠从那梦中醒来,骤然看见自己相公持刀而立,直欲取那少年性命。惊恐未定即刻便叫出了声,可她马上又醒悟过来——此刻见丈夫回身,急急两步走过来将他一把拉住,压着嗓子恼道:“你在做甚么?”
柳新臣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苦笑道:“我在做甚么?我在为了自己一家人的安全,准备斩除这个后患…”“你可是疯了?”淑惠顿时慌了,几欲失声叫起:“这孩子与我们萍水相逢,非但无仇还有恩惠,你竟然要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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