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花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淮上
“……什么话?”
“他说人这一辈子总会爱一次,如果遇见自己真心所爱的那个人,就一定要追到手。”
罗冀低下头看着怀里的林风,眼神近乎是温柔的。
“我知道你经历过那种事情,一定会对爱情和婚姻有不信任的心理……我也很想给你一个家庭,但是我不能和余丽珊离婚。”
林风呆呆的望着他。
罗冀无法承受这样的目光,他抬手轻轻的覆在林风漂亮的眼睛上。
“你还是选择了余丽珊……”林风的声音细微的颤抖,“……果然你还是选择了你的妻子……”
罗冀叹了口气:“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是问我如果给我选择的话,余丽珊和你选择哪一个?现在我告诉你,我绝对是选择你。”
林风依偎在那里没有动,罗冀能感觉到他的眼睫在自己掌心一扇一扇的,就像蝴蝶轻薄柔软的翅膀。
“我不能和余丽珊离婚,不是因为我选择了她,而是不论是我还是罗家,都经受不起离婚的丑闻……如果我跟她离婚的话,所有人都会知道是因为你,以她在上流社会的地位和八卦能力,她能让你我都身败名裂。我倒是不怕,没人敢把我怎么样。但是你怎么办?如果你是个女孩子那我干脆娶了你就没事了,你偏偏又是这么个一点伤都受不得的小家伙……”
林风许久没有说话。罗冀看着他的脸,觉得他突然沉静得不像是平时的那个人了。
林风坐在他腿上,按理说这样一个男孩子,再怎么单薄也总有个五六十公斤。然而林风的体重似乎出乎意料的轻,他的骨骼好像没什么重量,罗冀一只手就可以把他整个搂起来。
有时罗冀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林风的骨头不是钙质的,好像他正在渐渐的化作一股烟,随时都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自己身边一样。
“……没关系……”林风轻轻地说,“……没关系,我可以等……总有一天你会不计代价的抛弃那个女人……”
最后的话音轻得几乎是耳语,仿佛是一阵轻风,从唇齿间眨眼的工夫就飘散而过了。
这样轻淡,这样漫不经心,然而这种独特的用词和口吻,都给人一种类似于痛恨的错觉。
林风没有让这种感觉持续下去,他站起身略略有些羞涩的对罗冀微笑:“我饿了,你负责喂养我吗?”
罗冀忍不住在他后腰上拧了一把:“我特地叫厨房做了你喜欢吃的八宝粥,你个挑食的小东西,吃太多甜的对身体不好,下次不准了。”
林风笑着跳开,在罗冀追上来的刹那间拉开门躲了出去,只留下一串愉快的笑声。每次都是这样,罗冀总是说不准这样不准那样,但是前边总会加上下次这两个字。他其实没有办法真正的拒绝林风的要求,除了和余丽珊的婚姻。
除了这个最关键的婚姻。
罗冀以前很少在家吃饭,大多时候都在外边。后来林风要人陪着,他只能推掉大部分应酬,专门回家陪这个腻歪人的小家伙。
他走到楼下,林风已经规规矩矩的在餐桌边坐好了,两条光裸的小腿还在椅子下晃来晃去的。厨师把一碗热气腾腾的八宝粥放在他面前,低声说了句:“林少,请慢用。”
林风漫不经心的用勺子在碗里搅拌了两下,突然抬起头,目光从厨师脸上一瞟而过。
厨师正要退走,突然不知道为什么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绊倒。他前边就是椅子,眼看着整个人就要扑倒在桌面上,林风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他,微微的笑道:“师傅,小心啊。”
厨师慌慌张张的一把推开他,大概是突然意识到太生硬了,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多、多谢!”
林风也不喝粥,笑吟吟的托着腮,竟然跟厨师闲聊上了:“前一阵子没看到过师傅啊,您是新来的吗?”
“不、不是……是夫人她吃不惯这里的口味,把我从外边调进来的。”
“哦,那您以前是伺候罗夫人的了?罗夫人对您真不错!”
厨师抹着汗讪笑,连连点头:“是!是!”
林风眼珠子一转,问:“罗夫人每个月开你多少薪水?”
“这个……差不多是我以前酒楼薪水的两倍,夫人有时心情好,也赏些东西下来,所以……所以……”
罗冀拉开椅子坐下,一边用刀叉切割面前的牛排,一边笑道:“吃饭就好好吃饭,你缠着人家大厨问工资做什么?”
林风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唉,这你就不知道了。以前人出去打仗的时候,两种人是不能得罪的一个是军医,还有一个就是厨师。跟厨师打好关系总不会错,要是跟厨师弄不好关系的话,很可能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呢!”
罗冀摇摇头笑了笑,只当是林风又别出心裁的出了什么新鲜主意,便不再过问,只切了一块牛肉放到嘴里。
谁知道听了林风这话厨师突然脸色剧变,几乎站立不稳,刷的一下冷汗就这么下来了。林风正舀了一勺八宝粥,一抬眼看到厨师这个样子,慌忙站起身:“咦师傅,你怎么了?我不过说说而已,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厨师见了鬼一样挥开他,连连退去几步:“没……没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只听叮的一声餐具碰撞的声音,紧接着只见罗冀捂着嘴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然后颓然坐倒在了椅子上。
林风猛地转过身:“罗冀!”
罗冀眉峰剧烈的震动了几下,嘴唇发紫,眼珠上迅速的布满了血丝。他只痉挛了几下,紧接着就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周围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动弹。
林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猛地冲上前一步,翻开罗冀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厉声道:“快去叫医生!打电话给医院!他中毒了,快准备洗胃!”
那个厨师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不是,不是我……”
林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刹那间眼底掠过一点残忍的笑意。
“把这个厨师给我关起来……待会儿我要好好的审问他。”
人心之毒
罗家的家庭医生在第一时间赶来做了急救,紧接着被直升机运往私人医院,作进一步的清洗和解毒工作。
林风也跟去了医院,在直升机上罗冀的意识稍微清醒了几分钟,大概是因为搬运中动荡的缘故,他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心腹医生立刻就猜出了他的心思,急忙转头问:“小林公子在什么地方?”
“我在这里。”
罗冀望向林风,半晌微微的笑了笑,把手伸过去。
林风抓住他的手,罗冀张开嘴,费力而断断续续的问:“你……你没事吧?”
林风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很好。”接着给他一个淡淡的微笑。
罗冀这才放下心,又合上了眼睛。
林风侧坐在他身边,脸色沉静,眼神轻淡。过了一会儿他轻轻的松开手,转眼望向窗外。
罗冀的心腹家庭医生正好调试仪器,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这个秀丽的少年正望向直升机之外的天空,那些飞速逝去的流云倒映在他清澈的眼里,深深的望不到底。
他突然觉得这个少年似乎完全没有把自己身侧生死一线的罗冀放在心上,他好像正专注的望着天空中某团无形的气流,周围的任何一切人和事,甚至包括罗冀,都完全不曾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他曾经听罗冀带着纵容的口吻说起过这个少年,他有多可爱有多单纯,有多么的眷恋自己,虽然有时腻歪得有点烦,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暖和柔软的,就像是喜欢蜷缩在人膝盖上团起来睡觉的小猫一样。
但是此刻他突然发现,林风好像并不是像罗冀说的那样,他坐在那里的时候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远离地面、远离众人、远离这纷乱的一切的事情。
就仿佛哪怕罗冀这时候突然死了……他也不会回过头来看上一眼一样。
“……是我的错觉吧。”家庭医生低下头去低低的道,竭力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闪烁着红光的仪器调试上。
医院已经做好了手术的一切准备,罗冀刚刚被运送到医院里就被立刻送进了急救室。当天晚餐的一切都被送去化验分析,结果很快送出来,那份牛排和八宝粥里都被投了毒,而且是通过刀叉和勺子的途径传递到食物里的。
“看来的确是那个厨师所为啊。”林风拿着那份报告单,低声的笑起来。
大概是被他这种奇怪的态度所震慑到,保镖心里有些发毛:“但是林少,具体的情况我们还需要对当天大宅里的所有人进行排查,所以现在最好还是把所有人都拘禁起来,然后等罗先生醒来之后一个一个的审问比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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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这样认为。”林风优雅的合上报告单,抬起头来注视着那个保镖,“事实上,因为惧怕被审出主谋和幕后真凶,真正投毒的那个人很可能会选择自杀或被灭口,这样的话我们就无法防范下一次类似的危险事件了。为了抢在幕后真凶毁灭人证之前采取行动,我们必须立刻回到主宅去,对那个厨师严加审问才对。”
“但是林少,没有罗先生的命令我们不能……”
“不会让你承担后果的。”林风微笑着把手搁在那个保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低声的笑起来,“你们留在这里,我回主宅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保镖一惊:“但是罗先生严格要求我们保护您的安全……”
“我不会有事的。呐,这是我的命令。”
林风和保镖擦肩而过,大步走出了检查室的门。
虽然罗先生的要求必须要遵守,但是眼下这个兵荒马乱的状况谁也没有权力强行留下这个娇贵万分的小林公子啊……保镖望着走廊上跑来跑去乱作一团的同僚们,很是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眼睁睁的看着林风的身影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罗家没有留下多少人,厨师被临时关押在一间小房间里,林风没费多大工夫就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见到了他。
“切,还真是粗暴啊……”
林风自言自语着,用两根手指夹出那团塞在厨师嘴里的布,丢到了一边。厨师被反绑在地上,见到他的时候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更向里的往角落里缩了缩。
“不要做出一副很害怕我的样子,我并没有强迫你什么,一切都是你自己选择的吧。”
林风退去了半步,清瘦的腰身依靠在厨房的案台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厨师,“在几个星期前你开始往我的饮食里下铊的时候,就应该得到了余丽珊的丰厚报酬……如果不是被我及时发现的话,可能现在我已经因为铊中毒而开始身体器官衰竭,一步步的走向死亡了。”
每个人都可能接触到建筑材料中的金属铊,但是铊中毒在今天已经非常少见了。这种慢性毒素发生作用的周期非常短,在中毒一到三个星期之内就会出现毛发脱落、下肢无力、足部疼痛、运动障碍等现象。当人体毒素累积到12毫克每千克的时候,就会致命。
林风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他没有这么嗜睡,但是最近他越来越想睡觉,身体疼痛麻木,神经有时候会产生一种麻木感。这种不适是隐约的,如果不仔细回忆的话甚至很难感觉得到,最先发现异常的不是林风自己,而是罗冀。
罗冀只是奇怪为什么林风变得越来越嗜睡了,他睡觉的时间变长,开始讨厌活动,厌恶室外的阳光。他以为是林风这个小家伙变懒了,所以只开玩笑一般捎带一提,然而因为职业习惯而对自己的身体情况非常敏感的林风则从罗冀的提醒中发现了严重的情况。
他发现自己的手指甲上出现了白色的横贯线条,并不明显,但是仔细看的话能分辨出来,这种线条被医学上称之为“米氏线”,是铊中毒的明显症状之一。
叶莲是个医学专家。他对于人体的秘密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也经常对自己的学生提到各种诡异的中毒现象。其中铊中毒被称作是最易被误诊、也是最险恶的慢性中毒情况之一,其唯一有特色的外部征兆米氏线,曾经在课堂上被提过多次。
林风在发现自己手指甲上的米氏线之后几乎立刻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他每天和罗冀同进同出,接触的人和事都差不多,唯一有区别的就是食物。罗冀在美国长大,习惯于吃西餐,而林风喜欢甜点,所以在食物中下毒是余丽珊唯一对自己下手的机会。
“利用铊元素来投毒,让人在不知不觉中神经失调致死……这种方法实在是太恶毒了。”林风的目光转向那个厨师:“你就没有想过万一被发现的话自己会遭到怎样残忍的对待吗?”
厨师震动了一下,低哑的说:“我没有办法……从我父亲那一代就开始为太太他们家服务,我还有妻子儿女,我不能拒绝……再说太太告诉我最多一个月你就会、会送命,我想如果只是一个月的话,也许没有人会察觉……”
“算算看也有一个月了。”林风叹道。
厨师突然抬起头:“少爷,求求您告诉我!我每天都会在您的饮食里下铊,但是为什么您一直……您到现在还……”
“啊,这个问题嘛。”
林风走到他面前去,蹲下来,平视着那个厨师布满血丝的眼睛。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这个时候的确已经毒发了,不过余丽珊不知道我曾经被手术改造过,肌肉纤维和内脏器官都具有极强的韧度。比方说吧,我的骨骼曾经被替换成特殊的合金材料,具备常人难以企及的轻度和硬度,即使是从十层楼上跳下去也只是摔断几根骨头罢了。”
厨师呆住了:“为什么?这样的话,您……”
“因为某些原因所以细胞新陈代谢的速度会很快,一些毒素在还没有开始发挥作用的时候,就会被新细胞飞快的替换掉……从而产生减轻毒性发作的效果。”
“也就是说,您根本就没有、没有中毒?”
“啊,也不完全是这样。”
林风站起身,不再多做解释。
人一生中细胞分裂的次数是固定的,加快细胞替换的速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自行削短了细胞维持的时间,从而……
……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为了成为叶莲最优秀的试验品,或者说,为了贯彻叶莲的某种意念和信仰,这些牺牲都是不得不作出的。
“呐,总而言之,为了报答你,我已经把你的妻子儿女从余丽珊他们家接出来并且安置在安全的地点了。虽然我不是个非常有钱的人,不过他们下半辈子的生活费我已经准备在一个秘密的帐户上了。”
厨师深深的跪下去:“……谢谢您。”
林风没有看他,而是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那么,我既不打扰你了。余丽珊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女人呢,你在这里好好的构思一下该怎么说吧,等见到了罗冀的时候要好好表现一下啊。”
厨房的门开了又关,在静寂的空气里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响。
在空无一人的室内,厨师跪倒在地,发出嘶哑的哭泣。偶尔可以听见一两个含混不清的人名,那是他苦苦思念的妻子和儿女的名字。
其实已经没有退路了,从他第一天在饮水里投下致命的铊元素开始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久病的妻子从此会得到良好的治疗,两个孩子也被送到最好的学校里去。林风会代替他照顾他们,精心而周到,比他这个丈夫和父亲做得还要好。
而他原本的主人余丽珊,会跟着他一起下地狱。
林风穿过罗家空无一人的庭院,一直走到后院深深的角落里去。
在那片大湖的另一畔有着一间木质的小宅院,很久以前是惩罚犯了罪过的家族子孙的静室,后来就变得荒芜了。罗冀上位以来从来没有去过那里,就好像那是个被人遗忘的角落一样。
人字拖在不满灰尘的游廊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林风停在一扇门前,从怀里拿出钥匙来,打开了粗重的大锁。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道光线射进许久不见阳光的房间里,几秒钟之后里边传来一个干涩女声的诘问:“……是谁?”
林风推开门,步伐可以称得上是非常优雅的走进低矮潮湿的暗室,声音平稳冷淡,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客气。
“罗大夫人,是我。”
操纵【完】
跪坐在阴暗角落里的女人抬起头,逆光处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整个人都裹在晦涩的披风里,兜帽覆盖了大半个脸,只看见微笑着的唇角和精致的下巴。
“……你又是谁?”
话音里昔日罗家说一不二的女主人的威严还残存可辨,然而更多的是凄凉的沙哑和无奈。女人是最经不起时间的,支撑着精神的赫赫声威一旦烟消云散,整个人就会迅速的衰老下来,连保养良好的皮肤也会立刻松弛,无力的耷拉在两颊边。
林风走进房间里,随手关上了厚重的木门,小屋子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我是谁并不重要,也不是您需要关心的,我只是奉罗冀之命前来看看罗大夫人您过得如何罢了。啊,还有您的儿子罗硕涵少爷,罗冀对这个原本应该成为当家人的弟弟可是关注备至呢。”
少年细瘦纤长的手指轻轻擦亮火褶子,然后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猛然蹿起来的烛光下两根拈着火褶子的手指优美得就像兰花一般。
这样明亮的天气,长久不见阳光的屋里非常阴暗潮湿,连一盏电灯也没有,只能靠几支烧剩下来的蜡烛头来勉强维持照明罢了。
林风转过身,果不其然,墙角里那个衰老女人的脸因为愤怒而显得格外扭曲和可怕:“跟罗冀说我们母子不劳他操心,滚!”
“唉,这个态度可不好,怎么说您也曾经是优雅富足、权柄在握的罗大夫人啊。”林风走上前去,毫不在意的跪坐在布满了灰尘的粗木地面上,微笑着注视眼前的罗大夫人,“还是说这几个月的监禁生活已经完全泯灭了您的斗志?我所听说的罗大夫人,可是个相当强势并且智慧的女人,而不是像您这样只知道虚张声势、毫无风度、智慧咆哮的泼妇呢。”
兜帽的阴影覆盖了他的大半张脸,从罗大夫人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见鼻尖下秀美的唇,自始至终都带着温柔的笑意,柔和文静仿佛少女。甚至在说出泼妇这两个字的时候,那笑意的弧度都没有一点变化。
罗大夫人内心奇异的憎恨被这笑意所完全点燃了,她骤然尖叫起来:“滚!滚出这个地方!滚!告诉罗冀他这种人休想来怜悯我!他算是什么东西?下贱女人生的庶出儿子,就凭他也就凭他”
“就凭着这样一个生母卑微的庶出的儿子,也一样击败了您身份高贵的正室夫人,并且把您拘禁在这简陋的房子里。”林风稍微抬起脸,向周围望了一圈,目光在触及墙角发馊的饭菜和破败的木头桌椅时停顿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转过头。
“也难怪啊,”他淡淡的道,“这样的生活条件真是养狗都不如,竟然用来对待身为贵族的您和罗硕涵少爷,也难怪您会愤怒到连身份和气度都不顾了。看看您现在的样子吧,一个衰老虚弱、长牙舞爪的女人,满口都是粗鄙不堪的话,强烈的怨念笼罩在您脸上,让您看上去比乡下野妇还要愚昧粗俗……”
啪的一声脆响,罗大夫人猛地拿起面前缺角的饭碗向林风扔了过去。少年只是轻轻的侧身一避,那个饭碗就呼的砸碎在了他身后的墙上。
“你这个下人没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愤怒的女人霍然起身,因为强行忍耐的愤怒和强撑出来的威严而微微的发抖,脸色也僵硬得可怕,“回去告诉罗冀!我们母子就算是死,也是罗家明媒正娶进门的夫人和他父亲唯一的正室之子!罗冀那种小人,一定会被天谴!他会遭受报应的!”
一直隐没在阴影中的少年突然抬起头,目光微带欣慰的望向盛怒中的罗大夫人。
“对,就是这个姿态……不过我倒是从来不相信天谴,我只愿意由自己的力量来复仇。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天谴上的人,通常都只是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罢了。”
愤怒的罗大夫人稍稍冷静下来,她低下头看见少年的眼睛,那显露出来的脸在黑暗中就像是玉雕而成的一样,非常精致而冰冷,没有一点常人的温度。那秀美的容色就像是弱不禁风的少女一样,然而他眼神里的冷酷和残忍是那样有力,让他的脸显出一种异常强硬和可怕的意味来。
罗大夫人警惕的退去了半步:“你到底是什么人?谁叫你来的,难道是罗冀派你来试探我们母子?”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房子的后门响起轻微的吱呀声,一个胡子拉渣的男子走进来,一手拿着一个大木盆。罗大夫人见到他,立刻叫道:“硕涵!”
罗硕涵之前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后来骤然被软禁,日子着实不好过,很多家务和粗活都必须他自己动手来做,于是他只能想办法开凿了一个后门,每天偷偷溜出去在后院里种一点蔬菜之类。近乎于侮辱一样的条件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场深重的刻印,他的母亲虽然衰老了,但是气势和敏锐的头脑还没有变;他则是变得麻木不仁、消沉不已,整天唉声叹气,就像个病人一样神经质。
林风只看了他一眼,心下微微的叹了口气,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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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道:“呐,看来这就是罗硕涵少爷了。日子过得真不容易啊。”
“硕涵!”罗大夫人扑过去,“这个人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你快来看看!”
罗硕涵浑浊的目光打量了林风一眼,冷笑起来:“没什么好说的,一定是罗冀派来试探我们的,说不定罗冀还会叫他来杀掉我们……母亲,不要犹豫了,我们杀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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