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花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淮上
“老子自己的事都理不清楚呢,你到底多大了啊?把烦恼寄托于酒精上的男人迟早会变成废柴大叔的哦。”
“是吗?那就算了。”
察觉到对方有挂电话意图的时候郑平突然觉得有点担心,不由得脱口而出:“喂,你没事吧?这声音怎么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什么?”郑平的口音非常不标准,罗冀一时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正当郑平为这个荒谬的猜测哈哈大笑的时候突然察觉到对方的静默无声,罗冀的呼吸声通过听筒传过来,也许……竟然……有可能……难道这小子真的失恋了?!
“啊,喂,”郑平的嘴角抽搐了,“你多大了啊,竟然还失恋?”
“那臭小子他不要我了,”电话那一边,罗冀坐在堆满杂物、纸屑、烟头和文件的高大办公桌后,深深的吐出一口烟,声音仿佛叹息,“……那臭小子,果然不要我了啊。”
“所以他就这么走了?你也没去追他?”
酒吧里狂欢的人群在音乐中耸动着,吧台高高的座椅上,透过深褐色的酒液可以折射出迷离的光。罗冀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酒杯里的冰块,苦笑一声:“我没去,我已经对一厢情愿的游戏感到厌烦了。”
“但是如果真的不去追可能一辈子都要打单身了哦,”郑平不怀好意的怂恿,“去追吧,小孩子不听话的时候总要家长绑回家来对吧,你不想在孤独的岁月里慢慢变老然后变成没有人要的老的掉渣的老头子,是吧?”
罗冀惨淡的笑了一下,在已经高高堆起的烟灰缸边上摁熄烟头,“你不知道,他想走,他身上野性未退,根本绑不住。”
“野性未退?”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沟通,”罗冀又点起一支烟,“他还这么年轻,这么小,什么事都不懂,什么事都凭着本能去做。你跟他说人情世故吧,他什么都不知道,完全忠于一种野生动物的本能去行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如果你长时间看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的眼神就跟野兽一样,紧紧盯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别的什么都不理。”
罗冀苦笑一声,“他感兴趣的是自由,在丛林里快乐的上蹿下跳,小猴子一样。我已经老了,报完仇以后他就对我不感兴趣了。”
郑平摊开手:“你就没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地方吗?”
“我想没有吧,一个只知道提醒他按时吃药打针的老男人。”罗冀长长的抽了口烟,“有时候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么小那么漂亮,就像只洁白的小动物一样,软软的温暖的,简直能托在掌心里。你养过宠物没有?那种小动物,哪怕你一只手就能把它抓起来,它还是会忍不住从你的指缝里拼命挣扎出去,好奇的往外边的世界看。”
郑平其实没遇上过这种情况,也想不出什么安慰之词,只能沉默的坐着陪他一杯一杯的喝酒。
“可能从此以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吧。”罗冀低声说,“可能从此以后,那臭小子连跟我说句话都不愿意了吧……”
郑平认识罗冀好几年,从被放逐的罗家大公子一直到罗家掌门人,种种困境里走出来,从没有看见他这样颓唐的时候。他皱起眉,一口饮尽残酒,然后重重的把酒杯一跺:“不行,你自己在这悲伤万分的自言自语他也听不见,哥们你必须行动起来啊。”
“……行动?”
“你从来没有失恋过对吧?上高中的时候写情书也从来没有被人退回来过是吧?一帆风顺的恋爱是不存在的,想要追求别人就要做好百折不挠的准备,别以为什么事都像高中时早恋那样!”
“……我没有写过情书。”罗冀艰难的说。
“那从现在开始写吧!”郑平举手高呼:“老板!最辣的特调伏特加一杯!笔一支纸一叠,快点!”
“不我都多少年没用纸笔写过字了……”
“总是用电脑的话人类会退化的,快点写!”郑平把笔塞进罗冀手里,“你以为现在的年轻人都在用e-mail谈恋爱吗?不那早就过时了,不流行了,out of fashion了。写在纸上的情书才是年轻人最喜欢的情调,没有哪个懵懵懂懂的小臭孩子抵挡得了纸质情书的冲击力!快点写!想想看,你到底想对他说什么?”
罗冀一言不发的看着纸面半天,突然重重的把笔一搁,举起伏特加一饮而尽,然后提笔在纸上重重的写下一句:
“林风:展信平安……”
“你除了平安以外什么都写不出来了吗?”郑平说,“你的想象力原来已经退化到大叔水平了啊,真悲哀。老板!伏特加再来一杯!”
罗冀再一次举杯一饮而尽,然后在纸上写:
“林风,不知道你到达南美基地没有,我查了天气情况,大概最近很热吧?……”
“不论是写信还是写小说开头都是很重要的啊,慢热的东西越来越不流行了,你打算让林风看完三页纸之后才看到重点吗?”郑平振臂高呼:“老板!伏特加再来哦谢谢,您已经准备好了啊?”
罗冀把酒一口闷掉,再一次提笔:
“希望你一切都好,不用在意我怎么想……那张信用卡是给你备用的,不要因为酬劳多就接一些危险的任务,在扣动扳机前想一想世界上还有我在地球的另一端想念你,冲锋的时候不要冲在最前线,不论干什么事都要慢一步再好好考虑自己的安全……”
“如果我是林风的话直接就把你这封信扔进垃圾箱,唠唠叨叨的你以为你是老妈子对吧?”郑平转过头,“老板!伏哦谢谢……”
废纸在吧台上一团一团的揉在一起,慢慢的夜深了,桌子上的空杯越来越多,最后堆得放不下,于是被老板拿去清洗了。
罗冀歪倒在吧台上,已经吐了几次,意识昏沉呼呼大睡,还打着鼾。郑平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踉跄了一下,从罗冀的钱包里抽出一叠钞票递给老板,然后挥挥手大着舌头说:“不……不用找了……”
老板殷勤的给他们开门,郑平把罗冀架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身后的吧台上和地下到处都是团起来的废纸,最终罗冀只紧紧抓住了一张,那张纸上的字迹已经因为醉酒而歪歪斜斜,整封信里勉强可以认出只有两行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林风,希望你一切都好。”
“我还在这里,等你回来。”
小林教官收情书
南美亚马逊河流流域某秘密基地沐浴在火流一般的骄阳下,一架高耸的铁丝网上挂着一个铁牌,半米见方,白底红字写了个19。
南美雇佣兵培训基地十九区。
五个副教官扛着枪,在一片看似空旷的、及膝深的草地周围转悠着,就像等待觅食的秃鹫。一个身量不高、体型削瘦而步伐矫健的少年穿着迷彩服,在草坪上走来走去,突然对脚下的土地狠狠踹了一脚:“干什么呢,废物!脑袋都露出来了,等着被爆头吗!”
那个人高马大的非洲学员被踢得翻了几个滚,他穿着全套丛林迷彩服,全身扎着草堆,在高达五十度的骄阳下汗水浸湿了厚厚的装备,却一点不敢吱声,赶紧爬起来举了个躬,又重新趴下。
谁知道还没趴好,少年教官用脚尖给他整个翻了个身,一脚踩在他肚子上,居高临下的问:“脱水了没?”
非洲学员虚弱的摇了摇头。
“连话都不能说啦?”
“……不……没有……林教官……”
林风一脚把他翻过身去,一只脚踩在他背上,对周围草堆里演习埋伏的学员厉声道:“还活着的都举手!”
稀稀拉拉有几只手举了起来,过了几秒钟又几只手举起来,那些人已经徘徊在意识昏迷的边缘,无法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了。
“报告教官!”
一个学员挣扎着从草堆中爬起来,因为暴晒脱皮和汗水,黝黑的脸上几乎分辨不出五官,只张口露出一嘴大白牙。
林风有点惊异于这个学员的体力,“说。”
学员喘了口气,高声吼道:“我觉得教官你对我们种族歧视!”
这句话耗尽了他仅存的力气,他颓然跌坐到地上,指着周围的同期学员们:“我们当中有的是白种人,有的是黄种人,也有的像我一样是黑种人。您要求我们一起渡河和长跑,不论名次如何白人都有饭吃,而有色人种则要竞争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口粮;您要求我们在这种鬼天气里演练定位潜伏,白人却可以坐在树荫下休息!”
他伸手一指,操场对面一棵棕榈树下,几个已经快累瘫了的白人学员歪在一起。
“就像您说的那样,您才是十九区的主人和神,您有自由像践踏垃圾一样对待学员!”黑人的声音咆哮起来,“但是别忘了!您自己也是个有色人种!”
声音在阳光的烘烤下格外刺耳,然而很快就沉寂了下去。
黑人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呼呼喘着气瘫倒在地面上,其他学员有的紧紧埋头,有的偷眼看一下少年教官寒凉的脸色,紧接着又飞快转过目光。
“他完了,”一个印度人低声说。
“三十九号疯了。”他的同僚表示赞同。
“竟然敢当面质问那个魔鬼!……”
“他会像上次那家伙一样被揍到送出基地去……”
窃窃私语很快在烈日下被烘干得一点痕迹都没有,胆大的学员三三两两偷眼向教官们望去。一个副教官走到林风身边,低声问:“拖回去再处理?要么干脆直接丢大太阳底下算了,这帮菜鸟的命也不值钱。”
“真要了他的命校长会找我麻烦的。”
副教官不耐烦的甩了甩手上的鞭子:“您怎么看,给点教训?这帮菜鸟真他妈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上次教训过一次才老实不到两天!”
林风淡淡的把手向下一压,副教官噤了声退去半步,不怀好意的盯着那个黑人。
“其实我不是头一次听到种族歧视这种指控了。”林风步调很轻缓、甚至称得上是很悠闲的向前走去,“歧视黑人啦,歧视女人啦,歧视宗教信仰者啦,……最后他们干脆声称我歧视学员。”
他走到黑人面前,用脚踢了他一下:“跟教官说话的时候要立正站好。”
黑人在他冰凉的目光下站起来,笔直的站在他面前。
“其实我歧视的东西在你们来的第一天就告诉你们了,我讨厌印度人,讨厌越南人,讨厌北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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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有色人种,讨厌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日本人,讨厌身高从来达不到标准线的高丽矮子。我讨厌菜鸟,讨厌无知无识的愣头青,还讨厌只会在训练场上拖累同伴在战场上拖累战友的胆小鬼。”
林风顿了顿,加重语气一字一顿的厉声道:“不过我最讨厌的,就是那种自以为是、质问教官的蠢货!”
黑人忍不住退去了半步,林风当胸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对周围的学员厉声喝道:“我他妈就是歧视你们!不仅你们,那边那几个没用的白种猪我一样歧视!因为他们都是些没用的废物,所以才有无限制消耗基地粮食的权力!等特训结束以后,他们统统都会被我一脚踢出大门外,哪怕像狗一样跪倒哀求我都不会让他们回来!”
黑人眼底出现一点松动之色,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风陡然加重了脚下的力量,黑人顿时听见了自己肋骨间危险的咯吱声。
“还有你,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废物黑鬼,别他妈一副世界上人都欠了你们的样子,皮肤黑就有特权了?皮肤黑就特别要被尊重了?告诉你们,在这里弱者就是三等公民!弱者就活该被歧视!像你们这么没用的渣滓菜鸟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们还剩多少羞耻心啊先生们?”
林风一脚把黑人学员踢了出去,边上他的同僚踉跄着接起他,被砸的退去了好几步。
“我要是你们,早羞愧得自杀了!”林风疾言厉色的丢下一句,转身对副教官挥了挥手:“收兵回营,今天晚上没有晚饭,这帮废物没资格吃饭!”
在他身后有冲动的学员忍不住扑上去,但是立刻就被同伴按住了。
副教官明明看到了这一切,却连个警戒都没有,只嗤笑一声,跟着教官向前走远了。
没有实力的学员在这里连被蔑视的资格都没有,一切都要靠自己的拳头和力量去争取。
各区的教官就是各区的主人和上帝,他们主宰着学员的命运,随心所欲荒诞不经。十五区的那个教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日本女人,二十七区的杨教官是个堪比昏君的独裁主义者,而十九区这个年轻漂亮的林教官,则兼备了残暴、压迫、独裁、昏颓和不讲道理各种让人憎恨的特质。
其实这很正常,每一届十九区学员对林教官的看法都是如此,从来没有改变过。
小林教官从基地里消失了一年,所有人都没料到他还会回来。他瘦了很多,像是吃了很多苦,神情里总有些萎靡不振的东西。回来之后的一段时间他都呆在房间里一个人打游戏,很少出门,很少见人。和他交好的几个教官去看他,都被满房间的空啤酒罐和零食袋吓回来了。
“我被人抛弃了,”小林教官一边打游戏一边头也不回的说,“失恋皇帝大,十九区的菜鸟们就暂时拜托诸位操心了。”
几个同样失过恋的单身男人认为小林教官需要时间去平复伤口,于是丢下他一个人,继续呆在那满是零食碎渣的房间里。林风听凭自己发霉发了一个星期,然后某一天黄昏突然出来活动,就像冬眠觉醒后迫切需要补充食物的野兽一样,冲到十九区去把他的学生们统统操了个遍。
干什么呢,林风有些赌气的想,这明明是我的地盘,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仅仅是你罗冀的势力,就算是你的名字都不能出现在我的地盘上。
别以为你能对我施加一丝一毫的影响,我已经自由了!
我已经从你的拘禁和怀抱里走出来了!
林风坐在食堂里,盯着面前因为天热而格外难以下口的黑椒牛排和啤酒,突然想起罗冀一勺一勺搅动碗里晶莹剔透的凉粥,然后非常温柔非常稳妥的,一口一口喂到自己嘴巴里。
……我是不是……也从你的爱情里走出来了呢?
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始终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得到的小林教官生着无来由的闷气,用叉子奋力戳着盘子里的牛排。
食堂里人很多,从十五到二十九区的教官和学员鱼贯而入,坐在标有自己号码的餐盘前。学员在吃饭时严禁说话,只有教官和工作人员肆无忌惮开啤酒、说荤笑话、碰杯骂娘的声音。
突然一个工作人员推开食堂的门,高声叫道:“十九区的林教官!林教官!”
林风正沉浸在自己愤怒又咬牙的情绪里,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怎么?”
工作人员挥舞着手里的信封,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捧出一束火红的玫瑰花,笑出一口白牙:“您的信是真的信,写在纸上包在信封里的。还有这束花。”
嘘声四起。
那帮狗娘养的伙计们疯狂的吹着口哨,拼命拍桌子敲板凳:“lin!lin!玫瑰和情书!是玫瑰和情书啊!”
“他妈的!是谁把妹把到基地里来了?”
“什么把妹啊明明是有哪个小姑娘思春了!喂,这鬼地方哪来的玫瑰?空运来的?”
“lin!拆信大家分享,快啊伙计,别不厚道!”
……
林风迟疑的接过信封,那一大束玫瑰抱在怀里,因为数量太多而不得不抱了个满怀。信封是普通的航空快递,他拆开来以后还往下抖了抖,确定没什么粉末或不该出现的东西,然后只见轻轻抖出来了一张纸。
这年头,还真有人用纸寄信?
林风突然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攫住了,满满的胀大了什么东西,哽在胸口,沉沉的呼吸不过来,又压迫心脏跳动得格外明显。
“快点啊lin!”二十七区的杨教官带头拍桌子叫嚣:“伙计们!上去抢!有照片没有?”
“照片!有没有照片?”
“是中文,谁给翻译一下?杨!快过来!”
林风一脚踹翻那家伙一把夺回信纸。薄薄的格子纸上写着两句话,明明是最简单的汉字,每一个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完全无法把意思传递到大脑里。
因为脑海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嗡嗡的,因为下意识的害怕和恐惧,所以自动屏蔽了这些汉字组成的信息的传递。
杨教官从桌子上一个利落翻身,半空中从林风手中刷的抽走信纸,蹲在地上看一眼,用英文大声念:“darling feng lin……”
林风顺手操起一把椅子,轰的一声,杨教官七窍流血大字型瘫倒在地。
我还在等你回来。
林风慢慢的叠起信纸,想了想又不知道往哪里放。他想塞进口袋里,但是制服口袋被泥水浸湿了很脏,他想抓在手里,但是一不留神就把那张纸揉成了纸团。
他想把纸放在餐桌边上,但是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在看他会不会对这张纸表现出特别的珍视和偏袒。
不,我偏不,我偏不稀罕这男人的情书。林风颇有点愤怒的想着,故意把纸揉成一团,假装随手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把大到碍事的玫瑰花往桌上一放,抬起尖尖的下颌轻描淡写的说:“单身汉们,送你们了。”
说完也不等自己的神色露出一点点异常,趁着自己脸上还是一片风淡云轻的时候立刻飞快转身,连晚饭也不要吃了,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食堂。
捕鼠记
半夜三更,南美基地里炙热的温度已经降了下去,操场上的草丛里虫鸣声声,清凉的夜风让人精神舒爽。
林风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不耐烦的抓了抓已经乱糟糟的头发,抱着个小粉花枕头在床上打滚,宽宽松松的及膝短裤下露出一节雪白粉嫩的交叠的小腿。
罗冀大叔的信,完全不想回。搞得这么声势浩大的样子,还折腾来一大把花,让我们小林教官在众教官面前大大的丢了脸,前一段时间刚刚发布的独身宣言也不攻自破,任谁都知道十九区的林教官名花有主终身有靠从此以后不得染指了……啊呸呸呸!还我年轻快乐的单身生涯来!
林风狠狠的咬得牙咯吱咯吱响,又飞快的翻了个身,把头深深埋进被子里去。
……但是,叶莲校长明明教过,别人寄来信以后一定要回信,不然就不叫礼尚往来,就显得自己不懂礼貌,往小处说是缺乏家教,往大处说就是丢掉了东方人的传统美德。
叶莲校长不一定知道白天自己收到了信,可是万一他突然问起来呢?万一他突然有了说教欲,趁机再把自己语重心长的教育一通呢?
叶莲校长的说教欲萌发时是很有杀伤力的,再说,……万一……万一罗冀收不到回信,会……会很伤心也说不定呢?……
啊呸呸呸!小林教官在心里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罗冀伤心关他什么事!罗冀几乎就是造成了自己一生颠沛流离的罪魁祸首!这种人伤心一百万年都不够!
我只是担心罗冀收不到回信的话会一封接着一封寄信过来罢了。小林教官在心里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最合理的借口,如果不回信的话,保不准罗冀会寄多少封信过来呢。
想通了的林风一骨碌爬起来,拧开灯,抽了张纸,提笔苦苦思索。怎么样回信才能显得自己已经完全把罗冀忘在了脑后,自己目前的生活十分快乐十分自由,怎么样才能让罗冀在看信的时候更暴跳如雷一点呢?
“罗冀:
来信已经收到,……”
林风愤怒的把纸揉成一团,干嘛还要刻意提起来信已经收到,那封只有一句话的信有什么好提的?一句话,就一句话罢了!
林风重新抽了张纸,提起笔:
“罗冀:
我现在的生活非常快乐自由,每天食堂里都做牛排吃,……”
林风再一次狠狠的把纸揉成纸团,开头就这么写实在是太刻意了,而且凭什么我要向罗冀汇报生活啊?他又不是我家长!
林风再一次抓出一张纸,烦躁不安的抓起笔:
“罗冀:
晚上什么也没有吃,现在肚子饿得慌,……”
啊呸呸呸!我是脑子糊掉了吧!一定是脑子糊掉了吧!夏天太热所以热昏了头吧!
林风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因为动作太大导致椅子在地上划过嘎吱一声响。随即他狠狠摔掉了笔,不多时隔壁传来杨教官困意连天的抗议的敲墙声。
“睡睡睡!就知道睡!你是猪吧,一定上辈子是猪对吧!”
隔壁的杨教官被小林教官咬牙切齿的咆哮所震撼了,沉默几秒种后无声无息的重新滚回了床上。
既然怎么写都无法满意的话,不如把罗冀寄来的信重新抄一遍,换个人称直接寄出去得了!叶莲校长就是这么对付他上司的求爱信的,这么做真是最恶毒最省事最节省时间的办法了!
(小林教官,叶莲校长的上司是人类中的特例,你不能效仿啊。)
打定主意的小林教官套上拖鞋出了宿舍(“我只是想把信拿回来重新抄一遍而已抄完了我再扔掉就好了嗯嗯我就是这么想的绝对没有其他不正常的心思”),然后砰地一声甩上门,在基地无瑕的月光下怒气冲冲,大踏步的走远了。
许久之后,隔壁传来杨教官愤怒到无力的呻吟。
“……老子多年的失眠症啊……好不容易才睡着一次……”
基地操场,空旷无人。月光下助手一溜烟跑过来,啪的一声立正:“校长,时间到了。”
叶莲看看手中的怀表,点了点头。
“紧急集合模拟是一区、五区、十一区、十九区和二十七区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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