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璋by吴沉水(全+免费+番外).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吴沉水
“那太好了,他就爱吃这个菜。”林正浩笑着看了眼周子璋,问:“好吗?”
周子璋忙点了点头。
唐小姐笑了笑,问:“其他照老规矩?”
林正浩颔首说:“再来个汤,他最近功课忙,给他补一下。”
唐小姐娇笑说:“汤就算我送的好了,周先生一来就指出这幅字的出处,如此雅客,我可是荣幸万分。你们稍等一下。”
她说完,朝两人点头,微笑着转身而去。周子璋有些不好意思,悄悄问:“我是不是太唐突了?”
“没事,”林正浩微笑说:“唐小姐是很有趣的人。”
两人正聊着,却见唐小姐又分花拂柳一样走了回来,笑说:“可是巧了,写这幅字的人今天在本店,听我说了周先生如何一表人材,想请你们过去喝杯清茶。”
周子璋诧异地与林正浩对视一眼,忙说:“这个可不敢打扰。”
“怕什么,”唐小姐笑嘻嘻地说:“这一位可是一般人见不到,他既然发话请你们去,可是不去白不去的。而且啊,”她压低嗓子,笑着说:“他这个人哪,平时吝啬得要死,可偏偏最喜欢讲老规矩,你们这么一去,周先生又是年轻人,他非出血给点见面礼不可。别犹豫了,走吧。”
她这么热络,林正浩和周子璋也不好推辞,只得站起来跟着,一行人穿过偏厅,来到后面,却有一处花团锦簇的小小庭院,一丛茂盛的湘竹后,隐然一间书房,窗明几净,陈设精美,最难得的是细节地方没出半点差错,足见是真行家才摆得出来,不是外头那些不入流的仿古房子能比的,看得周子璋不住暗叹,在这个地方读书,真是神仙也过得了。
唐小姐带笑扬声说:“大哥,我把客人带来了。”
里面低低“嗯”了一声,一个身穿唐装的男人懒洋洋走了出来,周子璋一见,心里狂跳,这居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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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见过的那位茶馆老板唐奉儒。
他吓得差点想拔腿而逃,只觉手脚都是冰凉,正慌乱间,却见唐奉儒对他安抚一笑,开口说:“初次见面,唐某孟浪了,请二位喝杯清茶,我也好表下歉意。”
林正浩微笑说:“哪里,唐先生客气了。”
唐奉儒将他们引入座上,熟稔优雅地沏茶,将杯子放在周子璋和林正浩面前,微笑说:“二位请。”
林正浩道谢接过,饮了一口,眼睛一亮说:“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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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唐先生才是高雅之士,我还怕自己一身俗气,玷污了您的地方。”林正浩呵呵低笑。
“您过谦了,”唐奉儒笑着看他,端详一下,又说:“先生祖荫丰厚,为人又知积德行善,正是天生的富贵命,多少人求也求不来。”
“唐先生还会看相?”林正浩诧异地问。
“略懂一二而已,相见就是有缘,您若不嫌唐某啰嗦,唐某有一句话相赠。”唐奉儒淡淡地说。
“请讲。”
“命这种东西,总是阴晴圆缺,盈亏有数,您已是上上之命,知足吧。”唐奉儒叹了口气,转向周子璋,看得他周子璋坐立不安,心神不宁,忽而一笑,说:“我想跟这位先生单独聊两句。”
林正浩笑容有些僵,说:“他生性腼腆,不擅长跟生人打交道,唐先生……”
“可以吗?”唐奉儒看着周子璋问。
周子璋哪里能说不?只得点了点头,对林正浩说:“林大哥,你先回避一下吧。”
林正浩不太放心,一旁的唐小姐笑呵呵地说:“林先生跟我来吧,我这位大哥样子看着像无赖,可不是真的无赖,而且他轻易不给人看相,现在看来,肯定跟周先生有机缘的,您还是出去等等吧。”
唐奉儒笑了起来,瞪了唐小姐一眼,起身对林正浩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林正浩没办法,只好点头,拍拍周子璋的肩膀,跟着唐小姐走了出去。
他一出门,唐奉儒就慢条斯理换了茶,重新煮水,又重洗茶杯,却总是一言不发,周子璋越坐越心慌,忍不住说:“唐,唐先生……”
唐奉儒微微一笑,利落地沏茶注水,重新倒了一杯,放在他面前说:“试试看这种茶。”
周子璋低头喝了一口,入口又苦又涩,忍不住皱了眉头,但奇怪的是,待到他将茶喝下去,却回味奇甘,仿佛整个喉咙连带五脏六腑,都充斥着一种醇厚的甘香之味。
唐奉儒看着他,微笑说:“怎么样?”
“好茶。”周子璋点头说。
“跟刚才那种比呢?你喜欢哪个?”唐奉儒问。
周子璋腼腆一笑,说:“我,我不是很懂喝茶。”
唐奉儒看着他,温和地说:“一种是香片,老少皆宜;一种却是高山苦寒之茶,需要你回味才觉得甘美,两者并无高下之分,全在合不合适你罢了。”
他见周子璋听得茫然,忍不住一笑,说:“你啊,放心吧,霍斯予跟我没有交情好到我要去打小报告的地步。而且,那小子做事不地道,我再不算好人,也还不会下作。”
周子璋手一颤,茶水差点溢出来。
“别怕,记住以柔克刚,”唐奉儒微笑着看他,说:“到时候你跟他,谁收拾谁还不一定。不过你今天还是早点回去,省得麻烦,知道吗?”
周子璋心下感激,点了点头。
“外头那位,”唐奉儒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说:“也算你命中注定的。话我也没法多说,就一句,你记得到什么时候,都要留个心眼保护自己,懂吗?”
周子璋垂头,嗯了一声。
“你自幼父母双亡,孤苦伶仃,人世的苦,求不得,爱别离,怨嗔会,你一样不落,可怜啊,”唐奉儒怜悯地看着他,轻声说:“前路坎坷,多保重。”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小霍霍上场。
谢谢所有补分的童鞋,耐乃们!!!
入v通告
各位亲耐滴童鞋们:
大家好。
《子璋》这个文早已达到入v标准,本来还想多撑几章,但某水实在烦了那位爱来刷负分的童鞋,所以本文明后天会入v,对不住大伙了。某水的文向来是v文,大家都知道,也就不用多说,还是那句老话,该充值充值,该弃文弃文,盗文滴不要来,就酱紫。
今晚晚点会更新,仍然是免费。
耐乃们!!!
吴沉水
第 36 章
林正浩等了半日,才看到周子璋走了出来,见他神情有些恍惚,还真不知道那位神神叨叨的唐先生到底跟他说什么,显见这书呆子是听进心里了。林正浩阅人无数,唐奉儒摆出这幅高深莫测的款在他也不过尔尔,并不觉得有多了不得。至于唐奉儒说他的“知足”一句,在林正浩看来,这不过是看相之人惯用的模棱两可话语,没有多少实际参考价值。而且私心里,林正浩并不太喜欢唐奉儒这类人物,因为你摸不透他,充满神秘色彩,完全无法遵循理性和常理来揣度,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看出周子璋对这个人神情不太正常他乍然见到唐奉儒那种表情,与其说震撼,不如说惊吓,一双藏不住心思的眼里明明流露出惶恐,不用看,那双手肯定藏在桌子底下不自觉地颤抖也只有他才以为别人没看出来,林正浩轻轻摇了摇头,也就是这种害怕却强作镇定的模样说不出的可人疼,他才舍不得当着人面刨根问底。
现在倒好了,周子璋自出来以后,吃也吃得心不在焉,眼神飘忽,跟他说话也答非所问,都不知道那脑袋在想什么。林正浩有些担心,终于忍不住斟酌着说:“子璋,相术这种东西,无需太过较真,命数就算有,却也是事在人为的成分居多。所以,唐先生说什么,只当一个参考即可,知道吗?”
周子璋脸上微微一红,低声说:“我知道,”想了想又说:“对不起。”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周子璋柔顺的样子真是赏心悦目,林正浩微笑起来,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搭在他手背上,瞬间察觉那手想挣脱,林正浩立即加重了力道,不由分说牢牢握住,他做事从来进退有度,火候拿捏得当,这时候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柔声说:“烦恼什么都不要紧,告诉大哥,我来解决好了。”
周子璋果然睁大眼睛看着他,流露着感动,满眼波光潋滟,仿佛风吹涟漪,令人不觉沉迷,林正浩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忘情了,他拉起周子璋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下去。
周子璋的脸立即变得更红,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脸上流露出痛苦和挣扎。林正浩知道,周子璋这时候一定在进行思想斗争,但他是什么人,为人虽谦和有礼,可上位者该有的杀伐决断一样不少,眼光也毒,知道什么时候该维持温柔君子风度,什么时候该出狠手速战速决。他没再迟疑,匀出一只手,将周子璋整个抱入怀中,捧着他的脸,额头抵住额头,深深看进他的眼睛,喟叹说:“跟我在一起好不好?嗯?不是很难的。”
周子璋眼中蒙上水雾,绝望地摇头,下一秒钟就开始挣扎,林正浩岂容他逃脱,双臂用力,圈紧他,压住他的肩膀,加重语气低喝:“子璋,子璋,不怕,没事的,我真的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
周子璋表情现出迷茫,林正浩抓住时机,板着他的脸吻了下去。一开始他只是为了制住这个人,并没有过多感觉那嘴唇亲起来什么感觉,所以需要技术的成分比激情还要多,但唇与唇缠绵悱恻着,林正浩渐渐觉得连心都升腾起来,感觉不是一般的好,不是说周子璋的唇质感如何绵软,而是仿佛通过嘴唇这么亲近,这个男人逐渐在自己怀里真正软化下来,真正将自己的内心,悄然向自己打开,林正浩在此刻确乎明白,周子璋是对自己动心的,毫无疑问,不然这个男人不会反应这么可爱,这么诚实,同时,又这么惶恐无助。矛盾得很,可是又很明白,就是这样才令林正浩心动不已,他感到一种久违的柔情,于是更加温柔地对待周子璋,施展出所有知道的知识,吻到对方喘息不已,整个人服帖在自己怀里。
林正浩不知道的是,这个吻,是周子璋长这么大真正意义上的初吻。他跟霍斯予不知道上了多少次床,霍斯予也没少亲他,但在周子璋看来,那就是一种掠夺,一种肆虐,宛若屠宰场的工作人员拿着红章往生肉上盖戳,没有什么实质意义。而自己被动承受过的那些吻,与其说是一种亲密,不如说是一种妥协,连身体都被那个混蛋随意摆弄成各种屈辱的姿势,亲嘴又算得了什么?其实,剥夺掉人类赋予这些亲密动作的所有意义,这也就是两具身体互相触碰的一种方式而已,说穿了又怎么样?
但林正浩不同,林正浩对他来说,代表着心中隐约作痛的渴望,代表着自己终其一生无法望其颈背的高雅和清洁,他就像上帝,只需轻轻一挥,就重新赋予了你关于这些肢体动作的意义,包括拥抱,包括亲吻,包括脸颊贴近脸颊,手指纠缠手指,这些动作突然之间,又重新有了它们的神性色彩,甚至比原本能够理解的更美更好,更令你感动到全副心神都在微微颤抖,更让你明白,原来灵魂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你总在无视,你刻意逃避,你把自己变成物品,你用日常最琐碎的平庸去掩埋它,你不敢听不敢看不敢想,可只要这个人一吻,你却又能准确无误地感觉到它,从你的嗓子眼,从你的血管里,哭泣,痛楚,撕裂。紫蝶(肉z)整理收藏
控诉你将它弄得多么肮脏,多么可鄙。
周子璋近乎狼狈地推开林正浩,在他满脸诧异之时泪流满面,已经没办法再撑下去了,再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他早晚会疯掉不可。原本以为可以麻木的神经现在都苏醒了,原本以为可以忘却的羞耻感和价值观现在全部回归了,怎么办?一个一旦知道人该怎么活才叫作有尊严有希望的人,如何还能继续在沼泽中踯躅?一个一旦明白爱是如何珍贵和值得付出所有的人,怎么还能将自己投掷进一场肮脏的□易?周子璋泣不成声,却无法再说一句,只能走,像条丧家之犬一样,仓惶而逃。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出那里,接下来的一切就如一场三流的肥皂剧剧情,可你却在用最真实的痛彻心扉经历这个恶俗情节。他拦住一辆的士,坐进去报出f大的地址,车子开出去时,他回头正看见林正浩外套也来不及拿,穿着衬衫就这么追了出来。他啃住自己的手背,闭上眼,感觉到眼泪就这么直直掉下来,没法不哭,那是他迄今为止,唯一动过心,想好好去爱的人啊。这样的人会关注到自己,会对自己好,会一样喜欢自己,本来就像一个奇迹,可现在奇迹出现了,你却只剩下这么一条黑道可以走,人生怎么就这么难?怎么就他妈这么难呢?
他浑浑噩噩,靠在椅背上,脑子里全是跟林正浩相处的点滴,东西很少,能供回忆的细节很少,可是对一个穷惯了的人来说,已经够好够多了。那个人怎么遇上,怎么相识,怎么温柔,笑起来什么样,对自己怎么好,他都记住了,他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记性好,记不住就每天温习一遍,把它们弄成吃饭睡觉一样非做不可的事,这样就够了,真的,多少年前,他妈教过他做人要知足,他那时候不知道这其实是穷人一种不得已要逗自己高兴说辞,但现在知道了,他不得不承认,这法子还真不错,不然,这么操蛋的人生,你怎么捱下去?
f大到了,他让司机开进校门,开到宿舍区,付钱的时候,他已经擦干脸上的眼泪。s市太大了,人冷漠成了一种惯例,感谢这种冷漠,那司机顶多奇怪地看他几眼,却没多问,只是公式化地找了钱,问他要不要票,周子璋摇摇头,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一抬头,错眼看见路边停着一辆眼熟的凯迪拉克,车门一开,一个衣着笔挺,神情傲慢的年轻人带着嚣张的痞笑跨出来,看看他,居然难得好脾气地招招手。周子璋机械般迈步过去,霍斯予一把扯过他的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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膊,亲热地将他抱入怀中,使劲搂紧了,这才放开,改为搭上他的肩膀,笑呵呵地说:“宝贝儿,可想死我了,快,咱们赶紧回去,大干三百回合。”
周子璋惨淡一笑,任他拉着往车里塞,就在此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刹车声,随后,林正浩的声音尖利地传来:“子璋,周子璋!”
周子璋心头大震,脸上迅速褪去血色,长久以来,他最恐惧的一幕终于发生了,他抖得不可自抑,咬着唇,主动往霍斯予车子里钻。
哪知此时肩膀一沉,却听见霍斯予的声音冷得能掉出冰渣来:“呦,这不是林总裁吗?叫你哪,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两天不更,某水存文,v文的时候连更三章。
接下来会更精彩!
第 37 章
后面的事,周子璋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他只知道,自己像一个绑上断头台的囚犯,浑浑噩噩,头上悬着利器,完全没有任何生的希望,视野所及,全是一片猩红一样的颓败。他胳膊被霍斯予拽得生疼,这个混蛋使劲搂着他,就像一个甩也甩不掉,怎么挣脱也挣脱不了的巨灵之掌一般,重重压在头上,压得你头昏眼花,喘不过气来。然后,他听见霍斯予口气轻佻嚣张,向林正浩说:“哎呦,这不是林总吗,怎么,找我的人有事啊?哎呦真不巧,对不住您了,有什么事您也得搁着,他现在得陪我,我们好几天没见了,可有点,私底下的事要办。”
随后,他暧昧地笑了笑,低头狠狠亲了周子璋一下,捏着他的下巴瞧了瞧,看见林正浩脸色一变,眼中怒火更炙,嘴上却痞笑着说:“怎么,林总看来也是同好?那好办啊,哪天得空了,咱们出来一起乐乐?子璋你别看着一脸斯文,在某些方面可是个宝贝,您要真喜欢,擎等着,我再玩两天准跟您割爱。”
周子璋浑身发抖,盯着地上,羞愤交加,恨不得一头碰死。他知道霍斯予是故意的,他故意要这么作践自己,在林正浩面前,他其实满腔怒火,攥住自己胳膊的手紧得跟铁圈似的,可偏偏压抑着。就在这时,却听林正浩冷涩地问:“子璋,这,这怎么回事……”
周子璋恐惧地抬起头,他本能地知道,那悬着的斧头要掉下来了,可你无法可想,无计可施。他瞪大眼睛,惊惶地盯着林正浩,这个时候,他莫名其妙地想如果他冲上来将自己从霍斯予手上拖走该有多好,如果他……
可没想完,霍斯予将他搂得更紧,挑衅地昂起下巴,冷笑道:“就那么回事呗,林总再装就过了啊。”
林正浩睁大眼,目光中流露出难以置信和伤害,他直直地盯着周子璋,轻声问:“所以,这就是你的原因?”
周子璋痛苦地闭上眼,无法作答。
“林总,您再这么跟我的人打哑谜,可有点瞧不起霍五了啊。这么着,我现下要带他去泡热汤,您要有兴致就来,瞧在咱们的交情上,一块玩玩也不是不行……”霍斯予冷笑说。
林正浩倏地站直身子,面容迅速换成严峻深沉,他那双总是温柔如水的眼睛此刻尽是寒霜,不仅如此,周子璋还从中看到自己最怕的意思,那种上位者对待底下人高高在上的俯视。然后,他听见林正浩用从没听过的冷淡口吻说:“五少的嗜好还是自珍就好,鄙人就不夺人所爱了。林某虽愚钝,但找伴还不至于要这样的……”
这样的什么?他碍于教养,掩口不说任何一个不雅措辞,但周子璋已如遭重击,踉跄着退了半步,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他张开口,却觉喉咙宛若枯井,发不出半点声音,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转身离去,就如生活中最后一点暖意要消散掉一般,本能地,周子璋跨前一步,颤抖着低喊:“林……”
林正浩身形一顿。
“我,”周子璋嗓子干涩,万分艰难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没……”
林正浩侧过脸,冷声说:“周同学不用客气,你有霍五少给的这份兼职,想来也不用再来为林某两个外甥女当家教,就这样吧。”
他说完不再回头,大踏步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发动油门,飞快开走。
周子璋刹那间痛得呼吸艰难,他愣愣地看着林正浩的车绝尘而去,仿佛在这一刻,那扇通往天国的门,也朝他紧紧关闭,一切又回复到最初的状态,甚至比原来更差,但这是原本就该如此的不是吗?高高在上的人到底该回到云端,而留下来的,继续爬行踯躅的道路,一如既往泥沙俱下,尘土飞扬。
只是,他突然间如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还有感觉,就剩下一个单薄的外壳,摇摇欲坠,然后,他只觉下巴一痛,整个脸被霍斯予用力扭了过去,耳边听见那个人恶狠狠地低吼:“他妈的你敢给老子来这一手,行,你等着!”
他反身被霍斯予用力塞进车里,砰的一下头撞到了车厢,但周子璋已经无所谓,长久以来赖以支撑的东西突然间变得没有意义,如果生命总是这样的重复,总是这样看不到明天和希望地继续,总是这样,一眼望到头的仓惶,那么理想还有什么追求的必要?那么,忍辱负重,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理由?
他脸上一痛,啪的一声脆响,已经重重挨了霍斯予一巴掌,打得他头偏到一边,撞到门,额角也火辣辣地疼。但这又有什么?他半边脸贴着座位,听见霍斯予冷冷地吩咐:“开车。”
前面的司机立即踩油门往前走,车内气氛压抑到极点,霍斯予阴沉着脸不说话,周子璋保持着被打翻的姿势一动不动。他已经不想再动了,随便吧,无论怎样都好,反正已经没希望了,反正,他从头到脚都刻上耻辱的烙印。
头皮一阵生疼,他被霍斯予揪着头发拖了起来,对上他铁青到狰狞的脸色,周子璋忽然觉得好笑,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他凭什么这么生气?所有的伤害都是他带来的,所有的屈辱和痛苦也是他一手造成的,现在,自己只不过做了一段时间不为人知的美梦,他就气成这样,那不过是个梦啊,碍着谁了?碍着他了吗?王八蛋!
周子璋咧嘴一笑,霍斯予脸色一变,咬牙骂:“你他妈还笑!笑!”他想也不想,挥手一拳,狠狠击打在周子璋腹部,周子璋惨叫一声,整个人蜷起来不能动弹,痛得面白如纸,嘴里却嗬嗬低笑,好像见着全世界最滑稽的事一样。
笑得那个凄惨。
霍斯予彻底炸了,刹那间,他只觉怒火沸腾到极点,这么两周,他忙揪内贼的事要死要活,心里头却惦记周子璋惦记得生疼,满心就想着快点把事办完了,可以早点看到他,可以抱他好好睡一觉,那日子才过得有滋有味。好容易一切就绪,他跟个愣头青似的连衣服都不换,立即命司机开车来这。他一辈子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恋人们一般怎么会面,但这次却居然无师自通地玩起了浪漫,也不让人给周子璋打电话,就这么坐在车里等着,等着的时候心里头居然没有烦躁,一想到呆会就看到那个人,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甜蜜和兴奋。
一刻钟前,他终于把人给盼到了,抱住了,那种满足感不是一般的快乐,刹那间你心里不确定的那种盼望突然有了具体形状,你不明白的情感,突然有了明确的答案,你瞧不起的平常的幸福,突然有了依托那感觉还真不赖,很实在,很沉甸甸,很软,很香,就因为你抱着他。霍斯予甚至觉得,给他妈一亿,他都不把怀里的宝贝让出去,不,是多少钱,都不让,都坚决不让。
但怎么一切骤然就变了?林正浩那个台巴子,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怀里的宝贝看他是那样依恋而绝望的眼神,为什么脸色会变得如此苍白,为什么那王八蛋走了,他会像死了爹妈一样失魂落魄?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猜疑像毒蛇一样拼命吞噬他的内心,啃得心里头痛得不得了,痛得他,想嘶吼,想揍林正浩那狗娘养的,想狠狠揉碎身下这个男人,想挖出他的心来,看看他妈的到底是什么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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